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晚成 上————叶飞白
叶飞白  发于:2009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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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这两个小家伙真是让你费心了呢。”坐在餐厅里离餐桌不远的沙发上,鸢子笑道,时不时的眼角余光瞟向楼梯处,目光中透着阴冷,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没——涪儿!!不准吃火气大的东西!!放下!!没什么……。”心里几乎要大叹倒霉,脸上却笑靥如花,我已经修炼到这种程度,对鸢子若有若无的怨恨目光也可以装作视而不见了,“我喜欢小孩子(是这样的无尾熊似的的话——才怪……),前不久还特地学了儿童心理学呢。”
“是吗?他们的任性还真叫人头疼,嚷嚷着要来和你玩,我挡也挡不住。”
真 的挡了吗?回想这四年以来我确实没有做什么事情,但和鸢子的两个儿子倒是关系极好,他们真是天天不缠着我就不罢休。唉,想来是因为他们也察觉到母亲对自己 的冷漠——她的目光从来没在他们身上流转过,所以才会对我如此依赖吧。鸢子也乐得两个儿子成天和我在一起,这样她也有借口时不时的便到东别墅的书房(槐木 的私人书房之一)来瞧一瞧。就像今天,她的目的已不必明说了。
“没什么,我不觉得(才怪)。”教两个小孩敲蛋,剥蛋壳,回头叫厨房老头帮忙准备九小碗糯米粥,“现在喝糯米粥有益身体。所以人人有份,必须喝。”实际上是不想一个人应付两个小孩,却堂而皇之的搬出关心的幌子。我笑得很灿烂……。
“为什么人人有份却没有我的?”似笑非笑的声音赶在厨房老头进去时传来,“好不公平。”
“爸爸!!”小家伙回头甜甜的喊,而后又继续与碎得不忍再看的鸡蛋壳奋战。我是不知道每次他听见叫爸爸时有什么感受,此时依然还是似笑非笑的显不出别的心思来,槐木走下楼,朝着这边来。
“您要吃什么?”厨房老头诚惶诚恐,这么些年他可能还未见过在东别墅留宿的主子吧。我更纳闷了,槐木到底是吃了什么药?居然同我一起睡了一天两夜,就像有多累似的。
“我也要糯米粥,还要一些韩国泡菜。”似笑非笑的走近了,我可以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就在我身后。正要发作——
“昼一,你一向吃日式和西式早餐,能吃惯吗?”鸢子温和中带着担忧的嗓音响起,她射在我脊背上的两道目光几乎能把我灼出两个洞来。
“不吃怎么知道能不能吃惯呢?”亲昵的在我旁边拉开椅子坐下,顺便把占位子的小家伙移位到腿上。
“那你是真的在这里留宿了两天?”委屈、怨恨……。
“小腾病了,我留下来看看。”似笑非笑的睨了我一眼。
“咳咳咳!!”糟糕,喝牛奶呛到了,“咳咳咳!!”一边连连咳嗽,一边大咒这变态——又在玩什么游戏!!想让我早死不成!!
“那么紧张?”似笑非笑的伸手要帮我顺气,我连忙让开,和另一边的小家伙换个位置到安全距离再瞪:什么意思?!
“呵呵。”就着我的牛奶喝一口,煽情的舔舔唇角边溢出的几滴,似笑非笑的眼里满是嘲弄,“你们两个小家伙为什么老缠着哥哥啊?”在我又要瞪之前,低头把目标转向了怀里的正吃着鸡蛋的小孩子。
“喜 欢哥哥。”认认真真的样子,连我都有些动容,“真的很喜欢哥哥。”唉,他们那么喜欢我,我还想摆脱他们,真的太过分了些……。(腾腾……看不出来你真的满 喜欢小孩的嘛。偶应该多造几个你的崇拜者才对的说……。某果冻说得口沫横飞,某腾利眼一瞪——偶错了……偶……。三魂七魄去了一半的某果冻逃命中……)
“我看你们比喜欢妈妈还喜欢哥哥呢。”似笑非笑的抬头——。
“咳咳咳!!”再度呛到,我连拍胸口,刹间浮在脑海里的只有一个词——“英年早逝”。没错,鸢子的目光此刻只能让我想到英年早逝……。我可不想得罪她。(已经得罪了的说……)
“呵呵……。”
“是喜欢哥哥甚过妈妈……”身边的涪儿突然道,声音小得只有我才能听见。我讶异的看着他,脑子里千转万转:他们能被拉进这个事件中来吗?能吗?我可以做到把两个信任我的孩子拉进来吗?可是如果不用他们,我的复仇事业不是全无希望了吗?怎么办??
