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情 下————千姿
千姿  发于:2009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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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水晶球。

 见他这么看重那个东西,我撇撇嘴嘀咕,“还以为你找美元呢?”

 丛溪不理我,爬出去,盘腿坐在地毯上,一手揉着后脑,一手拿着水晶球,呵呵傻笑。

 我吃醋更厉害,趴在地毯上,装尸体。

 丛溪好笑,踢了踢我,说,“出来,看看,这个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有钱万能,为他做的纪念品?

 我慢慢爬出去,抱着丛溪的腰,枕在他腿上,用力呼吸他的味道。

 “这是送给思悦的,十年前,我答应……”

 “十年前?”这几个字,确实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抬起头看丛溪,他眼中全是回忆的色彩。

 “我答应他,我设计的第一栋楼,送给他……”

 “哈?”这个礼物,太过巨大,要如何包装,如何送?

 “我知道很傻”,丛溪横我一眼,继续说,“那时候的我,以为一栋楼也就是十个或者一百个冰激凌的价钱,虽然很贵,但长大了,就能买得起。”

 我侧脸想想,十年前,小东西才十一岁,难怪那么单纯的“可爱”,我坐起来,摸摸他的头,问,“所以,你就做成水晶球送给他”,原来,是小东西自己的要求,不是祁霖无事献殷勤,不过,“你和萧思悦十年前就认识了?怎么没听你说过,你送他房子,他送你什么?”

 丛溪歪过头,很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很认真的回答,“我不告诉你!”

 “……”,我非常郁闷,很忧愁。

 加紧双臂的力量,我把脸用力埋到丛溪腰上,轻轻啃咬,逗得他咯咯直笑。

 他笑得喘不过气来,笑的在地上打滚,连连求饶,我也不放开。

 小东西对着我,脾气尤其大,被我缠的没办法,他口一张就咬到了我肩上,生气的小东西,拗的让人想打他屁股,他狠狠瞪我,都喘成那样了,还不肯松口。

 这次,轮到我求饶。

 小东西慢慢松口,不看我一眼,爬上床,最快时间入睡。

 我无奈笑笑,扯毯子替他盖好。

 翻身上床,才看到他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水晶球。

 明明是要送出去的礼物,明明已经给人看过,真正送出去,却像是做贼。

 过程我不清楚,当事人却因此说出了两人之间的十年。

 那是在回国内的飞机上。

 萧思悦坚持不坐包机,和我们一起坐客机,萧秦明顺儿子的意,第一次对我说,“请你好好照顾他。”

 我笑着点头,推萧思悦上飞机。

 当飞机冲破云层,灯光暗淡下来,几乎所有的人都睡着的时候,萧思悦轻轻推了推我,指自己怀中的盒子。

 我打开来看,是水晶球。

 “丛溪说,这是送你的礼物,十年前答应的”,我拿起来自己看,做工确实精致,轻轻转动,梦幻的光芒中,像真的站在大楼前面。

 “我以为他忘了,没想到……不好意思,他这次来,不是为了你……”,萧思悦居然笑了,眼中闪动促狭。

 我做无语状。

 萧思悦望着机窗外面,拉了拉腿上的毯子,我找来空中小姐,给他要了一杯果汁,我知道,他要讲的故事很长。

 “皓,你后悔过……喜欢……男人吗?”

 “怎么这么问?”

 “我知道你不后悔,可是我也知道其实很多人会后悔”,停顿,持续了很久,“我不想让他后悔……我们一直吵架……我想尽办法……不想让他和我一样……喜欢男人……可是……就像那三年里的你一样……我放不下……我没想到……我真的以为他忘了……”

 “所以,你……”说喜欢我,只是想让他放弃?

 “我没那么无聊”,萧思悦转头看我,拿起果汁一饮而尽,示意我再要一杯,“或许一开始是捣乱,后来就变成了真的……”

 “呃……”我无言以对,对于这种场面,被不喜欢的人说喜欢,仍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不用苦恼,它比你重要……”,什么时候,倔强任性的萧思悦也学会了挤眼,狡黠调皮的模样十足十像丛溪,他们似乎真的认识了十年之久。

 萧思悦的手中举着水晶球,而我知道“它”就是“他”。

 第一次,我真的能释然了,抬起手摸摸萧思悦的头,轻拍两下,“我是不是该说恭喜?”

 “需要那么土吗?我要的是行动”,萧思悦笑的意味不明。

 我嘴角抽搐,有掉入陷阱的感觉,“你……要我做什么?”

