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晚成 上————叶飞白
叶飞白  发于:2009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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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想上前安慰他——刚跨出步子,一个女人出现在小孩身边,我便只有又躲起来——浑身光光的,实在不好见人啊。
妈妈……。小孩沮丧的小脸兴奋起来,深出双手:妈妈,抱抱。女人冷冷的目光就像那老妇人一般,我开始预感小孩的不幸了——果然,女人转身就走,小孩惊讶极了,追上去:妈妈!妈妈!!
好浓的雾,什么也看不见了,妈妈也不见了。小孩突然抱着下腹倒在地上:好痛!好痛……。奶奶!妈妈!好痛!我急了,蹦出来替他看,是胃痛:“你还有什么地方痛吗?”出于同病相怜,我小心的抱起他,问道。
这里。小孩指着胸口,还有,这里。下身、后庭……。什么??我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小小的手指的地方——他的脸庞突然变得清楚——明明就是我啊!怎么会?怎么……。刚要问,白雾里老妇人和女人冲出来,抢走怀中的孩子,往地上摔:“肮脏!”
“奶奶!妈妈!!”不要!我是龙腾啊!!!
肮脏!!肮脏……!!她们叫着:肮脏!!
我心一窒——不!!!脚下似乎有一个无底洞,让我跌落下去——黑暗,全是黑暗。这是肮脏者的世界!!数不清的手抓住我的脚,不让我离开。好恐惧……。
谁来救我!!斋夜……。火光,斋夜,是你吗?斋……。斋夜的脸依旧冷漠,淡淡的看我一眼,走开了。我爬过去,要抓住他,他却消失在眼前——斋夜,是因为我肮脏,所以你不想理我吗?斋夜!!我听见心碎裂的声音。
背后有脚步声……,我流着泪回头,一模一样的脸。
龙飞?是你吗?拉我,拉我一把,龙飞。
“啊……。”龙飞接近了,伸手,我慢慢的把手举起来——还没有碰到,他突然缩回手:“好脏……,好脏!!我受不了!好脏!”他叫着脏,远去。
我被那些手拉进更深的黑暗里面。又有灯光——床,交叠的男人,镣铐。我的灵魂出来了吗?超然的立在床边,俯首看着似笑非笑的男人一次又一次进出着那具残破的身体——是的,残破。已经缺了一角的肉体,永远也补不完整的肉体。
……。
睁开眼睛,木然的看着天花板,埋在身体里面的硕大还在律动着,这是第十几次呢?还是第几十次?这都不重要了。“好脏!你好脏!!”
是吗?那就让它继续脏下去吧。
 
 
 
 
20
 
 
 
