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林 下————叶华
叶华  发于:2009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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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大怒,喝道:“你这疯子!”一掌朝诚王拍去,却骇然发现丹田内空空如也,一丝内力也无,诚王笑道:“三哥,你发现了?这叫做清风散,放心,不会死人,只不过吸了之后无法凝聚真气而已。”瑞王忙试着运气,果然发现真气涣散,无法凝聚,不由大惊。诚王看景王和瑞王的脸色青白变换,忍不住大笑道:“三哥,一会子皇兄宾天后,你去他胸口上插一刀可好?”见景王气得半死,笑得更加开心:“还是三哥你已经等不得了,现在就要下手?”
太后大喝道:“刘毓!你这乱臣贼子,竟敢谋朝篡位!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话音一落,从帷幔后现出十几名侍卫,迅速围住了诚王。诚王微微一笑,挺身而立,毫无惧意。瑞王见势不对,大声道:“严文,速到宫门传令,羽林军即刻进宫护驾!”只听得窗外应了声,一条人影一闪而过。诚王带点欣赏地看着瑞王,道:“老六现在很能干了么。”
太后喝道:“你们快把这个贼人拿下!”那群侍卫却只是不动,太后心里一惊,忙抱紧了怀里的敏儿。诚王笑道:“你们过去,把孩子给我抱过来。这些人都看好了,其他没用的人统统杀了。”那群侍卫立时散开,手起刀落,那几个宫女和太监还没来得及出声呼叫,便已被全数杀死。侍卫们又分别逼住了太后和三王,一个侍卫强把敏儿抱了过去,递给诚王。
敏儿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但见那些侍卫杀死了许多人,吓得放声大哭起来。太后见诚王抱着敏儿,急得流泪,大声道:“刘毓!你想对敏儿做甚么?!”诚王看了太后一眼,似是觉得她很奇怪,淡淡地说道:“我要跟我的小侄儿玩耍啊,太后您看不出来么?”太后颤声道:“你,你若是敢对敏儿不利,我,我就...”诚王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太后,我很喜欢敏儿的,再说了,我也不可能让皇上和皇太后、皇子在同一日驾崩啊,那可怎么向天下人交代?”
诚王说完这话,不再理会太后,拍拍敏儿道:“敏儿不哭,五叔带你玩啊。”敏儿不为所动,继续大哭。这时有脚步声从门口传来,诚王目光一闪,听得一人轻唤:“敏儿,敏儿?”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伸手止住了欲上前去的侍卫,但见岳谨言走了进来。
寝宫内比外头昏暗些,岳谨言进来,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里面的情形,吓了一大跳,呆站着不动。敏儿见了岳谨言,朝他伸出手去,哭叫道:“岳叔叔!”岳谨言见敏儿小脸涨得通红,一脸鼻涕眼泪,心疼不已,也顾不得了,忙走了过去,伸手去抱敏儿。诚王略一思忖,也就任岳谨言把敏儿抱了过去,笑道:“敏儿就交给你带着罢。”好整以暇地坐下来:“咱们现在就等着皇上宾天罢。”
瑞王见岳谨言进来,急得眼前发黑,一个劲朝他使眼色,见他只是看不见,还把敏儿抱过去了,心里暗忖道:“我现在内力全失,无法助他逃出去,只能等云重带着羽林军进来了,到时候便是拼死,也要让他平安出去。”这么一想,倒也定下心来,看岳谨言轻声哄着敏儿,神色温柔,正是自己最爱的样子,心里酸苦:“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见着,现下多看看罢。”一双眼睛只盯着岳谨言,突然听得外面传来喊杀声,细细一听,心中一喜,朝景王打了个眼色,暗暗握住了拳,盘算着如何才能把自己身边的两个侍卫打倒,护着岳谨言出去。
诚王瞟了瑞王的拳头一眼,微微一笑。敏儿已经不哭了,趴在岳谨言怀里,岳谨言轻声地跟他不知说着些什么,敏儿咯咯地笑了起来,在岳谨言脸上啾啾地乱亲,涂了岳谨言一脸口水。诚王看得有趣,对门外越来越近的声音充耳不闻,坐在椅上,支着下巴朝岳谨言道:“你还挺会哄孩子。”
岳谨言淡淡道:“小孩儿最是敏感,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诚王笑道:”敢情敏儿以为我对他不好。”岳谨言未及答话,宫门被一脚踢开了,赵云重带着几个军士冲了进来。瑞王大喜,一拳打在身边那侍卫的肚子上,他是练武之人,现下虽不能使内力,这一拳仍是颇有分量,那个侍卫被打得弯下腰去,另一侍卫稍一愣神,见瑞王一脚踢过来,忙往后一闪,瑞王见隙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岳谨言往赵云重那边跑,大声喊道:“云重,诚王反了,快把他拿下!”
