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醉————清泷雨溦
清泷雨溦  发于:2009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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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的叩门声,惊醒了我的思绪,转时正身与那二人相视,疑惑,这清央殿的门岂是随便拿来玩的?!

  “外面何人?”钟珂扬声。

  “钟大人,禁军侍长李延、参相大人怀东阗请求觐见。”

  怀东阗?!他不是在南稽赈灾么?怎么这时回来?又何必有李延亲自引进?莫非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不成?还是南稽那边怎样?是顺利才回来的么?

  想来这清央殿的门一开一闭,屋内的人已是心思百转!就是不知,一会怀东阗带来的会是怎样的消息。

  “免了吧。”先一步拦下了二人的参拜,“东阗,南稽的事可是了了?还是有什么变动不成?”

  “回王,南稽的灾情已经缓解,而且按照离大人说的方法,也已经成功的在阳面的高地上辟出了农地,那些受灾的百姓无不称奇,也就没有人再因迁搬与府衙相左。臣已经把具体的实施计划交给了南稽的权管,并将王下属的卫队留下了大半以备所需,齐大人也留在了南稽。臣回来一是把南稽的详情报与王上,其次么……依臣这一路所见,这兵部的事情不是还未解决吧?”

  这最后一句是冲着钟珂而言,换来的却是钟珂的一脸无奈。

  “怀,你就不用编排我了,”钟珂一咧嘴,“可不就是还没解决么。”

  “为……”

  “怀大哥。”轻笑一声,惹来钟珂的一瞪,我连忙正色,“怀大哥,你此番进宫怎么不等用过膳呢,左右没什么急报的,匆忙的连朝服都没换上,还累得李大哥带你进来。”

  “啊?哈哈……我这不是想着早些把南稽的消息告诉王,好放下一份心么。”

  “这么说,你没走正宫门?”

  “可不是,我连朝服都没穿哪敢从那儿进来啊,要不也不用找上李延啦。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哎,我说离渊你可别唬我啊,离渊,离……”

  “行啦,你就别喊了,这小子指不定又想起什么鬼主意了呢。什么不妥都没有,估计你没走正门他还正高兴呢,等着吧。”

  “卿可是想要东阗去?”有半晌没听见再一次轻扬。

  闻声我抬头而视,无声的笑了开来。

  “王,下旨吧。”

  兵部的事情终究是解决的。那天,怀东阗的意外归来,给了我们一个最好的人选。可以由他在暗中出面一一排查那些同意或是反对的声音。毕竟,一个新的王朝的建立还处在开始之后,朝堂之上更多的是忙着扩展自己势力的党羽,而这些恰恰是王朝最不需要的。所以,作为高高在上的君主,必须对这些视线之外的种种有所掌握才行,而这次的军改,刚好给了机会,可以从众臣的反应中得到肯定。这之后,你的王位将会更加的稳定吧……

  相府

  “离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今天说什么你也得给我们这几个做哥哥的一个答复!”

  不出所料,一切趋于平静之后,暂时空闲下来的钟珂还是来找了我。而怀东阗,在去南稽之前不就说过“等他回来”么……只是,为什么,李延也会在这里啊?难道宫中不用当值么?真是的!

  “离,你别想没用的了,今儿个我们三人可是都安排好了才来的,若是想着什么政事、当值的,就省些吧,啊!”坐在窗边的钟珂,轻摇玉扇,漫不经心的断了我的念头。

  “呵呵……什么话啊,三位哥哥过府来实在是小弟的荣幸啊,怎么能有往外赶的念头啊,钟大哥所言差矣啊!李大哥,做啊,莫不是嫌小弟我招呼不周了?”

  笑呵呵的把三位迎了下来,怎么说也是唤了许久的哥哥,彼此都太多熟识,有些事恐是有心也避不得的,不如大大方方的摆出来,事已至此,想来,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办法的。

  “离渊,别打岔了,说吧,你究竟要做到怎样?”

  “怀大哥……”

  “渊啊,李延是个武人,也许粗,可是不愚,他们两个转转眼珠能想到的事,我或许不能领会,但是,总是有时间的不是,反应慢,不代表没有反应,这么多年,我要是连你的一场戏、一个局都想不明白,看不透澈,那可真就是蠢笨到家了,白白和你们几个聪明人相处了这些时年了。”

  打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让李延抢白了去,看来今天他们还真是做好了万分的准备而来啊……

  转身,“钟大哥,离渊以为上一次所言已是很好。难道,大哥……”

  “离啊,你真当上一次已是很好?!上一次是箭在弦上容不得我多做些什么,更何况我一人又哪里劝得了你。就说今天,我们三人同来也没什么把握从你这里放下心来,别说你还一再的瞒逃!你真当我不知道你上次的话里有许多没说出口的么?我们疼你,所以护着你,容着你,不想你伤心遗憾。可这不能成为你不诚的理由!你有没有想过,如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你,我们这几位哥哥要如何自处?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若再来,恐怕也只有那黄泉之下可以容身了!我们不会妨碍你什么,相反我们只会帮着你,要我们容着你所想,没问题。但是,你总要让我们知道底线是什么吧?!我们不想由了你,到头来却失了你!”

