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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苗‘呼哧,呼哧’的欢快跳跃着,橘色的温柔火光,把这个我好容易发现的岩洞渲染得居然有了几分家的味道。哈,这还真是莫大的讽刺啊!看着火焰旁依旧昏睡的皇上,我实在是挤不出哪怕一丝自慰的笑容。
从进入这森林到今日已经十三天了,而西南的霪雨也紧紧跟了我们十三天,一开始是急促而猛烈的暴雨,豆大的雨点夹着雹子砸在人脸上生生的疼,到了后来,暴雨逐渐转成了似乎永远下不完的绵绵细丝。
站在洞口,我眺视着远处同样灰暗的天空。唉,这场雨啊,打个不入流的比方吧,就好像是一脚给天界的水缸造了个窟窿,水从天上流下,无穷无尽啊!好在找到了这个本地猎人打猎时充作营地的山洞,倒是还有些干柴、粮食,不然哪,我俩怕是早就让雨水浇得发芽了!
“嗯。”火焰边的皇上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叹息,接着就又翻了个身,重心陷入另一轮的昏睡中了。
“唉!”自从进入这个岩洞以来皇上就没醒过,每天就靠我往他嘴里塞的几粒人参鹿茸丸支持着。子熙给的药虽说好使可也不能当饭吃呀,何况如今这药袋子也见了底,他要是再不醒的话……
“喂!!喂,昏君!疯皇上!”急得我忍不住扳住他的身体一通狂喊猛摇。
“嗯……”龟儿子的,你‘嗯嗯嗯’的快‘嗯’了半个月了,得,我也不求你睁眼说句整话,哪怕你给我‘啊’一个,别跟这一个字上吊死,成吗?
“睡睡睡,你还睡个屁啊!江山都要睡给竹竿儿了!阿青我辛辛苦苦背你到这里,你知不知道,我都快累成屎啦!!快起来啊!”
“晤,水,水……”噢,要水是吗,等等,这就来,这就来啊!我几步抢到洞边想要接些雨水,可还没等接满一碗,我就被眼前的情形吓得几乎躲回洞内了。就在离洞口不远处,竟有个人蹒跚摸索着走了过来!那会是谁?竹竿儿派来的探子吗,不行,说什么也得拦住他!我伸手摸了摸别在腰间的短刀,还好,刀还在,今天可就全靠它了!想到这里,我立刻缩在洞内,回身再看看昏睡依然的皇上,成,阿青我今天就为你这疯子拼上一回!悄悄摸上来的那位兄弟,一会儿就别怪我不讲究给你来阴的了,谁让你小子没长眼睛和竹竿儿一拨呢!也顾不上害怕,我紧紧握住手中的凶器,静候来人入洞。
“呀!着家伙!!”眼见他一只脚踏进洞,我扬手就是一下子。可那来人竟躲也不躲,愣是伸手扛了我这一下子,哦,不,准确地说是他伸手牢牢攥住了我正在行凶的手腕。这下算是崴了,嘁,既然暗的不称咱就来明的吧。说时迟,那时快,霎那间我就飞起一脚直奔他胸口,不过啊,这力道非凡、直指要害的一脚却因他的一句话凌空转了方向,结结实实的踹在了洞内的石壁上。
“您是青大人?小的是云中鹤啊!”啥?云中鹤?就他?
“哎呦呦,我的脚哇!你说,你是……”龟儿子的,你倒是早说啊,我的踝子骨呀!
“小的正是云中鹤,陛下可还安好?”这就是云中鹤?那个,怎么说呐,这形象是在是和他的名字差得远了些。我横看竖看,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眼前的人与‘云啊’‘鹤啊’的联系起来,而且越看他我就越能体味古人创造‘贼眉鼠眼’一词时的心情。这人怕不是耗子精投了胎吧,这样的人,能靠得住吗?
“你怎么才来!!皇上就只还剩一口气,恐怕就要不妙了!”先诈上他一诈再说。
“什么?!!!小的晚来有罪啊!陛下,您可要挺住啊,小的这就背您找大夫去!”边说边泪如雨下的扑向皇上,看那凄惨相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云大人是为什么耽搁了这么久啊!”十三天,整整十三天啊!你生孩子去了?!!
