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 逆境丛生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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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年夏季离开这里,回家接任家业。你要是愿意,和我一起走吧。" 寒北冥看著我。
  "你家?" 我问。"也是做生意的?"
  "算是吧。" 他笑笑。
  "你都没有说起过。"
  "你没有问过我。" 他开玩笑。
  "我问了,你会说实话麽?" 我看著他的眼睛。
  "我不会说谎。" 他突然很严肃。
  "你们家是做什麽生意?" 我也很严肃。
  "。。。" 他笑了,有些无奈。"杀人。" 似乎是在开玩笑一样。"你会讨厌我麽?"
  "不会。人各有志。我不能说什麽。我判断一个人,是以他如何对待我来定的,跟他如何对待其他人没有关系。"
  "非儿,我家很大。人也很多。不过,可以交心的却没有多少。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留下。" 他看著我,似乎有些什麽话没有说明白。
  "你要我当你的手下?"
  "不是,你是我的朋友。"
  "看看吧。" 我笑了,心里很高兴。其实我现在就想跟他走,但是我也想等著冰红的徒弟。
  正月里的烟花很有名。但是我很懒惰,到了下雪的季节就连被窝都不想离开,天亮得晚,黑得早。整天阴沈沈的,我什麽力气也没有。
  打哈气,吃著热腾腾的包子,还是很想睡觉。
  "哥哥,我们去打血仗,好不好?" 非雨倒是很有精神。将近16岁的他越发楚楚动人,可是随之而来的是他也越来越不像女孩子,声音渐渐地由稚嫩变为清脆。喉结估计也渐渐隆起。不过在高领的衣服下,显示不出来而已。
  "不想去。" 我接著打哈气。
  "哼,那我找寒大哥去了。" 他说著,蹦蹦跳跳地走了。
  看著院子里戏闹的非雨和寒北冥韩伊天两个人,竟然有些落莫。冬去春来,我就会离开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地方。这是爹的指示,他告诉我,我无须担心生活,他会给我一大笔钱财,让我出去见识。但是,听他的口气,他似乎是不像让我回来了。他为什麽这麽讨厌我,我和非雨是同时出生的。
  "非儿?" 二哥看见我,吓了一跳。"什麽事?"
  我关上门。"哥哥,非雨和韩伊天越来越亲近了,怎麽办?"
  "你是说?"
  "我不知道爹怎麽想的,但是非雨不可能嫁人的。哥哥,他现在这麽大了,想要纠正过来已经很难了,偏偏那个韩伊天还不死心。我怕要是非雨爱上身为男性的人,到时候苦恼的还是非雨。"
  "你说怎麽办?" 二哥摊开双手。"这是爹的主张,我们都没有办法阻止。"
  "能不能给非雨找一些同龄的女孩子,让他发现自己的不同?" 我也很苦恼。"慢慢地希望他可以喜欢上女孩子大於男子。"
  "我也想过,可惜那些女孩子很敏感,要是让她们发现非雨的真实身份就麻烦了。"
  "那麽,多教育他男女的区别?" 我为难地看著哥哥。"但是,总不能拉著他去百花楼吧?爹非打死我。"
  "我去缠住韩伊天的时候,你和非雨好好说说。毕竟你是他的哥哥,你们两个关系很好,他应该会听你的。" 二哥点点头。
  "非雨,你喜欢韩伊天麽?"
  "喜欢。"
  "有多喜欢?" 我为难地看著他。
  "很喜欢,韩大哥人很好。"
  "非雨是喜欢哥哥多一点,还是喜欢韩大哥多一点?"
  "有什麽不同?" 非雨歪著脑袋,看著我。
  "没有,没有。" 我拍拍他的脑袋。"非雨是弟弟,记住了?"
  "哥哥,你很奇怪。" 非雨看著我。"哥哥最近都没有陪我玩了,也不抱著我睡觉了,哥哥陪我一晚。好不好?我本来让韩大哥陪我,他死活不愿意。"
  "好吧,睡觉吧。我陪著你。"
  "嗯。还是哥哥好。" 非雨伸手抱著我的腰。
  幸好,非雨并不是像喜欢上爱人一样喜欢上韩伊天。我心中的包袱放下,顿时轻松了许多。
  清早,就看见寒北冥和韩伊天的脸色铁青。我默默无语地喝著稀饭。非雨一个劲地撒娇。我很清楚,两个人都知道我昨晚在非雨房间内的事情了。
  "非雨已经是个大姑娘家了,你也老大不小了。" 韩伊天说。"虽说是同胞兄妹,你还是要为了非雨的名望考虑一下。如果别人知道,他会很难嫁人。"
  "非雨不嫁人。" 非雨兴高彩烈地说。"非雨一辈子在家里。"
  "谁说的?" 寒北冥问。
  "爹,大哥,二哥,哥哥都这麽说。" 非雨天真地说。"他们说我太宝贝了,他们才舍不得让我离开这里。"
  "哼。" 韩伊天冷哼一声。
  "我说错了麽?" 非雨看著我。
  "没有。非雨确实很宝贵,我们都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我说,又看著韩伊天。"有些奢望,趁早断掉比较好。" 反正不能委屈非雨,就让我做黑脸吧。
  "你是记仇?" 韩伊天突然说。"没有想到你这麽小家子气。就因为我伤过你?" 他挑起眉毛。
  我冷笑著,不回答。
  "韩伊天,说话不要太过分。别说非儿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二哥突然也认真起来。"趁早放弃,省得伤了和气。"
  "如果我坚持?" 韩伊天看著我,仿佛我才是阻止他和非雨的天敌。
  "兵刃相向。" 我坚定地说。
  寒北冥看著我,有些迷茫。
  10
  "如果是我要非雨,你也会阻止麽?" 深夜,身旁的人问。
  "当然。" 我看著他。"你要娶非雨?" 我不明白。并没有发现他有过这方面的打算。
  "只是问问。" 他伸手,抚摸著我的头发。"考虑好了麽?初春的时候跟我走?"