赵云重举起刀道:“好。”瑞王已奔到赵云重旁边,对那几个军士道:“快护着他和殿下出去!”却见那几个军士站着不动,不禁一惊,回头一看,赵云重朝他微笑了一下,说道:“王爷,对不住了。”伸手点了他的穴道。瑞王软软地倒了下去,怒目瞪着赵云重,喝道:“赵云重,你这个叛贼!”赵云重更不理他,倒是朝岳谨言拱了拱手,笑道:“岳大夫受惊了。”岳谨言哼了一声,抱紧了怀里的敏儿。诚王大笑着走过来,拍拍赵云重的肩道:“云重,你真是够快,宫中的侍卫都解决了?”
赵云重躬身答道:“是。”诚王看瑞王倒在地上,两个眼睛快要喷出火来,笑道:“老六,不明白么?要把宫中的侍卫摆平动静太大,我可不会干这种蠢事。我只是摆平了侍卫长,让他今日排了我的人来当值而已。果然你就传令让羽林军攻进来了,刚好名正言顺地用羽林军解决掉宫里的侍卫。老六,为兄还得多谢你啊。”
瑞王气悔交加,心知今日绝无幸理,见岳谨言站在一旁,不觉流下泪来。岳谨言把敏儿放到地上,蹲下身来,握住瑞王的手,瑞王哽咽道:“岳谨言,对不起,是我把赵云重他们引进来的。”
岳谨言微微一笑,轻声道:“王爷,你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诚王笑道:“老六,你好好跟他说说话罢,下次不晓得要等多久了。”转身朝龙床走去,嘴里说道:“皇上还有气么,倒真是撑得住。”站在床边,伸手到皇上鼻下一探,道:“就这么口气,吊着也是难受。”回头朝景王一笑:“三哥,不如你来送皇兄上路罢。”
景王厉声道:“老五,你恨我就罢了,皇兄对你一向甚为眷顾,你怎的能下此毒手?!”诚王冷笑道:“是么?皇上只会高兴了赏我点金银珠宝,其实心里跟你一样,当我是个庸才,看我不起,我可真是感动得很呢。”吩咐侍卫把景王推到龙床旁边,拿了一个侍卫的刀,掂了掂,笑道:“还算趁手。”把刀递到景王跟前,笑眯眯说道:“三哥,动手罢。”
景王伸手接过刀,猛力朝诚王砍去,诚王轻轻一闪,已到了景王身后,只听喀拉一声,景王的右胳膊竟是被生生折断了,软软垂了下来。诚王笑道:“三哥,你老实些不就好了,省得受这许多苦楚。”景王疼得满头是汗,只咬着牙不作声。诚王道:“三哥,你要记得,是你的手拿刀子割断了二哥的脖子的。”握住景王的手,高高举起刀,狠狠朝龙床上的皇帝挥去,太后和康王俱都失声惊呼起来。
眼见那刀就要斩上皇帝,景王闭了眼不敢再看,却听得叮的一声,手被震得发麻,那把刀脱手飞去,深深插到墙上。诚王大声喝道:“什么人?”但见一条人影从窗户掠了进来,落在龙床旁边,持刀而立。诚王方才看得清楚,这人是用一枚小小的铁蒺藜把刀弹飞了的,自己虽未直接握刀,但虎口仍是又痛又麻,这人的内力之深厚,实是生平之所仅见,正自惊疑不定,听得那人发话道:“小言,你还好罢?”
