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可你再仔细看看叛军退却的方向。他们此刻虽然败着,可阵型不散,军士不乱,你说,这叫节节溃败吗?”
“啊!”的确,竹竿儿的军队从表面上看来确实是耐不得重击向后溃退而去了,可他们退得也着实巧了点,几乎是刚刚接触到王师只象征性的打几下转身就跑。跑吧,他也没跑多远,跑完了他还等着你,等你追上他要打了,嘿,龟儿子他又接着跑了。那样子,就像是一点点地把我军往前拽着一般。
“将军,这难道是有陷阱?”可兵力差距如此明显,就算有陷阱又能怎样呢?
“你看那高架移动的方向!”高架?哦,就是吊着阿唯的那个架子吧。晤,远远望去,那个架子正飞速的移动着,上面的人,嗯?已经不是刚才毫无反应的阿唯了,一个红衣小兵此刻正站在高架上,手中还挥舞着一面红旗。
“那是?”
“那就是叛军行动的信号,以红旗为令,对我军或攻或退,眼下,它正指挥要将我军拖入雾灵山口哪!”
“射下他!将军,射下他来啊!”
“不行,射程太远了,咱们射不到啊!”
“那……”这可怎么办呀,再这样下去全军就只有被困死在雾灵山口一条路了。
“所以,请你去劝皇上,就此歇兵吧!”
“我?”我行吗我,皇上可别杀红了眼不认人啊!可裴将军却也顾不得我的反应,伸手抓我上马,扬鞭就向皇上的方向奔去。
“陛下!陛下!您且站站,咱们不能再让叛军捏着鼻子走了啊!”裴将军带着我催马赶到皇上身畔急急地说。
“哼,害我阿唯,他害我阿唯!老四,看我今日不生吞活剥了你!”皇上此时看来是真的疯了,不仅完全听不进裴将军的话,他居然连‘朕’也不称了。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您听我说啊,咱们再不能这样打下去了!”说话间裴将军已经摟住皇上得缰绳。
“混账!你干什么!没看见我大军就要追上老四了吗!”皇上猛地转身,怒目相视。好家伙,皇上那白皙净亮面容竟好似罩上了一层黑雾,让怒火烧得泛着红光的双眼正上上下下来回扫着我们全身,唔,还真吓人。
“您看清了,那是叛军的圈套啊,一旦跟着他们进入雾灵山口,我军定会遭遇伏击,陛下,您明鉴,不能再打了啊!”裴将军见此阵仗不退反进,死死拽着皇上的缰绳,朝着他耳边倾力大吼着。
“你!你是老四派来的奸细!坏我士气,乱我军心,你这个贼人,受死吧!”语毕左手扬起钢鞭狠狠向我们劈来,只听‘呼哧’一声,九节钢鞭夹着风呼啸而来。
“啊!要命了!”这一下要是挨上了不死也得落个半残哪,将军,咱还是调转马头闪闪为妙啊!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缩紧了身子,贴在裴经军身后屏息静待。
“陛,陛下,卑将所说字字出自肺腑,万不敢有二心哪!您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吧,我军一旦进入谷中,势必,势必要遭遇伏击全军覆没啊!”天啊,裴将军竟单手接住了皇上的来鞭,那九节钢鞭正狰狞的缠绕在他的手臂上,而鲜血也顺钢节汩汩而下,染红了辔头,也染红了将军的座骑。
“全军覆没?哈哈哈!对,我就是要让叛军全军覆没,大顺的勇士们,跟着朕冲进谷内,冲啊,冲!握紧你们手中的兵器,狠狠刺入叛军的心窝里!你们,都是我大顺英雄中的英雄,朕现在就跟你们保证,只要此役告捷,回到京城论功行赏,人人有份!朕决不食言!将士们,还犹豫什么,给朕杀啊!”全军现本就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再加上皇上这几句甚为诱人的承诺,万千将士敢有不卖命杀敌冲锋陷阵?八万大军,如洪水决堤般,一拥而上,争着抢着的要进入那细小狭窄的谷口。
“至于你,朕亲封的大将军,临阵退却,投敌叛国,还在战场上胡言乱语,除了一死你还有别的出路吗?今日朕亲手结果了你,就算是给你的大恩典了!”皇上通红的眼中分明闪耀着冷彻寒骨的杀意,他也不给裴将军分辨的机会,右手提剑朝着将军的胸口就是一下子!
