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图钉,十年同心————宇落天堂
宇落天堂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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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佳睡得朦朦胧胧的,说:怎么了?
吴东说:老张不在了。
展佳说:哦,是不是出去了?他不是说今天要搬吗?
吴东急了,说:哎呀,不是。你快回来看看吧。他把你的屋子弄得挺乱的。
展佳有点儿清醒了,听见吴东还在说话:我和李峰昨天去打夜工,今天刚回来就看见这样了。
展佳还是坐在那里不动,说:应该,不会有事请吧。他还要上课呢。
吴东说:他这几天就没上课。前几天还管我和李峰接信用卡来着。
展佳的手心儿有点儿发凉,说:你们借了吗?
吴东说:没有。我还要用呢。李峰借了,但是没有告诉他密码,说取钱的时候他陪他去取,结果他就说算了。等等,展佳,你不是借给他了吧。
展佳抬抬头,说:我借了。
吴东几乎喊起来,说:快点,给银行打电话,先把你的银行卡挂失冻结。快呀。
展佳挂掉电话,手有一点儿发抖,直接打到24小时声讯服务,这个时候陈溯也起来,看着展佳听电话。
展佳听完电话,也不说话低着头玩儿手机上面的图案,陈溯说:怎么了?快说。
展佳笑了笑,说:银行说我的卡上透支了200镑。
陈溯突然重重的一拍枕头,骂道:操

展佳回到格林威治,整理自己的房间,点清丢了的东西,到银行从另一张卡上面转钱补上透支,然后作废自己原来的账号。展佳路过公园的时候,坐在长凳上面把作废的支票撕掉扔到垃圾桶里面。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同学就这样消失了,有人说他回国了,有人说他去别的国家了,有人说他到别的城市了,反正就是一瞬间他书不念了,人不见了,拿着展佳的700多镑跑了。吴东为这件事情气坏了,说这个人将来一定被车撞死。。等等。

展佳却很安静,他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陈溯原来告诉过他的,可是他没有听。

李丁也着急打过电话来,可能李峰告诉他的。
展佳笑着说:没关系,我还有钱。
李丁说:妈的,什么东西。那有这样的。简直。
展佳说:行了行了,呵呵,都这样了,也没有办法。
李丁说:你缺钱跟我这里拿,知道不知道。傻瓜。
展佳笑起来,说:我有。我没关系。挂了,好困

展佳到剑桥以后已经是晚上了,陈溯看见他也不说话,脸色不太好看。吃完饭,展佳眼皮也不抬,他知道陈溯一定很生气,气他自作主张结果吃了大亏。

陈溯说:你把格林威治的房子退掉,到我这里来住。
展佳说:不用。我还有钱。
陈溯说:有钱让人骗是不是。
展佳有点儿火,说:我说不用。再说我也不知道他这样。
陈溯说:我没跟你说吗?你怎么就不能听我说呢?
展佳不说话。
陈溯却越说越气,你就倔吧。让你去杜汉你不去,让你小心账号你不理。一意孤行,总觉得自己对。
展佳还是不说话。
陈溯说:我就知道不管你不行。什么都任着你做迟早出大事。
展佳起身要走被陈溯拦住,展佳打掉他的手,说:你是我什么人,用不着你管我。我被骗,我愿意。
陈溯一把把展佳甩回到床上,说:展佳,你再说一遍。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展佳狠狠的一侧头,没说话。

两个人都不说话,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会儿,展佳起身往门外走,陈溯一把拉住他,说:你去那里?展佳说:回家。
陈溯拉住他没有动,回过头来看着展佳说:今天晚上你那里都不许去。
展佳也看着陈溯,轻声说:如果我一定要走呢?
陈溯说:不行。
展佳猛的一甩胳膊磕在桌角上面生痛,也不管还是往门外走。陈溯上来一把抓住,力气更大,捏得展佳疼得只弯腰,管不了那么多,展佳照着陈溯的手就是一口。因为疼,陈溯一下就放开了展佳,展佳瞅准机会跑了出去。

陈溯被展佳咬得不轻,一顺儿牙印儿全留在手背上面,还有几个小血点儿,坐在床上面直甩手吸气。

展佳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回到格林威治的,他坐在火车上面睡着了,结果睡过了站。又坐回来 ,折腾到凌晨才回来。回到家倒头便睡,到第二天的中午才醒来。李峰过来看他,喊起来:你遭劫了? 展佳莫名,去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的额头有点儿青,胳膊上面也是一处青紫一处淤血。可能是昨天晚上和陈溯争执的时候磕得。