怎么办??
最后,我拉起两个小家伙的手就往外跑。我要想一想,好好的想……
料不到涪儿也拉起正吃得欢的日里,我们四个一起跑到东别墅前边的草丛中,在长长的、松软的草上开始嬉戏。纵然和日里交换着眼神,我还是没有想明白。看来,我的复仇事业是注定要多劫难了。
 
 
 
 
32
 
 
 
 
伦敦的夏天和以往的季节一般少有阳光——今天就是特别的,淡蓝色的天幕中丝带般的白云缠绕着,碎玉般的光斑淡如水的铺在地上,让我兴起了出去的念头。时来正是早晨,必须在那两个小鬼还没起床之前赶紧离开这行馆,否则一天下来非累得爬不起来不可。
槐木已经似笑非笑的警告过不准随意外出了,想来这次与英国政界黑手之一的会面相当重要,他不想被别的人察觉。不过我向来是足不出户,也没人认识我,应该不会有大碍。问题是溜出去得避开不少人——比如日里。
想起日里,我便想到前天在陪小鬼们玩时的对话。导致现在对那两个小家伙避之不及的结局,私下里我全归结为日里的错(原本是想将那两个小鬼全推给他的……):
日里,你什么时候和这两个小鬼混熟的?(以前叫你和他们在一起你还不乐意……)那时我们在东别墅附近的草丛中,为了避闲,我们倒是离得挺远,两个小鬼也在我们中间嘈杂的玩闹着,但并不妨碍眼神沟通。
昨天。你不在。
那以后你陪他们。再让他们毫无防备的信任下去,我将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再进行复仇了。我的身体要求我的速度要加快,理智呢?拼命的劝说我不能毁掉两个无辜孩子的世界。因而我要避免再接近他们。
鸢子的目标并不是我。她就是要让他们来缠着你啊。目光中隐隐浮动着笑意,摆明了就是不想。
日里——。咬牙切齿:你还是不是我的死党、生死交啊。正是因为鸢子的目标是我才更需要你的帮助啊。鸢子的司马昭之心谁不知道?
是我愿意帮你——除了照顾小孩。笑得更欢了。
除了这件事,我暂时想不出来有要让你帮忙的。
好自负啊。
这不是自负!!几乎要吼出口。自从和日里结交越来越亲密后,我发觉他简直是个吊人胃口的个中高手,而且个性爱捉弄朋友。弄得我老是怀疑以前他是捉弄谁才得到快乐的,不然早就憋死了:为什么……,你又没事可做。
我当然有事做,而且是大事——比复仇还要重要。转而一本正经,让我有些难适应。
比复仇还重要?我惊异的猜想着:现在有比复仇重要的事情?我没有发觉。
日里明显的表现出极度的不悦:你的身体突然那么差,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自然状态下,你不可能会被折腾成这样的。况且槐木的本意并非折腾你的身体。
怎么调查?
当然是从周围不可信的人开始。从此你要小心。最近几天,槐木是四年来第一次把这么多人带去伦敦。要是想害你的人留在这里,你可有很大危险。
我也要去伦敦。
什么?!似乎惊讶于槐木会答应:最近斋夜会到伦敦处理事务,你想他见到这样脆弱的你吗?
我想见他啊。不想隐瞒自己的心事:我决定暂时休兵不就是为了沟通吗?
