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爱,你别尝(原名:十年梦)————逍遥候[下]
逍遥候[下]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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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的天蓝得通透,真的是像无瑕的宝石一样,清澈极了,白色的云彩就在头顶上随着风,逍遥自在的缓缓往前走,背倚着神山,坐北朝南,一座雄伟瑰丽的殿宇,白塔红墙,飞檐斗拱,连誉一行人上了高高的台阶,进了寺院,正值夏天,这里面繁花似锦,碧草葱葱,不时地有小扎巴和喇嘛步伐沉稳的走过。连誉让小唐陪着莫言,自己和奇扬往前走,路上问了两个小扎巴,没想到都不会说汉语,连誉笑笑,只得再往里走,这里的气氛庄严的很,有不少来朝圣的人,大殿里的法轮始终在转动着,连誉带着奇扬往后面走,有喇嘛见到,居然也没有阻拦,连誉找到一个又是不会说汉语的,远远院子里站着五、六个喇嘛,其中有两位很大年纪了,连誉走过去,一个三十几岁的喇嘛,看着连誉用生硬的汉语问有什么事,连誉恭敬地说:"我想求见活佛。"几个喇嘛笑笑,那个喇嘛的汉语说得不好,连誉大概听得好像是,不是什么,不出来加持,等到什么节就可以见了,如果要发愿去点灯,转法轮都可以云云。
连誉有些急了,却不好说什么,看看这个寺庙的建筑,总觉得后面就应该是活佛修行的地方了吧。避过这些人,连誉带着奇扬鬼鬼祟祟的往后面溜,穿屋过巷,估计这里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这么乱闯,后面有个院子连誉一抬头就看见阳台上站着两个喇嘛,或许是太阳太刺眼了,连誉一瞬间没看清那个背光的人长得什么样子,只是身后被太阳晕出一身的光环来,旁边的那个喇嘛有四十多岁,看见连誉两人一愣,和那个人说了句话,转身走了,连誉还仰着头眯眼看楼上的人,匆匆走出来那个喇嘛。"这里,是不可以进的,这里是修行的地方。"那个喇嘛礼貌的说。连誉忙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求见活佛,只有他能帮我了,请您安排一下,任何条件我都答应。"那个喇嘛微微一笑说:"这里没有活佛。"连誉吃惊说:"不可能,活佛去哪里了?"喇嘛又一笑用英语说:"人人都想成佛,哪里又会有活的佛呢?"连誉见他英文说得比汉语好,到松了口气也用英语说:"您不用和我讲禅理,我不懂,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见活佛。"那人还是笑说:"这里真的没有活佛,这里只有修行的人。"一个小扎巴走出来,冲这个喇嘛行礼,喇嘛对连誉一行礼,施施然走了。
连誉叫住那个小扎巴问他会不会说汉语,没想到还说得挺好,连誉问他:"刚才这位大师是谁?"小扎巴尊敬的说:"是仲康仁波切。"忽的光一闪,连誉感觉楼上那个刚才一直在注视自己的人走了,抬头一看果然,问小扎巴:"刚才楼上那位大师是谁?"小扎巴抬头看看说:"楼上没有人。"连誉感觉有些鸡同鸭讲,转身对奇扬说:"你出去找他们两个就说我一会儿过去,然后你还到这里来找我。"奇扬点点头去了。
那个小扎巴又要走,连誉叫住他,从身上掏出写好的那张支票,递给他说:"请把这个交给刚才那位仲康仁......仁波切,就说我在这里等他。"小扎巴看看,还是微笑着什么表情都没有就进去了,连誉心想,这都是什么人啊,怎么一点儿正常人的样子都没有,不是应该看到这么大数目眼前一亮吗?环视了下四周,觉得真是不可理喻的地方。仲康仁波切很快就出来了,拿着那张支票竟还给了连誉,连誉真的愣了,说:"这是我......"不知道该用"捐献""孝敬"还是其他什么合适的词,想了半天,想起来说:"这是我对活佛的供养。"仲康仁波切笑笑说:"活佛说他帮不了你,这笔钱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么还请收回去。"连誉又愣了说:"我还没见到活佛,他怎么知道帮不了我,你们出家人不是以慈悲为怀吗?不能见我,也不用找这么烂的理由吧。"仲康仁波切看着他说:"活佛已经见过你了,我只能说这么多了。"转身走了。