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心————雪破
雪破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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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在火车站......"
"那你还愣着干吗,还不赶紧去接他。"
我脑袋还在混沌之中,非就把我拉回卧室,找出我们的衣服,换了自己的,有帮我换。我低着头看他帮我整理衬衫的手,脑袋里面想着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要不然说非是个奸商,他帮我扣好了扣子,捏着我的下巴说"你弟弟......你自己去接吧。我中午还有事,就不陪你了,行吗?"
我努力的让自己尽量控制自己的眼神,绝不能让他看出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估计做的也不怎么成功。
"晚上......"
晚上?
"晚上我就不过来了。"
他笑,说完他就像阵风似的离开了,留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他干吗一句话不快点说完?他存心的!然后我也意识到,他知道了,知道我不想让我弟弟看见他。这时候的妥协,我是该担心以后,还是该庆幸现在?
满世界的找出了钥匙跟钱包,刚想出门,电话又响。我想都没想就接了,反正也是死,管那么多!
"喂!"
"亚雷你怎么还在家啊````"
"这个时间是深圳的塞车高发期,你再等俩小时吧!"
听着文君在电话那一头鬼叫,我好笑的挂掉电话,出门接他。2个小时后,就已经听见他在我的浴室里唱着挪威森林了。
陈文君,我的弟弟,大连理工的应届毕业生。从小就是个不安分因子,不论在小学在中学,甚至上大学,走到哪里都会引来无数蜂蝶的人。家里的亲戚朋友,总是会拿他跟我来想比较,我实在是不愿意。无疑,任何方面我都是输家,所以,我尽量躲着他。我故意躲是一回事,而能不能躲得过就是另一回事了。比如现在,他神通广大的竟然能找到根本没有朋友知道的这个地方的电话。我是够冷漠无情的,连家里人都不告诉联络方式,可这也实在是因为有了这个聪明的弟弟,而没有办法的事。
"哥你想什么呢?"
我一惊,看他正赤裸着全身站在我身后,还一副抓到贼了的表情。我皱眉。
"我记得我给你拿了衣服了吧。"
"呵呵```我以为你会夸我,说我身材好了呢。"
真是个无聊的孩子!
"哎~哥!你看我是不是比以前更壮了?也更英俊性感了是不是?"
"去去去!别跟我这儿气我,赶紧把衣服穿上!"
"嘻嘻`````"
眦牙笑着跑开了,我的脑袋里却还是他光溜溜的样子。
"哥!你房间里的那些大号的衣服我穿刚好啊,那是谁的啊?"
"......"
转眼的工夫,文君的声音就从我的房间里传了出来,他还发现了非的衣服!我跑过去看他正站在衣橱前比量呢。
"哥?"
"那个......是这个屋主的。我搬进来,觉得不碍事,也没收起来......你别给人家乱动,去找你自己行李里的衣服去!"
我拉着文君出来,又把他塞进了另一间房间。
"你暂时就住这儿吧,这房子是人家借我的,不能什么都乱动。"
"哥,你这什么朋友啊,这么大房子空着不住,给你住,真是够意思啊!"
他哇啦哇啦的说个没完,我这精神都快崩溃了。
说借来的这话也不知道说通说不通,可是我总不能就明告诉他这是非用来藏我的屋子吧?我好歹是他哥,这种事,怎样都没办法说出来。而且他如果知道我是个GAY,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再往下我就不敢想了。但愿他早早回去。
"哥!!!"
"干吗啊!这么大声儿,我又不是聋子!"
"呵呵```哥你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不是想我想的都痴傻了吧。娘子,夫君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看着他那没正经的样子,我这头是怎么疼都不是好疼了。想拍掉他搂过来的手,却没见任何成效,果真是壮实了许多。老天不公,明明我是兄,他是弟,凭什么我是一副文弱书生样,他就是一东北壮男?
"爷去桥底下捡孩子怎么也不挑挑,弄这么一大块怎么养啊?!"
"呵呵```他是看好了我会比你结实,才捡我回来的!"
"你这次来玩什么时候走?"
"走?"
难道不走?我的心本来就被冰尖顶着,这一个反问,又刺进了半截。血是流定了。
"娘子你是不是有新欢啦?怎么刚见到我还没温存过就要我走啊?"
说着就又手动脚动的挂到我身上来,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怎么总这副德行,我哭的心都有了。我说你正经点行不行行不行!
"行。"手拿掉了,但脚还是搭在我腿上。我刚想推掉,他就一副不准我得寸进尺的模样。这都什么世界啊。
"我近期不会走了。"
我不做声,等着接下来的死刑。
"我被深圳的一家公司看好了,他们要我来实习。估计是想培养我,要是磨合期过了双方都满意,我就不走了。反正我想过了,你也刚好在深圳,我就干脆留下陪你,免得有人欺负我哥。是不是?"
"那爸妈怎么办?"
