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风流之血阳+番外————司火之龙
司火之龙  发于:2009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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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海无边,好个东涯山,古人诚不我欺啊。”

  走下楼梯,客栈中果然空无一人,不敢耽搁太久,秦舞阳匆匆用过早膳,也上山去了。

  没有武功在身,爬山自然花了些时间,等到了山顶一看,黑压压一片都是人,早已按照划定的位置或站或坐的安顿下来,看上去像是开场白之类的也已结束,各门派高手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爬上块高石头,秦舞阳这才勉强看到全场景象,正中一大块高出四周的空地早已清理干净积雪,自白茫茫一片中显出一片突兀的土色。空地边正中搭了个棚,棚中那些光头和尚必然是少林,和尚旁边的道士,想来多半是护院们口中与少林齐名的武当,和尚道士中间还摆了三把椅子,靠近和尚的那边……坐着个老和尚,靠近道士的那边……坐着个老道士……老和尚和老道士中间,坐着个既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的人,隔得远,看不清样貌,只觉得他身材魁梧,但年纪不大,不会比司马恩大出多少。棚子右边是太湖庄,远远看去司马恩就坐在庄主身边,棚子左边相对于人头济济的太湖庄来说,只孤零零的坐着天山老者,还有老者身后那身姿修长挺拔的人……再往下看,除了认识的尚锋镖局及衣衫破烂的乞儿必定是丐帮外,其余人都不认得。

  “秦少爷。”

  “诶?”差异的一回头,原来是小剑在大石下。

  “少爷吩咐我,见着秦少爷就请您到我们庄那头坐坐。”

  “你家少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他大战在即,我可不好让他再分心,在这里看看就行了。”秦舞阳刚还有点酸痛的心这会儿暖呼呼的,没想到司马恩对萍水相逢的自己如此上心关照。

  “秦少爷说的也是,不过这里看不清楚,不如我陪秦少爷到那边坐坐?”

  “那边?”

  “是,那边多是些随意观看的人,离擂台近些,也看得清楚些。”

  “也好。”

  随小剑走过去,人虽多,不过气氛很是轻松,想来都是些看客的缘故,昨日客栈里的蒙面人和少女也在人群中,不过他们并未看到秦舞阳,秦舞阳也就当作没看到了。小剑好本事,带着他们二人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不多时就挤到了靠前的位置,旁边的人也没说什么,都好脾气的让让,只是站在他们右侧的白衣少年有点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这少年长得十分秀丽,微蹙的眉宇间带几分英气,一身潇洒白衣,冷冰冰却很有点脱凡出尘的味道,和初识时的楚灵风在神韵上有几分相似,秦舞阳不由得偷偷转头多看了几眼,又叹口气,往擂台对面的棚子边看去。

  像是事先已定好分组,各门派都按次序上场,自报家门后一对一的对打,秦舞阳看不清更看不懂,耳边模模糊糊的听着小剑尽职尽责地解释,眼光不停从擂台上恍惚得厉害的身影中溜到台下。只有些特别拉风的上场或是特别惨的败局才将他的注意力拉回,不过赛局点到为止,倒也不至于有很严重的伤,只是被打下场的时候摔得有点难看罢了。

  打了七八组后,只见对面司马恩站起,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上台,小剑立马停止了聒噪,显然很是紧张,按照规则,司马恩自报家门后,摆了个朴实的起手式,后面的动作秦舞阳照样是眼花缭乱,没太看得明白,只觉得司马恩赢得很是轻松。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秦舞阳虽然只能算是看看热闹,还是在司马恩赢得漂亮,众人喝彩的时候跟着瞎呼喊了一通。

  司马恩温厚的笑笑,四下里拱拱手道谢,又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下台,赢了第一场。从四围的喝彩声来看,一方面固然司马恩的功夫了得,一方面人缘也实在不错。

