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罹城 上————温暮生
温暮生  发于:2009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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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普林斯利点点头,“可以揭开白布让我看看吗,我想再最后确定一下。”

“当然可以。”元玘答道:“我这就揭开给你看看。”

说完,他拉住白布的一角,将整块布揭了下来。

紧接着,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

Chapter 15(2)

纪翔冷着一张脸踏进房屋,早就守候在一边的普林斯利立刻走上前,鞠过一躬后,带着他上楼走进书房,一直进到画室。

“你们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刚踏进屋,普林斯利一关上门,纪翔就厉声责问道。

真是出了大乱子,他心里一团火大,本来最近就为了公司里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又突然接到普林斯利的电话,让他不得不赶回来处理。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再最后确定一下所有的作品,好保证明天的画展万无一失,可是,那幅准备在最后摆出来作为压轴展览的《春光》却……”普林斯利遥遥指向摆在画室正中的那幅画,纪翔眯眼望去,顿时眉头一皱。

那幅画鲜艳的色彩上,不知被谁用漆黑的墨汁狠狠地画了好几笔!

“该死!”纪翔暗骂一句,“这画室是谁在看着的,怎么会出这种事?!”

“是我……”边上传来一声怯弱的应答,元玘从画室的角落里缓慢走了出来,他一直埋着头,似乎不敢看纪翔的脸。

“是你?”看见元玘,纪翔的语气却没有放缓,而是依旧咄咄逼人地问:“那你说说,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谁弄的?”

“我不知道……”元玘摇着头说:“这画室的门我一直缩得好好的,而且钥匙只在我的身上,连普林斯利管家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除了你,没有人能能够进入这间画室?”纪翔恼怒地打断了元玘的话。

元玘默然地点点头。

“呵,那答案再明显不过了,你说除了你没人能进入这里,那毁掉这幅画的,除了你,还有能有谁?”纪翔眼神凌厉地盯着元玘,似乎是要刺入他的皮肉里去。

“不……”元玘猛然抬起头,睁大眼睛,“我没有,我怎么会这么干!”

“你没有?”纪翔步步逼近,“那照你说的,不是你,难道是我妈亲自动手弄成这样的不成?”

“不……”元玘慌乱地摇着头,随着纪翔的靠近而不断向后推着,直到抵上墙壁。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纪家哪里对不起你了”纪翔将手撑在墙上,盯着自己身下的元玘,一字一顿地说:“你可以这样不计后果做出这种事。”

“少爷,你冷静一下,可能这事真的和元玘无关啊。”普林斯利在一边劝架似的说道:“现在就一口咬定是元玘做的,也太草率了。”

“哼!”纪翔冷哼一声,站直了身子,不再看元玘,转而向普林斯利问道:“我妈那里,知道这的情况吗?”

普林斯利答道:“还不知道,夫人因为太过劳累就先休息了,因为这事非同小可,就没有通知夫人,所以我才叫少爷回来处理,也许还能拿一个主意。”说完,他走过去,把脸色惨白已经快要坐到地上去的元玘给扶了起来。

“主意,我能有什么主意。”他冷笑着盯着元玘,“要不是这家伙太没用,连个画室都看管不好,事情至于会弄成这样吗。”

“少爷,你就不要再责怪元玘这孩子了。”普林斯利叹了一口起气说:“出了这种事,他心里已经很自责了……”

“他自责,他自责就自己画一幅啊!算了,我现在也没心情在这里发脾气了,现在只能想个办法怎样委婉一点地告诉妈妈这件事,幸好今天发现了,要是这幅画明天的画展摆放出来,我纪家的脸可算是丢尽了!”纪翔又暗骂一句,完全丢掉了平日里绅士的形象,看来他明白画展这件事非同小可,现在出了这种问题,也顾不得个人形象了。

“对了!我怎么把那个给忘记了!”普林斯利突然一拍脑袋,纪翔与元玘都疑惑地回过头。

“当初为了害怕这里的画出事,我特地吩咐保安部的人在这里装了监控器,看我这脑袋,真是老了,一糊涂都给忘记了!”说完,他指向画室天花板的一角,在那里,果然有一个微型的摄像头,不是用心找根本发现不了。

纪翔一舒眉,“很好,立刻打电话给保安部,不,我们现在就过去,我倒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我纪家闹事!”说完,他迅速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普林斯利与元玘互看一眼,也是快步跟上。

保安部的保镖门对于他们少爷的突然到来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个大少爷连家都很少回。不过诧异归诧异,等后面赶上来的普林斯利说明情况后,那里的人立刻在监控室里调出了监控画室的那个摄像头在最近24小时里的录像。

随着大屏幕里放映出画室里的一切,元玘的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先不说纪翔是那样凶悍的反应,当他自己看见那幅画被毁成那样时,自己也是惊骇莫名,想到画室的一切都与自己有关,想到惹得纪翔那么生气,想到郑羽妃知晓一切后的种种反映,他便有一种深深的自责萦绕在心口,浓得化不开。

屏幕上的时间显示是上午十点,这时后画室里还是空无一人,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面对着单调的屏幕,周围有些陪着看的保镖都打起了哈欠,普林斯利在百无聊赖地扭动着脖子,而唯一依旧盯着屏幕一动不动的,只有一脸冰冷的纪翔与一直聚精会神的元玘。

终于,在时间显示十一点的时候,屏幕上终于有动静了。

随着那画室的门被悄悄打开,所有的人均是表情一凛。

终于出现了!