  "可不可以等到立夏?" 我说。"我还有些书籍想要处理一下带走。"
  "好。" 他搂著我,很快入睡。我们已经习惯了同床共枕,我也渐渐习惯了他的拥抱。不过,他只能是朋友,我劝说著自己,永远都是。哪怕我对他的那份感情已经到了无法收回的地步。
  初春的时候,非雨突然病倒了,不晓得是不是季节的转换太快,让他得了风寒。还是他冬天里玩得太疯,累倒了。总之,非雨的别院总是灯火通明,丫头们进进出出地忙碌著照顾病倒的非雨。我经常被撒娇的他拽著,不是给他说故事,就是搂著他睡觉。搞的我自己也很忙碌。韩伊天终於习惯了非雨离开我就会哭闹的事实,也不再阻止我们同床异梦。寒北冥的脸色却不怎麽好看。他大概担心我们到时候走不了吧。我没有问,总觉得他最近心情不好,似乎在疑虑著什麽。
  二哥被爹派去江南巡查家业。走了一个月了,偶尔受到一封信件,告诉我要照顾自己,不要太按照别人的志愿活著。二哥甚至提到了6年未曾有过消息的大哥,二哥说大哥当年是有苦衷的,并非抛弃我们离开。
  春天,家里又热闹起来,食客多了。赏花的人也很多。後山也不再清静,不少文人雅士聚集在那里,享受著莫家为他们提供的野餐,吟诗作画,很有性质。
  不过,我更加地忙碌了,除了非雨的病情没有好,反而加重。连爹也要我负责所有人的饮食,我在厨房忙里忙去,跟个小蜜蜂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弄错了食谱,得罪了客人。爹就会要我去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不吃不喝的跪个几天几夜。以前,二哥或者非雨还会偷拿些食物给我,现在,谁也照顾不了我了。我必须好自为之。
  我打著哈气,揉揉自己的  腿,刚刚又跪了一天一夜。什麽力气都没有了,好想睡觉。可惜,抬头看看渐渐发白的天空,又要到厨房去招呼了。没有时间睡觉了。希望二哥快点回来,救我於水深火热之中。
  "非少爷,老爷找您。" 一个丫头匆匆忙忙的。"老爷心情不好,您小心一点。" 所有的下人对我都是同情大於畏惧。我没有什麽地位,也不摆架子,比二哥和蔼可亲,比非雨好侍候。所有,他们还是很爱护我的。
  "爹,您找我?" 不明白爹干嘛在非雨的房间里召唤我。
  非雨睡得迷迷糊糊的,他揉揉眼睛,看著我,笑笑。
  "跪下!" 爹突然说。
  我恭恭敬敬地跪著。
  "爹,不要惩罚哥哥了。" 非雨轻声地为我求情。
  韩伊天在一旁倒是很开心。
  寒北冥没有说话,看著我。
  "孽子!" 爹看著我。"你早该离开了,要不是你,非雨的病会到这种地步?" 他说著,挥手一掌,掌 聚集的真气扫来,我躲不开,硬生生地接著,胸口一鼓闷气,很难受,很想吐。可是我什麽也做不了,只能无助地看著非雨。非雨哭了出来。
  "爹,放过哥哥,求你,爹不要伤害哥哥。"
  "哼!" 爹没有回答,"非雨,好好养病。我晚上再来看你。" 说著,又转向我。"你就给我跪好。" 前後的温柔和凶狠让我很难想到爹竟然是一个人。
  "非雨,不哭。" 我笑笑,晕了过去。
  "哥哥?"
  "非雨?" 我睁开眼睛,看见我竟然躺在非雨的床上。"我睡了多久了?"