  秦舞阳正转头朝小剑笑笑以示祝贺,却被那个跃上台的人影吓了一跳。

  那人不同于司马恩的一步一步四平八稳,而是被风吹动般轻飘飘飘上台,之前上台的人,虽也没有固定的装配,但多数都是便于行动,而这人一身长袍,虽用腰带束起了腰,但袖子却不同寻常的宽,黑亮的长发从两鬓挑起些许用长长的黑色发带扎在脑后,其余的就任其自然垂落,黑色的衣裳从领口和宽宽的袖口处看得到青色的里面。风过,黑发飞扬,宽宽的黑色长袖和宽松的下摆猎猎飞舞,衬着珍珠光泽的肌肤和无双的面容,说不出的张扬美丽。

  天山派出场的不是叫什么陈开阳吗?怎么会是他……秦舞阳拨开前面的人,扑到台前,手抓着土台往上看。

  “在下天山楚灵风,师兄陈开阳北疆一役本已负伤,又在赶往东涯山的途中遭人暗算,虽无性命之忧,却难以参加此次武林大会,灵风代师兄出场,望各位英雄谅解。”一番话下来,各门派均点头以示同情谅解。

  “太过分了,陈开阳北疆一役是为国负伤,居然有人趁机暗算他!”依稀听见小剑恨恨的在耳旁说了句。

  眼看对手也跳上台,秦舞阳没注意听他姓甚名谁,只见楚灵风亮了兵器,却是把他没见过的细细银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又何止一把剑这么简单呢。紧抓着土台的手,好像也感到有些无力。

  一阵刀光剑影过后,只见楚灵风潇洒收剑,胜负已分,从旁人的喝彩声可以听出,楚灵风赢得漂亮。

  “啧啧,不愧是陈少侠的师弟,有两下子。”小剑在一旁赞了一句。

  “怎么,你不认识他?”

  “名字是听过啦,人是第一次见,好象不常行走江湖的样子,不过天山老者的弟子,陈少侠的师弟,功夫人品想必是极好的。”

  “哦。”

  “秦少爷,你认识他啊?还特意跑到最前面看呢。”

  “我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舞阳都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是站着,还是坐着,是在看,还是在发呆,头脑里恍惚一片。好像小剑时不时和自己说了些什么,自己好像回答了,好像又没回答。不过事后据小串所说,秦少爷秦舞阳当时一脸平静,认认真真的看着台上比武,时不时和小剑闲聊几句,思路清晰,对答如流,还有点小诙谐……秦舞阳听到这里,很是错愕。

  在那之后,楚灵风如来时一样,潇洒下台。接下来的几场比赛,人越来越少,司马恩几关过后,遇着个强敌,像是他说过的华山叶均天,纵是秦舞阳不甚明白,也看出了司马恩胜得并不容易,眼看司马恩得胜,秦舞阳却没有看他第一场时的畅快感觉,甚至有些忧心。楚灵风那边,倒是一路轻松自在。

  .二十一

  半天下来,土台上跌倒少年英雄无数,秦舞阳只是不太明白,怎么上台的都是各大门派的年轻俊秀,年纪大些,资格老些的,都安稳的在台下做看客,正午的时候,打擂并未停止,台下众人纷纷啃起了干粮,也有不少饭庄客栈的小二担了酒水果品饭食上来卖,一时间,秦舞阳错生了观看市集杂耍的错觉,武林大会的神圣形象在心中轰然倒塌。

  眼看日光渐渐就要开始西斜,秦舞阳站了将近一天,中午匆匆吃了些小串递过来的食物,倒也没怎么觉着累,眼看着有资格上台的,只剩下司马恩和楚灵风,不但不累,反而心纠得紧紧的,分外精神起来。

