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红莲————姬泱
姬泱  发于:2009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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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了,把他揽进了怀中。"和苏......"最后想说的话还是没有问出口。 
 
  如果到了雍京,我们还会这样吗?他知道和苏也不知道。 
 
  沉默着。"翊宣,明天要赶路,早些睡。"和苏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冷清。"天太晚了,我们......只能这样了。" 
 
  翊宣看着和苏,"你想说什么?" 
 
  和苏的眼睛中有着看不见的东西,没有看面前的翊宣,他看的是御华殿中悬挂的一幅字"宁静致远",端正俊秀的笔体,笔划中透着旷世潇洒但是还藏有一丝隐忧,那是先王毓白的字。毓白是郑历史上的唯一,他亲手放弃了坐拥十年的江山,只为了自己梦中的自由。 
 
  和苏看着那幅字,慢慢地说,"这些天我都在想,我们身上背负的不只我们两个人的性命。箴王后家族的,你那些臣子门人,我东宫的侍臣,这些加起来都是上百口子的人家。朝中无小事,如果一旦有什么,可能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我们走的太近,如果无意中探听到对方的隐秘,那该当如何呢? 
 
  "是下手,还是不下? 
 
  "翊宣,你我都在禁宫长大,二百年来大郑宫里的人们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我们改变不了什么。" 
 
  和苏的眼睛透过了翊宣看到很远的地方,翊宣感觉这的和苏总是太缥缈,不像一个真人那样。遥远的就仿佛和他相隔了一个尘世的距离。 
 
  翊宣猛然双手按住了和苏的肩膀,他高声说,"如果我说不呢。我们可以改变。和苏你从来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没有可能?" 
 
  "试?用什么试?难道真的要我们不顾人伦,做出那种无法面对历代先王的事情吗?"和苏被他的声音激的也有些不平静。 
 
  "我们没有对不起先王,要有什么也是他们对不起我们。为什么把我们生在这里,为什么把我们生在大郑宫?"翊宣喊了出来,可是他蓦然有一种伤感,说不清楚的,如同潮水般快要淹没了他。他说,"和苏你是这样看待我们的吗?你就这样看待我当时拼了命接下你那一剑背后的感情。我的肩现在还在流血。 
 
  "和苏,你伤了我。不但在左肩上,还有这里。" 
 
  翊宣握住和苏的手按在了我的心上,和苏手下跳动的感觉如同火一般,灼烧着和苏,让他想马上逃开。但是他怎么都无法摔掉翊宣的手。 
 
  "没有用的翊宣,我们是兄弟......那样做会让我们背负着什么样的罪孽,到死都洗不清。"和苏说,"我身上的东西太多了,我不想再加上这个。翊宣,太晚了,明天......" 
 
  "那就让明天不要到来。" 
 
  翊宣说完抄起了和苏,不顾他的挣扎,硬是把他拖回了内殿,然后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了和苏。如同那夜一般,他把和苏脸上散乱的发丝拨开,"和苏,既然明天就是死刑,那么今夜的我们无论做什么,神明还有列位先王是不会降罪的。" 
 
  和苏看见了翊宣越来越沉重的呼吸,他看见翊宣变的幽黑狂野的眼神,而身体上是他比铁还要坚硬的禁锢。 
 
  "放开我翊宣。"和苏极力压制心中的恐惧,他的声音还是如同往常一般的清冷,但是翊宣听出了其中的胆怯,他邪邪的一笑,轻咬了一下和苏的耳骨,在和苏的耳边说,"和苏,你还从来没有宠幸过任何人吧......" 
 
  "啪......"一声,和苏的手打在了翊宣的脸上。 
 
  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对他说话,无论那个人是谁。 
 
  翊宣脸上热辣辣的疼,他一下子扯开了和苏衣领,而和苏的脾气也上来了,他的腿踢在翊宣腰上,不过翊宣的力气更大,几下就把和苏的腿压制住,而和苏想再次举起手的时候,翊宣掐住了和苏的腕骨,好像要把他的手捏碎一般。 
 
  "和苏你为什么总是想把人拒之千里之外?" 
 
  "放开我翊宣!" 
 
  和苏很少用高声呵斥人,每当他的脸色如沉水一般的时候,旁人已经开始心里打鼓。不能常发怒,不能常笑,和苏总是在自己的表情外面加上一层冰霜。 
 
  时常发怒会让别人认为这个人就是这样,再也没有了威重。 
 
  如今的和苏失去了以往的沉稳,他开始迷惑,他在面对他生命中从来没有的事情,他无所适从。所以他用几乎恐惧的声音喊了出来,而翊宣的回答更干脆,"不!" 
 