岳谨言站起身,把敏儿抱在怀里道:“我没事。吴大哥,羽林军反了。”吴征看向赵云重,冷哼了一声,赵云重微微一笑,拿刀架在岳谨言的脖子上,吴征眼角一跳,沉声道:“赵云重,你不想活了么?”赵云重笑道:“莫将正是想活,才制住岳大夫的,得罪了。”
诚王笑道:“原来是烈焰刀吴大侠,真真是武功天下第一,本王敬佩得很啊。”吴征冷冷说道:“诚王爷,你赶快放了这里的人,带了羽林军杀出去罢,不然一会子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诚王愣了一愣,随即放声大笑道:“吴大侠说话真是有趣,本王何以会死无葬身之地?”吴征道:“王仲纶带着两万骠骑营已经攻到外宫了。等他攻进来,你可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么?”诚王一惊,仔细一听,果然刚才已经沉寂下去的喊杀声又响了起来,略一沉吟,冷笑道:“便是死也有这许多人给我陪葬,已是值了。”大喝一声道:“动手!”手腕一翻,解开腰带,却原来是柄软剑,挥剑朝吴征攻了过去,几个侍卫也上前去围住了吴征。
赵云重朝岳谨言道:“岳大夫,对不住了。”想要加力去割岳谨言的脖子,却发现手脚麻木,动弹不得,不由大惊失色。旁边的军士见势不对,挥刀朝岳谨言看来,瑞王从地上一跃而起,夺了赵云重手里的刀,与那几个军士战在一处。岳谨言见太后身边的侍卫正在举刀要砍,忙将手里的银针甩了出去,银针恰恰刺中那侍卫的手腕,虽不甚深,却也颇为疼痛,那侍卫手中的刀嘡啷掉到地上,景王忍了痛,趁隙用左手一把将太后拽到龙床旁边,推入床底。
诚王和几个侍卫围攻吴征,却是半点便宜也没占着,反而落了下风,不由焦躁起来,出招更是凌厉凶狠,招招尽是拼命的路数。吴征见状皱了眉,道:“我本不想卷得太深,却是你逼我的。”口中清啸一声,使出烈焰刀法,瞬时将诚王等人逼得连连后退。
这边瑞王独力抵挡几名军士却是左右支绌。岳谨言方才趁众人皆看着龙床那边时,用针解了瑞王的穴道,又喂了他一颗解药。可是瑞王内力流转一时之间仍时有些涩滞,运招颇有窒碍,身上已被划了好几刀。岳谨言抱着敏儿站在一旁,把敏儿的头按在怀里,见瑞王情形凶险,大为焦急,眼见得瑞王身后一人举刀砍下,惊呼道:“王爷,小心身后!”瑞王不及回头,只得就势往旁一滚,堪堪避开了这一刀,旁边一人却又是一刀劈来,眼见得是避不开了。
第 54 章  
吴征在那边与诚王等人斗得正酣,听得岳谨言的惊呼,朝这边看了一眼,左手一翻,已夺了一名侍卫的刀在手,略一挥手,那刀直向朝瑞王挥刀那人飞去,扎进那人的胸膛,那人只哼了一声便倒了下去。瑞王虽是躲过了这一刀,然身上受伤,气力不支,只是勉力支撑,正危急时,一人从窗掠了进来,剑出如电,刷刷逼退了那几名军士,将瑞王往身后一带,笑道:“老六你怎的这么狼狈。”
瑞王喜出望外,叫道:“四哥,你怎的来了?!”庆王道:“你那羽林军练得倒真是不错,王仲纶的骠骑营现在才攻到内廷外,我等不得,就先进来了。”听得岳谨言在身后怯怯地叫了一声“四哥”,心中气恼,也不答应,只对瑞王道:“你快下去裹裹伤去,这里我来。”挥剑跟那几名军士斗在一处,他武功高强,十数招后已是占了上风。
吴征使出烈焰刀法,诚王等人立时难以招架,却都是毫无惧意,拼命抵挡,吴征倒也暗暗佩服,听得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知道王仲纶已经攻了进来,心道:“是时候了。”左手出掌,荡开了几名侍卫的刀,右手一刀挥向诚王。
诚王见吴征挥刀劈向自己,胸前却是门户大开,心中大喜,侧身一滑,避开了这一刀,剑尖一抖,刺向吴征心口,谁知吴征那看似已然使老的招式却忽然一变,刀锋转了方向,刀尖斜斜刺进诚王的右肩。吴征一抽手将刀拔出,那血便喷了出来,诚王的右臂软软垂下,见吴征已将其余的侍卫尽数制服,喊杀声已经到了宫外,心中一片死灰,蓦地大笑道:“好好好,能拉着皇上作陪,我也算死而无憾。”左手一翻,现出一柄匕首,便往脖子划去。
正在此时却听得一声大喝道:“公子,万万不可!”诚王一怔,一颗铁丸从身后飞来,将那匕首打得飞了出来,一人冲了进来,一把抱住诚王,大声道:“公子,咱们走!”就往窗外掠去。吴征认得那人便是跟踪岳谨言的那个青衣人,上前阻拦,与那人对了一掌,觉得那人内力极其深厚,暗自吃惊。那人无心恋战,借着吴征这一掌之势,抱着诚王斜飞了出去,越上屋顶,转眼不见。吴征本欲前去追赶,岳谨言叫他了一声,朝他摇了摇头,便收了脚步,见岳谨言蹲在地上,拿手指蘸了些诚王的血看看,又嗅了嗅,脸上露出悲悯之色,心知这又是一出皇宫阴谋,暗自叹息,过去把岳谨言拉起来,轻轻抱在怀里。
