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思————瓶中鱼
瓶中鱼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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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条连接内院与厅里的长廊,喧闹的大厅便入了眼,茗音待在长廊边的住後偷觑。

只见大厅里两道身影,身上披的黄麻色的斗篷沾满沙尘应是从远地来的吧,一前一後待在厅堂里,前头那个正揪著妈妈直吵,後头那个看来娇小纤弱的,该是名女子。而会被带到吟弦楼里的女子,只有在卖人时......

呼--茗音轻叹口气,为那女子,就不知前头那个是她什麽人。

跑出来时没跟玲儿讲,现下她应该正紧张地四处人,他还想厅里是在吵啥,原来就是为了这回事。

他的生活还是太寂寥了些,才会这点声响就出来瞧瞧 ;以往有伊人在身边还要工作,根本没时间感到寂寞,现下伊人不在了,他除了陪李初再无其他。

「你说什麽?」前头那儿个黄麻色的影子突地大吼一声,惊的整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柱後的茗音傻了眼,这音量,可真惊人哪!

「唉呀!这、这位公子。」呀!他待会儿再发起火来,会不会扭掉她的颈子啊!不成,不成,若她现下就打响了退堂鼓,往後她要如何带底下那群丫头、小子们?

「怎麽?」他顶著不可一世的样儿,斜睨妈妈,彷若他说一个不字,他就掐死他般。

收起震惊,她又重端起陷媚的笑容。「您找的人早就已不是咱的人,不是您说要见就能见的。您就选选别的嘛!

呐!爷您想想若他还咱楼里的人,怎会不给见呢?妈妈我既开了吟弦楼便是要做生意的嘛!您想怎会跟亮晃晃的银子过不去咧?」

是也对,更别提妈妈这嗜钱如命的性子。「那他人在哪?」不给见,他自己去找,总成吧?

「这...是还住在吟弦楼里......」这小子真番,都说不能见了,还问这些做啥?拿著茗音契子的可是偃国的顺王爷,她得罪不起,跟眼前这素未谋面的小子比起......两相权宜下她还是少说为妙。「爷啊!您就别为难我了,」

「你说他不见客,我不给钱就不是客啦!」他挨近妈妈身边,语带威胁地道:「带路呗,妈妈,我可没啥好耐心。」

「这~~」她是遇到土匪头子了不成。

「爷啊!」呜......他知他的主子脾性不大好又没啥耐心,可再怎麽也不可如此挨近一个年轻地妇人语带威胁啊!

「又怎麽著?」他的耐心已彻底告罄,现下他只想打人可他不打女人,只能大骂大叫。「我要见茗音,你们的乐师吕茗音,听到没?快带我去!

妈妈你是怎麽著?从前你不是拿客人当皇帝供著麽?怎麽现下我要见茗音你却在这婆婆妈妈地?」

待在墙角原想回阁里的茗音突地被点名,傻了一会,厅里的不是来卖人而是来寻欢的客?还是他的客?他怎麽不记得他有个会带女仆听乐的客?

唔......做雷公啦?她的耳皮子,疼啊。这小子到底懂是不懂啊?有银子要入袋,她当然是想赚啊,放著大把银子不赚她也会心疼地咧!可...拿茗音的契子说笑,怕她是有钱没命花哦!真头疼,耳也疼,他却还再哇哇乱叫,这该怎麽办?

「这位爷,您别为难妈妈了,您要见茗音,茗音这不出来了麽。」吕茗音站在通往内院的步道上。「妈妈不让您见茗音自是有其道理的,毕竟茗音已不是吟弦的乐师,只是居住在此,当然是不能见客的,请您体谅。」

李初买下茗音後也没把他接回他住的府里,仅在吟弦楼深院里添购了一座永夜阁,将茗音安置在此,茗音也没想过要跟他回府,他懂自己是什麽身分,即便动了情也是。

「若有得罪,请您见谅就是。」他淡淡地说道。

「茗音?」话方落,他就扑到了茗音的身边,一把将他搂入怀里。「茗音!」这可真是茗音耶!暖呼呼地,还会动、会说话哩!瞧他好似胖了,也高了,就算如此也还是秀气可人的小子呀!

