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难道我还教养不好自己的儿子吗？看来你这个真正的主人都没有意见，那就将清涧流送到我身边好了，以前我事务繁忙，没有太多时间和孩子们在一起，现在正好空闲。立禅，你快给这里配些侍女和精灵，再准备几名和清涧流年龄相仿的侍童，要用心一些。”

　　“哼。”立禅对他着实无奈，又有着怨恨，要不是苏蝉影的劝解，自己又答应不再为难他，他怎么可能和不落烟在廊下一边赏雪一边喝酒。不过，他没答应过其他人不能替他报复他。

　　立禅刚刚离开，桢琪就听见熟悉的叹息声，她一回头便看到刚才还嘴角带着淡淡笑容的不落烟现在满面愁云。大人。她心里剧痛。明明心里的痛苦很深，也不肯在自家大人面前显露，他一直都是那么骄傲，傲到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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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有意无意，不落烟的幼子直到苏蝉影临盆后才被送到不落烟身边，他也不多言，心里明白又是和立禅有关。

　　或许是因为一直不受宠的原因，清涧流比较寡言少语，性情温和安静。看着乖顺的儿子，不落烟心里却忐忑不安，总觉得有朝一日，这个孩子会受什么让自己无法忍受的罪，那罪即伤自己有伤清涧流。

　　“既然到我身边，但尽量习惯这里的生活吧，这里可没有原先那么好，但倒也安逸。”不落烟微笑说道，他知道是任辅光担心自己过于孤寂，特意将最小的弟弟送到他身边，驱散他的寂寞。可是，他的寂寞，他的悲伤，没有谁可以代替心里最重要的闵池，只有闵池才能驱散。

　　“父亲大人，父亲大人。”清涧流轻声唤道，看不落烟回过神来，柔声说道，“您有在伤心了。”

　　“伤心？没有啊。”不落烟淡笑道，俊朗的面容没有一丝黯然。

　　“父亲大人是在想念洛妃，孩儿觉得，父亲大人虽然脸上没有泪水，但眼睛一直在流泪。”清涧流虽然年龄尚小，但心思灵敏。

　　不落烟笑着摸摸幼子的头，道：“清儿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这个孩子法力不是太强，但通过修行倒能提升很快，不过既然这个孩子性情安静，做个闲散神仙也好。自此不落烟悉心教养儿子，对儿子在琴棋书画上的教导比修炼法力用的心更多。

　　渐渐他发现这样的生活也不错，有时他看着儿子和桢琪跟同龄的侍童在庭院里玩时，心里想着要是清涧流是和闵池的孩子，该是多好。

　　闵池，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虽然立禅不再像以前一样恨他，但还是不允许他到闵池恢复的冰室。立禅倒是经常来和他喝酒聊天，说的常是他爱子的事，孩子长得粉妆玉砌，十分可人，孩子会笑了，能坐起身，会爬了，会叫人了，能下地走了……总之是些快乐的事情，不落烟也不再像曾经爱尖刺，和他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

　　山中的节气要比山下晚些，不落烟算着时候，已是秋花凋零之时，但庭院中水池夹岸的木芙蓉仍然是粉白嫣红的丽色。看着清涧流在木芙蓉树下悠闲地看书品茗，气定神闲的样子非常引人入胜。

　　“这孩子小的时候便看出容貌不错，不想长大了竟然是这般俊美。”立禅在他身后笑道。

　　不落烟听他这么说，心里倒开始隐隐不安，蹙眉道：“他也渐渐大了，不能总困在这个小小的庭院中，等再过段时间，他的法力再进了一步，就让他到各个神域开开眼界，回到他哥哥身边。”

　　“噢？舍得孩子离开？”立禅嘴角带着戏谑的笑，“你还没见过我的儿子呢。”