  翊宣的手抚着和苏有些颤抖的双唇,一下,两下。翊宣的手指很少这样的冰冷,每一次都可以扎到和苏的心尖一般。他的手很轻柔,但是身上压制和苏的力量没有分毫的减轻。 
 
  "和苏,不要再逃了,你已经亲手把我们推的够远的了,已经足够了,足够了......" 
 
  说完翊宣的唇印了下去。 
 
  这次不再轻柔,好似风暴一般。 
 
  和苏突然承受这一切,胸口仿佛炸开一般,他再做最后的挣扎,如同濒死的鱼。他的眼睛看见紧闭的雕花大门,月光从外面射了进来,镂空一般,地面上的光都是破碎的。 
 
  嗤啦一声,是扯碎丝绸的声音,和苏惨白的胸膛露在月光下,胸前的两点红,如同茱萸一般。和苏的头发完全散开了,漆黑色的乱发一丝一缕,覆盖了他身下雪白色的缎子。 
 
  和苏的头发很长,挣扎间,那些头发有几缕披在了他的胸前,翊宣顺着纤细的发丝看着和苏的身体,那是一种纯粹的感觉。 
 
  病态的美。 
 
  因为挣扎得厉害,肋骨都是根根分明,由于瘦弱,腰腹间薄薄的。 
 
  这些都半裸半包裹在和苏黑色的龙袍之下,翊宣还可以看见自己扯碎的龙袍上面撕裂的龙爪,还有割断的祥云,断口上都是碎碎的丝线。 
 
  翊宣的手在靠近和苏下身的时候开始颤抖,和苏已经不再说话,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那眼神中充满了脆弱还有无助,最后竟然是一丝祈求。 
 
  那是和苏最不堪的往事。 
 
  也许是和苏最后的尊严。 
 
  和苏压抑着自己,他不想示弱,不想哭,但是许久未见的泪水蒙住了他的眼睛。 
 
  那是无声的哭泣。 
 
  终于,仅仅是这样的对视,和苏就崩溃了。 
 
  翊宣看着和苏的咬紧的牙关,还有尽力压制但是依然可以从唇角逸出的哽咽,翊宣的手一下子拉过了被子把和苏裹了起来。 
 
  就仿佛在雪夜遇见如同迷失路途的动物一般的和苏,用力把他抱进了怀中。 
 
  和苏的嘴唇已经被牙咬破了,血滴了下来,翊宣看见了连忙用舌间一点一点的抹了,然后慢慢想着撬开和苏的牙关,不能让他再伤了自己。 
 
  他的脸抵着和苏的额头,冰冷的,还有泪水,也是冰冷的,没有温度。 
 
  "......对不起,和苏,对不起......我发誓......和苏......" 
 
  翊宣喃喃低语,有些无限的懊悔。 
 
  和苏的眼睛睁开,很用力地睁开,在和翊宣交颈之间,他看见的是那殿中帘幕随着夜风微微摆动的流苏,看不见的是他们的明天。 
 
  和苏知道,仅仅自己身体这一点,他绝对没有明天,也许父王拼了命都不会让他顺利继位,除非自己窜权夺位。 
 
  他日翊宣登基为王,或者自己拥兵自重登基,他们又会是样子的光景? 
 
  和苏仿佛已经看见了鲜血飘飞的时刻。 
 
  翊宣感觉怀中的和苏越来越冰冷,他一惊,赶紧稍微松开了和苏,把他搂到胸前,看看他的脸,和苏的眼睛如同干枯的沼泽一般。"和苏,和苏......"他轻轻唤他,然后见和苏没有反应,他只是叹气,重新搂住了和苏。 
 
  就这样过了一夜。 
 
  启明星升起的时候,翊宣忽然发现,一直在自己怀中颤抖的和苏,睡了。 
 
  平稳的呼吸,清淡幽暗的白昙花香味若隐若现。 
 
  翊宣偷偷地,在和苏的唇角吻了一下。 
 
  苦笑。 
 
  和苏,你总是怕我探听什么,可是我已经知道了你最不利的隐秘,却从来没有想过利用。 
 
  和苏,你可曾相信过我? 
 
  翊宣抬头看时,窗外是一片金黄色,朝阳已经升起。
第六章
军队驻扎在镐水之滨,明天一早就可以进入雍京城。 
 
  月夜下的镐水依然是浓黑色的,和苏把手中的奏折抄件递给了秀远。他就这样等待着秀远的回应。不过当秀远看完这些,脸色如同和苏心中所料一般,变的很苍白。 
 
  这是一道兵部调兵诏书,碎榆关换防,钦命抚远将军徐璜镇守边关。 
 
  碎榆关外就是昊族生长的大片土地,每此派驻那里的将军其实也是一任巡抚使。他们可以在边关掌管生杀大权,还有征收土地税务,分派徭役,征兵等这些权力。如今郑王不但赋予新任将军这些权力,还给他派去了军队。从即日起开始调兵,六十万大军兵压碎榆关口,直接虎视眈眈的面对昊族。 
 