"他们说了,全凭我们高兴。嗨!你还不知道咱爸咱妈那性格啊!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管过我们啊,什么决定不是我们自己来?这么开明的父母,真不知道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修来的,呵呵。"
吭噌的一声,苹果被他咬的清脆作响,我却觉得自己好象要变成石像,说不定哪天,就被谁用个大锤给碎掉了。不会有好结果。
"那你打算住哪?"
"公司大概会给我安排住处吧,估计也不会有这里好。不过哥你放心,我肯定会努力赚钱,也买个这么好的房子。到时候,把你接来一起住,我来养你!你也就不用借别人的房子住了......也不用你工作,我知道,你性格特别,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我喜欢跟鬼打交道,真是奇了。
文君说话的时候,眼睛里象是有星星在闪,看得我心理酸酸的。我打断他的话,让他去休息,他死皮赖脸的一定要睡我的房间。我没办法,只能点头称是。如果他不睡,还说不上会想出什么鬼主意呢。我怕了他。
"哥!"
"恩?"没几分钟文君的声音又从我的卧室里传出来,我回头看着爬在门边的不安定分子。
"刚才在楼下的茶餐厅,那个叫阿峰的孩子,你很熟啊?"
"恩......他偶尔会送外卖过来。"
阿峰?他也注意到阿峰那孩子了?
"我看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呢!"
我的心也开始狂跳......
"哥!你没觉得吗?"
"......觉......觉得什么?"
"他的眼睛啊!他眼睛跟你好象!"
"啊?"
"呵呵```跟你眼睛一样好看。你浑身上下就眼睛最好看了......"
"好了,快睡吧。别总想些没用的。"
"哦......"
头终于缩了回去。
我一个人站到浴室的镜子前面看着里面的自己。
文君说阿峰的眼睛跟我很象?为什么呢?怎么我觉得,是跟文君很象呢。到底......是谁象谁?
电话又响起来了。我家的电话从来没这么忙过,从前,只是每天下午非会打来一次,今天可真是不一样呢。
"喂?"
"呵呵```你弟弟来了,连接我的电话都不一样了。"
是非......
"没......"
"接回来了?"
"恩。"
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往卧室的方向望了望。没醒。
"他累了,我让他先睡了。"
"恩。"
然后是沉默。
我隐约的知道他是为什么沉默。昨晚的话题,就被我那么任性的打断了。然后是早上莫名的激情,本应该是解决昨晚不愉快的最好机会的,可是文君的到来,把一切都打乱了。我也开始觉得烦躁,头疼已经成了这两天唯一的感觉了。
"亚,昨天的事,我想过了,的确是我不好。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跟你认真的谈过关于我的婚姻和家庭的事,每次都是玩笑一样的说说而已。其实我也不是没有用意的,我是想试探你到底是什么想法。可是我发现你好象总是不喜欢这样的话题......我一向是喜欢你淡漠的性格的。但我知道,这只是表面,我们谁也不能不考虑其他的因素......"
"非!"
"......"
"我......没有权利干涉你。"
话没说完,电话就被我挂断了。
不光是非,我的话也同样没说完。幸亏这是电话,不然我一定没办法应付非的,他总是欺负我嘴笨。根本,就跟对错无关。
踱着步子到卧室的门口,看着那个还是一脸孩子气睡脸的文君,眼泪很久很久都不知道是什么温度了,这时候却烫到了自己的眼睛。
会瞒到什么时候呢?他知道自己的哥哥的生活是如寄生虫一样,贪婪的吸取着别人家庭的幸福,会有什么反应?我到底......毁了谁?
※※※※z※※y※※z※※z※※※※
第四天。清闲的午后时光没有了非的电话慰问,却多了个比苍蝇还吵的文君。
很小的时候,那会儿我和文君才刚刚生活在一起。我们读不同的学校,走不同的路,所以一回到家吃晚饭,他就会一直一直不停的说,说他自己,说他学校的同学,说他们老师是怎么夸他的。我那时侯就很奇怪,为什么他总是有那么多朋友和那么多喜欢他的人?而我,却什么都没有,只能笑着听。我妈就不喜欢听,她说总是很大声的说别说了别说了,吃完再说行不行,就你话多。我们俩就偷笑着趴那低头吃,可是那样的安静持续不了两分钟,他就会忘了老妈那大嗓门,继续说起来。现在,没人能管住他了,就更加肆无忌惮。
"哥你再发呆不吃饭,我可就都吃了!"文君的嘴里堵满了饭,却还是能清晰的表达出他的话,多年的修炼果然不一样。
"哥,阿峰说的曲先生是谁啊?"