 
槐 木离开的时候,我并没有注意,到恢复意识,整个房间都只剩下我了。门窗都关着,窗帘也意外的拉得紧紧的,没有一丝光芒透进来。到底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昏 昏的灯光打在身上——我勉强的支起上身,看着墙上的大镜子里——身体上全是凝结的乳白色晶体,眼睛空洞无神。我的确在看着镜子里的人,但是好象在看的人并 非自己,而是另有其人,谁呢?他是谁?这个佛如死尸的人是谁??
被褥上的或白或浑黄的块状物到处都是。奇怪的是,我本来应该一秒钟都不愿在这床上多待的,现在居然安然的看着它们,好象事不关己。那种恶心的感觉也没有了,大概是消磨在这几天里了。
是的,几天。究竟是两天还是三天我并不记得,只知道有不停的抽动的声音,好象最野性的动物——就是动物也没有这样的时候吧。没有补充任何食物,偶尔,他会度些水给我,以延长我的接近死亡的命。
没有吃东西,胃痛的老毛病却没有再犯。以前听医生说过,那其实是精神方面的遗留病症,想不到现在竟好了。呵呵,原来这也有治病的功劳。不想再多看镜子里死尸般的人一眼,我仅有的力气也没了,于是空落的朝后一躺,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良 久,想起斋夜——斋夜啊……,故意忽略心中隐隐的痛楚,想他究竟说过什么。对了,他曾经说过,那种脏东西留在体内伤身体的。对,伤身体,得洗一洗。挪挪身 体,浑身酸痛铺天盖地的涌上来,特别是后庭——里面充满了什么,更显疼痛。原来以为都麻木了,我自我解嘲的笑了笑。努力挪动下身,使双腿先下床——不料脚 刚沾地便一阵天旋地转,看不到有什么东西可以抓住,只有摔在地上。
无 力再移动了,只有虚脱一般的趴在地上,拱着背脊,后庭里有什么东西流出来——脏是脏,但是已经不重要了吧。远远的看着几米外镜子边的浴室门,竟然觉得有几 千米那样的距离。蓄积了足够的气力,我一步步的慢吞吞的爬到浴室前,回头看一眼,一条褐色的细线从床边延伸到身后。地板也脏了……——最后,费力的攀住浴 缸沿,滑进浴缸。
意识逐渐的发散,伸手随意的按了一个控水的按钮——莲蓬头里细密且疾的水线冲走了即将来的昏沉:冷水,也好,清醒清醒。
视 线从浴室里的灯移到浴缸对面的镜子,切,两天还是三天前,好象也看过,那时侯还很有自信不会怎么样的,现在呢?水淋淋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空洞的目光透 过镜子审视着虚无的灵魂,仿佛所有生命应该有的活力都被抽光了。我心里突然升起恐慌:不行,我不要现在就像个死人,不要!我还没有为我们共同的颠覆计划做 什么,我还毫无贡献——即使斋夜和龙飞鄙弃我,这计划还是要完成的,仇还是要报的……!!
疯狂的抓起几块毛巾,用力的!狠狠的擦着身上所有的污渍!擦!擦掉!全部擦掉啊!!呜!要擦掉!!伸出手指用力的抠着后方早已伤得血肉外翻的——抠掉!!全部!全部的!浴缸中浮起一丝丝的血红……。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剥掉这层皮!!
直 到浑身上下都如浸过血一般的红,我才丢开沾着血的毛巾,愣愣的看着身下的血红晕越来越大——身体里面在发热,好热,炽热的火焰烤着我所有的一切:身和心, 要融了!镜子里的影象好迷茫……,看不清了,伸手想按控水按钮,不,失去知觉了,动不了——。热,好热,要烧起来了吗??是发烧??谁——谁来救救我?谁 来救我啊!!我不想就这样消逝掉!救我!
我还没有报仇啊!还没有见斋夜最后一面——拜托,我想再见他,哪怕一眼就好!!
谁——救——我……。
昏迷过去之前,好象有冰凉的液体从滚烫的脸颊上坠下……。
谁——救——啊!!!
帮帮我吧……。
温暖。
没 有睁开眼便可以感觉到阳光的照耀。反射性的朝着窗子的方向侧脸,睁开眼——如此耀眼而又灿烂的阳光,肆意的跳动在窗棂上、蓝色的窗帘上、榉木地板上、床 上。窗外的草地依然是动人心弦的绿,花田中的各式花儿依然是妩媚的摇着腰肢。欣欣向荣——这就是生命吗?只要有一点追求的话,生命便可以继续了,是吗?。 那么,草地追求的正是那翠绿欲滴;花儿追求的是那香味漫天;我呢?我在追求什么?我能追求什么?
报仇吗?
现在能拥有的、心里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个了吧。
怎 么会在干净的床上醒过来呢?——还以为已经在地狱里面了。我心里低低的叹口气,垂眼看着雪白的床单上自己苍白的肤色,和绷带相比居然毫不逊色。好不容易和 水上师傅练武,让自己的身体看起来厚实了些,想不到短短几天,竟变得比以前还要单薄。看起来好柔弱,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好象自己随时都会处在危险境地, 虽然事实如此。
房间好象做过彻底的大清 洗,弥漫着淡淡的苹果的香味。所有的——窗、地板、霜、镜子,比以前还要干净无暇。谁呢?谁听到我的呼救声?谁来救了我?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好歹也听见槐木 说要去欧洲两个月,那么笑面虎和水上师傅也一定要跟去。在这个地方,还有谁会关心我的死活?一醒来就没有人,还想感谢感谢救了我的人呢。
门被推开的声音。是那个人吗?我偏偏头,注视着那个端着一大盘冒着热香气的食物进来的人——一个我断然想不到的人。
淡淡的惊讶,随之的是微笑:“你醒了吗?我以为还要一会儿的。你睡了两天,加上之前的三天,有五天没吃饭了吧。没有胃痛吗?”
迷惑的摇头,她怎么知道我胃痛的事?突然想到枕头下有纸张和笔——现在还在吗?咦?好象不止我们两个在这房间里而已。我的感觉十分敏锐,所以水上师傅教了我怎么辨别忍者的存在——这里有一个忍术相当高的人,在屋子的左上角吧。看来她果然还是和我差不多,天天遭受监视。
