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红莲————惜人
惜人  发于:2009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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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忙说:“你有酒了,歇著去吧,明天再说,舅舅先走了。

言武乾脆一把横抱起兰芳,“坏孩子!要你出去散散心,你也不必喝成这样吧?”

说着抱他回房,叫克宇去备热水给他擦身子。

兰芳娇哼著:“嗯……头晕死了啦!你还只管念人,人家高兴嘛,舅舅真的对我好好耶,你从小有师傅又有师兄弟,哪知道我没人过问的孤单苦楚啊?”

 

言武心疼又爱怜的替他解开衣领,轻啄他的前额,“小宝贝真是会撩人,知道你就是要人怜,现在不只我和克宇疼你,还有你舅舅也疼你,你不用为了保护自己,凶巴巴的整天骂人了。”

兰芳嘟者嘴:“谁凶你了?好可恶,连醉的时候都要听你教训。”

言武好笑的亲吻那张可爱的小嘴,“才不是教训你,嘟这么高的嘴?想要我亲你就直说。”

“哎呀,我满身酒味的,你浑亲个什么劲……”兰芳摇头挣扎着,却逃不出纠缠的魔吻,笑的乐不可支。

克宇由门外端一盆热水进来,一脸正经的说:“水来了,啊!现在先别净身,待会再一块洗,别叫我再跑一趟。

克宇走出房关上门,听著房内传出嘻笑声,安慰的笑了,他还真没看过兰芳这样无忧无虑的样子。

北静王……克宇思忖著见过他几次面,年纪轻轻的,脸上却透露著凶残,一双凤眼冷冷的。

兰芳说连北静王都让他三分?难道他今晚去见了北静王?不可能,所有的客人里,只有北静王让兰芳谈到就感觉害怕,每次由王府出来他都带著伤的。兰芳今晚这么高兴的样子,不会是见了他,一定是听错了。

 

第二天一早,兰芳就不知跑那去了,连早饭都没有用,一直到过午才回来,克宇一看到他便皱起眉问:“出门也不说声,言武都要急死了,你跑哪去了,满睑冒汗是怎么搞的?”

兰芳神秘的笑著:“你跟我来。”

进了房后他要克宇脱下他的上衣,转过身来,赫然出现两个红字在他肩胛骨上“段赋”。

克宇惊讶失声:“这是什么?”

“小声点,没看过刺青啊?”兰芳急忙捂住他的嘴。

“这…段赋?”

“言武本名嘛!你怎么变笨了?戏子不能叫两个字的名字,所以他师傅给他改名叫段言武,怎样,刺得好下好看?”兰芳抬起头来笑着问。

“问我好不好看?只有你会觉得他的名字好看吧!你干什么刺他名字在身上?他知道吗?痛不痛啊?”

兰芳笑的更灿烂,“不怎么痛,起码比挨鞭子好多了。你别去告诉他,等下次亲热时吓他一跳。”

克宇不可思议的摇头,“要是以后你们不在一起了呢?你背著他名字一辈子啊?”

兰芳沉下脸来, “胡说八道!我要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

 

“你疯啦?你们都是男儿身,难道要执彼之手与彼偕老吗?年纪小时玩玩就算了,将来就算你不离开他,难道他也不娶妻吗?你这么痴狂,他未必就跟你同心,唉!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兰芳抿者嘴不说话,过了一阵子才说:“糊涂就糊涂,他爱不爱我我不管,我自己知道这辈子就只有他了。要是他不要我,我也活得没滋没味,到时就毁灭掉自己又何妨?”

克宇哑然,他知道兰芳用情深,但是谁不知道这样是不能长久的?玩相公养童的人多著了,难道有人相守一生的?兰芳这不是太傻了吗?他还想劝,房外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董鄂修罗,我是舅舅,你还在睡啊?”