  两人上台后,已无需自报家门,司马恩依旧行了个礼,亮出兵器——刀,摆了个朴实的起手式,楚灵风亦回了个礼,银剑一划,姿态优雅,衬着随风拂动的长袍广袖,满台风光被他占去了大半。两人纹丝不动对立片刻,全场鸦雀无声,一片寂静,秦舞阳只听着自己的心,像是要跳出来般,扑通扑通响得急促,明知点到为止,多半不会有性命之忧,可刀剑不长眼,谁又能心安理得的看着呢。忽然眼前一花,台上再发生什么事情,已是完全看不清了,只见满场飞动的都是黑色的影子,刀剑相撞的叮当声也很少听到,只有那宽大衣袖舞动时发出的声音回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全场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咦?”了一声,秦舞阳转头四望,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又是齐齐“!——”一声倒吸冷气,紧接着却又是“诶?”的一声。秦舞阳脸色苍白的将目光转回台上,正好看见那交织的一灰一黑身影分开,灰色的纹丝不动,黑色的却是往后一跃,又倒退了两步。秦舞阳眼看那黑衣人完好无损,终于是放下了悬着的心。

  两人都是毫发无伤,不过饶是秦舞阳这样的外行也看得出,司马恩显然胜了一筹。楚灵风面色如常,笑笑拱手认输道贺,脚尖一点就飘回天山老者身后。

  接下来的事情秦舞阳已无心再看,只见那坐在大棚里一僧一道中间的魁梧年轻人上了台,大手一挥,止住了兴奋纷乱的武林人,原来此人正是当今武林的司马盟主,没想到他年纪不大就统帅武林,难怪那些老头子大宗师不好意思接他的班,只好也派些年轻弟子上场。看这司马恩的年纪好像比司马盟主还要小上些,这样一代一代下去,最后岂不是只能派个吃奶的娃娃来做武林盟主了?秦舞阳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也没去听那盟主讲了些什么,只听着群雄欢呼声震天,祝贺新盟主的诞生。

  各派或真心,或顾及场面的一一向新盟主道贺后,除了些与太湖庄交好的帮派早叫了酒,打算在山顶彻夜欢饮,一醉方休外,其余门派开始陆续下山,有的还要在镇上住上一夜,有的显然打算连夜赶回。

  秦舞阳于一片纷乱中寻找那抹黑色的身影,那身影一晃,就被人潮吞没,再也看不到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人群,除了要留下来的都聚集在山顶小寺前外,竟是瞬间退了个一干二净,要不是小剑一手紧拉一个把秦舞阳和小串留了下来,两人还不知道会被冲到哪里去。

  “秦公子,留下来喝几碗薄酒可好。”呆呆站在空旷土台前的秦舞阳回过神来,才发现司马恩正端着碗酒站在自己面前。

  “恭喜司马少侠,不,现在应该叫司马盟主了。”司马恩人好武艺高强,秦舞阳对他很有好感,因此真心实意地道喜后,接过酒碗一饮而尽,心中也平添了几分豪迈之情。“不过秦某还有要事在身,实在不敢多耽搁了,还望见谅。”

  “不妨,我也知秦公子赶着送货,只是……还有几句话想单独和秦公子说说……”

  小剑一听,机灵的拉着小串推到一边。司马恩却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往崖边走去,秦舞阳看了看手中的碗,拿着也不是,扔了一不是,往小剑那边一抛,见他轻轻巧巧接住了,才转身跟着司马恩走去。

  “秦公子,这话司马恩也不知道有没有资格说。”

  “司马少侠一路对我照顾有加,我感激不尽,说什么,都是应该的。”

  “虽然和秦公子相处时日不长,但看得出秦公子虽是商人,却没有半分狡诈奸猾,可以说是至情至性……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最亲近的枕边人也好,毕竟人心终究是难测,如果可以的话,有的事还是不要陷得太深为妙。”

  “啊?”秦舞阳万万没想到司马恩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有点摸不着头脑,枕边人?说的是灵风么……不过他不可能知道,大概只是怕自己这样的性子在商场上吃亏提点忠告吧。

  “我也是胡乱猜测……如果有什么失礼的话请见谅。”

  “不不,司马少侠句句金玉良言,秦某谨记在心。”

  “是我失礼了,那么不妨碍秦公子正事。”

  “司马少侠,就此别过了。”