　　“你舍不得将小晏纾带来，我就是想见也见不到。”不落烟端起酒杯，怎么心里的不安更甚。

　　“那我就带来让你见见。不落烟，你在这里已经有一百年了。”立禅突然正色道。

　　一百年？原来时间过去了一百年。不过不是太久，一百年对神来说只是很短的日子。但对不落烟，日日比年长，可他还是过来了。

　　不落烟望着儿子，原来幼小的儿子已经经过蜕变，法力和容姿都比以前出众，现在的清涧流的容貌如十七、八岁的正进入青年的少年，璀璨的眼眸清亮却没有父兄的犀利，温柔地像暖暖的春水，眼神成熟而内敛，高挑的身材更是玉树临风。虽然法力不算强大，但也不可小窥，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就是忐忑不安？

　　这个孩子与其他的孩子不同，是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在这个寂静的庭院里陪伴自己，而自己也是第一次不为出身和法力的大小而全心疼爱儿子，用心教养他。

　　第二日，立禅带着长大的儿子，来到自己的别院门口。

　　“玉莲院。”晏纾念出匾上的字，“是母后的字。”

　　“是，因为我和你母后是在这里成了朋友，你母后如莲，我就将这无名院起名为玉莲院，由他题的字。”说起苏蝉影，立禅不由地温柔起来。

　　“父亲大人，您真的不告诉母后这件事？”晏纾心里清楚，苏蝉影虽然性情温柔，但发起性子来，麻烦也很大。

　　“等成了之后告诉你母后，放心吧。”立禅看着儿子，道，“再说此例沿袭至今，也没什么不妥，等见过他，你再做决定。”

　　晏纾看上去十八、九岁，肌肤已经脱去本族特有的白色，但他相貌英俊，集立禅和苏蝉影之长。他心里暗自叹息，以苏蝉影的性子是不可能同意的，但立禅就是知晓他的性子，经常先斩后奏，让他无可奈何。

　　晏纾随着父亲走进幽深宅第，在浅碧色的轩窗下，看到曾经放荡不羁而又强大狂傲的前任鹰帝不落烟。脸上的伤痕也无法掩盖他的俊美儒雅。

　　不落烟看着立禅身后的孩子，笑吟吟道：“原来晏纾长这么大了。”根本看不出他和清涧流年龄上有差距。

　　“叔叔。”晏纾向他得体行礼。

　　立禅笑问道：“怎么不见清涧流那孩子？”

　　不落烟不动声色道：“他身体不适，在房里休息。”

　　立禅一扬眉，道：“要紧么？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

　　“放心吧，我是不会客气的。”

　　“晏纾，你去看看清涧流玉体如何，需不需要我们派医官来。”不等不落烟有异议，拍着他的肩，笑道，“我们来喝几杯。”

　　晏纾答应一声，便在精灵的带领下向清涧流的房间走去。

　　不落烟眉宇紧蹙，正色道：“立禅，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一直恨我，但你恨，不能报复到我儿子身上。”

　　立禅让桢琪为他俩斟酒，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对清涧流做什么的。”

　　“那你想做什么？”

　　“我能想做什么呢？我当然是一直恨你。不落烟，闵池就快醒了。”

　　不落烟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溅了一地的酒水，颤声道：“你说什么？闵池他……”

　　立禅无事他的激动，淡淡说道：“还不一定呢。”

　　“还有什么不确定的？还要做什么？我能帮他什么？”

　　立禅淡淡一笑，转着手里的酒杯道：“你能做什么？你能把命给他的话我早要了你的命。”

　　不落烟长叹道：“要是能将我的命给他，我也愿意。立禅，让我看他一眼，一眼就够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立禅神色复杂地说。

　　立禅并不觉得不安，对于不落烟和他父亲的憎恨，一点都不曾改变过。他望向窗外，这里的秋芙蓉依然开得很旺盛，但是，终究是要败的。

　　回去的路上，立禅看儿子沉默不语，问道：“心里在想什么？”

