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笼寒水————左旋右旋一阵乱旋
左旋右旋一阵乱旋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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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后出身名门,自幼便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她十七岁入宫,据说深得老皇帝喜爱,原皇后死后就立为正宫,却始终没有生育一男半女,饶是如此,皇后位置却坐得坚牢,一半是因她父兄的名望,一半却也因她知书达礼,秉性聪慧,容貌反倒没人提了,燕棣敛声屏息道:“为臣愚鲁,太后见笑了。”
赵后点了点头道:“这花开得不易,倒叫人不舍得就去,将军有事先请罢。”
燕棣虽然对姬郦池骄横霸道,对这太后多少看赵明颜面,倒还存着礼数,当下行过了礼,匆匆地出宫去了。
赵后瞧了他背影,唇角轻抿,适才还温柔妩媚的丹凤眼里闪过深深的憎恶,吩咐宫女道:“带了适才摘的花儿,咱们到池儿宫中去。”
姬郦池与李时忠在金香斋,书案上放了一付雪梅图,雪点染着山石,梅开得异样妖红,姬郦池穿了一身天青色内衣,侧身而坐,李时忠正要替他梳头,他的头发极多,极浓,黑得胜过桌上一砚浓墨,丝丝缕缕不停地从李时忠手里漏出来,赵后站在门边看了一会,止了众人的通报声,轻步缓移到他主仆跟前,李时忠一眼看到便要拜倒,赵后摇了摇头道:“免了。”
一面接过李时忠手里的梳子道:“我来吧。”
姬郦池眼窝发青,更衬得肤色极白,阳光照在他脸上,倒像是涂了一层月霜一般,渗出极为惨淡的白来,眉眼便越发浓黑得化不开,两片薄唇倒像染了胭脂般地红,赵后轻轻握了一把头发在手里,那发柔滑顺畅,梳子过一下,散开在衣裳上,没半分弯曲,赵后轻声道:“这人的性子听说和头发是一般通的,我年纪小的时候也是这般直硬的头发,先皇曾说我性子过于固执,不知变通,如今皇帝也是这么着了。”
姬郦池不作声,张开手掌,低头瞧着,玉白的指头洒了淡金色的阳光,掌纹清晰可辩,指尖上却有细小的伤口,一缕缕红线般绕着,赵后抬眼看见,道:“这…是怎么啦?”
她抬眼看着李时忠,李时忠低着头道:“还能怎么着,太后您还没瞧着身子上呢…”话音未落,姬郦池突兀地道:“申先生呢?几时来?”
赵后不防手里的头发扑地散了他一肩,披向脸颊边,赵后呆呆地瞧了他,眼圈儿渐次红了,姬郦池身子靠向椅背,闭上双眼,喃喃地道:“母后,您带了菊花过来吧?您身上这味儿真好闻。”
赵后见他脸已经瘦得尖了下去,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倦色,心里揪紧地疼,恨不能捧了他的脸,搂在怀里疼他,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屋子里一片沉寂,李时忠低着头,风里送来菊花香,三人对着,谁也说不出话来。
却听得脚步声细碎,小太监报:”申先生来了.”
赵后拭了满腮泪水道:“请他进来。”
片刻,季璃随了太监进来,一见太后也在,先见过太后,次才与姬郦池见礼。
赵后道:“季璃,这事,得早些想法子才成,陛下…”
季璃见姬郦池脸色不好,心里甚是担忧,听太后如此说,早已经明白,沉吟半晌,欲言又止,赵后道:“李时忠不是外人,你坐下来,有话就说吧。”
季璃这才落了座,道:“据臣看来,其实是不妨事的。太后不必过虑。”
赵后挑了眉毛,季璃重重点头道:“不但不妨事,只怕还大可利用。”
赵后脸色渐红,终于道:“申先生,你可知道皇帝受的什么罪?”季璃面色沉重,低头道:“微臣又怎么不知?每念及此事,恨不能以身相代?”
赵后心疼姬郦池,愤愤地道:“以身相代,你知道是什么事,你代得了吗?”一言出口,又自悔,脸扭向一侧不肯说话。
申季璃沉默一时,终于道:“太后见谅,一人荣辱事小,江山社稷却是千秋万代的家业,太后睿智聪敏,当初那惊天动地的事情,除了太后谁能担当?”
