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冲天塞住水袋,饮了几口:“快走吧,再待下去又要天黑了。”
常常问道:“你知道哈齐族吗?”
沙冲天点点头:“那只是传说中的部落,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不是真的。”他看向常常,常常的脸上浮现出神秘的笑容,他惊讶的叫道:“你该不会要去找那个不存在的哈齐族吧?”
常常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是点了点头,沙冲天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既摇头又点头的。”
常常的眼晴里好像发了光:“它不是不存在,是真的存在的,我就是从那里来的。”
传说中的哈齐族是个强大的民族,他们一直生活在沙漠里,但他们住的地方却不是沙漠,而是一片大的绿洲,绿洲的四周围全是纯金的沙子,只要一小捧就能让你舒服的活到老死,但传说毕竟是传说,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的见过它。
难道常常真的是从哈齐族来的?
4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前面。”常常朝前面的绿洲挥了挥手。
沙冲天看了一眼脚下闪着金光的沙子,用剑挑了挑,天,真的是金沙,那前面的那片绿洲就是哈齐族了?
“哥哥,你回来了!”一个文弱的少年扑进了常常的怀里,小脸亲热的蹭着常常的脖子撒着娇。
绿洲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全聚在一起向常常挥着手,沙冲天发现他们的衣着打扮几乎和中原没什么两样,但住的还是帐篷。
常常轻松的把少年抱了起来,温柔的道:“小嗔,哥哥回来了,哥哥带了好东西给你,我们回家去看。”
少年偷偷瞄了一眼常常身后的沙冲天,小声的在常常耳边问道:“他是谁啊?”
常常的嘴角扬了扬,似笑非笑的道:“他是沙冲天。”
原来在常常怀里柔顺得像小猫一样的少年立刻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小狮子,两只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死命的瞪着沙冲天,如果不是常常抱着他,他可能会冲过去咬他。
沙冲天苦笑了一下,想不到自己竟然如此的遭人恨,连这个少年都含着恨意的看着他。
常常转过身对沙冲天道:“他是我的弟弟,也是我唯一的亲人--常嗔。”
趁着常常跟沙冲天说话的时候,常嗔偷偷做了个杀的手势给沙冲天,眼睛里好像写着我一定要杀了你。
沙冲天别开头不去理会这个文弱的少年,眼睛看着那些哈齐族人,忽然他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人,不禁有些诧异,因为那个人早在三年前就应该死了,而且是死在吴道人的掌下,这是他亲眼目睹的,他为什么在这里?
更令他惊奇的不止是他,帐篷里陆陆续续的出来的几个人他都认识,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可这些人全都与死亡划上了等号,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哈齐族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喂,坏蛋,你在发什么呆?快跟我们走。”常常怀里的常嗔冲着他大喊着。
沙冲天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个小鬼,他就不能叫他的名字吗?
常常大笑声,宠溺的对常嗔道:“小嗔,别管他,他不会走丢的,我们回帐篷里看看我买给你的东西。”
常嗔用力的在常常的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哥哥。”说完挑衅似的看了沙冲天一眼。
沙冲天觉得他很莫明其妙,无缘无故的朝他炫耀什么?真是个小鬼。
帐篷很大,床也很大,大得可以住睡下十几个人,常常把常嗔放到了床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玉马放到了他的手中:“看看,喜不喜欢?”
常嗔高兴的把小马放到枕旁:“只要是哥哥买的,小嗔都喜欢。”他瞄了瞄沙冲天:“哥哥,你准备把那个讨厌的家伙怎么办?”
常常笑道:“你说怎么办呢?”
常嗔搂着常常的脖子道:“哥哥,你杀了他吧,那个坏蛋把你害得那么惨,留在身边只会再害你一次。”
常常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小嗔,哥哥留着他有用,现在杀了他就太便宜他了,你说对不对?”
常嗔故意用余光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沙冲天:“哥哥,他看起来好凶啊,你说他会不会杀了我呀?我好害怕啊!”