 “十年前我答应过他,做他的第一个住户,所以……”

 “所以,我一定推你进电梯!”我微微笑了,故作无奈认命状。

 机窗外,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远处,虽然日未全,但金光一片,会越来越明亮,直到照耀大地。

 永远回不去的过去,叫做回忆。

 丛溪他不想那些曾经变成回忆。

 我懂,我想萧思悦也懂。

 所以,对视片刻后,我和萧思悦相视而笑。

 无需震惊,十年前的话,这两个人谁都没有忘。

 所以难怪,难怪那三年,丛溪会接受萧思悦的安排。

 难怪萧思悦怕丛溪无法坚持,忘了交换条件,问要不要告诉我。

 难怪,许多我无法理解的事,发生在他们之间。

 难怪……

 十年前孩子的戏言,十年后谁都没忘。

 十年,足够原谅一切。

 十年,有些东西,可以涅盘。

 第66章

 刚走出机场,就看到祁霖,他穿着Hermes手工衬衣,靠在一辆宝马车上,把玩手里的车钥匙。

 丛溪上飞机前接到电话,说公司有事,一看到祁霖,就往车里钻。

 萧思悦笑他太急,偏就要拖拉,小东西急的像猴子,上蹿下跳,帮他系安全带,帮他放轮椅,撞了头,绊了脚,祁霖半眯着眼睛看他,嘴角挂出浅笑,眼中尽是痴恋。

 我尽可能伸展四肢,闭着眼睛按压太阳穴,头疼的厉害,高空反应不可能持续这么久,应该是感冒了。

 瞥一眼旁边,丛溪细心照顾着萧思悦,递饮料,帮他擦汗,问他空调是不是合适,我赶紧坐直了身体,怕他有空管我了,又说什么做医生的居然也会生病。

 送他到了公司后,祁霖好人做到底,送萧思悦回家。

 我随便找了一家咖啡厅等他,头疼的厉害,喝了咖啡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灯光调成了幽淡之色,床头放着水杯和药,窗帘完全拉上,空调调成了最合适的二十六度,朦胧之中,一个身影在忙碌。

 我张嘴想叫,喉咙剧烈疼痛,发不出声音。

 我撑起身子下床,走到房间中央,某人依旧专注在打扫中,累得呼哧呼哧鼻尖渗汗,目不斜视,无比投入。

 好吧,我真的病了,头重脚轻,无奈之下,只好一屁股坐到地毯上。

 总算引起了某人注意,他轻瞥我一眼,问,“醒了?把药吃了”,然后,继续埋头苦干。

 我觉得挫败,干脆伸展四肢成大字躺到地毯上。

 某人踢踢我,“让开,这里的地毯还没打扫。”

 我愤懑异常,使出最后的力气,把他扑到地上,紧紧抱住。

 小东西拍我的额头,“让开啦,我浑身脏死了。”

 我摇头表示不介意,努力说出“我想你”三个字,声音却是沙哑尖刮,如刀刃刮过砾石。

 小东西终于察觉了异样,赶紧翻身抱我坐起来,“去医院,好不好?”

 我摇头,赖在他怀里,努力呼吸他的味道,“祖传秘方,出了汗就好了。”

 “出汗?怎么出汗,把空调关了,还是出去跑步?”丛溪眨着眼睛,睫毛长长眼睛大大,很认真在想办法,模样可爱。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坏,但还是没能忍住,啃咬他的喉结……

 激情完毕,出了汗,再泡个澡,果然收效显着,看来古方久远,的确值得推崇。

 我沉浸在温水中的时候,丛溪在厨房忙碌,到我出来,他已经做好饭菜,等在餐桌旁。

 满桌清粥小菜,全是适合病人吃的,水杯和药,就放在手边。

 我的眼角瞬间湿润,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才能遇到他。

 小东西照顾人向来周到,他替我拉开椅子,盛好粥,就连筷子也塞到了我手里,只差没把我当老外教我怎么使用了。

 我冲他笑笑,开吃。

 “你睡着的时候,佳明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明天。”

 “你的感冒……要不要再多休息几天?”

 “不用了,再请假,就该被开除了!”

 “还有……”

 “还有什么?”看他欲言又止,我好奇抬起头,发现他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叔叔打电话来,他说,明天……会过来……”上次的事,看来阴影还在,小东西越说声音越小。

 我点点头,不说话,有些事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

 丛溪,我再也不会放开,尤其在曾经失去之后。

 有的时候,爱没有理由,但有的时候,爱就是所有的理由。

 这所有的理由都是,我再也不想失去我的爱,也不能失去。

 吃过饭,丛溪又使出老招数,非逼我睡觉,我和他狡辩了一会儿,药力发作,还是败下来,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醒过来看到的却是祁霖。

 他盘腿坐在外飘窗台上,面前放着电脑,十指在键盘上飞舞,听到声音,头也不抬的说,“药和吃的在外面,自己动手。”

 我走进餐厅,端了一碗粥拐回卧室,“别跟我说,是你做的?”

 “你想得美,我叫的外卖”,话音刚落,祁霖拿起电话,拨通了助理Cathy,交代着各项事务,看来他真的很忙。

 “你怎么在这里?丛溪呢?”

 “他公司有事,让我过来照顾你,你赶快吃,吃完就给我睡觉,我也有事要忙!”

 “我又没叫你过来!”

 “哼——”,祁霖冷哼,用他那双狭长的眼睛打量我,眼神冰冷,我知道那就是他的不屑,虽然相处不多,但我也懂得,对于不屑的人和事,他向来不会浪费太多情绪,唯一的应对,只是冰冷。

 我懒得理他,面对别人的冰冷,我的一贯应对就是漠视。我当他不存在,他冷成冰,也冻不着我。

 “明天……丛溪住我家……”祁霖正收拾电脑,突然出声。

 “为什么啊?”