那门打开得极为缓慢,可是却没有人急着进来,想是那人要确定一下画室里面有没有人。

在看清画室里面并没有其他人后,一个人影跳入了画面中。

所有的人皆是面目一呆,失声喊道:“珊珊(珊珊小姐)!?”

不错,从外面进来的正是纪珊珊,她戴着一双手套,提着一小桶油漆似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关好画室的门,然后走到那副《春光》面前,揭开画布,用一把刷子蘸满墨汁,狠狠地在那画上画了好几道!

真相大白。

“珊珊,居然是她!”纪翔第一个不可置信地站起来,然后大步就向外走,普林斯利也拉着元玘紧跟了上去,留下屋子里一种保安云里雾里地相互眼瞪眼。

纪翔速度极快,大步流星地上了阶梯,穿过回廊,停在纪珊珊的房间门口,用力敲着门道:“纪珊珊!你给我出来!”

隔了半晌,那门才缓缓地被拉开,纪珊珊带着笑容走出来,问道:“哥,干嘛那么凶,找我什么事啊?”

“你还好意思问!”纪翔喝道:“你明明知道明天画展的重要性,居然还去搞破坏,你就不怕妈妈知道了寒心吗!”

“破坏?什么破坏?”纪珊珊靠着门沿,带着笑说:“哥,你在说什么,我实在是听不懂。”

“你再给我装!”恼怒的纪翔已经将手抬了起来,但是挣扎半晌,却没有挥下去。

“怎么,你又想动手了?”纪珊珊挑衅道:“该不会是画展的画出了什么问题吧,这你们不应该找我啊,谁管着画室,谁就应该负责!”说完,她眼含深意地望着跟在纪翔后面走来的元玘。

纪翔声音沙哑着道:“你……你怎么能这么无耻,就算你对韩元玘这人不顺眼,也没有必要那样去对待妈妈的心血!”

“你在说什么啊,我可是一直没听懂呢。”纪珊珊冷笑道:“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唉,珊珊小姐,你就不要再这么说了……”普林斯利在一旁叹气道:“你一定不知道,我在画室里装了监控设备吧。”

她表情一僵。

纪翔冷哼道:“哼,你就算再抵赖,也赖不掉这铁证,现在看你怎么收场!”

纪珊珊的表情经过一阵短暂的无措之后,却恢复了正常,带着不明的笑意,她说道:“行啊,你们告诉妈妈去吧,我是她女儿,又能挨到什么惩罚呢,充其量就是罚一两天的紧闭,然后,恢复如初,可是那个小子……”她指向元玘,“画室由他看管,现在出了这事,妈妈一生气,他只有滚蛋的份了,这样多好,正合我意!”

元玘脸色顿时一阵煞白。

“你!”

“我?别看我,够胆量你们就去和妈妈说吧,现在,我不奉陪了。”说完,纪珊珊退入房间,一下关上了门。

纪珊珊的态度让纪翔的面色一下降至冰点。

“少爷,现在怎么办啊,先不说明日的画展如何,这件事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就像小姐说的那样,小姐本身并不会出什么事,但是极好面子的夫人一定会让元玘离开的。”普林斯利担忧地说。

“我正烦着呢,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在保证明天的画展照常进行,又不然妈妈发现《春光》出事了……”纪翔低声道。

“让我来处理吧……”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纪翔与普林斯利都是一愣,他们抬头,望向说话的元玘。

“你来处理?”普林斯利不可置信地说:“你能有什么办法?”

“普林斯利管家,请相信我,因为,我也不想从这里被赶出去啊。”元玘露出一个微笑:“为了留在这里,我会保证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普林斯利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却被纪翔拦住了。

纪翔眯着眼睛,深沉的目光在元玘身上扫了好几个来回,最终还是点点头:“那就你来处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如果明天的画展出了差错,那我们纪家在整个上流社会中的脸是丢尽了!”