……。我从来不会也不能阻止你做任何事的。淡淡的叹息着,就像对耍赖的孩子般的无奈神情。
“你还不一样。”我嘟囔一句,本以为在小孩子比赛般的闹腾中,他是听不见的,哪料到他回身轻声笑了起来,开怀的模样。
可 是,两个小鬼不知为什么居然知道我们要去伦敦,千央万求的拉着槐木嚷着要一起去,槐木也不知打什么主意,很爽快的也答应了。于是我从踏上飞机开始一直到飞 机降落到行馆,都被他们扰得连眼睛也不曾眨过,浑身骨头散架,倒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才觉得好些。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他们缠上了。
好, 避开了几个二流忍者,大门在望。我躲在雕花大门前的花坛后,盘算着要趁什么时机开门出去。咦?大门徐徐开了,一辆加长型的劳斯来斯驶进来,紧随其后的是好 几辆黑色奔驰。估计是那来会面的大人物来了。劳斯来斯直驶向花园,奔驰车则在离大门不远处便停下,我巧妙的换了藏匿地,接近着打开的门扉。空中多出了几道 忍者的影子,我屏住呼吸,看着慢慢关上的门,心里禁不住开始着急。
从奔驰上下来几个态度威严的穿白色西服的高大白人男子。统一的金发碧眼。看来那大人物为隐蔽的纳粹后人是真的,否则不会连保镖也如此挑剔。不过槐木难道代表的是日本军部要员?否则心高气傲的纳粹份子怎么会和他合作?
哎 呀,门要关上了,我何必想那些有的没的?!就在大门要关上的那一刹间,我闪出去,滚落在雕花门外。从门内传来大声的德语警告:“什么人!!”“这就是槐木 先生的严密的保卫吗?!”糟糕,被发现了,我就知道我不上不下的功夫加上这身体简直是没用人一个。赶紧走,再停几秒没准他们会用消音手枪对付我。
“那是我们自己人。”冷冷的声音,德语,“大可放心,一切皆在我们控制之下。”
大 概是在别人地盘上不好说话,几个白人保镖也就住了口。不过我想,水上清冷的威严自也是镇住他们的原因。水上早就知道我的行踪了……。唉,跑了几步,感觉到 空气中多了水上的气息,我停下来,转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后方浅浅的影子:“我只是出去看看风景。伦敦不是有名的旅游胜地吗?”
没有回答。
“我懂英语,也不会走太远,保证下午就回来。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可不要老是待在行馆里,那和在别墅中有什么两样?”装可怜……,装可怜……。水上师傅向来对我很心软的……。
装可怜,装——
半晌,一包东西丢在我身边,我迟疑了一下,疑问的眼神看向那淡然的影子。
“不 要钱难道走路逛伦敦?”冷冷的话语中饱含着一丝笑意,“还有你不怕病情复发?”我怔怔,牵起嘴角:就知道水上师傅是最好的嘛,呵呵。弯腰捡起那厚厚的一 包,有一瓶药,还有一沓现金。估计是十万欧元左右,足够我玩许久的了。这么多钱,莫非是水上师傅的私房钱不成?“我一定会节约用的(虽然没花过什么钱,但 没走过路也见过猪跑,应该没问题。)。”
“不必要。”影子消失,大概是应该回到槐木的身边了,我揣着钱赶紧到街头拦了一辆出租车,出发逛伦敦去。
首 先到的是伦敦桥,我想到哪儿就敦促司机开到哪儿,也没管路线经济不经济了。上伦敦桥高塔上看了一会儿泰晤士的河碧波荡漾;再跑到伦敦塔,想了想英国历史上 那些国王们为了铲除异己所用的手段(考虑借鉴);而后是圣保罗大教堂,听听风琴奏的美妙圣歌,唱诗班歌颂上帝,老实说我还是觉得我唱得好听,再听着风琴声 音,恐怕自己会抑制不住而出声,所以我便匆忙离开,到伦敦蜡像馆瞧瞧。