  自从六世郑王鹤王西征大漠,把野马一般的昊族彻底收服在大郑王朝版图之下,如今已经快一百三十多年了。这些年来与其说是昊族忠心不若说碎榆关外片刻没有撤离的军队,还有从来没有松弛过近似压制一般的安抚。 
 
  大郑很会控制这样的局面,不会给昊族任何可以喘息翻身的机会,但是也不会涸泽而渔。 
 
  可是如今而言,这些压力越来越繁重。 
 
  徐璜出身将门,他的父亲曾经死在昊族。昊王的一个儿子因为无知而无畏,搭弓射死了徐璜的父亲,从而结下世仇。当时昊族的确理亏,所以呈上了很多贡品,而且还处罚了王子,命他有生之年不能踏入大郑这片繁华的土地。徐璜本来想要王子死,可是王子终究身份贵重,所以徐璜少年时代的怨恨越积越深。 
 
  如今他带着六十万大军,秀远明白这个人的暴戾还有大胆蛮横。 
 
  也许他就能逼反昊族。 
 
  和苏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但是他没有说话,他一直在等待秀远说话。 
 
  秀远抿了一下嘴,终于对和苏说,"六十万大军的粮草军饷,郑王想如何调度?" 
 
  和苏看着他,平静地说,"没有旨意。" 
 
  郑王的没有旨意就是最大的旨意,他赋予了边关守将最大的权力,可是就地解决军饷。那就是已经不限制他的手段。 
 
  这个时候,和苏的一句话,更是让秀远惊恐,"秀远,我派人去杀诩宣的事情,是你告知父王的吧,你是为他尽忠吗?可是你却背叛了我。" 
 
  秀远的脸色十分的苍白,终于他把手中的折子递给了和苏,双膝跪在和苏面前,"殿下,事到如今,秀远人轻言微,还望殿下看在秀远......"可是方才和苏的话却让他也无法否定,于是最后咬了牙,说,"望殿下看在上苍有好生之德,不能生灵涂炭,让郑王收回成命。昊族地处大漠之北,土地本来贫瘠,那里的人生活不容易。如今六十万大军没有任何缘由直逼碎榆关,如今国家不是战时,郑王不可能从户部分派粮草,这些人的粮草军饷就能整个拖垮整个昊族。" 
 
  和苏拉起了秀远。"父王的心思我并不知道,我不是他。我这次来想说,秀远,我可以让兵部撤销这纸调令,但是我有我的条件。" 
 
  秀远闻言看着面前的和苏,和苏的眼睛如同月光照在黑暗色的沼泽上。 
 
  他们都知道和苏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强出头,会给自己带了多么大的隐患。郑王最不能容许的就是和苏插手军队上的任何事情。 
 
  "我需要一个绝对忠于我的人,无论他的家族是否掌握在我父王的手中。不过,秀远,你我相识近半生,我不能逼你。我知道你的坚持,你的顾忌,所以,请在这件事后,离开东宫。秀远,你我情谊至此,我不想再和你结怨。" 
 
  秀远听着,忽然喃喃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是父子吗?为什么忠诚不能是同时对你们两个人的?我的父王绝对不会这样。我们永远不会对立。" 
 
  "那是因为你的兄长是世子,而你不是。你是他的儿子,不是他下一代昊王。"和苏忽然感觉话说的够多了,他伸手拍了拍秀远的肩膀。 
 
  "殿下,如果秀远不想走呢?"秀远突然直直地看着和苏,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地看着和苏。 
 
  "那,昊族随时都有因为你而受到牵连的可能,直到......" 
 
  和苏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月,他像说给秀远,也像说给自己听的。 
 
  "......直到,我登基的那一天。" 回到王府的翊宣想着今天母后召见时候的情形,他知道王后这样做的用意,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王后为他选择的未婚妻是姚家的女孩。原本张家和姚家之间应该是结怨的。 
 
  还是,世上本来就没有永久的敌人。 
 
  翊宣由着侍女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拿过端来的冷茶喝了进去,这才坐在书案前面,拿起这些天的抵报看,却有些心烦意乱。 
 
  那个女孩子应该算是和苏的表妹了,但是就是一点都不像他,甚至连个神似的感觉都没有。少女美丽单纯,但却平淡无味之极,完全没有和苏那种强势与极其脆弱并存的性格。和苏很具有诱惑性。 
 
  和苏,又是和苏。 
 
  总是一个念头就能想到和苏。 
 
  翊宣想起岐山最后一夜,他把冰冷的和苏抱在怀中,自己却是火热的。 
 
  想到这里,翊宣捶了一下书案,一下子站起来,胡乱在自己的书房来回踱步。如此心烦意乱的他根本就看不进去任何东西,无论那些是否关系到六部九司,还是天下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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