连誉看着他的背影,什么时候见过我,猛地脑子里一闪,难道是......难道是阳台看到那个人?我怎么了?为什么不见我,不听我说,连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怔怔的站在那里,小唐、奇扬领着莫言过来了,莫言看他有些心神恍惚忙问怎么了,连誉回过神来,笑着说:"刚才我约了这里的仲康仁波切,他要我留下有些事要和我谈,你和小唐、奇扬回拉萨吧,我这边一结束了马上去找你们。"莫言不肯,疑惑的看着这里,连誉哄着他让小唐和奇扬把他拖走了,临走连誉又叫住小唐说,无论如何都要在拉萨拖住莫言,自己在这里有事,不能让他来,要陪他好好玩,不能让他起疑心,只等着自己去找他们,小唐不放心要留下来被连誉轰走了。
连誉站在这里,一筹莫展,软的已经不行了,来硬的更不可能。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到自己这么的无能,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什么也做不了,这院子里好像突然只剩他一个人了,刚才那个小扎巴急匆匆往外跑,连誉抓住他胳膊,他着急却没有不耐烦,连誉看着他苦笑,问:"你说那些在路上朝圣的,还有那些在大殿内跪拜的人,他们那么做有用么?"小扎巴用力点头说:"有用。"连誉放开他手,他飞跑出去。天渐渐暗了下来,大殿内传来朗朗佛音,声声法号,连誉心里忽然有种想哭得感觉, "扑通"一声跪在这院子中,大喊:"你为什么不见我?好,既然你们说求佛有用,那我就跪在这里,到你肯见我为止。"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响,又敲回连誉的心上。
******************下面有话说,谢谢*******************8
其实,在藏传佛教里,一般我们说的喇嘛其实称呼是"扎巴",就是一般的僧人。喇嘛是上师的意思,是有很高修为的僧人,并且至少闭关三年以上,才可以称为"喇嘛"。仁波切是"人中之宝的"意思,比如西藏很有影响力的"大司徒仁波切"。

第十四章、
(十四、)
回到拉萨,夜很深了,坐在宾馆的床上,莫言怎么也睡不着,反复想着连誉哄自己走的表情,眼光有些闪烁,怪怪的。又一想,一直说到这里有事办,说不定真有什么事,脑子一转,哎呀,他不会来贩卖文物什么的吧,胡思乱想了一夜。
上午,三个人去了布达拉宫,三人都是第一次来,深深的被震撼了,就算是最坚定的无神论者,到这里都会油然生出一种宁静平和,博爱宽容的心。在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佛像前,小唐和奇扬跪下许愿。莫言站在一旁看着这尊稀世之宝,心里悄悄地说,如果你真的灵验,我不求福,不求财,只求你保佑我将现在的日子继续下去,保佑那个人永远别来找我。
唐和奇扬拖着莫言到处逛,那辆破吉普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小唐接过去开,开的得意洋洋。游荡到著名的八角街,两旁藏房高低不齐,显得格外古朴。街两旁高高的白墙下,搭满了白色帐篷,小商小贩各自兜售自己的货物。吃的、穿的、玩的,礼品、供品、化妆品等应有尽有,五花八门。
莫言很喜欢小唐的性格,多少也看出小唐和奇扬之间的关系了,看着小唐肆无忌惮的欺负奇扬,欺负的心安理得,欺负的嚣张跋扈。看他不住嘴的和奇扬撒娇、胡扯、骂他,真是一点儿顾忌都没有,心里很羡慕,岂不知小唐心里苦不堪言。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莫言,知道他就是穆郎后老是没事端详他,总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穆郎总是笑眯眯的,老实无公害的样子,冲自己"小唐哥","小唐哥"的叫着,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怯弱。自从看了雨林中尸横遍地的场面,再到地下基地里的那间屋子,怎么也想不通,他那样一个孩子会面对这样的事。他的身体里蕴含着多大的能量呀?有点儿不敢和他相处,总怕自己话里会露出些马脚,因为知道自己话多多,口无遮拦,特地偷偷跟奇扬说,你盯着我点儿,我要说错话赶紧掐我。奇扬说那还不好办,你就和我说,别和他说不就行了,所以小唐就抓着一切空档和奇扬胡搅蛮缠,就为了不用和莫言说话。