“我明白。”元玘坚定地点点头。

Chapter 16(1)

画展如期举行。

郑羽飞特意起了个大早,亲自到大宅门口迎宾,此时就已经有宾客的车停在大门口,花园里昨晚上就已布置妥当,从院门一直到大宅的大厅里,都已及其考究的风格摆放着一幅一幅的画作,只要顺着花园小径慢慢的走到室内,就可以欣赏到每一幅画。

今天要来出席了除了政要与各地富商外,还有国际上一些早已背负盛名的画家,因此郑羽妃格外看重,虽然她不并不求什么名,但自己的能力,还是希望被认可的,至少不能在别人面前丢了纪家的颜面。

纪翔站在郑羽妃身后,本就冷峻的脸蹦得死死的,普林斯利在一边微微拭了拭前额的冷汗,想要说什么,偏偏瞧见纪翔的面色那呼之欲出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唯有懊恼地埋下脑袋,不断祷告。

他再明白不过,纪翔现在肯定满脑子都是韩元玘的事情。

那孩子,昨天夜里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么一个大活后,就把自己关在画室里面,现在都还没出来,方才郑羽妃是问了问他的下落,不过之被纪翔一句话就给搪塞了过去。

“他要呆在画室里守着那副《春光》,毕竟画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郑羽妃满意地点头,的确,那幅画是不能有任何差池的。

十一点刚过,宾客们差不多都到齐了,郑羽妃领着纪翔一个接着一个的打招呼,纪翔有礼地笑着,言辞得当,气质凌人,再不少人频频称赞的同时,亦有不少富家千金向他投来惊羡的目光。

“纪太太,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惊人的画功,真是大吓了我一跳啊。”边上突然传来一道兴奋的声音,郑羽妃转过头,眉头不动神色地皱了一下,微笑着说:“原来是麦董,如今卡伦威特的生意如此繁忙,难得你还特意抽出时间来参加我的小画展。”说完,她视线瞟到一边,问道:“这位是?”

麦恬优雅地拎着裙角,施了一礼,轻声说:“伯母您好。”

郑羽妃点头算是回应。

“呵呵。”麦正威笑道:“纪太太,忘了介绍,这位才是现任的卡伦威特执行董事,我的女儿麦恬,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四处闲着没事干的老头子而已。”

郑羽妃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这就是现在那位声名远扬的商界女王,我还真是眼拙了。”

麦恬娇羞一笑,“什么商界女王,伯母还真是会调侃人家。”

“哪里,你现在的本事恐怕比起你父亲当年已是不遑多让,就连翔儿也时常在家里对你暂不绝口啊,是吧,翔儿。“郑羽妃说着,将眼角瞟向他。

明明知道这只是客套话,但纪翔还是突然自心底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他看了麦恬一眼,还是点头。

“没想到小女竟然如此受到纪大公子赏识,我还真是没想到。”麦正威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

纪翔定定地看着两家长辈打着哈哈,眼里满是无趣,突然瞟见了麦恬正望向自己的目光。

麦恬拿过一边经过的侍者手中托着的香槟,恍若无人地走到纪翔身边,笑盈盈地说:“纪先生,能和你聊聊吗?”

哪知纪翔还未开口,郑羽妃却说:“翔儿,我们走吧,还要去见见其他的宾客。”

纪翔点头,冲麦恬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快步随着郑羽妃离去了。

“哼。”麦恬轻哼一声,握紧了手中的高脚杯。

“怎么啦,这就心急啦?”麦正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情,还是要慢慢来,别忘了小时候我是怎么教你的。”

“是,我明白了……”麦恬渐渐放松了表情,末了,还加上一声:“父亲。”

“这就对了。”麦正威挽起她的手,“走吧,接下来要见见两位市政厅的议员,他们的意见可是对于接下来的合作案有举足轻重的影响,怠慢不得。”

麦恬点点头,脸上又漾起倾城般的微笑,与麦正威朝不远处两个大腹便便的外国人走去。

正午,在几乎所有的画作都被欣赏完之后,整个画展的重头戏,终于要出现了。

所有的宾客都被安排在庭院正中早已准备好的皮椅上坐下,他们前方特意留了一块地出来,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将会在这里,看见今天的压轴之作。

作为画展的开展人,郑羽妃在寄送请柬的时候并没有写下关于这幅画的任何资料,只是说“十分值得期待”,因此,这故作神秘的调调自然吊起了大半人的兴趣。

当然,也有人隐约猜到了或许会和已故的大画家韩枫有些关系,但在没有亲眼所见之前,一切都是猜测。

普林斯利脑门心的汗越出越多,一直到现在了,都还没有见到韩元玘的影子。

他抽不开身,也不能返回画室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万一那幅画不能顺利展出,对于整个纪家的名誉,无疑是巨大的冲击。

反观纪翔,却依旧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安静地坐在郑羽妃身后,旁边是纪珊珊。见着时间到了,郑羽妃对普林斯利抬起手。

普林斯利故作镇定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上前,面对着所有人用纯正的法语说:“女士们先生们,现在,你们将会看到的是郑羽妃女士最为引以为豪的一幅画作,而这幅画,临摹的便是国际知名画家韩枫的成名作,《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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