「呀!爷啊!」一次也就罢了,主子还来第二次?要是头儿知道不定他个看管不周的罪名,把他劈了才有鬼,不成,不成。「放手,放手,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有失体统啊!」

他瞪著念明,这小子愈来愈没大没小了哩!「念明你做啥?让我好好感动一会儿,不成吗?」

「成成成,您是主子,您说什麽都成。」念明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儿。「就可怜我这孤子,福薄,命薄,跟著您偷跑出来,待回去啊,不知头儿会怎生整治小的哩!您就别再替小的多安些罪名了,放过念明这回吧?去没人的地方抱去,快去。」

瞧那孩子一会哭、一会闹又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儿,真不知谁是主谁是仆 ;茗音傻楞在他的怀里就只想到这事。

「是是是,我知道了。」他转过头面对茗音,问道:「你住哪间房?去你那聊去,要不这小子闹起来吵的很。」

「唉呀呀~~我还想是谁呢?」妈妈拔尖地声音忽地传来,刺耳的很。「原来是咱家的跛子乐师,吕茗音哪!」

嘻嘻嘻......妈妈话才说完,周遭窃笑声便不断传来。

「妈妈。」茗音硬压下妈妈施压的屈辱感,恭恭敬敬地向妈妈行礼。

「怎麽还有心思跑出来散心呀,人家珠月啊,就快飞上枝头啦!听说王爷已经有意接她回府了哩!」他跑出来做啥?存心想碍著她做生意地麽?

「就是,就是。」珠月站在妈妈的身侧,愉悦的附和。她啊,怎麽见茗音,就是怎麽地不顺眼。「这还该感谢哥哥您厚爱不跟珠月争,珠月才有这机会的哩。」明褒暗贬的话清楚的很。 

「珠月你多礼了,茗音从没有过这心思,更别提跟珠月你争。」茗音挣开他的怀抱,巧笑倩兮地道:「更何况王爷想宠哪位姑娘、想纳谁为妾,皆与茗音无关。」

「是麽?珠月还以为是哥哥自知无力挽回、遂放弃了呢!呵呵呵......」

「唉呀呀,珠月啊!这就是你不对了,怎可这样说茗音呢?他好说歹说也曾是咱吟弦的人哪!」妈妈假似指责珠月,责备的眼光却是往茗音那瞟。

「是啊!真是对不住啊!」珠月丝毫无诚意的歉意,谁听了都知。

「茗音你别太介意呀!小孩子就是这样,口无遮拦地。只是,你瘸了腿怎麽跟还如花似玉地珠月争呢?是不?呵呵呵......」该说是怎麽争吧!呵呵呵......

「妈妈,茗音从没有过跟珠月争的念头。」茗音淡漠的回答,对她们置若罔闻的态度,堪称神奇。他转过身面对来找他的客。「茗音的院阁在里头,请您跟茗音往里头走,让茗音弹奏一曲,以慰您长途跋涉的辛劳?」

「咦?」茗音还笑的出来?他都快气死了哩?!

「请跟茗音来。」话落,他跨步就走,丝毫不理会因侮蔑他仍沾沾自喜的两个女人。

                      三完

 

一路上,茗音没开过口,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所闻。

在吟弦楼,茗音就像是个肮脏得乞子般,任人指点 ;他不敢想像茗音在这是怎麽过日子的。

他气的要命,也心疼茗音。

拐著步子,茗音领人来到永夜阁,里头的玲儿正因丢了主子,紧张的直打转。

「茗音少爷?」见他回来,玲儿松了好大一口气。「您跑哪去了?也没交代一声,真吓死奴婢了。」玲儿急忙把一旁的袍子披上茗音的肩背,这才提出疑问。

「茗音少爷,後头那两位是谁,永夜阁从不宴客。」王爷交代过这永夜阁,是他的院落,不待客的。

「他、他们......」茗音不知该怎麽介绍。「玲儿,备些酒菜来,替两位洗洗尘。」

「茗音少爷?」她不解,她的主子,会宴客?!「玲儿不懂!」

「你的主子要你备你备就是了,还不懂啥?」念明首先受不了他俩丢著客人,吵著;他饿了、累了想歇息。

「关你啥事啊?」这番子是少爷哪找来的,她非问清楚不可。

「念明你......」话还没说完就换他落入茗音的怀里,惊的他忘了要说什麽。

「少爷!」今夜是怎麽著,少爷先是要宴客,现下又搂著人不放?他转性了不成?茗音反常兼怪异地举动,玲儿傻了眼。

「茗音?」他是怎麽了?怎麽突然这样?别吓他呀!