  从来都知道钟珂是明白的,只要能让他用心,没有什么逃得过他的。也从来都是知道钟珂能言善辩,只要他想,你必定要按他要的去做。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惊心,每一句听来都是动容、是心虚,我知道现在我的脸上恐怕早就没了神采,我也实在想不出应该是怎样的神情面对这些话。没有一句可以成为质问,却偏偏每一句都让我无所避从!是啊,我有什么权利让眼前的几位哥哥,在可以预知的将来,为了我的任性而后悔;我有什么理由把他们给我的“纵容”,当作伤害的利器。没有啊……没有!我可以放弃自己,为了他,心甘情愿,没有人会不明白。可是,我不能再害他们伤一次心了,可以想象,这些年,当他们逐渐明白了那件事后,是怎样的悔,怎样的懊。以至于这一次回来,他们不惜以今后的性命避我,也绝不再做那事外之人!

  倾身一躬,一拜到底,是歉意,是感激。

  “几位哥哥,你们可知道这世上其实从来就没有什么是不朽的,留下来的无非是故事,或是传说。不过,有一种可以让人成为神舍,万世传唱……如果一个人可以做到亘古烁今,如果一个人可以得到臣民代代敬仰,那么,这个人的名字将因其所做功绩而流转千年,便是可以成为第一、甚至唯一!而我,要的就是这个。接受王旨,进朝拜相,自那日起,这便是我唯一的目的:倾我所能,助他成就千秋大业,让域川大陆每一个人都因为他们的王而无比骄傲。我要他成为这整个域川大陆至高无上的王者,我要整个域川大陆的每一个角落都歌颂他的名字,我既已应下他的相旨,便定要还他一个亘古烁今的天下!我要让‘域川炎王’这个名字在今后的千百年传颂!”

  “所以你推行新币、修建梯田。”

  “没错!这些都是看得见、拿得到的。”

  “这样,域川的百姓就能更真实、更近切的认识他们的王,炎作为第一个统一域川大陆的君主,已经成为了第一,若是,他所做的功绩可以得到所有百姓的称赞,那他就真正成了独一无二了。没有人可以动摇他域川炎王的地位,即使有后来者,所做的也无非是重复而已;即使有所突破才是有限。离渊啊……你打得可是这个主意。”

  肯定的问句,他们已经看透了我的想法。

  “那么……你呢?你自己呢,又是怎样的抉择?离!”

  “呵呵,我么?当然是做一个功成身退、佳名留世的好丞相喽……”

  “渊,何所谓‘功成身退’呢?”

  “是啊。这几年,你作为一朝之相,先是东安臣民平内患、帮他纳娇妃娶公主、而后推行新币理法纪、献计策治南稽修梯田、现在又定谋略整兵权。还有呢?”

  “还有?是呢,还有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我能帮他的还有那些啊?原本,从接了王旨,我就想了时间,五年,我估计他要的王位绝对安稳、域川大陆安和平静多少也需要五年的时间,而我,也绝对可以撑下这五年的时间。可,没想到东鍪的那一箭打乱了我的计划,不得不把时间缩短,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这样的身子会在哪一天突然出状况呢。呵呵,三位哥哥,你们可还能想到还有什么应该做的么?告诉我好么。”

  一时间,寂静默然,仿若无人。

  我低头苦笑无声,恐怕这些话给他们的只能是心痛吧,真是的,不是打算让他们放心的么,这样,他们怎么可能安心呢?

  “渊,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除了‘功成身退’之外的选择?如果……”

  “李大哥!离渊只有这一个选择!”

  “你……!”

  “算了,李延你应该知道只要是离他决定的我们是动摇不了的,当年的事不就是最好的实例!”

  ……

  我无语,还能说什么呢。当初的事情确实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也确实即使当时他们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的,现在被他们拿来论说也是正常啊。

  “那么,我们换个话题,离渊,你觉得若是到了你真的应该功成身退的那一天,你怎么开口提出离开?而他真的会痛痛快快的放你离开么?”

  “他?!怀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离渊呐,他既然会下旨让你回来,又怎么会让你那么理所应当的作一个功成身退的臣子?”