赵后眼泪再也不能忍耐,以手掩面,季璃惶恐,一时众人都不再说话。良久,却听姬郦池浅淡地笑了一声,轻声道:“今年秋天,是不是该到上林苑去过节?”
李时忠道:“是,今秋是立国一百八十年,按老规矩,又逢甲子年大庆,须到上林苑祭祀。”
姬郦池道:“那片林子,有十来年没去过,叫人想得厉害。申先生一同去吧。”
季璃伏在地上,含泪道:“陛下圣明,臣万死不辞。”
姬郦池笑了出来:“申先生,我不过是图个好玩,不必多礼,只是…那人…”他顿了一顿,接着道:“精明之极,你打的主意他不知道,他肚子里揣的什么,先生也不一定能知道,咱们尽人事看天命吧。再怎么不成,也不过是两条人命,干干净净结束了,也没什么不好。”
申季璃仍是跪在地下,道:“陛下放心,臣早已经安排妥当了。”
姬郦池转过脸来看着他道:“申先生,我是在跟自个打赌呢,赌是您聪明呢,还是那人笨。”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来对李时忠道:“我累了,要睡觉,别叫人吵我。”
说完径直去了,李时忠连忙跟了上去。
赵后与申季璃面面相觑,赵后道:“申先生,怎么池儿说的话,本宫越来越是听不明白了?”
申季璃道:“太后明鉴,那人身居要位,这事风险极大,而微臣也并非便是想要了他的命,臣只是想要证明一件事。”
赵后问道:“什么事?”
“恕季璃不能说,此事,唯臣与陛下知。太后睿智,事后自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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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棣才出午门,便见他手下亲兵头儿傅春来牵了赤雪宝马候在宫门外,见他出来,犹如狗儿见了主人,撒着欢跑上来,道:“将军,您可出来了,叫春来好等。”
燕棣皱眉道:“你好歹是个二品侍卫,怎么做事还是全然不知道规矩。你候在这儿做甚?有事就拿腰牌进宫来找我,在这儿等着算什么?”
春来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宫里规矩大,春来也弄不明白这许多。我寻思着将军再怎么不想家,这马儿却是离不得,最多三日便要回家来的。”
燕棣一面翻身上马,一面道:“家里有什么事吗?”
春来道:“冯先生来了。”
燕棣啊了一声,冯先生正是冯藜宽。这老头儿脾气古怪,说走就走,却也是想来就来,他点了点头道:“回府去。”
他府里早已是高朋满座,这些年来他网罗的人着实不少,大都佩服冯先生才智,听得老先生去而复返,都赶来相见,将一间南书房挤得满满的,燕棣一进屋,众人便笑道:“将军大喜了,冯先生这一回来,大事可成了。”
只见坐中一老者慢慢站了起来,相貌清瘦,双目炯然有神,双手一拱道:“将军,别来无恙?”
燕棣也是一辑,朗声道:“先生久违,叫燕某好生想念。”
一时落座,燕棣道:“先生此来,是重返故地,还是路过此地?”
冯先生捻须沉吟道:“我在塞北,闻得将军打了胜仗,一举收服北胡,是特来向将军贺喜的。”
燕棣微笑道:“先生怕不只是来贺喜的吧?”