「呀!主子!」念明紧张的就要扒开茗音攀住他主子的茗音。「你放开我主子啊!别乱抱!」主子抱人家就罢,怎可让人抱哪!

「伊...伊人......」呜...他的伊人,他日夜思想的伊人,在他怀里!

「咦?」茗音认出他了?一路上瞧茗音冷淡的样儿,他还以为他早忘了他了。

「伊人...」茗音紧偎进他的怀里。「我好想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好想你哪!」两年呐!他俩分隔了两年呐!就那样分开他连与茗音好好道别的时间都没有,身在异地他根本无从得知那之後茗音过的如何,那些个只能日夜思念地茗音,现下就在他的怀里。

「伊人...」茗音抽抽噎噎地直唤著伊人,像在确认,这人真是伊人!

「好了、好了呗。」徐伊人拍抚著茗音的背脊,像在哄个孩子般,把茗音拥在怀里。徐伊人有些玩笑似的开口:「怎麽?咱家的茗音都一十八了,还是这麽孩子性,爱哭的紧?」

不对!玲儿感到不对劲回了神,大声喝著:「你哪来的登徒子,放开我家少爷!」再让他抱下去还了得?王爷不摘了她脑袋才有鬼。

李初与茗音相处时从不要人随侍,而茗音只有与李初一起时才会谈起伊人,遂玲儿不识得伊人实属正常。

「喝!你这是在叫谁登徒子来著?敢如此污辱我主子!」念明卷起袖口,作势要打人,农家出生的他才没有不打女人那种高贵人家才有的教养,惹到他,男人、女人他都打。

喝--这莽子。「当然是那个抱著茗音少爷不放的小子哪!矮子!」19岁的玲儿是比14岁的念明要高出了些,她叫他矮子不为过。

「你、你...这......」念明气地差点断气,他最讨厌人家叫他矮子了。

玲儿好笑地睨著念明,她夹著恶意再打上一棍。「奴家怎麽著?矮子。」

「好了。」伊人说。

「好了。」茗音说。

茗音与伊人异口同声地制止他俩也同时迸出笑 ;茗音还没见过玲儿这样儿呢!他都不知玲儿还会跟人斗嘴。

「怎麽著,有客麽?」李初的双手交叉至胸前,斜倚在门边冷冷地道 ;好样的,或许他待会儿该好好问问茗音,现下是什麽情况。

屋里喧闹的气氛,霎时凝结。

瞧见来人,玲儿随即跪下。「玲儿给王爷请安。」

「王、王爷...」

王爷?伊人正猜想怎会有个皇族的人,茗音却急著挣开伊人的拥抱,就要跪下。

察觉他的意图,李初浅勾起唇角。「吕乐师,免礼了。」看似平静的表皮下,他只想掐死哪个拥住茗音的男人。

「王爷您来了怎麽没通报一声?」好不容易挣开了一点,茗音荒乱地抹去泪痕,却不知李初早看到茗音抱著那男人哭泣的场面。

「茗音,本王来这何时、何次需要通报?」通报?为何?这是他的偏院吧?

「这......」茗音有些哑口,李初是主,是不用。

「茗音?」他在慌啥?他挣动的厉害伊人收紧了臂膀,怕他摔倒。

李初斜睨了一眼人跪伏在地的玲儿。「这两人打哪来的?你是怎麽照顾伊人的?」

「王、王爷,奴婢...奴婢......」玲儿的肩臂止不住的颤抖著,她怕啊。

「王爷,这两人是我带来的。」茗音打断玲儿的话,代答。「这与玲儿无关,若王爷要怪罪,就请王爷责罚茗音。」他挣开伊人,跪了下去。

罚他?茗音是看准了他不舍麽?敢情他是吃定他了?可他气的是茗音竟护著那人。「茗音~~」李初接近他,他扣住茗音的下颚,抬起他的脸与他直视。「我是怎麽说的?」

买下茗音时,他就同他说的很清楚,要他只属於他一人,现下他却说人是他带来的?