　　“父亲大人，清涧流是个很俊美的男子。”晏纾回忆道。

　　“决定了吗？”

　　“决定了。”

　　“那么三天后，我就把他给你。”立禅说得十分轻松。

　　三天后的那一天黄昏，应该是不落烟无法忘记的一日，而对清涧流来说，更是无法遗忘的。

　　“立禅，你说什么？”不落烟脸上全是愤怒，他果然，将仇恨发泄在他儿子身上。

　　“我再说一遍，我要沿用古例，为我儿选定成人礼的侍寝人选。”很久没有在他脸上看到愤怒的神情了。

　　依照蛇族习俗，在孩子长到一百岁，经历过蜕变，便举行成人礼，此时父母会为他选择合适的侍寝佳人，也就是侍奉的侍妾。但此例因为曾经长久的战乱而少有人用，所以立禅才说沿用古例。

　　“不可以，我不会让你带走清涧流。”立禅恨道。

　　立禅冷冷一笑，道：“你已经没有阻止我的能力。”立禅对着不落烟念起咒。三天之后，不落烟才能解脱立禅对他的咒，那时候，一切都迟了。

　　“那时候，你醒来，也可以看到闵池。”你说你愿意把命给他，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情人节恶搞事件

　　今天是情人节，没有男友的竹某看着街上一对对的着实眼里冒火，又发现立禅和苏蝉影不顾竹某内心的伤痛，在一旁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尤其是立禅，对苏蝉影是百般疼爱，竹某在一边孤家寡人地复习杀死比尔，心里那个痛啊，那个酸啊，也不想想是谁为他找的好老婆。

　　于是，竹某决定揭露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竹某曾经透露过，立禅和苏蝉影后来又生了两个孩子，但这两个孩子的出生未通知大家，因为，这里面有个不能透露的秘密。现在，在情人节，极度不爽的竹某，决定冒着生命危险向大家泄密。

　　苏蝉影和立禅有了晏纾后，因为苏蝉影身体不好，所以他们决定不再要孩子，所以当女霙和晏纾姐弟俩长得很大时，他们都没有弟弟妹妹，但是有一天，立禅却将姐弟俩叫到身边，神情凝重，语气深沉地说道：“你们都知道，你们母后身体不好，所以我决定带你们母后去静养，在我们离开后，神域的事情由晏纾掌管，女霙代管内侍典事务，一切由你们全权负责。你们要切记，在我和你们母后回来前，或是我们派人来，你们不可去打搅我们。”

　　女霙和晏纾都觉得很奇怪，虽然苏蝉影身体欠佳，但也不需要如此，不过看立禅严厉的神色，他们俩就没有任何异议地答应下来，当然，能和严厉的父亲分开一段时间，不失是见好事。

　　当然，作为知情人，竹某现在要告诉大家，他们静养的真相！

　　那是一个风清月凉的夜晚，立禅和苏蝉影庆祝他们成婚一百五十年。既然是结婚纪念日，难免会喝酒，既然喝了酒，难免会被某种情绪冲昏大脑。

　　他俩都有些兴奋，尤其是立禅，眼里已经开始冒出意味明确的“火”来，特别是看到苏蝉影脸色酡红，风情万种地躺在床上，更是难以自制，当即化为色蛇，决定行动。

　　“立禅，”苏蝉影突然眯着眼柔声说道，“立禅，为什么总是你欺负我，我们都成婚一百五十年了，一次没有变过。”

　　立禅一愣，想想也是，于是在酒精的刺激下，答应了一件他平时绝不会答应的事情。

　　事后立禅评价：蝉影什么时候后很温柔。

　　但是，此时两三个月后，立禅身体出现不适，还时常呕吐，在最高医官席原的诊断下，立禅有喜了。立禅和苏蝉影百思不得其解，因为立禅没有服过药，席原于是和任恩来往通信讨论，当然没有说立禅有喜的事。最后两位医术高明的药蛇确定，生阴珠有万分之一的遗传可能性，而立禅就是那万分之一。

