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醉兰池————尼罗
尼罗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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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强的向她告了别,然后快步走出了卧房。
高欢正在外面大厅中坐着喝茶,我没有理他,直接走向宫门。他追了上来:"怎么?不满意那孩子?"
"怎么会,只是他哭的有点吵。"我按住额角吐了口气:"朕不知怎的,觉得心里烦的慌,所以赶紧出来了。"
他扶我上了轿子,自己也上了后面的一乘。我极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我真的很怕自己的头痛病又犯起来,那种痛苦真是能让人发狂。现在我便觉得自己大脑的深处仿佛已经隐隐作痛起来,为了对付这种病,太医们制了大量麻醉止疼的药丸放在我的寝宫中,所以我很着急回去吃药。
太监们行走如飞的把我抬回了寝宫,我顾不上理会跟在我身后的高欢,小跑着回到自己的卧房,找出两丸药,一齐塞进口中。
吃完药,我疲惫的倒在床上,松了口气。
高欢关了门,坐到床边,用手帕为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元修,看来,你是真的病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早就说过朕有疯病吗?"
他满不在乎的拍拍我的脸,然后开始解我的前襟的排扣。我连忙坐起来:"你想干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吗?"他将我按回到床上,继续解扣子。
"高欢,朕不想和你做......那件事。"
"那又怎么样?"他似乎是解的不耐烦了,索性双手抓住我的衣领向两边用力一撕,嚓的一声,我惊慌失措的扭动起来:"求求你,不要对我做那种事,我真的害怕。"
他冷笑着压到我赤裸的上身,一只手恶意的捏弄着我的乳尖。
我急促的呼吸着,刚才服下的药到了发挥效用的时候,我迅速的困倦起来,虽然高欢在我的上方手忙脚乱的亲吻舔噬着,可是睡意还是像海潮一样,彻底的席卷了我。
我醒来时,屋内只有我一个人。
身上有点点的清淤,下体处痛的好像被撕裂了一样。我将手探过去摸了一下,然后在灯光下看到了手指上的丝丝血迹。
高欢离去的时候应该是心满意足的吧。
我挣扎着爬起来,没有叫人进来,自己摸索着点了蜡烛。一点昏黄的光若有若无的跳跃着,我赤裸着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这个时候睡觉的话,是要做噩梦的。
周围太过安静了,我试图找一些事来思索,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想起了我的孩子。
说起来,我也是一个父亲了呢。在这之前,我曾决定让静兰来抚养那个孩子,因为我自知不会为他作出一个好的榜样。可是现在,我突然很想把那个孩子要过来。那是我的骨血。我从小到大,身边都没有什么亲人,现在有了一个,当然应该放到自己身边。我每天都好寂寞,需要他来和我做伴。而静兰不会像我这样,她那样随和,应该会有好多人主动和她亲近吧。
想到这里我兴奋的站起来,如果我明天还可以去普和宫的话,我一定要把孩子抱过来。不管静兰肯不肯!
我喝了一口冷茶,不想却被呛到,我扶着桌子剧烈的咳起来,外面有人问:"皇上怎么了?"
"没、没......事......"我气喘吁吁的回答。外面安静下来。我慢慢的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没有什么可思考的,我只想明天可以去普和宫抱回我的孩子。

半个月后,高欢才又一次带我去了普和宫。在去的路上,我将自己想要抚养那个孩子的想法向他和盘托出,他并没有表示出明显的反对,只是不赞成的看着我:"你这可是要了贺拔静兰的命了。也害了小皇子。"
听了这话,我并不在乎。
到了普和宫,我直接进了静兰的卧房,她还是歪在床上,身边是那个小婴儿。和上次见到的不同,那孩子看起来白胖了好些。
我在床边坐了一会儿,静兰告诉我:"皇上上次让我给孩子想个名字,臣妾拟了个"兆"字,皇上觉得可好?"
