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柔情掠冰心————光怪
光怪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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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做吧。”樊夜早已经厌倦了那些外来食物,“已经有断时日没有下厨了。”他望了望渐渐犯黑的天空,周围的霓虹灯闪闪烁烁,让人看不真切。
“呵呵,你还真适合当家庭煮夫呢!”她上翘着嘴唇,脸上竟然有些得意。
虽说樊夜无能,可是作为一个丈夫应该有的品性他却完全具备。顾家,有责任感,感情专一。
“有时真想就这样嫁给你!”女人白皙的脸孔上,漆黑的瞳孔透露着那一丝的犹豫与焦灼。
樊夜笑了,可惜那是一丝苦苦的微笑。因为彼此心里都清楚,婚姻对于大家而言只是一个毫不真实的梦幻。

3
樊夜呆呆地站在一栋金壁辉煌的高楼之下,高耸入云的尖顶让人有种窒息的压迫感。周围进出的都是衣着光鲜的白领丽人,胸口的心脏又再次不由自主地“咚咚”直响。颈项间的领带几乎勒得樊夜无法自由呼吸。深深吸了口气,却始终没有勇气走入那座地处市中心的豪华办公大楼。
当初在姐姐的威胁和利诱下,浑浑噩噩地答应了这份差事,然后又再姐姐的不停催促中勉勉强强地前来报道。刚开始告诉与自己同居的女人,他不能整日呆在家中了,对方还有些惊讶。不过终究还是欣喜地替樊夜准备了写字楼里必备的西装和领带,然而当她看到樊夜口袋中的名片时,那股兴奋的心情几乎让人错以为她才年少十八。
“杜子幽,杜大律师啊!”她脸上堆满了笑容,“想不到你是要去替他工作啊!”
“怎么?他很出名?”樊夜站在镜前奋力地与那条领带抗战,脸上挂着不屑。
“呵呵,是很出名——出名的冷血而又美艳。”她放下了手中的名片,收起笑容对着樊夜认真地说道,“为了打赢官司,几乎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可偏偏是这样的人竟然长得花容月貌,对,就是花容月貌……”
“拜托,他是个大男人,不是女人!”樊夜被她左一句花容月貌又一句花容月貌烦得恼火。
“哈哈哈,小夜妒忌了?”女人爽朗地笑着,她也唯有在樊夜面前如此真实,在外界,她也多少算是个成功的冷面女商人,“听说他男女通吃,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心,可惜别人就是对着他的脸恨不起来。”
“他简直不是个男人!”樊夜最为鄙视那种周转于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姐姐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一股强烈的排斥感在内心孳生。
“谁说他不是男人了?他还很男人呢!否则怎么能让那么多男人女人争着、抢着上他的床?”女人走近樊夜,替他解开领带的死结,重新为樊夜打好领带。
“这种滥交的男人应该阉了去做太监!”樊夜的一句话替这次对话收了尾。
站在大楼进出的落地玻璃门前,樊夜顿时有些忐忑不安。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熟悉的音乐,他无奈地掏出口袋。迅速扫了眼手机屏上的号码,接通之后,立刻将手机离开耳畔足有二十厘米远。
“你这个混蛋在干嘛?!!”可惜手机里樊雨的怒吼依旧可以听得一清二楚,“我和杜子幽都等了你老半天!”