沙冲天对他们的对话装作没听见,径自脱了鞋上床睡觉,才刚躺下,常嗔刺耳的尖叫声响了起来:“啊,快起来,脏死了。”
沙冲天坐起了身子,看着那惊慌失色的常嗔,他朝常嗔笑了笑,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扔到了常嗔的头上,果然听到更大的叫声:“啊--好脏好臭,哥,把他赶去牛棚里睡。”
常常瞪着沙冲天:“我警告你,不要欺负他,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沙冲天也不客气的道:“只要他别来惹我。”那个小鬼看起来比常常阴险多了。
“起来,我带你去洗澡,瞧你脏成这样会薰坏小嗔的。”常常把沙冲天拉了起来,往外走去,常嗔立刻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们后面:“我也去。”
沙漠里的水很宝贵,可哈齐族这里却有一个大的湖泊,所以这里搭了一个简陋的浴池,虽然比不上城镇里的浴池舒服,但在这里也算得上是奢侈的享受了。
“喂,坏蛋,你把脸转过去,别偷看我哥哥脱衣服。”常嗔努力扳着沙冲天的身子,可怎么也扳不动,不得已他偷偷的掐着沙冲天的腰。
沙冲天暗暗皱了皱眉,这个小鬼看似文弱,想不到手劲挺大的,掐得他挺疼的,他暗暗崩紧了全身的肌肉,这下看他还掐不掐得动,果然常嗔掐了两下掐不动之后,放弃了掐他的念头,转过头对常常抱怨道:“哥哥,你看他,他不转过去,想偷看你脱衣服。”
常常朝常嗔招了招手:“没关系,过来,帮哥哥擦擦背,如果他偷看哥哥,你就去偷看他。”
常嗔像得了圣旨一样立刻跳到常常的身边,主动的做起屏风,挡住沙冲天的目光,朝着他龇牙咧嘴。
沙冲天正想别过头,可是忽然发现常常脖子以下的肌肤和脸上的皮肤颜色有些不一样,难道他戴了人皮面具吗?这人皮面具做得也未免太逼真了,他连一丝的破绽都没有看出来,他到底是谁呢[自由自在]?
常常已经下了水静静的泡着,而沙冲天还站在水池边若有所思,常嗔嘴边扬起一丝恶毒的笑容,他偷偷的站在了沙冲天的后面,一脚踹了下去,“砰”的一声,沙冲天应声落进了池里,溅起很大的水花。
“哈……好耶,落水狗。”常嗔在池边高兴的拍着手,笑着跳着。
常常也大笑出声,还对常嗔竖了竖大拇指:“干得好。”
沙冲天并没有他们想像中的大怒,而是顺手脱掉湿漉漉的衣物扔到了池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常常,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5
终于可以睡个舒服的觉了,沙冲天倒在了床上,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刺进了肉里,他忍着疼硬是坐了起来,看到床单下面竟然藏着一根木钉,木钉尖锐的前端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不用问也知道这是谁干的。
“哈……很疼吧?”常嗔那高兴的声音响了起来。
沙冲天掀开了床单,把那个木钉取了出来扔到了常嗔的面前:“很好玩吗?小鬼。”
常嗔看到沙冲天如凶神般的站在他的面前,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扯开嗓子大叫了起来:“哥哥,他要杀我。”
才刚叫完,常常已经冲了进来,把常嗔搂在了怀里,怒道:“你干嘛欺负一个小孩子?你还要不要脸?”
沙冲天看着他像鸡妈妈般护着常嗔,冷笑道:“小孩子?他已经不小了,现在就这么恶毒,将来一定更是心狠手辣。”他指了指地上带血的木钉。
常常看了一眼那个木钉,不在乎的道:“不就是小小的一个钉子嘛,有什么了不起,比起你当年对我做的简直算不了什么。”他拍了拍常嗔的背,柔声道:“好了,哥哥陪你睡觉,下次呀一定要多放几根知道吗?”
沙冲天用手摸了一下后背的伤口,虽然很小,可是很深,血一直往外流着,他拿出药瓶随便在伤口上擦了几下,血渐渐的止住了。
倒在床上,看着另一端的兄弟二人,心里的疑云越来越浓了,常常肯定是个假名,那他的真名呢?那张人皮面具下的面孔到底是什么样的呢?这哈齐族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他带着重重的疑问慢慢的睡去。
一双滑腻的手在他的身上胡乱的摸着,他想干什么?沙冲天装作睡得很熟任凭常嗔在他的身上作怪,当那双手碰到他的伤口时,沙冲天暗暗崩紧了肌肉。
“对不起,我替小嗔向你道歉。”常嗔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但说话的语气和白天明显的不同,温和代替了怨恨。
沙冲天简直被他搞糊涂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在说什么?他自己不就是常嗔吗?他正想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听到了常常轻柔的声音:“小怒,过来,不要靠近他。”小怒?他难道不是常嗔吗?这怎么可能?就算自己睡熟了,也不会连有人进出也不知道啊!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常常拍了他一下:“我知道你醒了,不要再装了。”
既然被他知道了,沙冲天干脆坐了起来:“你们两个不睡觉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跟你道歉还没有说出口,常嗔的嘴已经被常常捂住了,常常笑道:“没什么,我再跟介绍一下,他是常怒。”他指着常嗔。
沙冲天沉声道:“你把我当三岁的小孩吗?他明明就是常嗔。”
常常爱怜的抚着常嗔的头道:“白天他是常嗔,晚上就是常怒,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他们的不同吗?”
沙冲天的确发现了常嗔和常怒的不同,白天那双狡猾毒辣的眼睛已经不见了,在小脸上的只有那双如秋水般的双眸,蕴含着盈盈的笑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沙冲天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竟然白天和黑夜能够判若两人。
常常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悲哀,他淡淡的对沙冲天道:“很晚了,你睡吧。”他又拍了拍常怒的头:“乖,早点睡。”
“可是哥哥,我……”常怒的话被常常厉声阻止了:“小怒,你不听哥哥的话了吗?”