 “如果你解决的了,就不用让他那么委屈了”,又是冷哼。

 我恍然大悟,丛溪什么都告诉了他。

 “你放心,这次是最后一次,我一定会解决……这几天,麻烦你照顾他……”真的是最后一次,无关丛溪,无关他人,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

 因为,再也无法失去。

 祁霖回头看我,双眼深邃,眼神意味深长,他微微挑起一边唇角,似笑非笑,“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其实,我更希望你做不到!”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果然是昏头了,和他说简直就是废话。

 “不要以为,他什么都能承受,他的底线早在他父亲离开的时候撕破了,你是医生,虽然那不是你的专业,但也该知道,抑郁症、强迫性头疼,对他来说意味着经历了什么,现在的他,只是不想让别人担心,其实,一碰就碎,尤其这次面对的是你的父亲,他全无招架之力,他绝不会让你体会失去父亲的痛苦,所以……他只会退让……”祁霖已经走到门边,像是想起什么,回头补充,“以后五天的三餐,Cathy已经替你订好了,你只要准时查收就好了……对了,我擅做主张,如果不合你的口味,不要介意?”话音未落,祁霖唇边已经忍不住勾出了笑。

 不用想也知道,他所谓的擅作主张,一定全都不合我的口味。

 我摆摆手,让他赶快走,和他比曾经的萧思悦完全是个乖孩子,总编大人段位显然更高,挖坑让你跳了,还要听到你说谢谢。

 才刚缓和的头疼,似乎又卷土重来,我完全没有形象的瘫倒在沙发中,对走出门外居然不关门的祁霖咬牙切齿、呲牙咧嘴。

 这家伙,太不招人喜欢了。

 第67章

 男人,西装笔挺,尽管头上稍有银丝,仍然无法掩盖眼中的灵睿和唇线刚毅勾画出的威严。

 女人,贤惠端庄,最新款的衣服,将她承托的淋漓尽致,尽管已是人到中年,但仍然风韵犹在,保养有佳。

 少年,清爽利落的短发,牛仔裤、白T恤,模样清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我从未想到,自父亲再婚后,这三个和我在户籍上是一家人的三个人会同时出现在我面前。

 “爸,刘阿姨,小楠?”打开门的一瞬,我愣了。

 宫楠憋住笑意最先走进来,叫了声“爸、妈,我让哥带我去看房间”,拉着我跑进了书房。

 砰——

 刚关上门,就跳起来抱住了我,“哥,我想死你了,怎么不回家看我?”

 严格来说,宫楠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他是刘阿姨和以前的丈夫所生的孩子,父亲再婚时,他还小,随了父亲的姓,但他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可是他仍然叫父亲“爸”,叫我“哥”。

 从小这孩子就黏我,我和敏伟不管去哪,他都跟着,拖着两管鼻涕,挥舞着胖胖短短的小手,一直叫,“哥哥,等等我!”

 我那时候不喜欢他,总认为是他抢了父亲的爱,父亲对我严格,对他宠爱,每次他跟着我跑出去,都会弄得浑身是泥回家,刘阿姨骂他,父亲说小孩子爱玩才聪明,他们不知道,那都是我的杰作。

 这孩子也从来不说,还是我走哪,跟到哪。

 但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懂了,这孩子是真心喜欢我,零食,他分我一半,父亲打我骂我,他哭的比我厉害,有一次父亲罚我跪,半夜里,他晃出卧室,蹲在旁边陪我,可撑不住困意,最后整个身子歪在我腿上,睡得口水横流。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都长大的快考大学了,却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黏人。

 宫楠在屋里乱翻,对什么都好奇,问东问西,从头到尾一直拉着我的手。

 “这里是书房吗?我就知道。”

 “丛溪哥哥以前就住这里?这些都是他的书吗?”

 “衣服呢,怎么没有衣服……喔……我知道了,丛溪哥哥现在和哥住一起,衣服一定都放在哥房里了,带我去看……”

 ……

 一连串的问题,宫楠似乎并不需要答案,扑闪着一双大眼,整个书房每个角落,他都不肯放过。

 我无奈坐在旁边,等他终于没那么兴奋了,才开口,“你怎么也跑来了,还有,你怎么知道丛溪?”

 一定不会是父亲告诉他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敏伟哥跟我说的啊,哥,你不够意思,有了爱人,也不告诉我?”果然我没猜错,敏伟那家伙其实比我还疼宫楠。

 宫楠坐到床边躺下,笑着说,“我好奇丛溪哥哥,所以就缠着爸要来”,他翻了个身,改躺为趴,掏出手机翻看,“哥,爸这次是铁了心了,我偷听他和妈的话,他说一定不能让你再错下去。”

 “哼——”,我冷哼,在父亲的眼里,我似乎总是错的。

 “不过你放心,哥,我决定弃暗投明,做你的内应,有什么最新消息,我一定及时通报……”宫楠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舞,他发短信的速度快,那边回复也快,他的唇角一直挂着笑意,不知是和谁聊的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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