  拱拱手,秦舞阳转身离去,虽不知司马恩为何突然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虽然是萍水相逢的旅伴,虽然两人连称呼都显得客气生疏,但不知为何,司马恩总能给秦舞阳带来一种温暖的感觉。

  原本上山是想再看一眼楚灵风,顺便问他一句话,可没料到根本没机会靠近他,甚至没能好好看他一眼,下山时一片混乱,和司马恩说话又耽搁了不少时间,想必人早已走远,也罢,也许这就是天意,该见的,一转身,就能见到;不该见的,纵使自己追到天涯海角,也是见不到。

  和小串一道下到半山,在客栈里取了马,一路下山去了,山道上早已不复来时的热闹,空荡荡的,仿佛不久前的那场盛事不曾存在过一般。正想着,山上传来一声长而清亮的长啸,不知道是不是司马恩有意为之,但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有点寂寞的心顿时又感到了些许安慰,转头望了望早已看不到的山顶,带着丝笑意继续前行,转过个弯,前方山路上出现了一顶两人抬的青色的小轿,轿旁黑衣人骑着白马,长发黑亮,腰杆笔直,身姿优雅。

  “灵风!”

  黑衣人仿佛没听到般,继续伴着小轿缓缓前去。

  “楚灵风!”

  “……”

  “灵风,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前行的速度依然没有丝毫变化,仍是那样不急不缓。

  “和你在一起的几个月,你到底当我是什么?!”顾不上天山老者在场,秦舞阳大声喊了出来。

  无论是骑马的人,还是抬轿的轿夫,甚至是轿中的天山老者,依然像没有听到般,慢慢前行。

  “你到底有没有心!”

  在秦舞阳本以为不会再得到回答的时候,那白马却停了下来,黑衣人慢慢调转马头,遥遥面朝着秦舞阳。

  “心?曾经有过,现在没有了,那东西虽然重要,却也不是非有不可。”

  面无表情的一字一字说完,转身策马追上小轿,伴着小轿转过个弯,消失在视线中。

  .二十二

  浑浑噩噩的和小串一起下了山,接了众镖师一道回到镇上,住了一晚,也就一路往西,预备到了西城码头再乘船从运河一路向南。来时秦舞阳一路刻意延缓了行程,每天迟迟动身,中午休息片刻,下午天色还未暗就住店休息,因此走了许久。回程时,却是快马加鞭,每天清早动身,入夜才投宿,没几日,就到了西城码头,这一日刚到码头,秦舞阳就和这趟镖的镖头去租船,本来这些事倒不一定非得亲自去做,不过自从从东涯山上下来,秦舞阳就事必躬亲,连小串都觉得有些无所事事的惶恐。

  “什么,怎么可能?”

  “秦少爷,现在本来就是北方冰河解冻的时候,因此船只本来就紧张,前阵子又有不少武林中人先租了船,眼下多半都还没回来。”

  “最快的船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的明天就可以到,不过秦少爷若是赶时间的话,今早倒是有人租了艘船嫌大了,还没走,想看看有没有搭伴去云阳渡的,他们只有两人,东西也不多,若是秦少爷货物不多又不紧要的话,不妨就搭个伙。”

  “也好,搭个伴也无妨。”秦舞阳和镖头合计了下,也就同意了,其实倒也并不是赶时间,只是秦舞阳觉得与其无所事事的在城里住一晚,还不如早点上路算了。

  “秦少爷看在秦家常租我家船的分上,尽可以相信我,定不会给您造成什么麻烦的。”

  跟着船行老板走到大船前,老板先行上船,唤了声,帘子一掀,出来的却是一身黑衣的楚灵风。秦舞阳眼看着老板指着自己和楚灵风说了两句,楚灵风望过来,点了点头,又一掀帘子进了船舱,不禁目瞪口呆,在几天前刚做好准备,想着也许永世不会再见的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会同船好几天……老天在开玩笑么……那这些天痛彻心扉、无限煎熬到底算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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