绝 美的脸上笑容更柔和了:“来,吃一点东西吧。在浴室发现你,高烧到四十度,全身是血——以为你快要死掉了呢。”她——对,就是槐木的妻子,槐木鸢子,把床 旁边的小桌子搬到床上,食物一一摆上去。我在枕头下摸到熟悉的纸张和笔,抽出来,写:为什么?鸢子/槐木夫人?她是敌还是友呢?如果有恶意的话,根本是不 必救我的啊,让我这样死掉也没什么。
“先吃吧。你能克服洁癖真的很好。”鸢子在床沿坐下来,像一位姐姐一样的看着我狼吞虎咽而后因为她的话而噎住,不住的咳嗽,连连拍着胸口喘气。
你……。我接过她递来的水,灌下,眼里有着狐疑。
“呵呵,我可是没有恶意的啊。”她温柔的道,似乎猜中了我的心思,“‘没有什么要担心的,没有人会看轻你,除非你自己看轻自己。’这可是三天前,某人要离开的时候冷冷的托我转达的话哟。”
咳咳!!又噎住了,再喝水……。心里想着这句话的真实性。
“小心一些。”鸢子好笑的道,就像在劝一个小孩子,“我还是等你吃完再说吧。”
本来想问她知不知道有忍者在监视她,但是想一想她还未必可信,只有心里暗暗的猜着,继续狼吞。
吃完之后,鸢子把桌子撤了,笑着开始说第一次见到我时的感觉:“好俊美的小孩,教人嫉妒呢。因为你可以年引起‘他’的玩心。”
鸢子是喜欢槐木的?唉,果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我的字原本丑陋,经过一年的练习变得漂亮好多,写在纸上,让鸢子赞叹的拿起来瞧。
“是啊。那种玩世不恭。知道会毁了自己还要扑上去。龙腾的字好漂亮呢,以后要教涪儿哦。”
涪儿?对,你那时怀孕了啊,是槐木家下任继承人?
鸢 子笑得开怀,我有一点不明白,瞪着眼睛问她笑什么,她竟一下子收了笑容,直勾勾的盯着我看,面容冷峻得根本不像寻常的美丽女子:“你不信任我——有你们 在,槐木家还会有下一代继承人吗?”她说得平常,好象说今天你吃的饭是我做的那样简单,我被她的话吓住了,想到在房间里的窥听者,禁不住皱眉:难道鸢子不 知道这一句话足可以毁掉我们所有人?
还是她本来就想毁掉我们所有的人?
我等着那忍者现身——不过,出乎我的意料,鸢子竟马上站起来,脸上也恢复方才的笑容:“警惕是好的,龙腾,游戏已经开始了啊。”她端起盘子向外走,末了,回头再看看我——
我举起纸,纸上写着大大的字:你怀孕了,身体瘦弱倒看不出来,小心。
“谢谢,眼力真好呢,三个月了。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啊。”关上门,那忍者的气息也跟着消失。
到底鸢子是敌是友?斋夜真的有让她托话给我?斋夜向来不会和陌生人接触的,除非他们认识——一定要弄清楚……。我们的计划里面,鸢子可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这好象是一个关键啊——另一个就是时时不离槐木的水上师傅……,或者,槐木身边有不止一个的忍者……。
游戏开始,所有人都是玩具,包括想当主导者的槐木。
在床上无所事事——也不是啦,至少有在看意大利语,十天之后,我终于有那么一点力气下床,决定去找被槐木扔出去的木制匕首。说做就做,躲过面无表情的厨房老头,溜到窗台下的我开始趴在地上进行地毯式搜索。
虽 然是在怀疑鸢子转达的话,不过心情因她的话好了不少,否则不会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找东西。想来当时因为对自己极度厌恶,也许误会了斋夜和龙飞的动作。斋夜叫 银衣把我送回家的时候应该会知道我的遭遇,他还是很关心我的啊——那时槐木故意激他,是的,他不会丢下我的。龙飞也不会,他哭是因为我吧,为我痛心。一定 是这样的,一定是。
匕首掉到哪儿去了啊……。不会是被人拣走了吧——没人会这么无聊,闲闲的跑到茅草一米高的地方找东西吧。
本来还想把那匕首作为防身利器的(||汗……木制防身利器??)……。
咿?那里有闪光——应该是鞘的反光吧。我拨开草丛,一看,黑黑的泛冷光的——果然是啊,找到了。喜不胜的将它重新挂好在腰间,我直起身子——不好后面好象有人!不会是厨房的老头,他没有那么好的身手。每次他蹑手蹑脚的过来查房,我哪回不是早就“睡了”?那么,还会是谁??
我才回头,那人就扑上来,把我压倒在地。啊呀!!好重啊!那冲击力——我被压得早上吃的东西都差点喷口而出——强忍住呕吐的欲望,正眼看来者:这个人是——完了。
“小美人,好久不见啊。唉,那小子走后,我每天在着楼下苦等,终于看到你了……。”淫笑声一如那回,“这次我会记得温柔一点的……。”
 
 
 
放 开我!!我用力掰开围在我腰上的手,飞快的从老变态的钳制中脱身,跑向南别墅——现在虽然还是对鸢子心存疑虑,但是能救我的也只有她了。奇怪——老变态在 我身后淫笑数声,并没有追过来。没多久,我还是用尽气力,摔在草丛里。南别墅怎么会那么远?身上快愈合的伤口因为剧烈的拉扯而裂开了,痛楚又来袭。我冒着 冷汗,爬起来要继续……
这该死的老变态早料到我若是要逃也逃不远的!我喘着气,瞪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双脚:是穿木屐,忍者特制的那种木屐。怎么会忘了?既然槐木身边有忍者,老变态当然也有供他驱使的厉害人物。怎么办?难道今天是逃不了了??几秒的思索一点结果也没有。
啊! 头皮一阵剧痛,思索马上停止。头发几乎全被扯下来了!我被迫仰起头,与正低头直视我的男人对望——冷漠的脸,是不是所有的忍者都是冷漠的呢?他把我从地上 拉起来,反制我的双手,让我转身面对在我后面不急不徐的老变态。我愤怒的瞪着一步步悠然走近的老变态,却没有脱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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