“我、我就在楼下。”樊夜对于愤怒中的姐姐最为没辙,而姐姐又是与他相处的年长女性中最为难哄的一位。
“你还不快给我死上来!”樊雨依旧在电话那头叫嚣,不过听见樊夜就在楼下,很明显内心的怒火已经小了不少。
“哦!”虽然想磨蹭,可惜姐姐已经下了女皇令,不去还是死,去了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是死。缩头是死,伸头也是死。死就死了,早死早超升。
抱着这种大义凛然的心情,樊夜走入了办公楼大厅,然后上了电梯。不愧是金牌律师,唯有这种身价才可以在市中心最昂贵的写字楼整整租下一层楼面。想想就那么一个比自己都还年幼的男人,竟然有如此惊人的实力,背后一定是少不了那些令人不齿的内幕。
电梯门一打开,就望见衣着鲜红如火的樊雨站在电梯口守株待兔,就等着像自己这样懦弱的兔子进这些大律师的嘴巴。顿时,樊夜有股掉头冲回家的念头。即使电梯门已经关了也没有关系,他可以爬楼梯。即使这里已经是五十八层。
“怎么?想溜?”樊雨不愧是樊夜的姐姐,他肚子里有几条蛔虫几乎都能猜到,“是男人,既然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我、我哪有!”虽然樊夜很想证明自己无所畏惧,可是那亮晶晶的事务所招牌还是让他冷汗连连。
几乎是被樊雨押送着进了事务所。樊夜一路上不时四处打量,那满天的文件,那忙碌的工作,似乎一切都离他那么的遥远。从学校辍学后,就没有工作过的樊夜此时此刻被周遭的气氛搅和得心烦意乱,大脑暂时处于罢工状态。直到樊雨停下了脚步,他还机械地笔直朝前走去。
“你干什么?!”被樊夜撞了一下,樊雨刹时转身,大大的双眸正怒视着眼神躲躲闪闪地樊夜。
此刻的樊夜真是对于自己当初太为匆忙的决定而后悔不已。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格格不入。
“和我进来!”樊雨一把拽着樊夜的衣领,完全不顾自己弟弟的脸面。
樊夜狼狈地与樊雨进入一间完全独立的办公室。当黑色的木门紧闭后,外界的喧哗顿时被完全阻隔在外。室内静得可怕。樊夜低着头,眼神木讷地盯着脚下灰色的长毛绒地毯。
“杜子幽,这是我弟弟——樊夜。”樊雨一边介绍着,一边把缩在自己身后的樊夜拖了出来。
樊夜差点被姐姐的蛮力给摔了出去,不过他立刻稳住身形,才免去了更大的狼狈。
“你好!”樊夜无意识地将掌心蹭了蹭上衣的衣摆,尽可能沉着地抬起了头。
略微有些庞大的黑色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挺拔的身影。彼此都在暗自打量着对方。当两人的眼神相汇,樊夜深深地被眼前的男子所折服。那惊人的美貌,白皙的肤色,以及那微带粉红的脸颊,都让人过目不忘而赞叹为非凡人所有。可惜那双迷人的丹凤眼中却夹杂着让人窒息的锐利光芒。那是种几乎能够刺透一切的目光,然而却冰冷得可怕。
“樊夜?”薄薄的浅红色嘴唇中流露出男性特有的嗓音,低沉而又不失醉人,“好久不见呢!”
“咦?”樊夜莫明地望着杜子幽,眼神慢慢在对方的五官中寻找记忆中的痕迹。
“你们认识?”姐姐樊雨在一旁更是惊讶。
“我和他曾做过一年的高中同学。”在樊夜还没有开口之时,杜子幽向樊雨解释道。
“你不是比樊夜年纪小吗?”樊雨还是困惑不解。
“我读书比较早,所以和樊夜还算是同届。”杜子幽向樊雨解释道。
“杜子幽?”顿时樊夜才发现眼前的男子就是那记忆中的杜子幽,“变化还真不小!”后面的几个字说得很小声。因为记忆中的小男孩,已经蜕变为如今成功而又夺目的男人。唯有眉宇间依稀存在着过去稚幼的影子。
“难怪那时个子小,原来是还没有发育啊!”樊夜不时暗自思忖道。
“不过你还是老样子啊!”杜子幽很明显已经听见了樊夜的低语,双目闪过一丝精光,薄薄的嘴唇微翘着,显现出一股无法言语的邪媚。
樊夜一时灵魂出鞘,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妩媚并不是唯有女人才可以做到,男人有时更能演艺其中的精髓。眼前的杜子幽仅仅一个眼神和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就已经将樊夜逗弄得面红耳赤。
“太好了,既然你们认识,那么今后就能更好相处了。”樊雨豪爽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心里也多多少少松了口气。从来就没有觉得杜子幽是个好弄的主儿,将自己那个单纯到家的弟弟送进来几乎是鸡入狐狸口。
“好个屁!”樊夜暗自在心里嘀咕着,可惜他还没有胆子说出来。
“那么我先走了,弟弟就交给你了。”樊雨交代完就准备转身离开,离去前还不时用那双与樊夜神似的双眸瞪了他一眼,仿佛在无言地威胁着樊夜“敢给老娘出乱子,不看我劈了你!”