“将军,危险!”危急关头还好我反应及时,猛地将缰绳往左一带,马身左转勉强躲过了皇上这致命的一记。呼,将军呀,将军,你用左手接住钢鞭,已属侥幸了,可这身体万难抗住剑劈啊!
“哼,算你运气,战后朕再与你算总账!”皇上一击不中也不再出手,只见他重心调转马头朝着已被堵得死死的雾灵山口方向奔去。
“裴将军,现在怎么办?将军,你,你这是?”我本想再和裴将军商量一下,可谁知当我对上他的眼时却发现这铮铮铁汉竟已泪湿战甲。也难怪啊,刚刚还是威风八面的大将军,只因说了几句真话就被君王临阵所弃,还要杀之而后快,这样的境遇,也着实可悲啊!裴将军,阿青知道此刻你心中定有万般委屈千种不甘,阿青也知道你流泪不是为自己,而是在哭悼大顺的万千将士,可阿青却更知道与一个疯癫之人哪有什么道理可讲的呢?唉,可这话,阿青不敢说,也不能说啊。事已至此,恐再无挽回了,将军,你,你怕是只能认了。
“哎呦喂!将军,你这是干什么?”正当我感怀裴将军的不幸遭遇时,怎料他却猛一发力将我推下了马背。
“你已知战局,我军今日,唉,兵败已无可避免。阿青,逃命去吧,裴冀救不了全军将士的命,也只能救一个算一个了。”
“将军,那你……”逃就一块儿逃啊,推我下来做什么?
“我么,我的地位,荣誉全是陛下给的,陛下在哪里,裴冀就在哪里!”
“可皇上,他要杀你啊!”这个裴将军,关键时候你犯个什么轴啊!
“陛下能杀裴冀,可裴冀决不能有负陛下!”说罢将军调转了马头朝皇上的方向而去了。
“裴将军!将军!~~~”龟儿子的,这是怎么了?阿青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了个疯子皇上,子熙,阿唯,裴将军,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在围着他转。现在就更好了,八万人的性命啊,在他手里像过家家似的说怎样就怎样。疯子,全是那个疯子,这一切都是那个被我们尊为皇帝的疯子鼓捣出来的!竹竿儿啊,还真让你说对了,我们大顺的皇上是个疯子,他正用他疯傻癫狂的头脑把八万人引向死亡!
“不!不要再往前走了,这是叛军的陷阱,快回去,回去!!”我站在战场上,拼命的朝正在赶往谷口的军士大喊着,我还试图抓住他们的马阻止他们前行,可是,唉,在胜利的诱惑面前又有几人能保持清醒呢?难道就真如裴将军所说的,我军兵败,不可避免?
“沐林!沐林啊!这里,我在这里!沐林!~~”忽然,我看到了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小兵沐林。
“阿青?你怎么了,马呢?” 沐林赶了过来,满脸疑惑。
“沐林,你赶快和大伙儿说,前面的山谷是四王爷布的陷阱,不要再往前走了,会死的!”
“你说什么话啊,打仗当然会死的啊!什么陷阱,咱们多出叛军不知道多少倍,就算是陷阱又能如何?阿青啊,想不到你还真是个胆小鬼!哼,我沐林错看你了!”
“傻小子,我可没时间和你斗嘴,要命就不要进山口!”
“我当然要命,可我还要战功,勋章!我要砍落无数叛军!阿青,你怕死,就老老实实地等在这里吧,哦,不,你应该回家给你娘们儿去洗脚!!!软蛋!!!”骂完我沐林竟头也不回的跑了。
“混蛋,回来啊,不要去送死啊!回来!!~~~”我不死心的继续大喊,可是,只见得斗志昂扬的士兵们越我而去,却没半个人看我一眼。混蛋,傻瓜,你们在白白送死啊!最后我喊得连声都没了,只能无奈的哑着嗓子眼睁睁的看着远处的大军陆续进入谷内。
“哎呦呦,这不是阿青么,咱们可真是有日子不见了。怎么,遛弯遛到战场上来了?”正当我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时,一个着实让人厌恶的声音不偏不倚的传到了我耳中。
扭头一看,妈的,果然是他。还是一如往昔的青衫宽袖手擎翠竹,也还是一如往昔的颜露浅笑,当然,更是一如往昔的让我头疼,我他妈疼得很不能一口气撞死他!四王爷,死竹竿儿,怎么就又碰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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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说话么?阿青啊,经了这么些日子,你也该呕完气了。”看着竹竿儿缓缓靠近,我心里有说不出的讨厌。你这个想权利想疯了的刽子手!你毁了吉良的的千里稻田,你让那些没了土地的农人为你效命替你送死,你还挖下这个让八万人陷进去的大坑!你你,你的这些作为与那疯子皇上又有什么区别?皇上他是心神不受控制,可你呢,难道竹竿儿你也疯了不成?