那边庆王也将那几名军士制服了,本来还是有些恼,现下见吴征抱着岳谨言,却是忍不住了,过来拉过岳谨言,问道:“言儿,你没事罢?”脸虽还是板成一块,声音里却满是关心。
岳谨言展颜一笑,自己偎进庆王怀里,轻声说道:“四哥,我没事,你放心。”庆王猛地抱紧岳谨言,眼眶一热,泪流了下来,把脸埋在岳谨言头发里,闷声道:“你这个小混蛋!竟然封了我的穴道,你是不是想我打你屁股?”想到刚才情形之凶险,一阵一阵的后怕,把岳谨言抱的死紧。
岳谨言被勒的呲牙咧嘴,却还是乖乖地任庆王抱着,小声朝庆王赔着不是:“四哥,是我错了,以后不敢了,你莫打我屁股了。”庆王听了这话,便是再百般气恼也笑了出来,放开岳谨言,点着他的额头,笑骂道:“小傻瓜,尽干些让人担心的事。”岳谨言捂着脑门讨饶:“好四哥,我再不敢了。”
正说着,一名身着将军袍服的人带着几名军士进来了,见了庆王拱手道:“王爷,羽林军已被击溃,如何处置,请王爷示下。”庆王回礼道:“今日之事多谢王兄了。请王兄留些人守护宫里,羽林军俘虏请王兄先带回骠骑营,待我秉明皇兄,再做处置。”那人答应着,见岳谨言站在庆王旁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你是小岳罢,王爷和仲宣常提到你。”
岳谨眼见这人长得和王仲宣有几分相像,年纪比王仲宣大些,心知他便是王仲宣的兄长王仲纶,忙行礼道:“岳谨言见过王将军。”王仲纶笑道:“真是个聪明孩子,怪不得王爷这般喜欢你。”看了还立在一旁的赵云重一眼,叹了口气,叫人将赵云重捆了,带了出去。
康王一直瘫坐在角落里,此时才被瑞王过去扶了起来,蓦地听得景王在龙床边喊了一声:“皇兄醒了!”众人忙围了过去,果见皇上已睁开眼来。
皇帝还有些懵懂,看见众人,奇道:“大哥,你们怎的都在这里?”众王互看了一番,庆王开口道:“皇兄,您得了厥症昏迷过去,刚醒过来。我去叫御医过来,您再歇一会。”皇上闭上眼道:“是么,朕以为只是睡了一会。”庆王伸手点了皇上的睡穴,抱起皇上道:“这里头得先收拾了,咱们先把皇上移到文昌宫去。”走了两步,回头对吴征道:“吴兄,麻烦你先把言儿带回去,别让他乱跑。”
吴征揽过岳谨言,笑道:“你放心。”庆王又朝岳谨言道:“言儿,好好在家里等我啊。”景王胳膊疼得要死,不耐烦道:“老四,你回去再卿卿我我罢,先找人帮我把胳膊接了。”岳谨言上前道:“王爷,我帮您罢。”景王连连摇头道:“你快走罢,不然老四把我给恨死了,我可招架不住。”庆王哼了一声道:“算你识相。”抱着皇上往文昌宫而去,吴征自携了岳谨言回康王府。
陆慎行已经在康王府里来来回回地绕了不知多少个圈子了,正蹲在花园的槐树上抓头,突然听得小厮跑进来,喊着岳谨言回来了,腾地跳下树来,撒腿就往大门跑,半路看见齐柘安夫妇也正忙忙地往外走,也不及招呼,一阵风似的超了去。陆慎行跑到前花园,看见岳谨言和吴征正顺着小径走过来,冲过去一把把岳谨言扑到在草地上,大叫道:“谨谨,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陆慎行这一扑力道甚大,岳谨言虽说倒在草地上,还是被撞得生疼,又被陆慎行压在身上,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但见陆慎行埋头在自己胸前,肩膀抽动,显是哭了,也顾不得疼,忙伸手搂住陆慎行道:“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陆慎行抬起头来,恨恨地瞪他一眼。岳谨言忙朝陆慎行呵呵一笑,陆慎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从岳谨言身上爬起来,伸手拉起他道:“就你最让人操心。”
岳谨言被陆慎行拉起来,这才觉出后脊刺痛,显是刚才撞到了,不禁皱了皱眉。吴征在旁看得清楚,不动声色地扶住他。齐柘安夫妇这时也赶到了,自然又是好一番亲热。岳谨言这两日一直都过的提心吊胆,寝食不安,现下懈了下来,顿觉疲惫不堪。齐柘安夫妇看出他精神不济,心疼不已,不敢再跟他多说,忙张罗着吃了饭,就让岳谨言去歇息,这边回过头来问吴征宫里的情形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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