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区里的悸动(出书版) BY 月夜微光
  发于:2009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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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不但和原先的工作单位签订了长期合约,还为世界旅行杂志拍摄景物,长短发表过几篇作品,被摄影界看好。

  比起几年前的成就,现在的孟成语,更非昔日吴下阿蒙,人们对他的评论越来越高,他俨然已有成为大师级人物的架势了。

  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起码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的。

  工作和学习加在一起,孟成语忙碌到从一、两个星期回家一次变成一、两个月回家一次,最近一年更是变本加厉到四、五个月甚至半年才回家一次,小旋对他不满也是情有可原的。

  街上到处都可以看到他的摄影作品,人却没办法看到,就算是偶尔回家一次,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罗均平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仅维持在最基本的问候上,打电话的时候互相寒暄几句,那些言不由衷的话听到后来连自己都觉得虚伪,却还是没有办法果断的放下话筒。

  只是想多听一下那个人的声音啊……

  他今年三十一岁,已经不算年轻。

  三十而立,男人要有家庭、有事业、有儿女才符合而立,他已经三十一了,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那些而立的宣言,他早在十多年前就明白,自己终其一生也不会拥有了。

  即使尝试去让自己接受一个女人,却还是没有办法勉强自己,而女人,通常都是敏感而追求完美的,他不能给,也给不起。

  他爱上了一个男人,他是一个同性恋,他没有资格谈什么家室,谈什么儿女,谈什么婚姻。

  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人,然后他爱的人也爱上了他,如此简单,如此明白,却也是如此轻易的就被毁灭。

  我还剩下什么?我什么也没有了……

  “均平?均平你怎么了?小心切到手!”

  转头看见罗旋一脸担心的表情,罗均平回神才发现刚才走神那会儿,自己已经切完两条黄瓜,没注意差点把自己的手也给切了。

  笑着拧拧罗旋的小鼻头。

  “我没事,去把饭桌擦一下,等会儿你爸回来我们就吃饭。”

  罗旋乖乖应了,均平拿起锅子把鸡汤加热,手一抖就要把汤给弄翻,急忙稳住。

  这几年工作渐渐走上正轨,习惯后自然就掌握出一定规律来,不再觉得辛苦,小旋也懂事多了,她本就是个独立的孩子,不用自己怎么管教也有自己一套为人处世的方针,抛开琐碎的家事,自己每天回到家,真的已经无所事事了。

  每当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罗均平就会忍不住跑到厨房倒酒喝,起初很有节制的每晚只喝一点,后来就越喝越多,从小羊角杯到茶杯,从茶杯到玻璃杯,又从玻璃杯到大碗公。

  他知道这样不去不行,却越来越没有办法克制自己。

  他早上出去的时候都会买酒,小心翼翼的藏在厨房柜子底下不让罗旋发现,晚上回来偷着喝。最近上班开始出现头昏脑胀,精神不振的现象。

  生怕同事闻出酒味,罗均平在衣袋里备了口香糖。

  这半个月来,中午的时候罗均平开始觉得口干舌燥,想喝酒的欲望蠢蠢欲动。

  发现手指颤抖是最近几天的事,罗均平做菜的时候感觉手指不听使唤,大吃一惊。罗旋对于他解释衣服上的应酬酒昧,也已经开始起了疑心。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虽然喝了酒后能让他产生酩酊恍惚的幸福感,虽然那种触感并不真实,虽然那个人在现实里不可能拥抱他,不可能再对他说我爱你。

  但是那种幸福的感觉,却在他身边萦绕不去。

  手指抖的必须互相握住才能停止。

  他必须把酒戒掉。

  就算不在乎自己,不爱惜身体,也得为了罗旋,把酒戒掉。

  那天晚上孟成语没有回家吃饭。

  桌上的菜早已冰凉,罗均平借口夏天太热,一口也没动,罗旋自己先吃,一会儿困了先去睡觉,罗均平一个人坐在黑黝黝的客厅里。

  电视开着,不知什么综艺节目,欢声笑语,一片吵杂。还是有点声音的好,在什么人也没有的黑暗中独坐,罗均平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哗啦哗啦的声响最后终止于“本台今日节目描完”几个字,罗均平不再搭理电视,兀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没有事做,寂静的黑夜里,空虚寂寞潮水般涌出,连呼吸都窒住。

  手指颤抖的抱着膝盖,想喝酒,可是不行,不能喝。

  电话突兀的响起来,在半夜的此刻,尤为嘹亮惊人。

  罗均平像看怪物一般的盯着它看了好久才接起来。

  “喂”

  “是我!”

  简洁而没有一点废话的低沉声音,罗均平握紧了话筒,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电话那边传来喧闹的吁喝声,酒瓶碰撞的清脆响声,年轻女孩子的笑声。

  “不好意思,今天到学校上课,被师弟们拖住了,没来得及回去吃饭。”

  “这样啊……”

  罗均平咬紧牙根才能说出这几个字,男人的声音在那边冷静的陈述。

  “现在已经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你和小旋休息了,晚安。”

  “你不回来?”