“姐姐走好。”樊夜悄悄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送走这尊大佛。可惜背后刺人的目光不禁让樊夜浑身一颤。
“我会先让我的秘书带你熟悉一下环境。”樊雨一离开,杜子幽就接通了内部电话,传来了他的秘书。
“哦,多、多谢!”越是想稳住心神,事实往往就会与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樊夜差点因为紧张而说话咬到舌头。
之后即使樊夜被那个外表精悍而又漂亮的女秘书领走,杜子幽都没有再抬头,他的注意力始终深深埋入那堆仿佛永远无法处理完的文件之中。
想不到一个事务所的人还真不少。除去文员外,光律师就有好几个,再加上每个律师又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助理。通常情况下,假如不是太难搞的案子,杜子幽都会交给其他律师来做。至于那些重要的,或是牵扯到名人的大案子才会由杜子幽亲自出马。不过那高昂的律师费,恐怕也唯有大富大贵之人才能承受吧。
樊夜浑噩地跟着杜子幽的秘书在整个律师事务所晃荡了半天,可惜太多的人名还是一时让他无法一一记住。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时间,他才精疲力竭地坐在属于自己的椅子上,上半身无力地趴在空荡荡的办公桌边,连抬手拿杯子喝水的力气都没有。
从交叉的胳膊里微微抬起头,目光瞥到桌上的马克杯,应该是秘书帮他准备得吧。樊夜的思绪又再次不由自主地回溯到高中时的点点滴滴。
由于父亲的无能,导致樊夜从原来地处不错的公寓搬去市郊,也因此使得樊夜面临不得不转学的境地。可是他却不希望告诉任何人,要不是为了办转学手续,也许他连自己的老师都不想告诉。至于那么做,也是有他自己的原因。他怕与自己相处和睦的同学朋友知道自己要转学会伤心难过,而樊夜又是最为不会处理这种场面的人。也因此,即使是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他都没有告诉任何人:第二天他就不会再出现在大家面前了。他觉得自己那样默默地消失是最好不过了。尤其是对于他的同桌——杜子幽。
所以当第二天一早,在家门口忙着搬运自己行李上车的樊夜,见到本应该去上学的杜子幽顿时惊呆了。手中的行李箱就那么提着,也不觉得沉重。
“你、你去哪里?”杜子幽小小的个子,身高只到樊夜的下巴,清澈的丹凤眼直勾勾地仰视着樊夜。
“我、我要搬家了。”樊夜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杜子幽那股莫明忧伤的眼神让他无助地挠着自己的头发。
“学校呢?”杜子幽突然低垂着头,深茶色的发丝中央有一个漂亮而又可爱的发旋。
“不会再去那个学校了,因为要搬去蛮远的地方。”当樊夜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涌上一股无法言语的悲凉。这就是为什么他最为讨厌道别,也因此他不愿意告诉任何人他会转学。
“啊!”杜子幽顿时抬起头,满脸的讶意却立刻被双眼的闪烁所取代,樊夜知道,那是流泪的前兆,“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声声指责着樊夜。
“对不起,我不想大家难过。“樊夜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放下手中的行李箱,无助地想安慰杜子幽,可是伸出的双手却让他不知所措,硬是缩了回来。
“假如今天我不来,是不是就什么都不知道?”杜子幽脸上的悲伤立刻被愤怒所取代,仿佛樊夜的行为是一种背叛。
“对不起。”樊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理由可能只有自己才会接受,别人会觉得荒唐可笑。
“樊夜,我恨你!”杜子幽大大的凤眼射出冰冷的光芒,那漆黑的瞳孔被满腔的怒火所取代。
