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牛郎————碧若冰玄
碧若冰玄  发于:2009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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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可恶可恶!”
“现在我爱怎样就怎样,谁都阻止不了我,什麽易家,放狗屁!”梁佑振扯开了喉咙,口喷飞沫地喊道。粗暴地扯掉夜身上的衬衫,疯狂的笑声几乎要把天花都震碎掉,“你不是很强吗?来啊!你不是说不会放过我吗?来啊!”一手抓住夜的皮带扣子,使劲地往外拉扯,“看看今天到底是谁不放过谁!”
趁著梁佑振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夜的身上时,易天羽割断了手上的麻绳,飞快地解开脚上的捆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前,一个重拳把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梁佑振打飞到床脚。
“我说过的,要是让我自由了绝对给你好看!”易天羽咬牙切齿地捏了捏拳头,右手小指的指环尖端已经完全被猩红浸没。
“可恶,臭小子!”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可是新的血液仍然不断从被划破的口子中流出,伤口的程度可想而知。
趁梁佑振盲目地朝自己扑过来之际,易天羽一个翻身滚到一侧,顺手拾起对方之前丢弃的小刀。嘴角荡起一个邪媚的笑容,握紧了手中的刀子,俯下身子朝刚因为扑空而失去平衡的人冲去。
“看看今天到底是我们谁要求饶!”
在紧急关头向侧面一退,躲开易天羽刺过来的刀锋,一掌劈向握刀的手腕,金属落地的声音随即响起。
“切~”身体前倾,易天羽顺势伸手撑上旁边的椅背,借力飞身一个旋踢将对方踢飞到一旁的矮柜上。
身体撞上矮柜时发出一声巨响,摆放在旁的桌椅都因为冲击而移了位,梁佑振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背部脊骨传来的刺痛让他咧嘴。
“喂,不是那麽快就闪腰了吧?”居高临下的易天羽讪笑著,“既然老了就不要随便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走上前,对著梁佑振的肚子就是一脚。
“唔!”双重的痛苦让他抱著肚子在地上卷缩起来,“来...唔唔......”正当他想要高声呼唤守在外面的手下时,易天羽一脚踩在了他的嘴上。
“只要你不出声,无论这里发出多大的声响他们都不会冲进来吧?”不用想也知道,梁佑振这家夥肯定从来都不会善待俘虏,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即使刚才发出那麽大的声响,门外也没有任何动静,“你很喜欢绑人是不是?”抽过原本捆绑著自己双脚的麻绳,易天羽微笑著把梁佑振扎了个结实。
“这样就好了,”随便撕了一块碎布塞到梁佑振的嘴里,易天羽拍了拍双手。
“羽......”轻微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夜,”两步并作一步地冲到床边,“夜,你还好吧?”用手怯怯地碰了碰额头的伤口,稍微凝固的血液和发丝纠结在一起,鲜红的液体还在沿著额头缓缓下滑,易天羽撕过床单的一角按住伤口,“喂,夜!”