克宇开了门让他进来。

 

“北静王托我送你这付凤尾焦梧琴,跟你道歉,他说他没脸进怡园,要我转告你,好生用功。眼看春闱是来不及报名了,秋试让你上顺天府应试去,他给你出资,让你好好替董鄂家争光。”

兰芳笑著接过琴,向来任何曲调,下里巴人阳春白雪,听过他就弹得出,不过这种文人雅客的活动,他不大有机会表现。

“北静王太奇怪了,以前闯人怡园就是一阵胡说八道,现在却不敢进来了?”

“以前他又下知道你是谁,就是这样,所以现在更没脸进来了。”

兰芳想想便说:“你还是请他过来吧,别让他以为我是怕他还是怎么著,明天请他过来,我抚琴给他听,谢谢他赠琴给我。”

纳喇德拉打心底笑了,“我说你是个有量的,果然不错!我这就去告诉他。”

纳喇德拉走后克宇不禁问:“北静王赠琴给你?你还请他过来?我真的越来越不懂你了,一下是去刺青,一下是要见仇家,你怎么净找些麻烦给自己受?”

“你抬起头来看看墙上的鞭子,北静王以前打我的就是那一把。越让我害怕的东西我越要正眼看。”

 

克宇抬起头来看著那把鱼鳞九节鞭,突然领悟不管是北静王还是言武,兰芳都怕的,他也怕在感情里受伤,但就是这样才更会义无反顾地去爱。但从未动过真情的他禁得起挫败吗?克宇决定去找言武谈谈。

“嗯……是什么事啊?!”被克宇的眼光直直的盯著,实在不是很舒服。

克宇一脸正经的坐在言武前面,言武听到兰芳回来了,本来急著要找他,问他昨晚喝醉了,有没有宿醉,会不会头痛,怎么一早就跑出去了呢?但克宇却严肃的说要跟他谈谈。

“你对他有多认真?”仍是那张脸,看不出喜怒。

言武红了脸,“我?干什么问这种话?我不是玩玩的就是了。”

“你师弟呢?听说以前你很喜欢他?现在呢?”

“小曲?他跟端亲王在一起,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克宇今天是发什么疯啊?

克宇毫不松懈的逼近,“你当初有多喜欢段小曲?现在又有多喜欢苏兰芳?”

言武一时竟答不出,兰芳未出现时,他一直以为自己一生最爱的是小曲,可是他现在只觉得对兰芳无限爱怜,恨不得把自的生命都交给他。

“怎么比啊?你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吗?兰芳又生我什么气了?”

“我又没怪你,也没骂你,怎么会是替兰芳来兴师问罪的?你真是不了解他,他要生气的话早过来骂人了。”

言武呆呆的看着克宇,到底他要说什么?“你有话直说可以吗?我不懂你想说的是什么,我从未对不起他过,他也对我有信心,你的担心一点也没有道理。”

 

“你对段小曲的爱是真的吧?那怎么会又对兰芳是真的呢?如果说过去的都过去了,那将来兰芳也会成为过去罗?你能爱他多久?兰芳性子太烈了,要是那一天失去你,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怎么就知道他会失去我?搞不好他先弃我而去也不一定,他要不离开我,我当然会对他好好的。”他越来越宠爱兰芳了,不单是因为他过人的美貌,更因为他由内心发散的魅力,克宇怎么会想到他离开兰芳呢?

 

克宇凝视著言武,“我相信此时此刻你爱着他,只是不知道这能维持多久,兰芳已经太过认真,有朝一日失去你,他会受不了的。你能勒马就缓缓的勒住马吧!要到了悬崖边才勒住缰绳,只怕他会滚落深渊。”

 

言武震惊的看着克宇,他是聪明人,不会听不懂克宇的话。兰芳已经陷得太深了,即使他有信心对兰芳永不离弃,这样致命的爱恋,也许会在兰芳正要往上爬时绊住他了。而哪一天他真的因故而离开了兰芳,只怕他会无法生存。毕竟兰芳并不是真的很坚强啊!