他扔下手中的东西,转身拔腿就跑。那硕大的书包映衬得杜子幽的身形更为渺小与瘦弱。
“杜子幽!”樊夜刚想去追他。
“小夜,我们该走了。”父亲在身后拉住了他。
樊夜没有追上去,可是心脏却觉得似乎被人狠狠刺了一刀,一阵一阵地抽疼。他慢慢捡起被杜子幽仍在地上的东西。原来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拆开上面的丝带,打开盒子,才发现里面是一个已经被摔碎的马克杯。
那天是樊夜的生日。杜子幽就是为了送生日礼物,才会出现在樊夜的家门口。
“他不会还记恨着我吧。”樊夜无力地趴在桌上,嘴里不时地喃喃自语。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樊夜知道那个杜大律师就是当初的杜子幽,就更为担忧自己的缘故。多多少少,他总觉得自己亏欠着杜子幽些什么,也更害怕杜子幽向他寻仇。

4

下午,事务所异常忙碌,连杜子幽的女秘书都无暇顾及樊夜,也因此整个一下午,樊夜都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用办公桌的电脑,上了网,顺便浏览了网页,看到快要临近下班的时候,他就再也坐不住了,索性关了电脑,趴在桌上发呆。
手机突然响起,虽然铃声有些突兀,可是此刻依旧忙碌嘈杂的事务所,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
“什么时候下班?”接起电话。原来是与自己同住的女人,“我来接你。”
“嗯,好。我去打声招呼,估计就可以走了。”樊夜这么回应着,然后挂断了电话,起身朝杜子幽的办公室走去。
“李小姐。”他轻轻唤了一声埋首于文件中的秘书小姐。
“呵呵,叫我小姗就可以了。”对方甜甜一笑,完全没有杜子幽秘书的架子。
“嗯……”樊夜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只能不自在地看了看手表,“这个……”
“我替你问问杜律师,假如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应该可以下班了。”小姗立刻会意,然后接通了内线电话。
大约过了几分钟,但是樊夜却觉得简直忐忑不安了许久。
“嗯,你可以下班了。”小姗再次微笑着告诉樊夜。z
“好,多谢。”樊夜暗耐住内心狂涌的兴奋,“那么,明天见。”说完,他几乎是飞一般地冲出了事务所。
当完全站立在室外,已经入秋的空气微微有些犯凉,可在樊夜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甘甜。仰头望着灰暗的天空,一股久违的自在涌上心头。
“下班了?”一辆熟悉的车身滑入樊夜身旁,车窗内探出一颗脑袋。
“嗯!”樊夜点了点头,然后迅速钻入车厢内。
“今天过的如何?”对方笑着问他,“有没有见到那个杜大律师啊?”
“嗯,见到了。”樊夜听到那个杜子幽,就觉得心烦。
“怎么?不高兴?”y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在那儿干。”樊夜甩了甩头,身体慵懒地窝在皮质的车椅上。
“就猜到你会那么说。不过有个正经工作总是好的。”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挂着宠溺的神情,“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工作啊!”她注视着前方的景物,幽幽地说道。
“知道。”樊夜听了心里就更烦了。姐姐当初也是那么说,如今这个同自己住了一年之久的女人也这么说。两个都算是了解自己的人,却说出这种话。难道她们都不知道他樊夜就是那种讨厌替别人打工的人吗?渐渐,心里涌上一股莫明的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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