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鸣长空(卷一)红尘劫(下)+番外————星燃
星燃  发于:2009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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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三哈哈大笑,“阮长空,阿鼻地狱的滋味怎么样?我已经在里面等了好久了,就等着你们进来陪我。”

  宣昭帝拎起他,让他对向一个方向,在他耳边轻声道,“瞧那儿,瞧见了什么?哦,我忘了,你瞎了。不过没关系,你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听听,仔细听听他是谁?”他低沉柔和的语调吐出最冷酷狠绝的话语,“听,他的声音你一定认得出来。这声音在你午夜梦回时,在你伤秋思春时一定无数次的响起吧?就算是在你那龌龊的阿鼻地狱里也不会忘的?对吧?”

  周围静谧了,阮三残破的身子渐渐颤抖起来,“是他,是他!阮长空,你在对他做什么?”他对着宣昭帝放声吼道,“你放了他,阮长空你这个魔鬼!”

  宣昭帝拍着他的脸轻轻笑了,拽紧他的头发往那个方向拖去,他悠悠道,“朕还可以让你闻闻他的气息,舔舔他的头发。”

  但就在快到了的地方时,突地又生生顿住了,他低头问道,“阮三,你想碰一碰他吗?想吻一吻他吗?告诉朕,朕都可以如你的愿。”

  他淡淡的说,“如果你想碰他的手,朕就马上命人剁下他的手给你碰个够,你想吻他的唇,朕就命人割了他的唇给你吻个够。毕竟你是朕唯一个弟弟啊。”

  阮三惊怒道,“阮长空,你这个恶魔,你不得好死!”

  宣昭帝嗤嗤笑道,“阮沉璧,知道朕现在在干什么吗?朕正要剥他的皮。你知道什么是剥皮吗?”他伸手触摸着阮三的头顶,淡淡道,“就是从头顶划开一道口子,一点点地剥来。朕找的人很有经验,保证一整张剥完,他还有意识。”

  “你!”阮三浑身大颤,“住手住手住手!”说着身体蠕动着就往前挣扎,大声吼道,“灵玉灵玉,你们不许动他,不许动他!!”

  宣昭帝踩住他蠕动的身子,低低的笑,“不过朕要他的皮也没什么用,毕竟他是朕弟弟最喜欢的人。”他俯下身慢慢道,“阮沉璧,告诉朕,牵情怎么解?”

  阮三像是吓傻了一样,只知道拼命的往那里挣扎,嘴里胡乱的叫道,“灵玉灵玉,红玉红玉!”

  宣昭帝皱了皱眉,又拎起他柔声道,“告诉朕,朕就把他还给你。朕让你碰他,让你吻他,让你们永远在一起。”

  阮三吓得浑身打颤,连连摇头,直道,“我不碰了,我不吻,你不要剁他的手,割他的唇。”

  宣昭帝眸色微沉,把他拎近袁红玉,执起他的手触碰了一下袁红玉的手,然后温声道,“沉璧,你看,朕把他还给你,只要你告诉朕牵情怎么解,你们就永远在一起,过去的事朕不再追究了,如何?”

  “你为何不说话了?”阮三仿佛没有听到宣昭帝的话,只是对着袁红玉喃喃道,“灵玉我想你好久了,你为何不和我说说话?”

  宣昭帝立刻对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人道,“袁红玉,你说话,不说,这一次朕就真的命人剥了你的皮!”

  袁红玉轻轻叹道,“好吧,我袁红玉这一生就亏待了一个人。”转过头对阮三叹道,“老三,你如今这般模样都是哥哥对不起你,你还怪哥哥吗?”

  阮三立刻摇头道,“不怪不怪,我只要老二你好好的。我就满意了。”

  “是吗?”袁红玉自嘲的笑了一下,对宣昭帝招手说,“阮长空你把他拎近些,我要看看他。”

  宣昭帝有些迟疑,阮三立刻吼道,“放我过去!”于是,宣昭帝只得拎近。

  只听袁红玉又道,“老三,哥哥想亲亲你,你过来,让哥哥亲一下。”

  阮三欢喜的叫道,“快快快,让我亲亲他,我亲亲他,我就告诉你牵情怎么解。”

  听到就能拿到牵情的解药,宣昭帝心中激动难言,立刻拎起阮三,一把甩到在袁红玉身上,皱眉催促道,“快亲。”