啪嗒,我眼看着自己的筷子从我手里滑出去,掉到地上。
"恩,一个朋友。"
"哦。"文君低头要拣那只筷子,被我拦下来,自己拿起走了。
"没事,我吃饱了。"
"他经常回来住?"他继续吃。
"偶尔。"
我必须停止这个话题,可是我没别的办法,只能起身进了房间。
自从文君回来以后,非就没出现过,电话也只是那天被我挂断的,之后就再没打进来过。电话是没再响过,可是每天的外卖到是送的准时。每天1点钟,两人份的午餐。我该感激的。
趴在床上感激似乎不是作风,于是我爬起来跑到电话机旁对着电话运气,该不该打呢?
"哥!你干吗啊?要打电话啊!"
阴魂不散的文君......
"呵呵```怎么不打啊?"
......
"我忘了号码。"实话。
"哦......那家里的?"文君问,我摇头。
"那......公司的?"文君又问。我低头,发现地板上有根头发,不知道是谁的呢。
"......哥......"
"恩?"
"哎!公司叫什么名字啊?打114吧!"
我看文君叉着腰,一副不友善的表情,决定作罢,不与他计较。转身回房间,扔他一个人在那莫名其妙的叫我。
抽屉里有一本记事本,从我毕业以来,就没再换过。我知道自己会偶尔忘点东西,于是会写在上面,放在床头的抽屉里。住哪里都如此,所以绝不会出问题。翻来翻去,最后找到当初面试的N家公司的地址,红笔圈住的应该就是了。有电话,不是他的。有地址,却不很详细。但有总比没有强吧,抄下来,然后......该怎么办?
感激吗?该怎样感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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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鬼!我发誓,文君这种叫法,就算不把鬼招来,也能把我变成鬼!
"你干吗啊,又站壁橱这儿发呆?"
"我出去。"
站壁橱前面,门开着,那我估计我应该是想找衣服出去吧。文君这会儿到是突然消失在我面前,让我很是不习惯。整理完毕,走出门来发现他也穿戴整齐的站在玄关。这什么架势?我看着他。
"呵呵```我也出去。"
出去?也?
"公司安排了住处给我,让我今天去看看。你不用担心,我不跟着你。"说完,拉开门就出去了。
他可到大方!什么叫不让我担心?怎么我就不明白呢?
出租车上,他那张半刻也停不下来的嘴哇啦哇啦的逗得司机笑个不停,还频频的回头看我。别是以为我带了个疯子出来吧。
我转头不看那疯子,看窗外的风景。
东门是处繁华的地段,人来人往,车多楼多。没认识非之前我是经常坐在街边看来来往往的人的,操着不同的方言,说着听不懂的笑话,没人会注意任何人,我可以安安静静的躲在人群里。那时候开始,我发现,我竟然是喜欢闹市街头的。
从这里下车,告别了文君,开始沿着路边,数着路灯向前走。我知道我会辩不清方向,所以,每见到一个公车站牌,我都会停下来看一会儿。一直走到稍微安静点的街,才停在一个电话停旁。打电话。
是个女孩的声音。当老板的都这样,很少能直接找到本人吧?上网聊天的时候,曾经有网友跟我牢骚,说替老板接电话也是很艺术的。要知道什么样的电话可以转什么样的电话不可以转。我就问她那什么样的电话不可以转呢?她说讨债的。我笑,她怎么就知道谁是讨债的呢?我说你们老板会欠很多债吗?她说会。我说没钱干吗还硬撑?她说这跟有钱没钱没关系。我就糊涂了,回过头来问非。非闭着嘴笑,他说不告诉我,告诉了我,我也成奸人了。那我就不问了。
那现在的这个接电话的小姐会当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说您哪里?有什么事?我说我没事。我说我叫陈亚雷,你跟他说一声就行了。然后我觉得我这么说也挺让那小姐为难的。于是挂掉,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盯着那个电话停。
我是在等,等着非能把电话再打进来。但是我也知道,这样等其实根本没用,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路边的车一辆一辆的呼啸而过,时不时的还要鸣下笛,刺耳。我记得街边应该有禁鸣的标志,可是照样可以当没看见哈。对,没看见,就什么错都没有了。
没有错,但可以有意外,不是车祸,是电话响了。我如愿的听见了非的声音。这时的感觉,象是千年相逢。
"亚?"
"恩。"
"怎么了?跑哪去了?怎么不直接打给我?"
我没出声,等着非换下一个话题。然后他没换,象是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哦,忘了告诉你,我把电话都写在电话旁的便签盒上了,掀开就看见了。"
可惜我从来不用那东西,也从没掀起来看过,奸人失算了。
"你在哪?"
"东门。"
这应该是主题吧,我没有迟疑的就回答了自己的地点。这让非很是高兴的长出了一口起,我听见了,忍不住就笑。想他肯定在感叹"上帝保佑,你还知道自己在哪。"
"我去接你......"
"你在哪?"
"......"
他不说话了。
"恩......那你来接我吧......"
"不,你来找我吧。"
"......"
然后是我不说话了。
气氛诡异。
※※※※z※※y※※b※※g※※※※
我就按照非说的地址,坐上出租车去了他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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