  “怀大哥,他会让我回来,是要让我看到他现在已经成就了我当年离开时想要的那些,要让我后悔罢了,最多也无非是利用我尚能驱使的有限智慧稳定他的王位而已。若是到了我再也帮不到他的那天,恐怕等不及我提出来,罢免的王旨会先一步到我的面前吧。”

  “你为什么这么想?”

  “这是唯一的解释吧,怀,要不他为什么在一统域川之后就即刻下旨招离回来呢。”

  “对啊,钟珂也说了,渊这些年一直都在附近,想找他又不难。东阗,你这些话到底想表述什么呢?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别在那里动你们的脑筋了,我李延猜的头晕,痛快些!”

  今天的怀大哥似乎有些奇怪,放在之前他是不会这么拐弯抹角的,一向都是钟珂在做这样的事情,这是怎么了?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安静的看着沉默的怀大哥,疑惑却已经悄然萦绕在心头。

  “唉……你们,”怀东阗抬头环视了其余三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窗外,“你们难道从来就没有想过,那个人的聪慧智谋绝不逊于离渊,这么多年的时间,当初的那场戏连我们都想得出,更何况是他?”

  “你是说那个人其实早比我们就清醒了?”

  “李延,我们之中最了解离渊的人是谁?”

  “是……他。”

  “那么,离渊布的局他又怎么会看不透。当局者迷,当局者迷……若是这个当局者冷静下来呢,若是这个当局者从来就是那天生位于高寒之地的王者呢。你还有把握说他永远都会是那个冲不出迷雾的当局者么?你可能肯定?”

  “这……”

  “不可能的!怀大哥你想的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这样,那就和李大哥说的一样,这些年我从未远去,为什么偏偏要在他登上王位、统一域川的时候。”

  “不,怀说的也许是一种可能,而且还是几率很大的那种!”钟珂突然发出声音,却是那种冷静而肯定的态度。

  “为什么?”

  “离,你可还记得那天,在清央殿,怀他们没有进来之前,他所说的话。”

  ——离渊呐,你太聪明了,有时候聪明的甚至让朕觉得你就是朕。

  ——难不成朕连句话也说不得了么?……今时只有你和钟珂在此,连一句话也要与朕计较?!

  ——怎么,离渊,你当真要与朕计较么?

  ——难道说我做了这个皇位,就真的只能是你们的王了么?

  ——行了,别王来王去了,这没有不相干的人。……

  ——离渊,无用的东西休要猜想!

  “难道……”

  “离,恐怕你还有一个可以做的选择。”

  沉默……若是一切只是幻想呢?我真的可以再作一个选择么?当初那样的伤害他真的参透了吗?

  ……

  我知道,三位哥哥是在等我决定,他们当然是期待我可以选择后者,但是,我真的赌的起么?我还输的起什么?

  这样的一个决定好难啊!比当初还要难上千万呢。怎么从来没有想过会面对如此呢?呵呵,号称天下无双的绝尘公子莫不是也有这样的时候啊!

  好吧,反正已经决定离去了不是么?若不是还在犹豫,若不是还有些担忧,现在的我应该已经写好了辞呈了吧。既然如此,赌一次何妨呢?赢了,是我赚的;若输,也不会比现在少些什么。

  “几位哥哥,离渊想见他一面,在相府!”

  此话一出,我几乎都可以看到他们松的那口气。想必他们定是暗自高兴今天的到来了。

  “果然,只要肯定的决定,离是我们之中能够最快作出决断的人呢,哈哈……”

  “好!离渊,我们帮你安排!你可不要到时候偷跑啊!”

  “没错!渊,这一次,你说了就别想逃!”

  看着李延紧张的样子,我轻笑无奈,我就这么不可信么……

  “放心吧,我离渊必定准备好陈年的梨花醉恭候王架!”

  “好!!!”

  人生在世,最多的就是变数,下一刻等着你的是什么,没有人可以预知。再好的计划,也永远赶不上突发的变化。所以,面对钟珂带来的消息的时候,我所能做的也只有微笑而已。

  “离,你放心,这是意外,王……炎……他是要来的!真的!”

  “呵呵……钟大哥,离渊知道这是意外。番邦主君哪一天来朝不是你我能定得了的,而那主君此行要看望的公主女儿——昭容妃今日难产也不是商量好的,不过是赶巧了而已。只是……这可真真是比那算得还要精准啊!”

  “离……”

  “钟大哥,放心,我没事,想那昭容妃还和我有些干系呢。远嫁他乡,如今又因子受难,只怕也是个苦命的人儿,希望她能闯过这一关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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