“哼,阿青,你行。王爷我这辈子也见过不少驴了,从没遇着像你这么倔的!不说话?行啊,我给你看个东西,看完要是再不说话,可就别怪我不讲究了。来呀,推上来。”随着竹竿儿的一声令下,立即有人将辆车推了过来。
“唔……”待我看向车身时险些憋不住叫出声来。天呀,推过来的平板车上显然放置的是一具尸体,哦,不,或者是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只是此人身上蒙了块白布,遮住了颜面与身躯,但身侧微微露出的衣角分明是暗紫色的!难道说…….不要,我不要看,无论这车上之人是不是阿唯我都不要看!
“阿青,不想看看么,这人可是你的旧识啊!”不要,什么旧识新交的阿青我统统不认识!捂住耳朵我不想再听竹竿儿说一句话!
“来呀,把阿青带过来,让他好好认认!阿青啊,忘了不要紧,王爷我帮你记起来不就成了!”随即便有人扭着我的肩膀,硬生生的将我拖到了车前。
“哎哎,你们轻点,伤了他我可是要剥你们的皮的!”竹竿儿说出此话时依旧笑容不改。竹竿儿,你怎么了?我认识的你狡诈、善变、深不可测,可并不嗜血啊!难道说你真的已经深陷追逐权力与地位的漩涡中不可自拔,甚至已嬗化为一只靠吸血食肉才能生存的妖兽了?
“阿青,睁大眼睛看清楚吧!”转眼间我已被压至车前,那让我又怕又畏的躯体就近在眼前了。轻飘飘的白布跟随着风的节奏颤动,忽上忽下的,每一下都好像要将那白布掀起,可每一下又都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
“我不要看,这人我不认识,你们快些放了我!放开我啊!”直觉告诉我,绝不能看白布下的人。
“现在可容不得你耍小性儿,乖一些,看一眼就行了。来呀,把布揭开!”
“不啊!!!~~~”在竹竿儿无情的命令下我的幻想彻底破灭了。眼前躺着的人,躺在冰冷车上的人,他,他果然是阿唯啊!呜呜,阿唯,怎么会,你怎么会就真的死了呢?
“骗人,骗人!~~”我扯着早已嘶哑的嗓子没命的大喊着。老天爷,老天爷啊!你眼睛长到哪里去了?!!竹竿儿这种混蛋你不杀,皇上那种疯子你也不杀,为什么偏偏要对阿唯下手啊!阿唯啊,阿唯,我还答应了子熙要好好的把你带回京城,可你,呜呜呜……
“阿唯,阿唯你醒醒,你让竹竿儿下了药动不了,说不了话,对不对?你醒醒,醒醒啊!”我自欺欺人的用手轻轻拍着阿唯的脸颊,仿佛这样就可以唤醒他似的。
“阿唯,阿唯!阿唯!……”忽然,我不叫了,也不拍了,不是因为累了,而是在阿唯颈间我看到了决定性的东西。几条琥珀色透明的牛筋将阿唯的头与身躯缝在了一起,而在那牛筋之下,是一道比纸张还薄切割痕迹,就静静的横亘在阿唯的项间,细小得几乎让人觅不到它的踪影。
“阿唯,你疼吗?”我轻轻拂着那切口,从喉头至后颈整整一圈。终于,时至此刻,我终于被迫接受了‘阿唯死了’这一现实。
“可要轻些摸哦,都死了一个多月了,亏了我放了避水定颜之宝在他身上,不然早坏了。”竹竿儿一边看着我悲从中来,一边满不在乎的说着没人性的畜牲话。你这让人劈了做粪桶千人拉万人尿的竹竿儿,我要杀了你,你给记住了,阿青我一定要杀了你替阿唯报仇!不过,阿青啊,现在可不要急,要趁竹竿儿对我放下戒心时才会得手。
一面轻轻抚摸着阿唯我一面暗自下着决定。嗯?奇怪,阿唯这脖颈间到底是什么痕迹?这么锋利的切口绝不是刀剑能办得到的,而且再看看阿唯全身上下,除了这一处致命伤再也没有其他的伤口了。不对,我记得皇上说过,阿唯的身手在江湖上那是排得上号的,什么人竟
能一击即中?蹊跷,阿唯死的蹊跷,到底竹竿儿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害了他呢?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小兵的来报将我拖回了同样残酷的现实。
“报!僭王的主力已全部进入雾灵山谷,军前将军派我请示殿下,是否行动?”行动?他们要做什么?
