昏君(出书版)+番外 BY 蓝刹
  发于:2009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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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反正她们的双手,也都不怎么干净,就让她们随着寡人一切沉沦腐朽吧!」轻灵地跃下栏橇仰天大笑的朱焱,潇洒的漫步而去,雪白的长袍随风飘扬,就像天上的流云,洒脱飘逸,不染半点尘埃。

  「癸,有好些日子没见了,陛下派你去做些什么?是不是很麻烦?看把你累的。狄看着才刚站起身的癸.见他满面风尘仆仆,眉宇问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关心的问。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给殿下们安排离去的路线,准备以后居住的家园。筹备资金安捧未来的营生,累倒是不累,就是比较琐碎。」癸站起身,怔怔地望着朱焱远去的背影,心不在焉的答道。

  「原来陛下早就盘算着殿下们的后路,看来是我多事了。」狄自嘲的说道。

  「嗯,陛下来雨绸缪,早在朱国沦陷之前,就已经开始筹备了,这几年也是为了麻痹离国人,才一直迟迟没有行动。」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癸回头漫不经心地瞥了狄一眼,懒懒散散地答道。

  「癸,这些年,你我兄弟愈发疏远,而为兄却不知到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令弟弟你感到不满,你能否明白的告诉为兄,让我能有改过的机会。」狄早就发现癸对他失去了以往的敬重,经常会无视他的存在,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什么事都跟他商量,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自己哪里傲错了的狄,终于再也按耐不住了。

  偏头死死盯着狄的双眼,过了半晌,癸才缓缓的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你对不起的人是陛下。」

  「你说我对不起陛下?我朱狄自认对陛下一向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一直以来兢兢业业为国效力,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陛下?」双眸圆睁,狄难以置信的望着癸,大声说道。

  「哼!你的确是兢兢业业「为国」效力,忠心耿耿效忠「皇室」。」癸斜豌着他。嗤之以鼻地冷笑道。

  「……有什么不对吗?」虽然听出了他话语中那几个故意加重音的字,但却没有弄明白具体原因的狄,满脸困惑不解的问。

  「哈!是啊!你的确是对得起国家,也对得起皇室,可是你唯独对不起的人,就是陛下。」癸像受到莫大刺激的野生豹子,面目狰狞地大声咆哮道。

  「癸,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对不起陛下?」满头雾水的狄,彻底被搞糊涂了。

  「陛下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敢说你对此一无所知?」双手紧紧抓住他胸襟,癸愤怒地嘶吼道。

  「陛下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因为那人突然不告而别,而且一去音信皆无,陛下一时无法接受,才会……才会……」狄当然知道是何原因,可……这跟他又有何干系?

  「真的就这么简单吗?」勾了勾嘴角,癸冷冷地说道:「的确,陛下很爱他,爱他爱得几乎失去了自我,而他的突然离去,也的确是个致命的打击,但是……」抓着狄衣襟的手又紧了紧,沉声低吼道:「你明明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单相思,那个人……心里有他。」

  「那是……那是因为……」神色有些慌乱的狄,绞尽脑汁想找个理由,可癸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你不要告诉我,什么帝王不能有爱之类的大道理,假如没有那个人的存在,以陛下那么强烈的自毁倾向,朱国根本就不需要等到离国攻破,早就自行瓦解崩溃了。」抓着他脖领用力晃了晃,癸厉声说道。

  「陛下若是知道,他们是两情相悦,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他会耐心地等那人回来,一直等、一直等……而不会像现在这般失魂落魄。」缓缓松开揪着他衣襟的手,癸慢慢地低下头。

  「……你既然也知道,又为何不说呢?」狄低头瞅着将头抵在他胸前,肩膀微微颤抖的癸,开口问道。

  「因为……陛下信你,而不信我。」癸痛苦地扬起头,泪顺着跟角无声无息的滑落。

  「可……这几年,陛下明显信你多过我,很多事你知道,却并没有跟我提过。」皱皱眉。这些年他明明清楚地能够感觉陛下对他的冷淡。

  「不,陛下一直以为你知道,是我没有跟你说。」略微摇摇头,癸轻轻地回答道。

  「癸,你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而恨我吗?」狄有些无法置信。

  「不,」摇了摇头。双眸通红的癸,抬头瞪着他说:「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我是瞧不起你,你总是用正义凛然面孔说,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可实际上呢?」