中午累了在离牛津大街最近的餐厅中用过午餐,意外发现牛柳很好吃,吃得撑着了,再穿过人来人往有着快行道和慢行道的牛津大街,仰望了一番有英国皇家协会进驻的伯灵顿大厦,到达拉特加法加广场。
好累。有点虚脱了,广场中间耸立的巨大圆形柱纪念碑我也没兴趣看了,在一旁的小喷泉沿坐下,休息一会。现在才是下午三点左右,温度刚刚好。很快我便缓过劲来。无怪乎人们说欧洲是世界上最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要是在这里生活,有病肯定也好得快。
正享受着微风轻拂,难得的宁静,数百计的白鸽突然从天而降,纷飞的驻在广场的石板上或者游人身上,我肩上也落了一只,心情大好的我忙小心的在附近摆的鸽食摊上买来几包鸽食,喂给它吃。白鸽们约莫吃了几分钟便腾空而起,又开始绕着广场飞,游人也都驻足观看着。
白 鸽飞了不多久,又纷纷扬扬的落下,白翅振展,细羽飘飞。在白色和白色之间,我突然感觉到熟悉的目光,那么温柔的目光,转而又如此炽热,似乎要将我生吞活剥 入肚般。是——。循着那两道视线看过去——墨黑的眸子!!冷冰但在我看来再温柔不过的脸!斋夜!!难以置信的站起来,走了几步。
斋夜!!是幻觉吗?!出来的确存有见他一面的想望,可是怎么会这么巧?斋夜是你吗?
白鸽扑腾着翅膀,遮盖着我的视线,但那个身影,绝对是的,不会错!啊?不见了?凭空消失了?怎么?
瞠大眼睛看着空空如也的群鸽中央,我退几步,坐回喷泉沿:唉,怎么可能?斋夜难道在四年里学会了忍术?不然就是自己头晕脑涨的,产生幻视了。不是他,没有他。
他不在伦敦,即使在,也没有闲情逸致出来游玩。不是他。
“咳咳!!”喉咙中又涌起一股不适,拼命的咳嗽着,咳嗽着,掏出药瓶喝了一些,却半点也没有好转。附近的游人都要想拨打医院急救电话了,我歉意满怀的朝他们笑笑,咳嗽这才忍下来。难道是加重了吗?我没那么虚弱吧。
迷迷糊糊的,有风琴声,好象又听见圣保罗大教堂的风琴声,低低的,隽永的颂着。不管是不是幻觉,我闭上眼,也低低的跟着咏唱起来——巴赫的《望弥撒》,海顿的《圣曲》……。
“崇高圣洁的天父啊……。”
“宽容慈和的天父啊……。”
唉,在世界上真有神的话,为何有那么多人遭受无谓的灾难呢?有天父吗?可笑啊,我咏唱着圣歌,却在自己心中问着有没有天父的存在。停住,睁开眼时,发觉旁边坐着个长发的中年人,一脸迷醉的侧着头,目光迷离的看着我。
天……,不会是听见了我唱歌吧……走,看他那样子,别和那些变态一样……。赶紧拿起手边的袋子,脚底摸油……。
“等等!!孩子!我有话要说!!喂!!别走啊!!”
你叫我不走我就会站住啊。脚步更快了,甚至到最后还跑了起来。惟恐他追上来。
“孩子,我没有恶意!!停停!!”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叫上出租车,赶往大伦敦市郊区行馆。从后视镜中看那中年人追得颇为辛苦的样子,我突然很想问问他拦我做什么,不过最后理智告诉我,不在晚饭之前回去,可能是要连累水上的。没办法,最后还是甩掉那中年人,再度回到行馆,回房间休息。
唉,幸好一路上都没遇上人,顺利的回到房间里也没有别人的气息。瘫软在床上小睡一会儿,再爬起来已经是晚上,错过了晚饭时间了,那就算了吧,洗澡睡觉。滑下丝绸做的被单,瞅到床头放了晚饭,当作没看到,径直走进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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