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闭着眼,已是不想再听诚王扯些什么了,却还是听到了一句:“我手上还刚好有这紫日灵芝的种子。”猛地睁开眼来,大声道:“你说甚么?”
诚王摸摸鼻子道:“我还做王爷的时候,从一个波斯商人手上买过珠宝,他知我喜欢奇花异草,便送了我几粒紫日灵芝的花籽,我也是从他那里才晓得这紫日灵芝的。我出逃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倒是带了些花籽,这紫日灵芝的花籽也在其中。”
庆王听到此,已是快要虚脱了,长出了一口气道:“你种花的本事天下第一,自然是种得出来的,对罢?”语气里满是希翼。
诚王笑道:“你求我我就去种去。”他本是玩笑之语,岳谨言除了他的血蛊,他一直心怀感激,一听庆王所言,早就打定主意定要种出这紫日灵芝救岳谨言性命,谁知庆王竟真的直挺挺跪了下去,说道:“五弟,求你救救言儿罢。”朝诚王叩下头去。
诚王惊得呆了,半晌说道:“罢了罢了,我这便种花去,死活也要种出来的。”转身便就走了。
第二年的三月,通往腾越的路上,两个人骑马飞奔,眼见的前面就是腾越城了,天却下起雨来,那两人却是毫不在意,疾驰进了城,径往城边的一座宅子赶去,到了那宅子前,跳下马来,使劲拍门:“岳谨言,岳谨言!四哥,四哥!”却是无人答应,一急之下,一人一脚把门踹开,两人直冲了进去。
这两人便是诚王和小八。院子里悄无一人,两人对视一眼,直往卧房而去,一推那门便开了,看见庆王背对着门坐在床边,岳谨言躺在床上,都是松了口气,诚王走过去拍拍庆王的肩,笑道:“四哥,我把紫日灵芝的花带来了,厉害罢。”
谁知这轻轻一拍,庆王竟软软地倒了下去,诚王大惊失色,忙抱住庆王,见他双目紧闭,两颊深陷,面如金纸,一摸颈脉,脉息极弱,再看岳谨言脸色青白,毫无生气,伸手一摸,触手冰凉,一颗心直沉了下去。小八过来,摸着岳谨言的脉,眉头紧皱,诚王大急,从怀里掏出紫日灵芝的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塞到岳谨言嘴里去。
小八道:“公子,他咽不进去。”诚王颤声道:“他死了么?”小八道:“没有。”
诚王一愣,跳起来叫道:“那你皱什么眉啊?!差点把我吓死了!”小八道:“他的脉几乎摸不到。”
诚王一把推开小八,说道:“你给我四哥输点真气,他的真气怕是全输给岳谨言了。”看看庆王紧紧抓着岳谨言的手,叹了口气,往岳谨言的嘴上凑去,心中念道:“岳谨言,我这是为了救你啊。”正要挨上岳谨言的唇,却被一把揪住了衣领,回头一看,不由大怒:“小八,你揪着我做甚?!”
小八抿着嘴不作声,诚王泄了气,说道:“小八,我这是为了救人,救人!”小八说道:“我不愿你亲他。”
诚王急得跳脚,小八却只是倔强地抓着他,正在纠缠,门口暗了一下,两人一看,一人慢慢走了进来,身着僧衣,却是吴征。吴征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岳谨言,一脸的温柔,慢慢俯下身去,轻轻封住了岳谨言的唇。
外面下着雨,淅淅沥沥的,绵绵不绝,吴征头上的戒疤显得有些刺目,诚王不由别过了眼睛。吴征用舌将紫日灵芝缓缓朝岳谨言的咽喉推去,良久岳谨言的喉头终于轻轻的动了一下,却是将那紫日灵芝咽了下去。吴征站起身来,朝诚王和小八笑了一笑,说道:“我走了。”
诚王急道:“吴征,你不等小岳醒过来么?”
吴征摇头道:“不了。”诚王道:“小岳一直念叨着你呢。”
吴征恍然一笑道:“从今以后,世上再无吴征,只有虚能。”转身向门外走去,在门口停了一下说道:“莫告诉小言我来过。”大步走进了雨里,再也没有回头。
诚王呆了半晌,回头看小八怔怔地看着门外,气得撞了他一拐子,吼道:“你还不快给我四哥输真气!”小八吓了一跳,连忙给庆王输气,诚王气哼哼地坐在一旁,突然听见岳谨言哼了一声,不由大喜,扑过去一看,见岳谨言眼皮颤动了一阵,缓缓睁开眼来,突觉手脚瘫软,一下子倒在岳谨言身上,晕了过去。
那晚岳谨言喂庆王喝鸡汤,他寒症发作时庆王一直给他输真气吊着命,现下吃了紫日灵芝,竟是当日就可如常活动了,倒是庆王真气损耗殆尽,伤了根基,一时之间难以恢复,只能躺在床上。庆王喝着汤,说道:“言儿,我明日要喝排骨汤。”
岳谨言微笑道:“好。”
庆王道:“后日我要喝鱼汤,要鲫鱼的,不要草鱼。”
岳谨言道:“没问题。”拿手巾帮庆王擦了嘴边的油渍。
“还有大后日...”
“好。”
“一辈子...”
“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