  「我……当然是为了陛下……」不知为何,狄竟感到有些心虚。

  「不,你根本就不是为了陛下,而是为了你自己。」癸用手指狠狠地戳了戳他的胸口。大声的说道。

  「我……」狄微微踌躇了。

  「因为你也爱上了他,爱上那个像天神一般无所不能的他。」癸再度冲着他大吼道。

  「不,我没有!」狄慌忙摇头否认。

  「你不用否认,一直旁观的我,看得最是清楚,或许你并不是有意这么做,但是你潜意识中想拆散他们,当陛下躲在藏美园中,追寻那些相似身影的时候,你非但没有提醒他,反而有意无意告诫陛下,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你告诉我,你难道一点私心都没有吗?」双眸紧紧盯着狄,质闯着他。

  「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那人是天神,而陛下只是凡人,他们是没有任何未来的,陛下本就不应该为他动情。」不断辩解的狄,不知是在说服癸,还是想说服自己。

  「狡辩!众所皆知天神是无所不能的,只要他们彼此相爱,任何阻碍都不是理由。」勾了勾蜃角,癸冷笑道。

  「你怎么……」狄猛然想到了什么,直勾勾地盯着癸,说道:「难道说,你也……」

  「我没有,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龌龊。」不屑一顾的横了他一眼,癸冷笑的说。

  「如果不是他,那么就是陛下。」见脸色霎时惨自如雪的癸,这次他却沉默不语,狄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猜测。「……不可能,这么多年,你一直跟陛下不对盘,怎么可能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因为爱,才会恨他不争气。」癸苦笑地答道。

  「看来,你爱他很久了……」狄有些失神的喃喃低语。

  「是啊!已经很久很久……久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第一次看到他的画像,还是从师傅告诉我,他是我未来的主人那一刻起,还是躲在秘道中整日偷窥他晨起暮归,看着他独自一个人躲在角落中独自舔伤口,看着他整日沉默不语……我知道我是他的影子,他在哪里我就应该在哪里,他做不到事情,我会替他去做,他不会哭,我替他哭,他不会笑,我代替他笑,他不需要去杀人,因为那是我的事情,只要他开口,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我都会想办法为他摘下来……」

  望着喃喃低语的癸,狄没有想到,整日嘻嘻哈哈没有正经的癸,竟会爱得这么的深,爱得己经没有了自我,甚至整个生命都是围绕自己主人旋转。

  前朱国皇后炀氏,虽已年过四旬依然貌美如花,看起来就像二十五六岁,成熟妩媚气质高贵的少妇,为后二十多年,一直统管六宫母仪天下,所谓居移气,养移体,自有一番令人不敢逼视的高贵气势与风范,面对那群不怀好意的不速之客,也能气定神闲,应付自如。

  「……朱国侯夫人,怎么不见其他夫人们啊?」为首的胖子,先是色迷迷盯着炀氏,随后装模作样摇晃着手中的折扇,东张西望的问道。

  「妹妹们偶感不适,无法招待客人,还请多见谅!」眉头微蹙,炀氏强压下心里的不耐烦,对面前这群死不要脸的纨绔子弟,她是半点好感都欠奉,不肯在会客厅用茶,非要到后花园饮酒赏花,还美其名日这里风景独好,什么东西?

  「哦,身体不适?爷认识程御医,请他为夫人们瞧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胖子装腔作势的说道。

  「不必,女人家的小毛病,就不必劳烦御医大人了。」炀氏不动声色的拒绝道。

  「不劳烦,不劳烦,一点都不劳烦。」反正程御医犯错被赶出宫,老爷子看在同族的面子上,将他养在府中,不用白不用,胖子心里琢磨着如何废物利用,顺便给自己捞点好处。

  这帮浪蹄子,一个个实在太难对付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他竟然连根毛都摸不着,真真可恶之极,一想到朱国侯府内是美人如云,他就心痒痒,狂流口水。

  炀氏满脸厌恶地瞥了他一眼,知道他不安好心,却又不敢得罪他,谁让她们是亡国之人,太后过世后,更是连个主心骨都没有,那人又……唉!