冯先生正色道:“当然是来贺喜,恭贺将军,眼下正有一分大礼相送,却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燕棣扫了一眼左右,座中诸人都是随他多年的心腹,他以手支颐,缓缓地道:“愿闻其祥。”
八月金秋,宫中桂花盛开,处处皆是芳香醉人。按着本朝祖制,逢十大庆,皇帝须领着重臣往上林苑去,一则君臣共渡佳节,二则太祖皇帝牌位供于上林苑圣水寺中,每逢甲子年,皇帝都得去寺中敬香,行祭拜之礼。姬郦池即位五年,却还是第一次远离禁宫,带着群臣到了上林苑。
上林苑宫殿虽不比京中豪奢,然而建筑却颇见纤巧秀美,亭台楼阁,轩丽幽雅,却又胜过宫中。
这上林苑向来也是历代皇帝秋季狩猎的去处,宫城外的树林中,蓄养着好些野兽,夜深之际,仿佛能听到虎啸山林,正好兵部尚书近日送了燕棣一张硬弓,这位尚书言道这把弓制作精良,自问世以来,天下能拉满此弓的人五个指头便能数完,他寻思着这朝中唯有燕棣配使。
燕棣知道这兵部尚书手里没什么实权,这个位子原也是燕棣看他长年随侍父亲的分上,给他挂个闲职,他派人巴巴地送了这张弓来,倒也不好拒绝了他,正巧要出宫行猎,便带上此弓,
这时灯下看来,就是普普通通一张硬木大弓,试着拉了拉,使了三成力,却只拉得半满,得用八成力,这才拉得有若满月,弦上挂着只金羚羽箭,屋内狭小,无可瞄之物,左转右转,竟然瞄向立在窗边的姬郦池。
那白痴半个身子略微外倾,抬头望着半空中一轮明月,只瞧见精巧的下巴和雪白的颈子,燕棣对准了他,一时有些发呆。
姬郦池慢慢转回头来,正好瞧见他张弓对着自己,这白痴竟然毫不知害怕,反倒一步步朝燕棣走过来。
燕棣拉着弓微微一颤,心里恨了一声,慢慢收起了弓箭,低声道:“真他妈白痴,全然不知好歹。”
姬郦池却已经走到他跟前,半趴在他脚边,拿手去摸那张弓,燕棣低声道:“别动,小心我用他宰了你。”
见他毫无反应,明知他听不明白,燕棣摇了摇头,手一伸将他拉起来,整个抱上自己膝头。姬郦池身形纤瘦,这些年来除了个头长高了,身子竟不比小时候重多少,抱他在膝上坐着,仍是轻如小儿,燕棣心中一软,紧了紧双臂,将他搂着,在他双唇上吻了一下,皱眉道:“怎么这般凉?难道你还冷么?”
姬郦池身子靠向他怀中,似乎真是怕冷一般,燕棣心里一热,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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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就去抬他下巴,白痴使劲垂着头,竟然抬不起来,燕棣有些奇怪,指上用力,白痴却把头更低一低,只见眼睫不住地颤动,玉石般的脸隐隐透出一缕轻绯,这倒是从没有过的事。燕棣指上添了力道,白痴这番挣扎不得,被他硬将脸抬了起来,姬郦池双唇微张,露出一点米粒般的牙齿,黑眼仁定定地瞧着他,面色绯红,虽然表情木然,却仍是美丽得勾人,殿外桂花开得茂盛,香味直透了进来,屋内又点着那种紫色的烟蜡,越发地薰得人意乱情迷。
燕棣欲念一动,便有些克制不住,伸手去解白痴衣带。
这时候殿门微开,内侍们都是精乖的,知道燕棣留在这里,个个躲了个干净,偌大的殿内便只他君臣二人,燕棣素来便是想要便要,这时候只觉得白痴乖巧柔顺,平时里眼里那一点惧怕似乎也看不到了,燕棣将他抱在怀里,一点点地脱他衣服,姬郦池双眼似睁非睁,任他所为,竟然难得的没有呼痛。
燕棣情欲涌动,或者这夜色太过迷离,又或者这花香太过馥郁,这一番颠倒销魂,竟然难得地温柔缠绵,白痴便如一滩春水般,由着他摆弄,身体婉转随意,燕棣摸着他瘦不露骨的身子,意外地温存着,轻轻地抽送,看白痴一张玉石般的脸逐渐红得透了,触手处温香软腻,销魂之际,多了一分平时全然没有体味的缠绵入骨之意,只恨不能化在这白痴身上。
看看事毕,白痴胡乱裹着半条锦被,头埋在枕间,黑发自雪白的肩膀上滑下去,双目微闭,倒似睡了过去,夜色越发地浓腻,花香得令人沉醉,燕棣抱了他在怀里,突然之间巴不得便一直这般抱下去,蓦地里想起冯先生的话,低头看怀里沉睡的白痴,一时这间竟然难以决断。