  袁红玉伸手摸着身上的人的头发,柔声道,“老三,哥哥有五年没见你了。”

  “灵玉。”阮三俯在他身上喃喃道,“我好想你。”

  “真的不怪哥哥?”袁红玉又问道,“哥哥害苦了你。”

  阮三摇了摇头,直起脖子就要寻他的唇。

  袁红玉微叹,“那么这次也别怪哥哥吧。”手瞬间收紧,卡擦一声生生扭断了阮三的脖子。

  “不——”宣昭帝阻止不及,爆出一声惊吼,狠狠踢飞了袁红玉的身子,拽起阮三一探鼻息,已经是气息全无,赤红着眼回身怒道,“你找死?”

  袁红玉喷了一地的血,哈哈大笑道,“阮长空,你完了!这下凤破弩无救了,便是死了我也开心!”

  “他如此为你,你也要杀?”宣昭帝狠踢一下地上的人,“袁红玉,最无人性的就是你。”

  “他爱我,自然不会怪我。”袁红玉喃喃道,“他愿意为我死。我知道不管我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怪我。哈哈,阮三是个傻子。”他轻声笑道,“阮长空,你完了!凤破弩只要一死,你就完了,没有人失了心肝还能活的。”

  宣昭帝红着眼狠狠地踢着他,恨声道,“朕不会让他死的!”直到散了气力,他才挥手让人拖走了地上已经不知死活的袁红玉,又步幅不稳的走进房内,抱着一脸死白的少年,一遍遍喃喃念道,“奴儿,别离开我,我不放你走,不许死,听到没有,不许!”透明的液体溢出他的眼角,只是眨眼间就落入了少年的发中,瞬间无影无踪,快得好似根本没有出现过。

  这天下能令无情的帝王流泪的是什么?

  这天下能让最强的男人软弱的是什么?

  缘于爱。

  缘于一个少年。

  缘于一个他爱着他,他也爱着他的少年。

  这么简单。

  “奴儿,长空喜欢你。好喜欢,喜欢的心都要碎了。”他喃喃的倾吐心声,心里揪得痛入骨髓。痛的他也吐了一口血。不愿吐到那孩子的身上,便喷到了地上。

  望着那口血,他幽幽的笑。是啊,他也中了牵情。这样想着又吐出了一口血,一口接一口。吐着血心里疼痛仿佛就能减少了不少。

  然后,他听见有人惊呼道,“皇上,您怎么了?”慌乱的赶前扶助宣昭帝,微微红了眼,“老奴回来了,老奴带了一个人,他说他要见你,他说他可以救小主子。”

  宣昭帝勉强的望过去,是崔延廷。原来他没被袁红玉杀死。他咽下满口血腥,淡淡的问道,“是谁?”

  崔延廷身后的人咯咯娇笑,“陛下,是臣妾。”那人风情婉约,泪痣依然,目光如毒针一般,好一个蛇蝎美人。

  “你?”宣昭帝轻轻把那孩子扶靠到床上,转头直视着那个女人道,“凤平瑶,朕不认为你有那么好的心肠。说吧,你要什么?”

  那女人咯咯轻笑,“这次我什么也不要。”她缓缓的走近,垂下头,仿佛无限娇羞的轻声说道,“陛下,我的哥哥死了,磐儿死了,凤氏说来只剩下您的这只狗。我要救活他,因为我能救活他,而我却救不活您了,呵呵,这天下无人能救活您。知道为什么我要救他吗?我要看着你们阴阳两隔,我要看着你们求而不得,尝尽人生至苦。”

  她的红唇微微掀起,悠悠笑问,“陛下,您说我该不该救他?”

  她伸手抚摸着宣昭帝清华尊贵的脸庞,悠悠的叹息,“陛下,我如此坦白的告诉您,因为我知道,您就算知道如此,您还是会让我救他。您爱他。您舍不得他死。”

  宣昭帝冷冷的拉下她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道,“救活他。”

  凤平瑶渐渐笑开了,她恶毒的红唇述着最残酷的话语,“我就知道。放心吧,我会救活他,我还会让他健健康康的活满百年,一辈子无病无痛。”

  64

  耳鬓厮磨,宣昭帝捧着那孩子的脸,额抵着额,鼻触着鼻,唇贴着唇。他轻轻的笑,“奴儿,你要醒了吗?”