  「母亲!」去督促酒菜的大皇子朱焴,领着姿色相对普通的宫女侍从,端着酒菜缓步行来。

  「哟!这不是焴哥儿吗?好些日子没见,愈发出挑了。」胖子死死地盯着大皇子看,满眼地淫亵之色。

  「是程公子啊!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听说左丞相大人为你定了门亲事,是吏部尚书大人的妹妹,真是恭喜你啊!」大皇子朱焴甚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很礼貌的向他道贺,胖子闻言脸皮不由抽搐,白嫩的肥脸忽青忽紫,脸色像变色龙般变来变去。

  「噗嗤!哈哈……」除了胖子外其他的纨绔子弟,都忍俊不住,放声大笑。

  众所皆知,吏部尚书的妹妹貌如无盐,简直丑到家了,一直找不到夫家,而左丞相为了拉拢吏部尚书,强逼着胖子娶进门,据说胖子晚上入洞房差点没被吓死,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笑柄了。

  「闭嘴,统统都给老子闭嘴。」嘲笑声令胖子恼羞成怒,用恶毒的眼神死死地瞪着大皇子,满脸狰狞的说:「朱焴,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吗?得罪爷,没有你的好下场,等你落到爷手里,爷绝不会轻易饶了你。」

  「哼!恐怕你是等不到那天了。」斜睨着胖子,天生的傲气令大皇子不甘退缩,冷哼了一声。

  「操,你小子,还翻天了呢!爷就不信治不了你……呃!」撸胳膊挽袖子,胖子打算好好收拾他一番,让他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谁是主,谁是仆,可当他的视线不小心越过大皇子,落到不远处那座玲珑精致的石桥上,看到那道白衣翩翩,飘飘欲飞的身影时,他彻底被惊呆了。

  第九章

  顺着胖子的视线望了过去,同样目瞪口呆的众人,瞬间也跟着好似石化了一般,全都直勾勾地盯着石桥上那道白衣胜雪,发似银霜的身影,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痴迷地凝视着桥上的白衣人,他那出尘脱俗的气质,雍容高雅的举止,翩翩欲乘风而去的丰姿,胖子觉得整个朱国侯府里,所有的男男女女加起来,都比不上那人一根手指,他若是天上皎沽无暇的明月,而她们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根本就没有可比之处。

  「……朱、朱国侯夫人,他……他是谁?是你的儿子?还是其他夫人生的庶子?」胖子都有些结巴了,不过他很快恢复正常,毫不犹豫地开口向她提亲。「算了,不管他是谁生的,我向你提亲,我一定会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把他从正门迎入,一辈子都不会亏待他。」

  「死胖子,你有老婆了好不好?不要跟爷抢……」其他人都很不爽,其中某个瘦子,满脸堆笑地瞅着炀氏,谄媚的说道:「朱国侯夫人,小可还没正房,很倾慕您家少爷绝世风姿,想娶他回家为正妻,小可上有兄长,下有幼弟,没有香火延续的压力,只要能娶到你家少爷,小可就不再需要那些庸脂俗粉,一生一世只爱他一人。」

  「朱国侯夫人,您听我说……」

  「不,还听我说……」

  「让开,让我说……」

  「还是我说……」

  几个人说着,说着他你推我一下,我拉你一把,一会儿功夫就扭打在一起,刚刚还和乐融融的几人,转眼间竟然反目成仇,打得是不亦乐乎。

  见此情景,啼笑皆非地炀氏,真有几分哭笑不得,更何况他们话中所指之人,也并非她的晚辈子侄,而是……与她年纪相当的夫君。

  唉!真是祸水,妖孽呀!满心苦涩的炀氏,颇为无奈地暗自感叹着。

  明明年纪也已不小了,怎么外表看起来,依然貌如十六七岁的少年,而且容貌风姿家里几个外貌出众的孩子,都不及他十分之一,甚至连她们这群自认风华绝代的女人们,见了他都不由得感到自渐形秽,仔细回忆他年轻的时候,好像也并没有这般风采出众,迷惑众生,怎么这场大变过后,他整个人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啧啧!真是叫人称奇。