12月的每一天都变得难以让人忍受,让展佳忽然想起李丁离开的那个夏天,所有关于高考的宣言,一张张年轻绝望的脸。黑夜里失眠的特别厉害,一夜的烟把玻璃都弄雾了。展佳轻轻用手摸摸自己的门牙,最锋利的边缘,像一枚小小的白色刀片,可能出血了,默默地笑了。开开灯看到11月为了欧游签的申根,随手打了一个电话:JOHN,我是JAY,我下周末到你那里,嗯,周五晚上到。对。好,下周见。

打完电话,JOHN的欢呼声还在耳边,闭上眼睛,对自己说:展佳,你这个懦夫,胆小鬼。总是逃跑。

周五的课展佳逃了,提着行李拿着网上订得票在Gatwick上了飞机。因为是小型飞机,下飞机的时候小佳的胃不是很舒服。JOHN住在一个叫STAVERN的地方,离OSLO不远,但需要坐火车。下了火车,展佳来回地看,突然后面有人拍他,定睛一看怎么都不能从这样一脸大胡子中看出JOHN的脸来。大胡子笑起来说:你是JAY。展佳点点头。大胡子晃晃手里面的一张照片,那是他和JOHN在布拉格的时候照的,笑着说:JOHN让我来接你。小佳突然笑了,他知道面前这个大胡子是谁了?

STAVERN是夏天的天堂,冬天不会看到温暖的海,和一望无际的草场花园,但是寒冷流动的空气和雪后的白色屋顶一样给小佳带了一些新鲜。他没想到挪威要比英国冷,临行的衣服带得不多,等到了JOHN的家,直打哆嗦。大胡子还要去买东西,把打着哆嗦的小佳交给JOHN,说:给他穿点儿衣服,他抖得好像小鼹鼠。JOHN哈哈大笑,给了展佳一个大大的拥抱,说:JAY,别,别。。展佳哆哆嗦嗦的说:别来无恙。哎,教你多少遍才好。快点儿,给我衣服,要冻死了。

JOHN和大胡子住在离海边不远的一幢白色的房子里面,隔两条马路能到一个叫FREDRIKSVERN的教堂,是1756年为海军建造的,颜色漂亮。小佳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说好明天去。小佳穿上JOHN给他拿的大毛衣暖和了不少,低头看看长出好多的袖子和肩膀,说:JOHN,你可长得真快。JOHN笑着说:不是我的,是MARK的。展佳说:还好我的外套大,要不然还得管你要外套。

JOHN和大胡子的房子有两间卧室,一个客厅和厨房。木地板上面还有一个超大的毛垫子,小佳喜欢死那个毛垫子了,JOHN说他又好多呢。是夏天的时候,一个在市场上的小贩突然清仓,买一赠三来的,小佳可以拿走一个,回家铺在地上打滚。小佳可没有兴趣拿回去打滚,陈溯还嫌他不够大呢。真是的。不过,在这里打滚倒不错。

天色暗下来,JOHN说大胡子刚才来电话说旅游局有事请要晚些回来。两个人吃过饭趴在临街那块玻璃的窗台上面,喝热巧克力看外面的路灯。快要圣诞了,远远的有红丝带样的彩灯闪呀闪呀,路上的人都裹紧了衣服匆忙的走着,呼出的哈气瞬间在路灯下形成白霜,很快又不见了。

小佳打了一个哈气,然后伸出手指头在玻璃上面画,JOHN拿下他的手说:别弄,MARK今天早晨刚擦得。小佳撇撇嘴,JOHN说:MARK说玻璃是人的心灵,所以要干干净净的。小佳笑起来说:MARK还挺诗情画意的。JOHN笑着没说话。小佳歪着头用手来回翻弄杯子的把,说:我一直以为我会在挪威看到一个森林牧场,一个湖边小屋,一只牧羊犬。JOHN说:也不是没有,但是你要往北面走。这里只能看到海。可是冬天看海有点儿伤感,还是不去看了。小佳说:没关系,明天带我去看海吧。说完把手搭在JOHN的肩膀上面说:我们去做冬日看海人。