“被看到...这麽...狼狈的...样子......”药效并没有完全过去,四肢仍然乏力,但是额头的疼痛却多少让神志清醒了些,想要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但是不太受控制的肌肉摆弄出来的模样有些怪异。
“笨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虽然在被袭的时候通知了哥哥赶来,但是估计等人来到的时候,他们也早已被带走了,现在他们肯定在到处搜寻他们下落吧。
“s......”还没来得及发出完整字音,楼下便传来一阵骚动,混杂的脚步声!!地往楼上冲。
“看来不需要了,”啪地合上手机的翻盖,等待房门被打开的一刻。
“天羽,璟~!”不出所料,首先推开门冲进来的正是连续接到三条短信後心急如焚的易天翔,“没事吧?”瞥了一眼墙角被绑在椅子上的人,易天翔大步朝两人走去。
“哥,你怎麽跟那些笨警察一样到最後才出现啊?”略带抱怨地扁扁嘴。
“好给你表现的机会啊,”拍了拍易天羽的脑袋,随即将注意力转向躺在易天羽怀里的人,“璟怎麽了,受伤了?!”触目惊心的殷红让易天翔心一惊。
“只是撞了一下,”本来看见那些还没干涸的血迹时,易天羽也担心得要死,可以是听到对方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开玩笑就知道没有什麽好担心的了。毕竟夜也不应该是如此脆弱的人。
“还是快点去就医吧,”尽管看起来不是什麽太严重的伤,不过还是尽快处理的好。
“嗯,那个混蛋就交给你咯!”说著,便和另一个人一人一边地扶起夜朝外面走去。
“你想怎麽处置?”易天翔站起来,走到梁佑振的旁边,对方的脸还在因为痛苦而扭曲,看来最後是吃了易天羽不少的苦头。
“随便,不要再让我见到他就好,”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虽然他很那个家夥,但是就算杀了他也是弄脏自己的手,况且,无论怎麽说他始终算是个亲戚,就当作给老妈一个面子,或者说,交易的筹码好了。
第37话 真正的开始
虽然负著伤,可是夜却本能地抗拒医院这个地方,一直和易天羽闹著别扭,可是到最後,认输的始终是夜,或许也是因为疲惫的身体再也难以支撑,所以只能乖乖地被牵著鼻子走。
等身体检查和伤口处理完毕後已经是凌晨了,由於主治医师和易天羽的坚持,夜被迫留院一晚接受观察,以防被打入的药物产生其他可能性的副作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夜用手轻轻摸了摸额头抱扎著的纱布,粗糙的触感并不舒适,但却像一根引子那般拉出了掩埋了许久的往昔。
他不喜欢医院这个地方,因为在过去的某段时间里他曾经无数次地徘徊於这个充满“白色恐怖”的空间,从对那刺鼻消毒药水的厌恶,到习惯,然後麻木。在病床之间守候的时间仿佛没有终结般地漫长,然而终结到来之时却又如此措手不及。
父母最後的时光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纠结著白色床单的痛苦和呼喊就像是梦魇那样充斥著整个空间,在生命最後陨落的瞬间,人却依然丑陋著。有时候他甚至不明白这样痛苦的延续到底有什麽意义,如果给他选择的话,他会宁愿更爽快地死去,不管死後的世界是否真实存在。但更多的人选择了徘徊,也许仅仅是为了本能地抓住最後一丝希冀。生存就代表著还拥有什麽。
看著守在床前的易天羽,惨白的灯光闪烁里,眼前的影像和某个画面重合了。那是类似的场景,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坐在易天羽的位置上,而病床上则躺著另一个人。
母亲离开时也是同样寂静的深夜,他就像易天羽守著他般守著母亲,那时看著老人那张突兀枯黄的脸总觉得不忍心,甚至想著就算是安乐死也比这样活著强。可是母亲却很努力地支撑著,用一种他所无法理解的意志支撑著,直到最後所有的努力瞬间崩溃为止。
现在想来,或许母亲早就明白了吧,对於他而言,如果失去了最後的羁绊便再也回不到正常人的道路上来。如果就连最後的东西都失去了,心也会慢慢死去,就像遇到易天羽之前的夜那样。
没有明天,也不需要明天,要的只是今夜疯狂到极致的放纵,就算下一秒迎来分身碎骨的死亡也无所谓。而事实上,他确实也如母亲所想的那样,就连她最後一刻留下的羁绊都被没於暗夜的暮色之下。
“夜?”伸手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的纱布,拨开夜额前的刘海,易天羽压低声音轻唤著,“不睡吗?”医生和护士撤离後,夜就像现在这样一直睁开著眼睛,用他所无法理解的目光静止在房间的某处。有时候易天羽会觉得对方是在看著自己,可是有时候他却又不得不怀疑那目光早已穿透自己落在了另一处。
“还不困,”有淡淡的温度从交握的手心传来,缓缓地流遍全身,这样静止的相望本是最无聊至极的事情,却因为眼前人的与众不同而变得漫溢出幸福的泡沫。人的感情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如果困了,就先睡吧。”
“唔,不困,”摇了摇头,易天羽很努力地睁开眼睛,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比病人先睡著呀。
“笨蛋,要不要上来?”看著对方倔强的样子,夜忍不住轻笑,稍微朝旁边挪了挪,让出一个空位。
“不好吧,”看了看夜掀开的被窝,在这样的深夜里也算是个诱惑,可是这里始终是医院,对方始终是病人。
“有什麽关系,反正是私家病房,”说著,夜拉了易天羽一把,“不要把我当成重病患者,我只是为了配合你们才留下来接受观察!”