  不管这边打得天翻地覆,也不管那边炀氏思绪万千,都并不影响朱焱缓步行来,只见他一袭白衣胜雪,似谪仙般翩翩出尘,俊逸优雅,赤裸着白玉般玲珑精致的双足,踩着鹅卵石铺成的弯曲小径,几乎拖地的银自色长发,根根似银丝没有半个杂色,浑然天成,没有半分后天的感觉,就仿佛他的发色先天就是如此这般。

  「这位……哥儿……爷……爷哦不……我……」刚刚还打翻天的几人,又都纷纷爬了起来,傻看着越行越近的朱焱,嘴里结结巴巴,颠三倒四地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面无表情的朱焱,直直地走了过来,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迳自坐了下来,漂亮的天青色双眸,盯着石桌上的白玉洒壶,一言也不发。

  「哥儿,你想要喝酒?来,我给你倒上……」灰头土脸的胖子,连忙伸手想拿酒壶,可旁边人怎么肯让他有露面的机会。

  「拿来,还是我来……」

  「滚——让我来……」

  「不,应该我来……」就因为一个倒酒的机会,转眼间,他们几个又打起来了。

  没理会在桌边翻滚的几人,朱焱伸手拎过白玉酒壶,又挥手唤人送上全新酒杯,无视周围的纷乱吵闹,一手持壶,一手持杯,悠然自得地自斟自饮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喝几口,就丢了手中杯子与玉壶,轻蹙着眉,瞪着摔落在地,碎裂残破的酒壶,以及酒杯,看起来似乎很不满意的样子。

  「……这酒您喝不惯?」大皇子朱焴上前半步,站在他身侧小声问道。他知道自家父亲嘴刁,恐怕不喜这类味道不怎么样的次等劣酒。

  漫不经心地斜睨了大皇子朱焴一眼,朱焱紧蹙的眉并没有松开。

  「府里还剩了些凤凰血,要不要孩儿给您取来?」大皇子朱焴隐约记得自家父亲宫里以前常年酒不断,喝得最多的自然是朱国特产凤凰血,不过如今路途遥远,想喝就难了,府里也只有少量的收藏,一般情况断不会拿出来宴客,而他却从不愿委屈父亲。

  「嗯!」眨了眨空茫的眼眸,朱焱微微颔首,表示应允。

  「……哥儿,想来是喝不惯那种劣酒,跟我回去,我请你喝金大陆最有名的神仙醉。」

  鼻青脸肿的胖子,又一次坚挺地爬了起来,「神仙醉?」熟悉的名字令朱焱眼睛不由一亮,偏头专注地瞅着那个被迷得晕头转向,瞬间石化的胖子。

  「对,神仙醉,你喜欢吗?只要你肯嫁给我,要多少有多少……」天籁般的嗓音,随后又是一阵恍惚,不过瘦子很明显比胖子抗打击能力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满脸堆笑地说。他涎着脸赔笑的表情,看起来就好像哄骗纯洁小白兔的大灰狼,令人不寒而栗。皱了皱眉,围绕在他身边的几个人,长得实在不怎么耐入看,虽不至于丑得歪瓜裂枣,可对于挑剔成性的朱焱而言,自然很难入得他的眼。

  而这几个家伙还不怎么识趣,一个个争先恐后,越靠越前,越凑越近,都恨不能趁机揩下油,半生尊贵的朱焱,何曾受过这般羞辱,退来让去,闪来避去,几个家伙没有感觉,反而越发蹬鼻子上脸,他也不由得恼了,霍然站起身,甩开几个人纠缠,转身就准备离开。

  「喂喂!哥儿,别走啊!我们请你出去喝酒,那可是神仙醉啊?你们府上绝对喝不到……」他们又怎么肯轻易撒手,一群人又齐心合力,呼啦啦将他团团围困,横身拦住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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