JOHN第二天和展佳去看教堂,大胡子给他们做得早饭。展佳看着他们两个人和谐安稳的样子,打心里面羡慕。想起最后一次从陈溯那里跑出来,陈溯胳膊上面那个血红的牙印,不由得心里发冷。 陈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因为自己咬了他而另求新欢呢?该死。

展佳把外套往脖子上面揪揪,看着苍兰的海岸线,远远的地方有一个废弃的锚,冷黑冷黑的。整个天都没有一只海鸟,雪和泥土混合着有很多人的脚印。展佳被风吹得眯起眼睛,对JOHN说:是不应该现在来看海,太孤独了。JOHN说回家还得给他找一条围巾。展佳笑着说不用了,反正明天他就要回去了。JOHN看着展佳,又看着海,说:JAY,为什么我每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都不快乐。展佳微笑,说:巧合吧。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默默的看着海平面上恍惚的冰点。JOHN在展佳的旁边捡石头,突然说:JAY,你看那个是不是中国人。展佳回头,看着一个穿这蓝色羽绒服的人手里面拿着一些东西朝着他们这边走,展佳突然觉得呼吸困难,眼睛酸涩。多少次都是这样,他就是这样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走到那里都能被他找到。

陈溯的脸和鼻子因为天冷都红通通的,笑着看展佳。走近了,把手里面的袋子往展佳的怀里面一推。展佳拿着包还是看着陈溯。JOHN好奇得看着陈溯,突然恍然大悟地说:我知道了,你是DING。展佳猛地推JOHN说:胡说八道。他是陈。CHEN。陈溯的脸瞬间凝固了一下,看着展佳。展佳和JOHN都笑的哈哈的,JOHN也知道自己弄笑话了。赶快伸出手说:你好,我是JOHN。陈溯笑着和JOHN握手。

这一天的晚上,展佳头一次感觉很踏实。JOHN热情的拿出他的一个大白毛地毯请他和陈溯分享,大胡子回来的很早,买了很多的东西。陈溯和展佳去逛街也卖了红酒和水果还有一些小的甜点。4个人暖暖的吃了一顿饭,然后坐在大地毯上面喝酒聊天。展佳一直很沉默,靠在陈溯的怀里难得的安静,看着红酒和蜡烛的颜色慢慢的融合在一起。JOHN心思单纯,早就忘了白天的事情。可是展佳知道陈溯不会忘,他只是不说。4个人玩儿牌,因为各国玩儿法不一样弄出很多笑话,大胡子在旅游局工作,知道很多挪威好玩的地方,他很耐心的讲给陈溯和展佳听,JOHN因为酒喝多了躺在地上快睡着了。4个人聊天聊得很晚,展佳也因为酒的缘故有点儿晕,抱着身边的枕头靠着陈溯,陈溯看看他伸手一揽把他揽进怀里,仍然在跟大胡子说话。屋子里面很安静,展佳朦胧中还能听见陈溯和大胡子的谈话,说很多国度风情,远远的好像看见红裙子的姑娘在广场上面跳起舞来,陈溯说话的声音变得非常清晰,虽然声音很小但是温暖,陈溯的毛衣贴在展佳的脸上随着他的笑声有些起伏,展佳痒痒的侧侧头,突然一阵心酸。

展佳睡得房间有一块大大的玻璃,能看到无尽深蓝的夜色。展佳趴在窗台上,有手指头在玻璃上面画,陈溯从浴室里面出来,从后面抱住展佳,吹他耳朵。展佳一躲,听见陈溯在他耳边说:我们以后不吵架了,你也不许再咬我了。展佳呵呵笑起来,把脑袋放在陈溯胳膊上面。陈溯继续说:想来想去,我觉得我回国一段时间比较好。小佳并不惊讶他这样的决定,他是对的。

红酒的气息开始从两个人的皮肤处渗出来。陈溯试探的吻吻小佳的睫毛,然后是脸,然后是唇,小佳只是微微的喘息却很平静。看来不会再咬人了。陈溯把手探进小佳的衣服里面,小佳抱住他来迎合,直到陈溯把他紧紧地抱住,两个人的皮肤接触紧密到无法呼吸。