“哈,当时是谁被下了药连动都动不了的?”一边数落著夜,一边在被窝被空气冰凉以前重新填补那个空缺,肌肤相触地感觉让人眷恋,包裹身体的温度也让人陶醉,也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好处,所以人才喜欢互相依偎吧。
夜没有如平日般反唇相讥,而是选择了沈默,轻轻在被单下拥抱温暖的身体,舒心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散著,就连消毒药水的气味也不再那麽浓烈刺鼻了。
“夜?”久久未曾等到回应的易天羽,不太顺畅地从对方的怀抱里抬起头。
“的确很糟糕,竟然被看见那麽狼狈的样子,”淡了眸子,夜凝视著病房的某处,日光灯在眼底映照得光芒苍白得令人心痛。“很难看吧,那时的我,”虽然意识一直是处於朦胧的状态,但自己会被整成什麽德行不用想他也知道,毕竟他认识梁佑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以前还在易家的时候更糟糕的事情都遭遇过了,现在还真不算什麽。
“才没有!”按照平时的模式,他是应该乘胜追击的,可是夜眼底那抹明显的伤痛让他心如刀割。就算他对夜的过去近乎一无所知,但从梁佑振对待夜的态度就可以知道过去夜肯定也在那里吃了不少苦头。“夜还是夜啊!”
“?!”幽幽的眸子蓦地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清亮起来,夜柔和下表情,浅浅地弯起嘴角,“谢谢,”在易天羽的额前印下一吻。
“可是……”易天羽琢磨著自己的问题。
“什麽?”
“为什麽那时不告诉哥呢?”从今天易天翔的表情上看来,他多半是不知道夜和梁佑振之间的关系的。
“就算告诉了又能怎样?”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每一次都退缩了。倒不是说他不相信易天翔的能力,而是他很清楚有很多事情还不是当时的他们可以控制的,而最後於家的事件不是很好地证明了他的想法吗?
“可是……”还想要再说些什麽,可是张开的唇却被对方不由分说地堵上了。
“那都已经过去了,”那段曾经无论他们多麽不甘都无法挽回,现在讨论这些又有什麽意义呢?更何况他和易天翔之间早已不再是过去的关系。
“嗯,”既然夜已经明确地表态,易天羽也不好再说些什麽,“不过,接下来的日子,在夜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要知道!”
“呀,真是霸道的小鬼!”夜忍不住笑出声,用手指捏了捏易天羽的鼻头,“你当我是你家宠物啊?”
“不是宠物,是我的受君,”蓦地,易天羽再次扬起那让夜觉得有些欠揍的得意笑容,“忘了吗?我可是说好了要当攻的哦!”说著,撑起身子,顺势爬到夜的上方。
“喂,这里可是医院哦,有碍风化!”憋著笑,夜好心地提醒。
“没关系啊,刚才是谁说的这里是私家病房嘛,又不会有闲杂人等,”成功侵占他人凌空的易天羽得意洋洋地反驳。
“我可是病人哦,”没有反抗地打算,任由对方把自己的四肢压得死死的。
“是你自己说只是为了配合我们才勉强留下来,身体根本没病没痛的啊,”居高临下地啄了一下夜的唇,现在易天羽脸上的表情可就不是得意,而是嚣张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欠揍?”夜威胁地哼哼,但是很快又被易天羽落在鬓角的吻痒得忍不住笑出来。
“没关系啊,你舍不得揍我的,”继续像小猫舔食般在夜的脸上蹭著。
“真是败给你了!”闭上眼睛,夜心情愉快地享受本次特殊服务。
母亲看到现在的自己大概可以安心了吧,那颗因为她的离开而空虚的心灵又一点点地被填满了。也许他所找到的并不仅仅是生存下去的意义,还有通向幸福的道路。停止了数年的人生,似乎又缓慢地转动了起来,仿如重生後的起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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