  "没多久,哥哥。你怎麽样了?" 非雨抱著我。"你晕倒了,吓死我了。"
  "什麽时候了?我要起来,爹看见我没有跪著,又要惩罚我了。我可经不起另一次折腾了。" 我起身,揉揉眼睛,艰难地爬起来。
  "哥哥?" 非雨想要阻止我,却被我带到地上。
  "非雨,快躺好,你的病没有好,不要乱动。" 我扶起他躺平。
  "哥哥,不要跪了,好不好?反正爹一时办会不会来这里的。"
  "那可不行。莫叔叔让我们来看著他,防止他偷懒。" 韩伊天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来。
  "韩大哥,拜托你了,哥哥这麽虚弱,需要休息的。" 非雨细声细气地求情。
  "算了,非雨。起码我是练武之身,不会怎麽样的。" 说著,我又跪下。
  "哥哥。" 非雨看著我,又看著韩伊天,眼睛红红的。"爹为什麽老是欺负你,哥哥?为什麽?以前大哥在的时候你还好一点,现在连二哥也不在,爹。。。" 非雨抬头。
  "爹。" 我小声地叫著。
  "哼。" 爹没有回答我。径自走向非雨。"怎麽样了,非雨有没有好一些?"
  "好多了,爹。让哥哥起来吧。"
  爹高高在上地蔑视我一眼,没有回答。"孽子。" 他说。
  我冷笑。
  "你还敢笑?"
  好,不笑。我没有抬头。
  "看著我!" 爹说,明显是心情不好,想要拿我出气。
  我抬头,无所畏惧地看著他的眼睛。
  "你竟然不知悔改。" 爹说。
  "那是因为我压根没有错。" 我说。
  "你?" 爹不相信我竟然会反驳他。
  "把我生下来的是你,养我长大的是你,看我不顺眼的是你,动不动罚我的还是你。我何错之有?就算我有,为什麽受到处罚的永远只有我一个?" 我看著他。
  "你竟敢反抗?" 爹生气了。
  "那是因为你不讲理。什麽德高望重,不过喜欢用私刑在自己孩子身上。让别人知道,还不笑话死你。" 祸从口出大概就是这个道理,没有想到我也会走上大哥的道路。但是,我累了,既然要脱离这个地方,就要脱离个干净。
  "混帐!" 爹一巴掌煽来,我躲过了。
  "你还敢躲开?" 爹生气了。横 掌一扫,我没有躲开。重重的手掌打在我的胸口,先前积压的郁闷更加得痛苦了。
  "爹,我是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我笑了。看著吓傻的非雨。"为什麽我的待遇如此不同?"
  "你?" 爹没有说话,只是看看他的掌心,又看看我。似乎    从他 深沈 的眼中 看见一些担忧。我一定是眼花缭乱了。他才不会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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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雨小声地哭泣著,我无言,爹无语。他许久没有打落下来那高举的手,因为我自己也不晓得是否能承受得了他的另外一掌了,他刚刚那一掌,用了十分的力气,要不是我的意志力坚强,我早就吐血倒地了。不过,既然要了断,就要了断个痛快。是时候离开了。我已经受够了。
  "爹,你为什麽那麽讨厌我?" 我想要一个答案。五岁以前,我觉得爹偏心时,哥哥们总会哄我说那是不可能的。要麽就说我是非雨的哥哥,所以爹才会对我更加严厉。十岁以前,大哥说,爹亏欠我的他会还,爹不喜欢我,他会加倍爱护我。可惜那个承诺我会一辈子爱护我的大哥早就抛下我,一个人离开。我不怨他,因为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他。我也不指望任何一个人把我带离这里。我一直在等,等待最佳时机离开。永远不回头。
  "因为你害死你娘。" 爹说。
  我笑了,有些无奈。我出生时才多大,怎麽会害死我娘呢?
  "你是天煞孤星。你克死你娘。我本来还不信,结果你又克死你姑姑,和叔叔们。我的妹妹和两个弟弟在你出生後相继死於非命。" 爹平静地陈述著,仿佛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现在,非雨的病越来越严重,都是你害的。我早就该扔了你,不然,我们家也不会如此不幸。" 那冰冷的语调和没有温度的声音刺入我的心脏,竟然比那两掌还让我难过。
  "原来如此。那你为什麽不扔了我?" 我笑了,看看非雨红肿的眼睛,韩伊天同情的目光和寒北冥波澜不惊的神情。
  "我怎麽做得到,你是我的儿子。" 爹沈重地叹气。"虎毒不食子。" 他接著摇摇头。
  "我离开吧,爹。" 我看著非雨苍白的脸色。不管爹说的是不是真的,哪怕有千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会让非雨冒险。
  "你?" 爹摆摆手。
  "不过,我还有做一件事情。" 我笑了,走到非雨的床边。
  "非雨,哥哥以後没有办法照顾你了。你要自己照顾自己。" 我抚摸著他的额头。"还有,以後不要听爹的话了,你是我的弟弟,不是我的妹妹。不要穿的不男不女的。男孩子要自强不息,有空跟著爹练武,保护自己。知道麽?"
  "什麽?" 韩伊天惊呼出声。"怎麽可能?"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麽千方百计阻止你和非雨亲近了?虽然不知道爹为什麽让他装成女人,但是,非雨永远是我的弟弟,不是妹妹。他无法嫁人。" 我冰冷地说著,断送了韩伊天的一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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