  “嗯?对。”

  “那你下次什么时候回……”

  话筒里传来一个女孩子娇笑的声音,她在喊着“孟大哥你快点,我们去游车河”,罗均平话音戛然而止。

  “喂!你刚才说什么?我这边听不清楚!喂?”

  男人骤然增大声量吼起来,可想而知他们那边此刻是多么的热闹非凡。

  嘴唇轻轻动了一下,罗均平用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说着。

  “没什么……”

  他放下电话,像个梦游者一样的站起身来,浑浑噩噩的拿出藏在厨房柜子底下的酒,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喂?喂!喂喂!”

  对着电话喊了几声,只听见连绵不断的忙音传过来,孟成语皱起眉头。

  已经半年都没有回去了,本来预计今天怎么也去一趟,好说歹说看看那个斜着眼睛看自己的女儿有没有长大,看看那个替自己辛苦养育孩子的男人是不是还那么消瘦,却被师弟拦着非要请吃饭喝酒给耽搁了。

  孟成语到现在还是觉得自己失去了九年记忆的事情好像做梦一样。

  不真实的就好像他一睁开眼睛,自己那个小不点的女儿就已经十岁了,老婆罗青已经跟人跑了。根本没办法调适心态的他,不知该怎么面对那个忽然间就长大的女儿,和那个平空冒出来的同居人。

  严格的说起来,他根本不了解罗均平这个人。

  在他的记忆里,他们除了曾经是同学外,基本没什么别的交情。硬要说有,也只剩自己娶了他的堂姐和他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亲戚关系了。

  所以孟成语根本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谁不找,偏偏去找了曾经被自己那样狠狠欺负过的罗均平来当同居人?

  出版社的同事告诉自己,他们曾经非常要好,在他还没有失忆之前。

  而自己到出版社工作,不过是失忆的前两年,这说明他们之间的交情是在那俩年里迅速增长起来的。

  右腿一到下雨天就疼的厉害,医生说是以前受过冻伤的缘故,但孟成语对那场据说差点要了他命的大雪崩毫无印象,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去过西藏,王军说你小子好了疮疤忘了疼啊!

  还记不记得你在山洞里哭着喊着说你对不起小罗的?

  尽管孟成语非常怀疑自己曾经有过那种时候,还是只能笑笑。

  没办法,记不起来就是记不起来,他能怎么样?

  他只是很好奇,被遗忘的两年里,他和罗均平,究竟要好到什么程度?

  好到这个以前被自己欺负的惨兮兮的男人,在自己已经失去了记忆的今天,仍然毫无怨言的替自己抚养着小旋。

  如果让孟成语站在罗均平的角度上,他是不愿意做这样的事的。

  一个还没结婚的大男人,带着小孩在外工作,别说有心的人,就是一般人,也绝对会认为这个男人作风不正,人品太差,对生活、对工作都有不好影响,更何况那还不是他亲生的孩子。

  撇除所有个人因素,罗均平是个不论在工作还是私生活上,都无可挑剔的好男人。如果不是因为小旋的关系,怕早就已经娶妻生子了吧!

  说到这个孟成语心里对罗均平还是有些愧疚的,他也想过把罗旋接过来和自己住,却遭到拒绝。

  养育大于亲恩,自己这个失败的父亲,又有什么资格要求罗旋放开现有幸福和自己走呢?

  再说,自己真的已经有身为父亲的觉悟了吗?

  如果不确定,还不如让罗均平那个真心喜欢罗旋的人来照顾她的好。

  失忆后他很快搬出罗均平家,其实不像他对外说的那样,是为了能够全心全意的学习摄影,而是因为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罗均平对他这个行动不便,失去记忆的人施以援手,无微不至的照顾,每天回家不做别的,先把他这个病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然后给罗旋做饭,张罗这张罗那。看着他忙进忙出的身影,孟成语常会产生一种婚姻生活的感觉,他觉得他们是亲密而知心的,起码在失忆前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罗均平时常用悲伤的眼神注视他,那种骨子泄出的寂寥和无奈让他如坐针毡。

  一天晚上他躺在床上休息,罗均平进门喊他吃饭,他迷迷糊糊应了声却不想起来,罗均平可能以为他睡着了吧!

  就在他床边坐不来,看了他一会儿,竟然就把头搁在他胸口上。

  孟成语怀疑自己心脏跳的比打鼓还快,他紧闭着眼不敢动弹,罗均平靠在他胸前幽幽叹了口气,起身出去了。

  他睁大眼睛看着房项,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

  那之后孟成语比以前更在意罗均平的一举一动,叫他失望的是,那天晚上的小插曲好像是做梦一般,罗均平再也没有做出什么可疑的行为。

  反倒是孟成语自己,太过在意罗均平,搞的自己紧张兮兮。

  有些他之前不会注意的东西,现在全发现了。

  比如说罗均平不喜欢吃辣却为了配合自己的口味,每晚都做一味辣味;明明就喜欢吃蛋糕,却因为怕被自己取笑不敢明目张胆的吃;散步的时候不喜欢走有狼狗的大路,而走种满迎春花的一边;平常很严肃,但是一笑就很可爱,虽然他很少笑……