常怒委屈的低下了头,泪水含在眼眶里,他钻进了自己的被子,用被子蒙住了头,常常轻轻叹了口气,走出了帐篷[自由自在]。
隔壁的被窝里却隐隐的传来了哭声,虽然很小,但还是钻入了他的耳朵:“呜……哥哥。” 沙冲天闭上了眼睛,不再去想这对奇怪的兄弟了。
哭声已经渐渐的停止了,常怒掀开了被子移到沙冲天的旁边,轻轻摇了摇他:“沙冲天,你睡了吗?”
沙冲天本想不理他,可还是睁开了眼睛,看见常怒正跪坐在他的身边,一双眼睛哭得像小白兔一样:“你怎么还不睡呀?”
常怒抽了抽鼻子:“我睡不着,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你哥哥他不会同意的。”沙冲天冷冷的拒绝。
常怒刚停下来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我就知道,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没有一个人肯陪我说话,我只有晚上才能出来,我一直是个多余的人。”
沙冲天实在不忍心,只能答应:“好吧,我只能陪你聊一会儿,等你哥哥回来,你必须回去睡。”
常怒高兴的钻进了沙冲天的被子,笑道:“看来你不是个坏人。”
沙冲天听了他天真的话也不由的笑了笑:“我脸上没有写着字,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常嗔不是就叫我坏蛋吗?”
常怒皱了皱眉:“小嗔只是帮哥哥抱不平而已,他其实并不坏的。”
沙冲天试探的问道:“我怎么得罪了你哥哥?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常怒的脸色忽然变得很白,眼神不停的闪烁,忽然他一把推开了沙冲天叫道:“坏蛋,你想对我怎么样?”
沙冲天皱着眉,怎么忽然好好的他就变成了常嗔,常嗔不是白天才出来的吗?
常嗔目露凶光:“我警告你,不要靠近我哥哥,他是我的,永远是我一个人的,你别想把他抢走。”
沙冲天沉下了脸,冷冷道:“你放心,我对他不感兴趣。”
常嗔撂下狠话:“记住你说过的话,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6
常常一个晚上没有回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沙冲天也没有问,但他知道他一定是经常晚上出去,要不然依常嗔的个性一定会急得跳脚。
“喂,坏蛋,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的回答我。”常嗔斜着脑袋看着冷冷的沙冲天。
沙冲天冷哼道:“凭什么?”
“凭你现在是我哥哥的。”常嗔得意的说道。
这个死小鬼,沙冲天沉声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常嗔一脸的小心紧慎:“我想问你最爱和最恨的人是谁。”
沙冲天脸上的肌肉抽痛了一下,他涩声道:“我最爱和最恨的是同一个人。”
常嗔更紧张了,手心也捏了一把冷汗:“那人叫什么名字?”
沙冲天绷着一张脸冷冷的道:“这个就不干你的事了。”说完立刻转身就走出了帐篷。
静静的坐在湖边,沙冲天拿着树枝无意识的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写了又划去,划了又继续写着。
“原来你在这里,我以为你偷跑了。”常常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沙冲天赶紧用树枝划掉地上的名字:“你太多虑了,我卖给你一年就绝对不会跑的。”
常常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不经意的问道:“你在写什么?”
沙冲天冷着脸,眉头紧锁着:“没什么,随便画画。”
常常似笑非笑的道:“我怎么好像看到你在写着古沐两个字?难道是我看错了?”
沙冲天拿着树枝的手僵在了半空,他喝道:“住口。”
常常挑了挑眉:“住口?我这个人一向不识抬举,你要我住口我偏不,古沐是谁?谁是古沐?”
沙冲天扔掉了手中的树枝站了起来,冷冷道:“我先回去了。”
常常大声道:“我知道他是谁,江湖上有谁不知道古沐?天下第一的美男子嘛!啧啧,想不到你竟然对男人有兴趣。”
沙冲天已经僵在那里不能动弹了,嗓子里发出的声音都是那么的低沉:“不关你的事,如果再提到他的名字,我就杀了你。”
没有理会沙冲天的威胁,依然笑嘻嘻的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沙冲天啊沙冲天,看不出像你这么冷酷的人也会喜欢一个人。”
沙冲天的脸忽然变得扭曲,他大声喝道:“常常,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常常故意挑衅着:“不知道古沐是不是真的那么美,如果是真的,我倒想见见他。”
紧握着剑的手已经冒出了青筋,额上的汗珠也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咣”的一声,沙冲天的剑已经架在了常常的脖子上。
“来呀,杀呀,怎么?心变软了,不敢下手了?”常常冷笑着,故意把脖子往剑上送去。
“哥哥--”常嗔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