"好啊,这个听你的就好。"我拍了拍小孩子:"静兰,朕有一事。"
"皇上请讲。"她收起微笑,警觉的看了我一眼。
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用很简单的话讲出我的来意。说完后我冷冷的看着瘫在床上的静兰。她看起来似乎是有点呆住了。
我弯腰抱起孩子就向外走,后面的静兰突然哀号一声,骤然从床上蹦了下来。她抱住我的左腿,嘶声哭叫道:"皇上,不要带走我的孩子呵......他还小,离不得母亲哪......"
她的力气很大,我用尽力气也挣不开她的手臂,索性一脚向她的头踢去。她的头上立刻流下了血,可是即便如此,她的力道却是不松丝毫。我臂弯里的孩子也哭了起来。这孩子像条活鱼一样在我的怀里乱拱乱动,我很快就出了一身汗。
外间的宫人闻声跑了进来,想要把我俩分开,却又不敢妄自动手,我心烦意乱的大声命令她们:"还不快把皇后拉开!"
她们慌忙的遵命去拉,可是静兰紧紧的抱住我的腿,任谁也拉不动。我用右脚使劲的踢她,她痛得哀声连连,可就是向冤魂一样不肯放开我。我急得一阵头晕:"高欢呢?让高欢进来!"
高欢就在外间等着我,听到我的命令后,他施施然的踱了进来:"臣在。"
"你来把她给朕拉开!"
"这个,臣不敢。"
我转过头去,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快点!"
他叹了口气,走了过来,向静兰施了一礼:"皇后娘娘,得罪了。"
静兰骤然盯住他,眼神凶恶:"你敢。"
高欢捉住她的双肩,很轻易的就将她从我腿上拽了下来。她自知挣扎不成,索性坐在地上。
我从未见过那样绝望哀痛的眼神,静兰就是用那种眼神,漆黑而空洞的看着我,她的声音像是在经历一场梦魇一样:"元修,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孩子?兆儿是我的命啊。你不是人!你是野兽!"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抱着那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婴儿,我扭头就跑。
越过普和宫的门槛时我差点绊了一跤。候在大门口的侍卫想来扶我,我一闪身,向寝宫的方向跑去。
我很久没有走过这样远的路,何况我一路一直是在飞跑。到了寝宫的大门口时,我终于累的跌坐在地上。侍女们连忙迎了上来,有人抱过了孩子,有人搀起了我。我没有动,坐在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才能说出话来:"好好照顾小皇子,找个乳娘。现在就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都在担心静兰会来同我大闹。然而这天傍晚高欢带来的这个消息让我暂时打消了这个顾虑。他告诉我道:"皇后得了下红之症,现在有些险啊。"
我吐了口气:"那她就不会来和朕抢兆儿了。"
他斥退了堂内的下人,然后把我拉过来坐在他的腿上:"皇后要是因为这个送命,你会不会有点难过?"
"难过?为什么?"我轻轻挡住了他留连在我衣扣处的手。
"没什么。"他似乎有点扫兴。沉默了一会儿,他把我推开:"下个月我又要出征了。"
"是宇文泰的缘故吗?"