言武跟他谈过话之后,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到了晚上,兰芳忍不住问: “班子里没事吧?你为什么闷闷的,是不是找不到好角儿?我替你顶几场好吗?”

言武怜爱的用手轻捏著他可爱的鼻尖,“不用替我心烦,你是你、我是我,该我的事我会自己来,你也要认真走自己的路子才好。”

兰芳皱眉头说:“干什么说这些?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的事我不能帮忙?我的事可是要你处处照看喔?”

果然他已经无法自己生存了吗?言武并不希望抹煞掉兰芳的天份啊!他知道兰芳绝对可以有一番作为的。

“你不要搞错了,我们各自还是要过自己的生活,别弄混了。

兰芳默默的看者言武,言武突然说这些话是怎么了?好像要把自己推远似的,但他的话又无可挑剔。

兰芳失意的看著烛火,淡淡的说句:“说的也是,谁不是孤孤单单的来又孤孤单单的走?想来我们不过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罢了。”

他落寞的躺上床,言武心疼的看他纤细的背影,想去给他拥抱,安慰他,却想起克宇的话,他得让这份快扑食兰芳的热爱熄灭心一横,他狠下心说:

“爱恨贪瞳痴,如梦如幻,如电光火石瞬息万变,如泡沫飞灰随风消逝,我们本就是世间过客嘛!你知道就好。”

 

明明不是这样想的,明明想说的是:“三生石上有你我,我愿执子之手到天荒地老。”可是他一心一意为爱人着想,说出的违心话,重创了脆弱的心……兰芳面向墙壁躺著,静静的让泪延著脸颊流下,听到言武关上门,才啜泣出声。

他以为言武抱了他,一定是深爱著他的,原来他的柔情,谁都可以拥有。

我只是一个过客,像他的师弟段玉楼一样,都只是个没有意义的过客,言武或许也叫过段玉楼小宝贝吧!他总有一天是要再去找别人的,怎会留连在我这个残破的身体上?……

兰芳和北静王坐在凉亭中,叶世容十分安份的,谨言慎行,像是如迎大宾一样丝毫不敢逾矩。

“修罗贤弟,为何眼眶泛红,莫不是本王带的酒太烈了,不如我们改喝茶水,烹茗抚琴,也是雅事一桩。”叶世容故做正经的说。其实兰芳弦然欲泣的样子,让他几乎无法自制。

 

兰芳淡淡的一笑,北静王原来性格这么雅致,可是他想起了前天喝醉时,言武在床上是怎样用柔情解开他的心防,让他忘情的吟哦著,现在想来多可笑。言武本就是个温柔多情的人,又不是只因为是自己……“王爷真是善虑,来,修罗再敬您一杯。”一口饮尽,烈酒烧灼喉头,却比不上,心里的激痛。

 

“贤弟似乎心事重重?丝竹本哀,成天听此哀音,实不利于备考。而且此地蛇龙混杂,梁园虽好终非故乡,莫忘了你的身份。要再有像本王如此鲁莽的人,贤弟又该如何应付?不如本王一座闲置庄园拨给贤弟苦读,等贤弟功成名就,再按利缴租金如何?”

那不是要离开言武了吗?现在至少言武对他还好好的,一样温柔、呵护著,要是他一走了之,那么很快就会有人取代他的位置了吧?

兰芳无力的轻笑,“王爷爱说笑,您哪里就计较起这些小钱了?只是我还不想离开这里,也不想给王爷麻烦,王爷的好意修罗心领了。让我替您弹奏一曲吧!”

兰芳衣袂飘飘,弱不胜衣的起身,脸颊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一向倔强的表情多了几许凄楚,看的北静王简直要喷出欲火来。

 

纳喇德拉着著娇柔的兰芳,想想他在纳喇府里一天好日子也没过,又要送进北静工手里摧残。心里正有些可怜他,北静王突然转头向他耳边低语:“要是今天能说动他,本王再加五干两给你。”

五千两!方才的怜惜之心早巳无影无踪。

兰芳焚香后整衣正要弹琴,纳喇德拉突然站起说道:“修罗这曲要献给王爷,我就不便听了,让我先小解去。”说完就走出凉亭。

纳喇德拉找到言武,欲言又止的看著他,言武昨天才在克宇脸上看过这个表情,于是叹了日气,“唉说吧,又怎么了?”