  没有声音,那孩子却泪流满面,就是没有睁眼,没有清醒,他还是一直在哭,哭的他的心都要碎了。伸手拭去他的眼泪,宣昭帝又笑了笑,捏了捏他的鼻子,“小家伙,哪有那么多的泪好流。你这孩子是水做的吗?流完了血就开始流泪。”

  他喃喃自语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救你,她说我没救了,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若是死了,奴儿你会很伤心的吧,我虽然舍不得你伤心,但......”他闭上眼,心里有一些苦涩。这孩子还是这么的年轻,他今年还不到二十岁,今后还有好长一段人生。也许他以后还会爱上别人,那时他子孙满堂,想起少年时的激情狂爱也许只会留下微微的会心一笑。

  宣昭帝轻轻地咳着,他微微的叹息,“奴儿,你要快一点醒来,多多陪我一会儿,要不然你以后定会后悔的。”他触摸着那少年俊美的脸庞,“奴儿,我没杀你姑姑,她要是死了,你醒来定会生我的气吧?”

  崔延廷躲在帘后,背过身,默默地擦着眼泪,这个帝王他看了多年,冷酷无情,嗜血残忍,却把倾生的情感都投注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宣昭帝来回抚摸着那少年的脸,悠叹道,“其实说来我还是比你狠心。奴儿啊,若是你处在我如今这种情况下,怕是会一剑杀了我,再杀了自己吧?但我动不了手,我舍不得你死,真不知是我狠心,还是你狠心?”

  宣昭帝的话语突然顿住了,因为他看到那孩子的眼睫正在无意识的微颤。

  是了,他要醒了。

  凤破弩朦胧中只能听见一个人在耳边轻轻说着话,他听不到是什么内容,只知道那人不停的说,时而愤怒,时而微叹,时而怜惜,时而怅然,可是无论怎么变,都有一种满满的温柔,那温柔霸道的把他拉出了甜黑的梦境。不许他再睡,催促着他醒来。他的心暖暖的,温暖的就是想哭。他从来不知道他是一个如此好哭的人。不过,反正他在梦里,他病着,他痛着,所以他放肆的哭,他一直都很放肆,因为有一个人一直在纵容他。

  那个人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第一眼看到时,他眼里没有别人,很寂寞很孤独很傲慢。他努力了很久才让那个人真正看到了自己,那时他的眼里有一丝温柔有一点怜惜还有一丝杀意,很复杂很难懂。然后他用爱情缠住了那人,他的眼里温柔多了,怜惜重了,杀意没了。直到后来,他最后一眼看到时,那人的眼里什么都没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他知道他赢了,那人终于爱上了他就像自己爱他一样深。他们的爱终于平等了。

  所以他高兴,于是泪流的就更多了,然后那些眼泪又被一个人温柔的抹去,他唤着他,让他醒来。那是他爱的人的愿望,所以他醒了,再大的痛楚他也会醒,只要那人希望他醒来。

  凤破弩艰难的睁开眼,红尘万丈,望眼千年,他只为了看到那个与他一同结在一根相思藤上的那个人,在那根相思藤上,他种下了自己的爱情,结出的果实是这世间最最艳丽的,却含着剧毒。他无畏他无惧,他采下了那棵毒果,自己吃了也俯身喂给了那人。

  “长空。”凤破弩活动着手指,勉强抬起拉下他的头,瞬间咬上他的唇,很粗暴,用尽全力咬出了血腥,他张狂的笑道,“阮长空,你完了!”因为他知道,阮长空会越来越爱他,就如同中毒一般,也许有一天还会超过自己对他的爱。

  宣昭帝一看他醒来,任他吻了个够,然后再也顾不上和他说一句话,急急忙忙的唤来一众太医一个个为他仔细检查。在众太医都确认凤破弩已经没事,不会再度昏迷时,宣昭帝这才放过他们。

  凤破弩伤在后心,基本都是趴伏在床上,此时他眯着眼睛,看着宣昭帝为他细细聆听着太医交待的一些注意事项,他微微的笑。他痴迷的看着,宣昭帝偶尔抬起头,时不时与他目光相接,而后也淡淡的笑了。

  待他伤好一些,宣昭帝就带他启程回了紫宫,凤破弩曾经问过姑姑的下落,宣昭帝只是淡淡地说,遣人送到别处安养。那时他的脸色不怎么好,凤破弩自然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自回到紫宫后,宣昭帝每日在他身边呆的时间越来越长,长到凤破弩都觉得太过,数次提出一些怀疑,都被宣昭帝淡淡的挡了回去。宣昭帝依然我行我素,他陪在他身边,更多时候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默默地坐在窗前,看他服药。有时也静静的坐在床上,拥着他,良久后才偶尔问上一句,“奴儿,还恨我吗?”