　　在一切确认后，立禅和苏蝉影夫夫商定，去神域的偏殿，以苏蝉影静养为由，等待孩子出生。苏蝉影对此感到万分抱歉，因为生产十分辛苦，但立禅不以为然，只是他觉得有些失颜面。

　　立禅正式过上孕夫的生活，被苏蝉影悉心照顾。立禅的体会是，这种日子真是没法过。服用难吃的安胎药，吃不喜欢的膳食，每日要听那些所谓美好的故事和音乐，还不能叹气皱眉，浑身疲惫还要他高高兴兴，怎么可能！他此时真正体会到苏蝉影有多么的不易。

　　随着腹部渐渐隆起，他那又长又细又灵活的水蛇腰也变了形，身材没有以前好，更让他抑郁的是，席原每日为他按摩腹部，说是对胎儿好，但他看着在他腹部游动的双手，怎么都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他让苏蝉影为他按摩，苏蝉影却说自己不太懂，为了孩子的健康，还是由席原来比较好，他只好继续被“非礼”。

　　不知道这事怎么被不落烟和闵池知道了，本来在外面游玩的忘了家的两个家伙此次竟然不顾辛劳跑了过来，闵池落井下石自然不用说，不落烟一句话就将立禅给惹火了：“立禅，我竟然直到现在才知道你是雌性。”

　　于是我们的孕夫不顾自己庞大的肚子，也不顾形象地和不落烟交上了手，结果不输不赢。不落烟解释自己怎么连孕夫都打不过。“看他怀孕，让着他。”

　　最后好容易到了生产那一天，焦虑不安的苏蝉影，看热闹的不落烟和闵池，都聚集在产房外。

　　还是让他们自己形容一下等待立禅生产的过程。

　　苏蝉影：“立禅一定是痛坏了，那种痛苦很难忍受，都是我，不然他也不会受的罪。”

　　不落烟：“听他叫得那么惨，我还以为席原正在慢慢杀他。”

　　闵池：“大人的颜面，这次是全部没有了。”

　　为他接生的席原更是黑了脸：“又不是要他的命，露出那种表情，也就算了，一会儿不要我这样做，不一会儿不让我那样做，也不想想自己的医术水平。”

　　当然，是不会让他白辛苦的，辛苦一日后，席原笑吟吟地打开门，抱着两个襁褓走出来。苏蝉影立即走上前，焦急问道：“立禅怎么样？”

　　“大人很好，大小平安。”席原笑道。

　　苏蝉影松了口气，接过两个孩子，才发现孩子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低头一看，只见两个硕大的，白白的蛋包在襁褓里。

　　……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真的认识到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在某蛇能杀人的紫红色的眼睛注视下，竹某痛哭流涕。）

　　——END——

　　（四）

　　一双温柔冰凉的手抚上不落烟的额头，又听见她带着担忧的叹息声。不落烟蹙了蹙眉，脑中猛然闪过立禅对着他念咒的情形，还有之前他说要带走清涧流……

　　“清儿。”不落烟大叫一声，猛然坐起身。

　　一旁的桢琪流泪道：“大人，您醒了。”说着转过头，脸上泪水几成川水。

　　不落烟拉住她的手，焦虑问道：“清儿呢？”他心里凄楚，如今的自己连简单的昏迷咒都无法抵御。

　　“大人，清君早被我家带走了，您昏迷了三天，什么都迟了。”清涧流自幼在她身边长大，她十分喜爱这个聪慧有礼的孩子，现在见自家大人不顾清涧流的意愿，将他强行带走，心里也是悲痛不已。

　　不落烟霎时不语，立禅的报复确实让他意想不到，他竟然忘了他狠戾冷绝的性格。“让在我身边长大的孩子，我心爱的孩子去承受我对闵池犯下的罪，确实是个很好的报复方式。”不落烟凄惨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