"正是。现在宇文泰为三军信服,位处关中形胜之地,已握权柄,若不剪除,终是大患。"
我点点头:"国事我是不懂的。你要去便去。"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迎着他的目光抬起头,却也没有什么话说。
送走高欢后,我走进里间去看我的儿子。
他正在皱着眉头睡觉。我轻轻的捏了下他的脸,觉得很有意思。有人说他长的很像我,这当然是胡说,这样小的孩子,能看出什么来呢,何况这里的人也没有见过我小时候的样子。不过当我听到这样的话时,我还是很高兴。想到这世间有一个人和我有着千丝万缕不可断绝的关系,我感到莫名的欣慰。
我给他找了一位健壮而干净的年轻乳娘,第一次见到她时我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想想,我发现她长的有点像我先前的一个侍女,那个侍女名叫玉秀,曾是我心爱的人。
这个名叫迎春的乳娘把兆儿喂的很胖,腿弯的肉都成了箍。我对此很满意。小孩子小时要胖胖的才好,我几乎能想象出兆儿再长大一些时的样子,一定会是个很结实很淘气的男孩。我对迎春一直都很和气,希望她会全心全意的疼爱兆儿,忘掉她自己的小孩。她对此表现的受宠若惊,可是她依然很怕我。我想这大概是因为她从别的宫人那里听到了关于我的什么话。皇宫是一个微缩的世界,我成了这个世界的魔王。
天气很快的转冷了,然而我并不畏惧这里的冬天。塞北的冬天要比这寒冷的多,我早已习惯了这个季节的气候,甚至当第一场雪降下来时,我还觉出一丝亲切。
宫内处处都生起了火炉,宫人们有事没事都喜欢缩在屋内,她们围着火盆,轻声的聊着天,苦的是廊下太监,他们没有机会躲起来取暖,站完一班后几乎要冻成冰人。
我的寝宫中很热,房间地下都挖了四通八达的烟道,地面都是暖的,我甚至可以在屋内穿着单衣,这就是皇宫的好处。当年我的平阳王府是一幢大石墙宅子,虽然墙厚门严,却没有这样精巧的机关。
兆儿一直被我留在寝宫中。迎春每天就是伺候他。他顽皮的要命,从来不肯安稳的呆一会儿,总是喜欢往床边爬,迎春怕他摔下来,所以就得一直看着他。
我只要是不头疼的话,就到兆儿屋中去看他。他认得我,一看到我就笑着伸出手向我咿咿呀呀的叫,这让我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从来没有人这样子对我。我欢喜的抱着他,逗他玩,迎春站在一边,好奇的看我哄孩子。
可是当我觉得有一点不适的时候,我就会立刻回房。间歇的头痛会让我在不知不觉间失去理智,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太医们似乎不肯和我说实话,我真的怀疑自己是得了疯病,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可以解释我的反常表现了。
因为大雪,高欢的出征被迫延后了。整个冬天我都很少看到他。新年的时候,他也只来坐了坐,我当然不想念他,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他看起来有点焦头烂额的样子。我去问他,原因还是宇文泰。
宇文泰的势力发展很快,上次没有把他消灭掉,结果他像野草一样,没有春风,也蓬蓬勃勃的生长起来。
开春的时候,静兰死掉了。
普和宫很快被收拾出来,一个月后,我又成婚了,这次的皇后,是高欢的长女,高婉云。
当他告诉我这件事时我感到无比吃惊和荒谬:"你的权势已经够大了,又何必要做国丈?"
他悠闲的笑了笑,不回答。
"你怎么好意思做朕的岳父?"
他还是笑笑:"这次就不用大办了,差不多就可以。"
我瞟了他一眼:"你的女儿做朕的妻子,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贺拔静兰就是个例子。"
"你要和婉云生一位皇子。"
"恐怕朕是力不从心了。"我站起来,我俩之间的谈话各不相干,他说他的,我说我的。这样的话,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再说下去了。
三月的时候,春暖花开,我与十三岁的高婉云成婚。
我只在典礼上见了她一面,此后我就没有再去找她。她自然也是住在普和宫。
这次婚姻似乎没有给我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我每日还是呆在寝宫,上午去看兆儿,下午吃药睡觉,傍晚的时候在宫中遛弯。
四月,高欢率大军出征讨伐叛贼宇文泰。大都督斛斯春留下来主持朝政。
高欢前脚刚走,后面斛斯春就来进宫向我问安。我很奇怪,对于我这个傀儡皇帝,是很少有权臣肯理会我的。我不明白他突然跑来是有什么用意。
他进来的时候正是下午,我刚刚服了药,正准备睡觉,衣服都解了一半了,突然有人来报说大都督来了。我一时无法,只好草草系了扣子,然后走到前殿。
我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命人宣他进殿。
一个武官打扮的高个子走进来跪下:"臣斛斯春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我的身子突然一歪,咚的一声磕到龙椅的扶手上。旁边的侍从慌忙过来扶起我,我昏昏沉沉的笑起来,耳边听到下面斛斯春的问话:"皇上怎么了?"