“好!传我命令告知前军:此时不动,更待何时?!!给我万箭齐发,把僭王射成刺猬!!!告诉将士们,谁找到了僭王的尸体我就封他为侯,金银美女,良田玉帛随他享用!”
“得令!我军必胜,小的誓死效忠殿,哦,誓死效忠陛下!”说完就翻身上马,传令去了。
“哈哈!好,好哇!”竹竿儿此刻笑得就像一只喝醉了酒的癞蛤蟆,就差‘呱呱’叫上两声了。
“你命人向谷中射箭?”这,这真要射了,不仅王师连竹竿儿自己的军队也要遭殃啊!
“怎么,肯说话了?就是嘛,生气归生气,总不能不讲话吧!”
“不要打岔,我问你话哪!你连自己人的生死也不顾了?”天哪,我以前只以为竹竿儿会在谷内打伏击,可现在看来他竟是要扎起口袋敌我一勺烩吗?
“自己人?什么自己人,只要赢了这仗我就得了天下,哼,到时候全大顺都是我的自己人,兵士将官还不要多少有多少!”
“不行,你在谷内发箭,这,这得死多少人啊!竹竿儿,你积点儿德吧!杀那么多人,不怕折寿么?”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发过的誓了,不能让他发箭,绝不能!
“竹竿儿?阿青啊,我好像说过,给你时间适应,可若是你总改不了口我可是要亲自帮忙的。怎么,现在就要王爷我上手了吗?”
“噢,不不,我是说,子,嗯,子豫,不能朝谷内发箭啊,反正此役王师已无取胜可能,你就少遭些孽吧!他们,那些士兵也都是有妻儿老小的,就,就饶过他们了吧!”妈的,原来违心而言竟这么难过,竹竿儿,别看我嘴上喊着你什么狗屁‘子豫’,在阿青我心里,你小子烧成灰了也就是一堆烂竹烬!!
“当真不能发么?”竹竿儿的口气活像是在逗小狗。
“不能啊!真不能啊!”逗就逗吧,只要不发箭,咳,阿青我就给你竹竿儿当回消遣的玩物!
“那好,就听阿青的,现别放箭了!”竹竿儿说话时还拍了拍我的脑袋,那神情,那手势,还有那一脸让人想踹扁了的笑容……..龟儿子的,你还真把我当成你家养的狗了啊!哼,我阿青要真是狗,立马扑上去咬死你!不过,没什么时间让我酝酿感情,远处山谷处传来的‘隆隆’巨响,以及叛军们震天动地的欢呼声,这实在不能让我产生什么好联想。
“这是在干什么?不是现不发箭的吗?你快传令下去,快啊,让他们不要发箭啊!”实在没招了,我只能使劲儿拽着竹竿儿的前襟一通乱摇。
“没错啊,这全是听你的,我们现在还没发箭哪!这响声嘛,应该是巨石滚下山崖的声音吧,呵呵呵………”
“什么!!巨石?”那人还不得都给砸扁了?!好哇,我说竹竿儿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我缓发箭羽,原来,原来他是要先让巨石砸上一轮再清剿幸存下来的人啊!竹竿儿啊!!你,你也太过阴辣狠毒了!
还有些话:来个下集预告,终于,终于啊!写了两个多月终于该到虐皇上了!!呼,从头到现在,我不爽他好久了,总算是抓到机会狠狠的虐啦!!!哦,对了,还要顺便说说阿唯的死法,唔,是个伤心的话题,可也不能不交待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