莫言一直安静的跟着他两个人。走在八角街上,小唐叫住奇扬:"奇扬,你看这个好不好看?"奇扬和莫言凑近了看,一对藏银的耳环,小小的环形,刻着螺旋的纹路,虽不是很精致,却有些神秘的感觉,奇扬点点头说:"好看,你喜欢吗?"对那个老板说,"多少钱?我买了。"小唐喜滋滋的握在手心里看,揣进口袋,也不管身边熙熙攘攘的人,搂过奇扬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莫言歪头看着,看他眯着一双桃花眼,笑得很淫荡的样子,觉得好笑。话还没说完,奇扬的脸嗖的黑里透着红,暴喝一声:"唐赫,你要是真敢,我就......"就什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又能把他怎么样呢。小唐蹿到莫言身边,嘿嘿冲奇扬笑说:"老子是告诉你,不是征求你意见,你要是敢不听,以后别他妈的和我睡一个床。"声音很大,路人纷纷侧目看他这话冲谁说,看到是对着个膀大腰圆皮肤黝黑的英俊青年后,神色各异,表情纷呈。奇扬脖子上青筋暴起来了,瞪着眼睛,一转头,自己往前走。莫言对小唐说:"小唐哥,奇扬哥好像真生气了。"小唐嘻嘻笑说:"不用理他,哼,说什么以后都听我的,我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这样就不乐意了。"莫言感觉和那耳环有关,便劝他说:"算了小唐哥,奇扬哥要是不喜欢带耳环也正常,男人耳朵上带这个,总有点儿那什么。"小唐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说:"瞎说什么呢,谁让他带耳朵上了,快走吧。"莫言不明白不带耳朵上带哪儿呀,也不再问,跟着他往前溜达。接近黄昏,成千上万的藏民涌向八角街,进行晚间转经活动,小唐抻着头看见奇扬从前面挤过来,手里拿了两瓶水,往小唐怀里扔了一瓶,递给莫言一瓶。
有小唐在,根本不用莫言说话,他一切都安排好了。吃喝玩乐,到哪儿都是小唐的强项。
跪在这院子里看天上的星星,居然一片片,一堆堆,闪亮的像黑丝绒上的钻石。连誉想起一个朋友说过的话,在西藏的夜晚,你抚摸天空,一只手可以抓住二百颗星星,再一只手,就是四百颗......夜居然这么的冷,暗红色的围墙慢慢的隐在黑暗中,膝盖有些酸痛,晚间的时候,仲康仁波切过来劝他,连誉一句话也没说,他有种感觉,那个人在注视着他。连誉的腰挺得笔直。一夜的风刮得旌旗乱摆,眼睁睁的看着天亮了,地上的影子一点点地从长到短,从短到长,只是想他。也许是见得太多,进进出出的几位喇嘛微笑着看了连誉一眼后,就再也没有过问,也许以为又是一个发大心愿的人吧。又过了一天,期间仲康仁波切把水和食物亲自端出来给他并劝说,连誉摇头拒绝,神色冷冷的倨傲,盯着暗红色的围墙,琉璃的屋顶反射着阳光,金灿灿夺目。仲康仁波切微微笑笑,没再劝解,只是将一杯清水放在连誉面前。
又是一夜,连誉感觉膝盖以下没什么知觉了,嗓子里干干的痒,胸口和肩膀上的伤疼得厉害,衣服穿得少,夜晚的风直直的吹进毛孔里,整个人像是赤裸的待风干的羔羊,楼上隐隐传来诵经的声音,抑扬顿挫。早上仲康仁波切把那杯蒙了尘的清水换了,嘴里诵着经走了。连誉垂着头,地上的石板上吹过来一片落叶,一顿一顿的飘到膝盖底下,青翠的叶子上脉络鲜明,锯齿的叶边上还有绒毛,象那个死小孩的耳朵。手撑在身旁,想伸手拿起来却一点儿力气也没有。鼻腔里涩的发疼,轻轻的咳,牵动着伤口锥心刺骨得疼,想他在自己胸前哭鼻子的样子。
夜里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在耳边,连誉冷笑说,诵什么经,念什么佛,自欺欺人,能求得世界和平,还是能求得社会大同,却只看见嘴唇在蠕动,听不见声音。地上,身边,周围一片漆黑,挤挤眼睛,还是黑,想看看星星,却不想抬头,头垂的更低。风好像没那么冷了,吸一口气直接到了肺里。脸上,身上,一阵阵的紧。胸口疼得像是穿透到后背了。早上,看着一只手把眼前的杯子拿走,又换了一杯,杯子有些晃来晃去的,不时有脚步声从身边传过,看到他们的穿的鞋子虽然很旧却很整洁,不知是谁的鞋子从眼前走过居然还打着补丁,想起小孩有一次穿着自己的鞋子跑下楼,差点儿绊倒,连誉笑。