“段老板,我求你放过董鄂修罗吧!”纳喇德拉心一横,脱口而出。

“放过……兰芳?”言武震愕的说:“我没强留他啊!”

 

“你没留他也是留他,眼看他就要踏上光明大道,我们家也就靠他了,他成天待戏园子里,能成大器吗?就算他天资过人,侥幸考上状元,他一入官场,还跟你纠缠不清,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言武心里一片空白,他是戏子,兰芳是贵族之后,让兰芳一直跟著他,哪有出头的一天?

就算考上了,要分发官职,难说让兰芳为了他而放弃,他能这桴耽误兰芳吗?兰芳半生颠沛流离,正要走自己的路子,能不支持兰芳走出去吗?

 

兰芳坚强的笑容,和柔弱的泪水交替出现,私心的说,他不愿兰芳离开,这些日子自己已深深爱上他坚强伪装后的柔软,他一颦一笑都深刻的牵动自己,如果可以,自己想日夜拥著那副娇嫩的身驱。

可是为了兰芳的未来,他要以自已的爱当成礼物,送兰芳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方……“你想我怎么做?”

盲目的爱,盲目的付出,常常恋人们以为自己送出最好的,但却不是对方所需要的,两败俱伤后,才发现原来要给的是那么简单,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送走了北静王,兰芳还落落寡欢的坐在凉亭里,北静王和舅舅都一再劝说他离开怡园,北静王愿意提供住所给他当陪罪。可是如果他真能割舍这份爱就好了,也不会如此心痛万分。

“应酬够了?”言武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兰芳回头无力的笑了,正要说话,言武又说: “你当我这儿是秋水堂?恩客都给迎了进来?”

兰芳震惊的说:“你说什么?北静王要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乱吃什么醋?”

“哼!我会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淫娼吃醋?你也太有自信了,我看你还是跟你舅舅走,少占我一间房,也免得坏了怡园名声。”

人尽可夫的淫娼!言武?要赶他走?他已经倦了他吗?

这是你的银票,拿了就滚吧!算我占过你身子的买银,出去别乱说话。”言武把一叠银票甩在兰芳脸上。

买银……银票如雪片般掩埋他的心。

兰芳颤抖著,拿起飞散的银票,“段老板,你看我,看的太重了些,兰芳就是个破鞋,人人可穿的,用不著拿这么多银子来买……言武……你真要这样对我?”

 

心碎的声音入耳,背上刺著他的名字,那块地方火辣辣的烧灼著,要烧穿身体了,言武……只要你道歉,我不会计较你说过些什么的……言武转过身,深深的吸气,冲散鼻头的酸意,

“我们之间原本就是欲火做怪,你还是走吧!我有新的人等著要进园,你又不能再唱了,光能陪我睡觉,谁都可以替补你的。”欲火做怪?他是认真的,而言武只是发泄欲望吗?言武是不是误解他了?兰芳站到言武身旁,伸手解开衣领,想让他看背后的刺青。

言武拍落他的手,“够了!你的身体我看腻了,老是想脱下衣服,难道没新招数了?你这样能考上状元吗?要卖身给主考官?去收拾东西,带著克宇滚吧!”

 

怒火、羞辱:心痛、悲伤像潮水,把兰芳整个人吞噬,他不发一语,由言武身旁冲出凉亭,走了几步回头怒视了他一眼,最后的一眼……等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言武的目光模糊了,兰芳……我知道你能飞得更高更远,你一向能从挫折里爬起来,像只浴火重生的凤凰,踏著我爱情的碎片走向天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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