  孟成语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看到罗均平不为人知的一面越来越多,比对罗青的了解还多的多。

  还记得那天他觉得脚康复的差不多,非要比平常多走一点路,然后遇到大雨,搞得两人被淋湿狼狈不堪的事。罗均平没对他的任性表示任何不满,一进家门,就赶紧让他先去洗澡,他不干,非要罗均平先去洗,两人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在罗旋一句“你们是笨蛋啊!这么关心对方不会一起洗?”之下得出解决方法,两人一起进了浴室。

  不知道是不是孟成语的错觉,他老觉得罗均平在躲他,不由的比平常更注意起罗均平来。

  莲蓬头喷洒而出的水洒落在冰冷的身体上,水滴顺着罗均平纤瘦的胸膛滑下,经过他单薄的腰肢,蜿蜒流过他修长有力的双腿……

  孟成语擦了身子飞快的洗好把空间让了出来,穿衣服的时候他的手颤抖着,下半身几乎快要炸开。

  坐在床上一个人亢奋的解决生理需求,他竟然有委屈的感觉。

  看着手上白色的液体,一夜无眠,

  几天后,孟成语飞快的办理好摄影学校的入学手续搬出了罗均平家。

  他需要时间厘清他对罗均平的感觉,没想到这一耽搁,就是四年,工作越来越忙,时间对孟成语已经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但是不管他到那里去,只要一闲下来第一想到的人,总是罗均平。

  人不能一辈子欺骗自己,孟成语明白。

  他本来是想藉这次回去的机会把事情给挑明的,没想到回学校拿资料偏给二年级的师弟们给缠上了。

  “孟大哥,电话打完了吧?我们要去酒吧玩,你快点。”

  甜甜的叫着孟成语的是同学校的师妹,好像姓金来着,现在正站在路边,眼眸柔情的望着他。

  孟成语抓抓头,这是他烦躁时候的表现。

  “你们去吧!我有点事儿要回去了。”

  “这怎么可以?没有你我们还玩什么?来嘛,别扫兴啊!”

  小姑娘八爪鱼一般黏上来,孟成语苦笑。

  “我跟去有什么好玩?我已经老的可以做你叔叔……”

  “谁说的?孟大哥你这么MAN,这么帅气的人怎么是叔叔?你敢说我还不敢叫呢?你们说对不对?”

  身旁一群少男少女发出笑声,小姑娘一个劲拉着他的哀求着,孟成语看看四周那些看好戏的眼睛,知道今天晚上是在劫难逃了,只得叹气。

  “先说好,我真的有事儿,先说好,只能去一会儿,一会儿我就走。”

  “好啦!好啦!”

  小姑娘笑咪了眼不理会他的要求,连拉带拽的把他拖走。

  结果这一闹就闹了整晚,孟成语还是没得脱身,一直到天亮才急匆匆的从酒吧赶往飞机场,开始他为期三个月的阿富汗之行。

  站在机场拨了个电话,却在还没响前就被自己挂断。

  算了,均平八成现在还在睡,回去后再去找他吧!多点时间准备准备。

  抱住这种心情登上飞机的他不知道,这一去,将有多少事情会改变。

  第八章

  罗旋去修学旅行了,走之前很担心的拉着罗均平的手,要他记得吃饭,不要太忘我的工作,千金万金身体最贵重……等等嘱咐。

  罗均平微笑着笑骂罗旋快变成老妈子了,心里却暗暗警惕自己最近是不是做的太过火了,以至于连罗旋都看出端倪来了。

  修学旅行有三天的时间,足够罗均平做很多事情,事实上,他现在正在做罗旋在的时候不敢做的事。

  一个人喝的醉醺醺的趴在有名的GAY吧吧台上,不断的向酒保要着酒。没人理会他,当然,谁会看上这个眼眶深陷,一脸晦气的老家伙?

  这个月他对酒的需求量又更大了,不断的喝,不断的喝,上班的时候身上总带着酒气,林总已经不只—次把他叫去谈话了。有时候实在忍受不了,他也管不了罗旋随时都可能发现的危险,照样出门买酒,站在便利店门口先喝半瓶,剩下的半瓶回家躲在被子里喝。

  这样不断的轮回,罗均平终于出了问题,今天在和一个新锐作者签约的时候,他居然当着作家本人的面酒瘾发作,弄的现场一团糟。

  还好人家以为他是羊癫疯犯了,否则传出去出版社编辑的面子还往哪儿放?

  说不定要被公司解雇了吧?

  罗均平趴在冰凉的桌子上模糊的想着,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也好,这样就不用辛苦的躲着同事的眼光喝酒了,好极了。

  专心擦着透明闪亮玻璃杯的洒保,连眼角都懒得斜一斜去看面前这个醉鬼,这种人在酒吧里每天都看的见,不奇怪。

  “嗨!你怎么样?没事吧!老兄。”

  一只骨节粗大的手拍上罗均平的肩头,他醉眼朦胧的看过去,一个四十上下的男人端着酒杯笑意盎然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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