可能是那一天的月光不够温柔,那一年的冬天太过寒冷,小佳那天晚上一直在发抖,最后哭出声来,感觉全世界都在倒着走。陈溯无奈只好一直抱着他,小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家,想立刻买张飞机票回家。一路往后跑,跑回到那个什么都懵懂的年代,只有百草园和五子棋的少年时光。他不清楚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天天见面的同学为什么就这样给他一个如此可怕的结果,为了700镑就能让一个人变成一个无耻的骗子还有败类。那他呢?他就这样的轻信了他。商墨回国了,他不再为了没有未来的爱而去奉献或者追逐等待。他想要得不过是一个稳定的日子和安静的家。陈溯刚才告诉他,他也要回国了,因为他不知道这些年来自己到底在追逐什么,如果说以前是为商墨,现在为了展佳,可是展佳好像并不需要这样。用陈溯的话来讲,给自己一点儿时间,给展佳一点儿时间,也许某一天他们会明白彼此间存在的价值不仅仅是付出或者得到。

回英国不久,陈溯结束在英国的工作回国了。吴东和李峰相当惊讶,问什么时候回来,却没有得到回答。展佳好像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学习打工迎接考试。再有一个星期就要圣诞了。吴东和李峰要出去玩儿,展佳说他把钱已经花到去挪威了,所以不去。展佳看着圣诞节用的彩灯还有个大商店打折的大红字,听着各种各样的圣诞歌曲,发现自己出奇的平静,没有恐慌。

没有来来往往的人,没有关怀的话语和猜疑的眼神。没有李丁,没有商墨,也,没有陈溯。他还是他,展佳。。

(46)


我想把所有的快乐归入昨天,用以面对今天的艰难。(R)

陈溯走了以后,展佳回到格林威治住。那一段时光,说不上来到底有什么特别激动人心的事情。可是每次想到他,就会觉得挺郁闷。陈溯觉得展佳忘不了李丁,展佳觉得他忘不了商墨。所有的前尘往来终于成了两个人的心结,最后只好用分开这样的方法解决。

明天是12月24日。圣诞夜前夕。

去年买得手套没什么心思戴了,反正也不冷。给陈溯打了很多电话都没有人接,虽然电视上并没有什么关于飞机掉下来的情况。可是展佳还是有点儿担心。

吴东和李峰现在在维也纳,连天碰到雨,想他们也玩儿得不好。展佳一个人在家,闲着,担心着,思念着。。。

李丁电话,问展佳24号有没有空。小佳不由得有些恍惚,想起去年圣诞前夜他们在车站上的光景,他把他一个人扔在车站上。没冻死个谁,回来就感冒了。要不是陈哥,很可能闹出僵尸异国等等。而今年,物逝人非,陈哥也走了。

脑子正在走神,突然听见他说:一个小时7镑。一机灵,好哥儿们,知道兄弟现在缺钱。

问李丁去那里。
李丁说:明天7点,KING CROSS见,我们去一个苹果加工厂。他们今天突然说要找两个人加班。
展佳皱皱眉头,苹果加工厂,你以前干过吗?
李丁说:当然,没关系,你去帮我贴标签就好了。
展佳笑了,说:真的,光贴标签就能一个小时7镑。
李丁骂了展佳一句:傻子,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和去年的回忆做一个对比。展佳一直觉得时间让生活变得惊奇。那一次次让你认为无法挽回的绝路,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转个弯继续前行。

12月24号。大早晨看到李丁,迷迷糊糊的被他拉上火车来到那个苹果加工厂,叫APPLE MARY。呵呵,什么破名字。

很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倒是李丁指导着小佳穿上工作服,签了名字,来到一个包装车间。

这里的人都很礼貌的和小佳打招呼,和李丁就不同了,大声叫他的英文名字:LEE,然后拍他的肩膀,问他怎么这么久没有来什么的。

他们两个人一组,站在一个包装机器前面。有人从前车间的窗口伸出手来和李丁握手。展佳看着他认真的在一张表上面写时间,调机器。凑过去说:哎,你的英文名字可真奇怪。李丁没看他,说:怎么奇怪了。小佳笑说:LEE不是牛仔裤吗?他的标签在后面。李丁将很多箱子堆小佳身上,说帖你的标签去。小佳按照他的吩咐帖。

他们两个这条线要包装2种盒子的苹果。一种是一袋子4个苹果,另一种是8个。袋子已经在前一个车间密封了,有传送带传过来。他们负责装箱,然后通过机器密封,最后分别再搬到地上的木板上面,4个苹果的箱子,一层摆8个,8个苹果的箱子一层摆6个,都摆够6层就可以叫起重机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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