“唉,小的原隐藏在四爷军中,为了摆脱四爷的尾巴兜了个大圈子,可偏又赶上大雨,将陛下的痕迹冲了个干干净净,这几天好容易雨小了些,小的才找到了你们。”
“痕迹?”难道我们一路走来,有什么地方不小心,留下了痕迹?
“噢,是陛下贴身的香囊,小的就是循着这气味找来的。”闻味儿?你属狗的吗?依我看你也别云中鹤了,干脆改名叫雨中犬算了!
“青大人,咱们还是想办法把皇上弄到有大夫的地方,好好诊治一番才是正经啊!”
“弄?怎么弄?这偌大的森林,你我尚需几天才能走得出去,何况再加上个走不了路的病人!我看啊,你还是先往北去,盛泽将军听到皇上战败的消息定会前来接应,有了他的帮忙,就好办些了。就算再不济,你也得找匹马来啊,前些日子我也是靠有匹马才将皇上驮到这山洞里的。要是仅凭你我啊,难啊!”我边说边晃悠着脑袋,管你是敌是友,这非常时刻我不得不防啊!还是先把这只云耗子忽悠走了再说,不过,这山洞我们也不能再呆了。
“青大人说的是,小的这就去找马,皇上就拜托您了!”说罢朝我深深一辑,扭身出洞去了。
“云大人慢走!”我忽然想到一件万分重要的事,急急的追了出去,抓住云中鹤一心要问个明白。
“怎么了?难道是皇上有变?”
“不,皇上无恙,云大人,你可知阿唯的死因?”信是你报的,事情的始末你总该是知道的吧。
“您是说,褚大人?”
“对,就是阿唯,他到底是让竹竿儿怎么害死的?阿唯虽说是去了,可也不能走得不清不楚啊!”他脖子上的,究竟是什么伤?
“唉,还真应了您的话了,褚大人他,他可不就是走得不清不楚吗!”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别吞吞吐吐的,倒是说啊!”
“褚大人他,他……”
“行了,你也别挑词儿了,有什么说什么。阿唯,阿唯我已经见过了,他死得实在蹊跷,你说,是不是竹竿而对他用了毒?”
“不是毒,褚大人向来谨慎,何况他又精通毒理,即便四王爷用毒也奈何不了他的。”
“那是用的什么?阿唯武功绝顶又有千里神驹‘追风’在侧,若不是竹竿儿用了毒,又怎能轻易害得了他?”
“这您可说错了,四王爷可不是轻易出手的,他打从到了云南就一直在算计褚大人哪!大人遇事总是谨慎万千的,可四王爷的这个毒计啊,任谁都会着了他的道儿,何况是对皇上舍命效忠的褚大人?!!这次啊,唉,大人死就死在他那绝顶武功和千里神驹上了。”
“毒计?!我就知道,竹竿儿肯定给阿唯布下了毒计!是什么,是什么啊!!你倒是快给我说啊!!!”等等,刚才云中鹤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任谁都会着了他的道儿,何况是对皇上舍命效忠的褚大人’,难道这里面还有皇上的事儿?龟儿子的死疯子,臭竹子!兄弟俩一对儿烂到底的恶脓疔,你们姓闵的就没一个好货!!啊,那个,呸呸呸,子熙例外啊!
还有些话:最近太冷了,以至于我终于也光荣的患上了重感冒,呜呜,一吃药就犯困,不过还是敬业的窝在床上赶出了这章。好了,困哪,我回被窝去了。大家都要注意保暖啊,千万不要像我一样感冒了!!那个,至于阿唯的死因嘛,还是那句老话:欲知下文,请待下章;若要下章,现请回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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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到了云南,四王爷就在云南各地不停的抓捕皇上的人。刚一开始我们谁也没当回事,您想啊,他个王爷敢拿皇上的人怎么着啊!可四王爷竟筛芝麻似的把我的手下抓了个七七八八,但那时恰逢他与武隆交战正酣,就算报了皇上也未必治得了他的罪,我就琢麽着等仗打完了再找他要人。可谁知,谁知他竟当着全军的面把我那二十几个手下全都施了车裂之刑!!还传下了军令:如日后再发现朝廷细作,均以此行论处。可怜我那二十几个好兄弟啊!………”
“后来呢?”说阿唯,我让你说阿唯啊!
“后来,褚大人就说这样下去不行,四王爷是迟早要反的,犯不上让这么多的兄弟也一起陪葬。他让我,他让我把人都撤了。”
“撤了?”