「王爷......」被迫与李初对视,茗音的目光害怕的闪躲著却又不住地恳求,虽说不在乎自己的处境将会如何,但他怕李初会危害伊人。「求您放过茗音这回。」

放过?「为何?告诉我你凭什麽?」他做了什麽需要他放过他俩的事麽?

「若伊人死了,茗音也不想活了。」

李初揪起跪在跟前的茗音,掐住他衣衫地领子 ;不活了?呵!「别忘了,吕茗音,你的契子在我手里,你无权决定。」当初他俩签下的可是生死契子,茗音就算天年已尽,也得经过他。

伊人急急地拍打李初。「喂!茗音透不过气了!你要杀了他麽?」茗音的脸都绿啦!会死人的!

李初斜睨伊人一眼,突然诡异地笑了出。「杀了他?或许可行。」若茗音死了,他就不必与他人争夺.........

「你!」怎会有人偏执至此?「疯子!」

哼呵呵...疯子?杀了徐伊人或许更好?

「不!」读出他的心思,茗音穿过李初的身旁,挡在伊人的面前。「王爷!茗音求您、茗音求您了......别啊...」茗音哽咽地、断断续续地哀求,清泪洒满了脸;他不能再失去伊人了。

李初傻了眼,他还记得买下茗音的那夜,楼里的妈妈正对他用刑,面对他们不人道的对待,茗音吭都不吭一声、连眼泪都不掉一滴,现下却?为这男人向他求饶?!

李初对徐伊人的恨意愈发浓厚,杀意却败在茗音泪下,这回他放过他,没有下回了。「你若做出对不起本王之事,本王立即要了他的小命。」

一个吕茗音究竟有何能耐?能让他痴迷至此?先爱上果真吃亏麽?

这蛮横的王爷,拿他的命要胁茗音?说笑!「你......」

未尽的话让茗音捂在指间。「谢王爷。」

「呜呜!」茗音!!

                     四完

 

李初离去後,茗音虚软的倒下,吓的伊人紧伸出双手又将他缆入怀里 ;这似乎是他俩的习性,搂搂抱抱的难怪李初要吃醋。

伊人将他窟在怀中,秀致的脸蛋埋入他的肩颈间嗅著他的气息。「茗音......」他不想去想。方才,茗音与李初的谈话,他只听出一个意思,也同是他最不想知道的。

妈妈说茗音不是吟弦的人时,他还以为是茗音自个赎了身,暂住在吟弦等他的呢!茗音就同他的兄弟般,与他分开,他也不舍呀!

他专成再踏上偃土就是为了接茗音一同离开的,要不,他到死都不想再踏进这儿一步。眉头打了千千结,为茗音,他不舍啊!

「伊人......」回身拥住他的身子,茗音在颤抖著 ;若伊人知晓真相会看不起他麽?他怯怯地开口:「王爷他...是我主子......」

「妈妈她把你卖了?」

茗音没说话,偎在伊人怀里的头颅上下点了点。无论发生什麽事他都不打算瞒伊人,不分大小。「王爷他是当今圣上的弟弟,若他要买我,无人敢有异论。」更何况妈妈一直厌恶他。

那个欺负茗音的王八先他一步签下茗音的契子?浑蛋。伊人收紧了臂膀,忽地将他打横抱起。「夜了,茗音。」他朝怀里的茗音露出开怀的笑容,调皮地眨了眨眼。「咱们一起睡吧!」

「伊人?」他怎麽?茗音揽住伊人的颈子,就怕会摔下。

把他平放在软榻,他跟著在茗音身旁躺下。「你也快歇下吧!这床真刚好,够两人同睡。」无意脱口的话落後,他才想起,这床该是茗音与那个男人共枕的吧?他与那男人......

茗音在伊人身侧傻了眼,一会儿他露出浅浅的笑,他挪挪了身子,依著伊人的身子枕下,阖上眼、嘴角还牵著一抹笑

念明不知何时揪著直吵闹的玲儿出了房,走前还为他俩带上了门。在他的认知里,主子需要好好休息,而不是有人在一旁唠叨。

十一的月儿稍有盈缺怯依旧洁白柔和,细致地光芒透过窗棂洒满一室,也映照在他俩含笑入眠的脸上。

                         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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