寝宫内烛火透亮,偌大的屋内,只有烛火偶尔发出哔剥之声,静得有几分寂寞,他反倒难以入睡,辗转了半宿,仍是难以合目,突然听得外面嚓地一声轻响,他眉头一拧,看了看更漏,时辰还早,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外面极轻的脚步声顿时住了,再过得一会,听得嚓嚓轻响,往西北方去了。燕棣垂下头,呆呆地看着怀里的姬郦池,只见他合着双目,眼睫处被灯光晕染出大团阴影,脸白得近乎透明,五根手指轻轻地搭在枕侧,肩头却露在被外。
燕棣捉了他的手,轻轻替他放回被中,突觉得左肩一阵锐痛,用手摸时,摸到一团粘腻之物,在灯光下一照,却是些血渍,想是适才欢好时,白痴手指甲画的,当下翻过他手掌来看,果然指尖里还留着些许血痕。
燕棣面现苦笑,一时有些茫然起来。
天色方明,燕棣便起身出了寝宫。
他虽不在意群臣怎么说,到底天子出猎,不比寻常,上林苑中规矩也不似宫中那般繁琐,难保没有大臣一早便来面圣的,这节骨眼上,如若有什么文死谏的大臣来啰嗦上几句,他虽不在意,却也不想多生枝节。
他才转出院门,果见春来候在外头。
见燕棣便走上前来,燕棣见他神色疑惑,忙摆了摆手道:“不必多说,听我号令便是。”
春来是个赤诚人,听他说了这话,脸上神色颇不自在,燕棣领着他走至僻静处道:“怎么了,拿这付脸来吓我。”
春来低着头道:“将军,其实冯先生早已料到将军会这般,只是今日再不可如此了。”
燕棣微皱了双眉道:“随侍的从臣中,有来朝的北胡王子丹尺原,他是奉北胡首领来朝圣的,却也是为刺探朝廷虚实的,待今日打发了他,再动手不迟。”
春来嗯了一声,道:“将军这般说,春来奉命就是。一会儿动起手来,将军莫再生庇护之意了,大事要紧。”
燕棣道:“好你个春来,你现在便只听冯老头儿的,不听我的话了吗?”
春来梗了脖子道:“小的便只晓是助将军成大事,眼睛里也只有将军一个主人。将军如怀疑小的有二心,大事一成,春来便剖出心来给将军瞧瞧。”
燕棣知道春来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忙摇了摇手道:“你得了吧,你那猪心留着吧,我还有用呢。”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听得前头脚步响,便住嘴不说,燕棣迈步便行,春来紧随在后,才转过花架子,迎头便撞见申季璃匆匆忙忙地走过来,衣冠也不曾理好,见燕棣,面呈尴尬,立住脚道:“将军好早。”
燕棣嗯了一声道:“申先生,今儿祭祀完了,便是围猎,咱们可要计数的,谁的猎物少,谁便要受罚,申先生可要当心啊。”
申季璃苦了脸道:“将军说笑了,申某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还猎得什么野物啊。”燕棣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头道:“先生还是快去面圣吧,别叫陛下祭祀的时候忘词,便是先生大功德一桩了。”
说完带了春来径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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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春来跟了燕棣有十来年,自来便是忠心耿耿,此时失手伤了他,自己也吓得一呆.燕棣伸掌在自己肩头一拍.那剑噗地一声掉下地来,右手出指如风,点了肩头穴道,本来喷涌而出的鲜血顿时流得缓了.这才慢慢抬起头来冷泠地瞧着春来.
傅春来呆了一呆,一咬牙,腰间拔出一柄短剑来道:”将军,待我杀了这小皇帝,再自杀谢罪.”
燕棣暗运内力,只觉得周身酸软,提不起力,侧目看姬郦池,却见白痴面无表情,呆呆地看了傅春来,似乎全然不知道危险.他右肩受伤,伸左臂揽过白痴,将他紧紧抱在胸前,叹了口气道:”春来,有我在,你怎杀得了他?”
怀里的白痴这时似乎明白自身的险恶处境,身体轻微颤抖,突然伸手死死搂住了燕棣头颈.]
傅春来看燕棣死死护着姬郦池,唯有先打晕燕棣,才能收拾了姬郦池.当下道:”将军,这是万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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