“对,大人说,根据他对四王爷的观察,要起事不在今秋则必在明春,我的手下们留在云南也只是图作消耗而已。大人还说,西南之事,只需盯紧四王爷一人即可。而大人,就是执行这关键性任务的最合适人选。”
“所以,你们就都撤了,只留下阿唯一人和竹竿儿斗!??”
“不不,我与大人一同留了下来,只可惜由于在轻功、拳脚上我都逊大人一筹,所以只能潜伏在贡城,近不得他的身。”
“你这也叫留下啊,还不是阿唯一个人在和竹竿儿斗!!”
“你,你敢!朕,朕一定要……”哈,皇上,皇上又能怎么样?今天阿青大爷就是要好好教教这位万物的灵长、这位全民的表率,我要让他彻底知道知道‘害怕’是怎么一回事,这趾高气昂的疯子,乖乖的接招吧,这可是作为万圣之尊绝难遭遇的哦!
可皇上的反应却让我不忍继续下去了,就不用说那近乎于瘙痒的身体反抗了,他甚至连最软弱无力的语言威胁都不能完整表述。被缚住的双手此刻以极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精瘦苍白的上身在那片破衣下呼之欲出。大概是由于近半个月未曾进食,他的大腿细得可怕,仿佛只要一用力就能撅断似的。就是现在,能清晰地感觉到,我手正不住的随着他的身体抖动着。
“我,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是要上了你!你别发抖,抖也没用,阿青我向来是说话算话的。听到没有,你不要再抖了!我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对,决不手软……”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这几句话,仿佛不停的说话就能为我坚定信心似的。龟儿子的,难道我阿青真的是菘人一个?为什么我看着狗皇上被气得浑身哆嗦,自己非但没半点高兴心里反而‘咚咚’的打起鼓来,虚汗顺着后背涔涔淌下,原本怒睁着的双眼此时更是紧张得不知往哪看好。
阿青啊,阿青,瞧你那点起子!想想子熙受的罪,决不能便宜了这个罪魁!我一边暗暗给自己鼓劲,一边拿眼睛偷瞟着身下的人。此时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嘴就像缺氧的鱼般不停的一开一合,只偶尔冒出几个语义不明的单音。时而涣散时而精醒的双眸牢牢的锁在我的方向,本就清瘦的面容越发显得焦黄黯淡,而他身体抖动的频率也明显由哆嗦升级为筛糠。
“嗬嗬嗬!!~~”在忽然迸发出连续几声瘆人的吼叫后,他竟激烈反抗起来,就像突破了什么极限似的。不停的扭动着身体,瞅准我吓得愣神的空当,猛地抽出右腿朝着我下腹狠狠就是一下子。妈的,这一下造的还真扎实,差点把我肝给蹬出来。
“呕!~~”我实在是抗不住了,不得不撒了手,跪在一边干呕。可还没等我缓过来,他,他他,居然就追着打了过来!!拿手砸,使脚踹,最后干脆压在我身上用嘴咬!!晤,好疼,真的好疼啊!这人刚才还半死不活的,怎么就忽然就跟吃了大力丸似的?整个人压在我身上就像一座山,无论我是推是搡还是较着劲儿的打滚,人家就是纹丝不动!等我再看向他的眼睛,吓,真是跟兔子有一拼啊!那红得几乎快要淌血的双眸中哪里还有半分人类的情感,与之相呼应的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骇人
‘嗬嗬’声,这种声音我在小景那里经常听到,天啊!难不成,疯皇上他,发、病、了!!!不,不会那么巧吧,我犹疑的再次看向他,可没承想那疯子竟就着我仰头的姿势死死咬住了我的喉咙!
“晤~~~”我难受得连话也说不出,只能无助的挥舞着双手。不过总算确认了一点,皇上果真是发病了。他那架势分明是头正在给猎物致命一击的狮子,而我,在他眼中八成不是只山羊就是匹野鹿。
“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你就放了我吧。”好不容易适应了喉咙上的压力,我痛苦的试着与他对话。再这样下去,我就是不被咬死也得被压死!