夜里手不知不觉地撑在身前,额头靠在手背上,一阵阵法号在耳边喝(he贺)道,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不能让那个人看见,咬着牙,将肩膀撑起来,头却抬不起来,一点一点的扬起头,却猛地向后倒,自己支撑住,跪坐在地上,笑说,我说了我会跪到你见我为止。慢慢的跪正了身子,扬起的头看天。为什么这夜这么的亮,天上还有太阳,穆郎,你快看,日月同辉,是不是在这个地方才能看到,呵呵,穆郎,快来,快来看。
莫言的心跳了一整夜,像是缺氧的感觉,大张着嘴喘不上气来,翻来覆去睡不着,站在窗口看星星。过了四个晚上了,他在干什么,这人,伤还没养好,就急着来,说要和自己一起来玩儿的,来了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了,搞什么鬼。在那个地方有什么好谈的,难道真的贩卖文物?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不就是接个货,给个钱什么的么。为什么让我离开时,他脸上会有那么奇怪的表情,像是恋恋不舍的。搞什么鬼?心疼得厉害,摸一把脸,又是湿的,这眼泪是越来越不值钱了。想想今天终于忍不住问小唐他在那儿干嘛,小唐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看着外头繁星满布的天空,渐渐出现他轻笑的脸,叫着自己,死小孩,快来,快来看。
我要去找他。
天还没亮,莫言冲出去砸小唐和奇扬的门,奇扬出来开门惊讶的看他,莫言冷冷的说:"我要回去找他。"小唐裸着上身从奇扬身后探出头来急说:"别去。"一眼看见莫言眼里的寒光,自己心里抖了一下,还是说:"老大说让咱们等着,他办完了事就回来,很快,你再等等。"莫言点点头说:"好,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撒腿往外跑,两人愣了,小唐猛地踢奇扬:"傻了你,赶紧追啊,谁知道老大现在谈到什么程度了,别再让他搞砸了,快追。"两个人套上衣服,奔出来。莫言跳上那辆破吉普,蹭蹭的发动了,掀起一阵尘土开走了,两人在身后喊,小唐急得喊:"赶紧找车,追。"可天没亮,又到哪里才能找到车?
天灰蒙蒙的,一辆破吉普开在崎岖颠簸的路上,疯了一样开着。越靠近,心里越慌乱,到底怎么回事。莫言紧咬着嘴唇,不自觉地咬出血来了,一股血腥气在嘴里弥漫开,油门踩到底,突然,"砰"一声,顶上一处延伸出来的土沟,莫言在座位上被撞得弹起来,磕在车门上,一阵疼痛,手底下狠打方向,倒车,车却不行了,莫言一脚踢开车门下来,看了一眼,这车是不能再开了,心里恨它这时候捣乱,狠狠地踢了一脚,却踢的自己脚疼。一瘸一拐的跑,一股液体顺着脑门缓缓的流下来,糊住左眼,也顾不上,用袖子一蹭往前跑。
莫言知道自己记忆力好,决不会走错,一路上有人看到他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也不理,果然,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看见那个寺院,忍不住想停下来歇一歇,咽了口唾沫,还是忍住了,远远的朝着寺院奔去。冲上高高的台阶,迎面一个小扎巴,张大嘴巴看着他,跑过来叽叽呱呱的不知道说什么,莫言抓住他问:"四天前来的那个人,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在哪儿?在哪儿?"他着急,小扎巴更着急,莫言用英语又问了一遍,那个小扎巴也不懂,莫言推开他,在寺里乱窜喊:"大叔,大叔,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大叔,你出来,大叔,你在哪儿?"寺里朝圣的人,还有喇嘛们都被他惊动了,前后都没有,看见后面那高高的塔顶,想起最后见到连誉的地方,撒腿就跑,心快跳出嗓子眼里了。拐来拐去就看见通往那个院子的狭窄的台阶,抬眼一望,院墙里露出阳台一角,莫言三步并作两步蹿上楼梯,冲进院子,慢慢的,慢慢的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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