我伏在龙椅扶手上,控制不住的笑个不停。如果再这样笑下去的话,我一定会累死。
顾不上下面的那个什么都督了,我无力的向身边人扬了扬手,他们立刻将我连搀带抱的扶起来,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傍晚时我清醒过来。想到下午发生的事情,我不禁又羞又恼。羞的是自己在臣子面前大失其态,恼的是那个什么春偏偏要下午来,正是我睡觉的时候。
然而羞恼也没有用。我派人去告诉那个什么春,以后不准下午进宫。
吃完晚饭,我正准备去看兆儿,皇后却派人给我捎了个口信儿,说请我晚上去普和宫吃点心。
我不假思索的拒绝了。

 

第 7 章

一个半月后的上午,高婉云亲自来到了寝宫。那时天色尚早,我刚刚醒来。身边的侍女轻声的上来通报:"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我怔了一会儿,不情愿的坐起来。旁边侍立的人过来开始为我更衣。洗漱完毕,我等不及传早膳,抓起桌上盘子里的点心就往嘴里塞。我总是在这个时候饿的要命。
旁边人低声的提醒我:"皇上,皇后娘娘在外间等皇上好一阵子了。"
我一边嚼一边走了出去。
典礼的时候我只匆匆看了一眼高婉云,其实并不很记得她的模样,这次一看,原来还是个小女孩子的身量。我进去的时候,她正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东张西望,看到我后,她连忙站了起来向我深深一礼:"臣妾问皇上安。"
我含糊的应了一声,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热手巾擦了擦嘴,然后命人倒茶。喝了一口热茶,我抬起头,不想正对上高婉云打量的目光。
这宫里除了迎春,没有人敢这样直视我。我一时竟不知如何处之。倒是高婉云抿嘴一笑:"皇上,现在正是春光烂漫的时候,臣妾那里新制了一批精巧风筝,臣妾想邀皇上一起去放风筝,不知陛下可肯赏光。"
我纳闷的看着她,不知道这是谁教她的,小小年纪,也会主动来邀宠了。但是看她的脸,却是一丝谄媚的神情也无,笑的很是自然。
门外传来几声鸟叫,果然是春日正好呢。
我对下面的小女孩点点头:"你和朕一起用早膳吧,然后去放风筝。"
小女孩露出惊喜的表情,她站起来突兀的向我行了一个大礼:"谢皇上!"

吃过早饭,我命迎春抱着兆儿,随着我一同出了门。我们到了御花园后面的一块辽阔草地上,那里早有人准备好,看着地上摆好的一溜风筝,我突然想起了我初到这里的光景,那时我喜欢上了瑞华太妃,然后送了她一只鸟羽风筝。
高婉云挑了一个凤凰形状的风筝,笑着问我:"皇上,和臣妾放这只好不好?"
"你放吧,朕看着。"我边说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她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看别人放风筝怎么有趣呢?"
我无奈的答道:"朕没有力气和你跑来跑去。"
"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之年,怎么会......"她娇纵的撅着嘴巴,后面的话却被我瞪了回去。这时身后的兆儿突然大哭起来,我扭过头大声问:"迎春!怎么了?"
迎春抱着兆儿小跑过来:"回皇上,是小皇子去摸风筝,结果被竹丝儿扎了下手,并没有什么事。"
我拉过兆儿的小手仔细看了看,只是食指上有个小红点,果然并未受伤。我把他接过来哄了半晌,他才住了声。他委屈的抽着鼻子,就要往我怀里拱,眼看着他满是涕泪的脸蛋就要结结实实的蹭到我的衣襟上,我连忙又把他送回给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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