“嗬嗬!”龟儿子的,这他妈还真是疯子的标准回答!不过,糊涂到能对疯子道歉的我估计也离半疯不远了。就在我骂自己不醒事时,喉间的压迫感竟自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针扎般的刺痛。
“嗷吼吼!~~~”这次他叫得痛苦异常,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阿青我喉咙太硬硌人家牙了?疑惑的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他跪在不远处,脑袋低垂,缚住的双手正使劲的砸着地。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喊。噫?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一声里已些许有了人的味道。
“皇、皇上,你、听、得、懂、吗?”我费力的挤出一句话,他的回应是猛然仰起头,露出了满是鲜血的嘴以及那对凸得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冷静,阿青,现在千万要冷静,决不能在关键时刻给吓懵了。他现在已经能对人类的语言出反映,这就表明,他的精神意识已有所恢复了。不怕,不怕,继续和他说话,只要让他清醒了就不会再把我当食物了。
“晤,阿唯!~~阿唯啊!!~~~”正当我琢磨着和他说些什么时,皇上竟不停的呼喊起阿唯来。
“阿唯,阿唯救我,阿唯救我啊!~~~”他像瞎子一样前后左右的摸索着,不断向四周的岩壁乞求阿唯的帮助。看来,现皇上眼中必是出现阿唯的幻像了,眼见他前扑后拽的可怜样子,我真不知道是该上前用力摇醒他,还是干脆就让他沉浸在到处都是阿唯的世界里。
“啊!停!皇上,不能撞啊!”他四处摸不到阿唯,最后竟卯足了力朝岩壁上撞去!不行,要是真凿个瓷实的,也甭用竹竿儿费劲,这皇上立马就变先皇,那他倒还真能见到阿唯了,可阿青我就没脸再见裴将军啦!想及此处我哪里还有半点犹豫,瞅准皇上撞壁的方向,‘呼’的一下我就抢在他前头堵在了岩壁前。当然,此举的惨烈程度也是可想而知的,阿青我今天总算是知道了,当日在蜀香楼我闷皇上那一下是个啥滋味。
“阿唯,你来了!你总算是来了!!~~~”还没等我把气捋顺,就让扑过来的皇上搂了个死紧。怎,怎么着,听话茬儿他又把我当成阿唯了,得,只要别上牙咬,阿唯就阿唯吧!谁让人家这次的病是让我招起来的呢!
“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不信,我的阿唯是绝不能扔下我一人的,对不对?”说话间皇上已将我从上到下摸了一遍,然后把我套在他被缚住的双臂里,轻轻的靠在我的肩头闭上了眼。
“皇上?”过了一会儿我试着呼唤他,可他并无丝毫睁眼的迹象,直到又过了会儿轻微的鼾声从身侧传来,我才确信皇上是真的睡着了,这才蹑手蹑脚的钻出他的臂膀,小心的扶他躺下。
“呼!”完成这一系列危险动作的我不由得深深呼出一口气,再回身看看睡下的皇上,虽然他现在比个叫花子体面不了多少,刚才又几乎要了我的命。可我,我总觉得心里某处被轻轻的拨弄着,回想起他到处摸不到阿唯最后急得撞墙的情景,我心里就‘咯噔咯噔’的。也就是三个月前吧,我不也曾因愧对子熙而自图了断吗,那时的确是吃了不少苦,可所幸我们终还是有缘相聚了。可再看眼前的皇上,九五至尊又能如何,只‘天人永隔’四个字就能让他一生对月空叹。
“晤,唯……”睡梦中的皇上模模糊糊低喃了几声。
唉,子熙,我到底该拿你三哥怎么办呢?子熙啊,对你来讲他是君王、是兄长甚至是父亲,你敬他畏他。而说起先前我对他的感觉,恐怕是没有比‘厌恶’更合适的的词语了。‘恶太子’‘昏君’‘疯子’‘变态皇上’……这些都曾是我背地里对他的‘敬称’。可偏巧有一点被我忽略了,那就是,这人首先应该是个病人,一个深受癫狂之症折磨的病人啊,现在细细想来,他一切的难以琢磨甚至不近人情都源于那难以启齿的病痛。是啊,以前我恨他,我怨老天为什么不早些收了他,但现在,我几乎有些同情他了。一个泔水小二去同情当今皇上,子熙,你听到后一定会笑着拍我的脑袋吧。但眼前的那人又哪有一丝帝王的威仪,不过是个认不清自己爱人的可怜人罢了。唉,可叹这人醒悟得太迟了,他在权力与欲望的漩涡中翻滚得太久,权势的芳香与腐臭已完全破坏了他作为人的基本良知,麻木到对于一份盛开在自己面前的圣洁感情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