  那个时候,凤破弩就会回答,“不,我爱。我爱阮长空。”

  再后来,他完全好了,长空就会要他,不停的,疯狂的,好似永远也要不够。他不知道原来阮长空也会有这般热烈的激情。不过,他更欢喜。他回应着,反击着。这辈子他只是着迷于一个男人,他着迷于阮长空。若是死后能见到哥哥,他会跪下请罪,无论他罚什么,他都会承受下。但他还会告诉哥哥,他不悔,他会骄傲的告诉哥哥,他爱着的那个人也同样的爱着他。这辈子,他幸福。

  然后,他发现长空明显的憔悴下来。

  又是一年的冬天。凤破弩无比的憎恨冬天,因为冬天带走的不仅仅是人的热情,世间的缤纷,还带走了一个人的健康。

  永兴十八年十二月初,宣昭帝从入冬后就常常生病,太医们束手无策,众口一致的说皇上只是因太过操劳国事,因而龙体欠安,只要好生安养,慢慢调息,不久定会痊愈。

  于是,凤破弩信了他们,亲力照顾起那个人,但无论他怎么小心翼翼,宣昭帝依然越病越重。他一天天的消瘦,脸色一天天的发白,他的生命就如同被冬天带走的温度一样,怎么留都留不住。

  每一夜,那人都在吐血,还小心翼翼的不想让他发现,凤破弩只觉得心如刀绞。直到一天夜晚,那人背对着他轻轻咳着。黑暗中,凤破弩盯着他的背影,脆弱,消瘦又压抑。

  脆弱?他曾是这世上最强的男人,他曾轻轻吹一口气就能让神州翻云覆雨,轻轻跺上一脚就能让神州地动山摇。仅仅宣昭帝这三个字就能让天下群雄齿寒,令无知幼儿止哭。怎么会脆弱?

  消瘦?他少年时就能托梁换柱,力搏猛虎。乱军之中,弓开满月,百步穿杨。他曾一臂就能把他用力抱起,飞旋的转圈。怎会消瘦?

  压抑?他登基了尽二十年,翻手乾坤定阴阳,拍马西风指江山,如何的狷狂豪情。怎会压抑?

  而如今,他这样是因为自己吗?凤破弩盯着他的背影,想起来多年前他曾经要杀他,最后他还是没有动手,那时他叹息道:奴儿,终有一日你会害死我的。突然愤怒的想哭,一把翻过了宣昭帝,看着那人叹息的擦拭着嘴角的血,微微笑道,“奴儿,还没睡?”

  他就这般无事人一样,浑然不在意,多日来积累的不安与恐惧统统爆发了,他一把揪住他,暴怒道,“长空,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凤破弩不是傻子!”

  宣昭帝只是微微按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奴儿,我只是病了,人都会生病,你的长空不是神,自然也会生病。”

  凤破弩盯着他,看了良久,一字字道,“你骗我。阮长空,我不会永远被你骗。”猛地翻身压在他的身上,紧紧禁锢牢他,“长空,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告诉我实话。”

  “我病了。”

  狠扇一巴掌,直打得宣昭帝嘴角又溢出了血,凤破弩轻轻道,“不对,重说。”

  宣昭帝转过头静静的看着他,伸手擦了擦嘴角,然后轻轻的笑,“奴儿,我病了。”

  反手又抽了一巴掌,咬牙道,“重说。”

  “病了。”

  “你!”手又扬起。

  宣昭帝伸手抱住他,在他耳边叹息道,“狠心的小畜牲,再打我,看我不收拾你。”他抱着他,悠悠的笑,“奴儿,你下不了狠心。第一个巴掌有些痛,第二个巴掌就缓了力道,第三个巴掌没下来,你就松了禁锢。奴儿,你是个好孩子,心肠并不狠。”

  “阮长空,我只是爱你!”凤破弩只觉得心力交瘁,他红了眼眶,轻咬着他敏感的喉结,“长空,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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