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皇子————耶律雄奴[下]
耶律雄奴[下]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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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美利加想回过头,但身体却没有了任何力气。他能感到身后人沉重的呼吸,他的呼吸夹杂着致命的花香向他扑来,似乎还带着一种旧日耳鬓厮磨的旖旎。
一只手落到他的后背,隔着夏日轻薄的衣衫似乎不舍的抚摸了一下。叶美利加想握紧拳头,却连一分力气也使不上。"嚓"的一声,他后背上的衣服被撕开了,赤裸的肌肤暴露在强烈的光线下。身后的贵族鸦雀无声,眼睛都紧紧的盯在叶美利加宽阔的后背上,那里纵横着深浅不一的鞭痕,之间有个圆圆的烙印,烙印是沙利文公爵百合花的族徽。这些人虽然之前已经被告知,但亲眼目睹还是使他们惊讶万分。
叶美利加感到太阳暖暖的照着自己的后背,比李太的手要温柔的多。平台下方的人群都似乎看出了什么不对,开始交头接耳的谈论。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他们,知道自己今天不能做任何事情了,他的心中浮起了强烈的歉疚。
"把他的后背让下边的人看看!"李太的罗刹话说的无比纯熟,却象鞭子一样抽在他的身上。
有两个人走了上来,架着他的胳膊,把他的后背呈现给下面的人看。
随着众口一声的惊呼,所有的人都看见了沙皇背后那个代表奴隶身份的烙印。
"他是假的!"窃窃私语如潮水般在人头的上方涌动。李太早已派人夹杂在群众中,轻易的使这个传言以最快的速度传播了出去。
花香醉人,叶美利加已经完全瘫软了,他任由那两个人扶着他无力的站着,眼睛却直直的望着对面的李太。
他的目光悲哀而平静,李太不敢对视这样的眼睛,但就在他正想移开目光的时候,叶美利加先闭上了眼睛。
平台下方的人群开始沸腾,愤怒的情绪如火焰般在他们之间蹿动。
"杀了他!"不知道是谁开始第一个提议,很快的,石头和土块便向叶美利加的后背飞来。叶美利加没有动,实际上,他也完全不能动了。扶着他的两个人急忙扔下他跑了回来,任由他的身体靠在平台上被人攻击。
"住手!"李太飞一般的跑过去,用身体掩护着在抛掷前显得无能为力的叶美利加。他把他打横抱起来,向安全的地方跑去。后来,他也奇怪,自己是如何有那么大的力气。
"没事了,有我在!"李太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荒谬,他尴尬的闭上嘴,叶美利加睁开眼睛,奇怪的望了李太一眼,轻声说,"结束了!"
李太放开了手,任由叶美利加的身体滑落到地上,平台下方依旧是群情激昂的人们,每个人都在周围人的煽动下感到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欺骗,他们要用叶美利加的生命来补偿。李太终于镇定下来,他知道自己现在需要作的是以一个正义者的身份去安抚莫城的百姓。
他匆匆的从叶美利加的身边走过,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的命运已经在开始这个计划的时候便已经安排好了,女皇将被从监狱中放出来,叶美利加正好进入这个空缺的牢房。李太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幸运,他一共能获得三天的时间筹划着一切,而这三天中,叶美利加没有对他的行动做出丝毫回应。上帝在他这边,他迈着稳定的步子走到了平台上,开始向下方的群众微笑着挥手。
尘埃落定。m
这应该是君临天下的感觉,很久很久以前,在长安章台宫的玉阶之下,跪在唐王朝千万名臣子当中,他便狂热的幻想过凌驾万人之上的滋味。如今,他真真切切的站在百姓的头顶,如愿以偿把盼望已久的美酒沾在唇边,才领略到它的味道并不象想像中的那样甘甜。
"万岁!"狂热的人群因为他的出现而沸腾起来,不惜冒着被身边的人挤伤的危险向前冲去。李太冷淡的想:"他们不过是想更多的目睹我的尊荣。"
李太曾经为了这样一个场面准备了许多冠冕堂皇的话语,但此时此刻,竟然一句也想不起来了。眼泪从他的眼眶中夺目而出,他用笑容掩盖着不可遏制的悲伤,却无论如何不能自己。
他的泪水使围观的群众愈发的感动,他们都认为李太是个至情之人。但是,他们的注意力很快从李太身上转移了,因为平台下的门被打开了,赤裸着上身被绑缚着的叶美利加被一群官兵押了出来。他即将被押往女皇囚禁的地牢,而必经之路便是平台下方那条挤满人群的道路。
他马上被人们发现了,事实上,他们中间的很多人都并没有见过他,无论是之前真正的伊凡,还是后来取而代之的叶美利加。他们活动的范围都在深宫之内,沙皇的存在对于莫城的每一个人都讳莫如深。但是,素未谋面更增加了他们对他的想像,无论是伊凡肮脏的私生活,还是叶美利加伪沙皇的身份,都在他们的心中描绘出一个罪大恶极的形象。
现在,仿佛是神的安排,他出现在他们之中,以一个罪人的身份,以最屈从的姿态呈现在他们面前。他是看上去是那样任人宰割,却美的超过了任何人的想像。他英俊的脸让人轻易的想去日神,健壮却线条柔和的躯干胜过了城中任何一尊神的塑像。
叶美利加赤裸着上身,以前的鞭痕还清晰的纹印在他的身上,刚才还高裾万人之上的沙皇,此刻却坠落尘埃,甚至不如卑微的在尘世苦苦挣扎的他们。
这种感觉异常甜美的刺激了他们,眼前这个人的肉体就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这对他们来说是个绝对致命的诱惑。撕碎他,把他践踏在尘埃。这些人心底全部的恶在嘶吼,他们都秉住了呼吸,却没有一个人敢于第一个站出来,向叶美利加实施他们心底盼望着的凌辱。
微微的骚动如暴雨前的雷声在群众头顶滚动,他们开始暗自憎恨自己的软弱,对眼前人的仇恨如乌云一般在他们之间聚集。
他们拦在道路的前方,虽然押解的士兵已经不客气的催促,但没有一个人肯让开,他们面目阴沉的看着这个被绑缚着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男子,却都不敢上前挑衅。
是一个小孩子第一个向他攻击的,他突然欢快的在沉默的人群中笑了起来,把手中的玩具,一个削得尖尖的木制匕首向他的胳膊刺去。
伤口刺的并不深,但已经足以使得叶美利加拧起了眉头,一丝血迹就仿佛细细的红线,从他的伤口处延伸出来,如蛇一样缠绕在他的手臂。
围观的人们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喊,他们都惊奇的发现,这个人原来和他们一样,受到伤也会痛苦,也会流出同样鲜红的血液。
野蛮的,仿佛屠杀般的殴打开始了。围在叶美利加周围的人眼睛都在这一刻变成了红色。第一个攻击他的孩子连同抱着他的人一起被挤到了队伍的最后,孩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小心孩子!"叶美利加大声的说,但他的声音瞬间便被怒骂声淹没了。
守在叶美利加身边的士兵不得不用铁制的皮鞭驱赶那些人们,但即使这样,那些人还是冒着受伤的危险用指尖撕扯着他的皮肉。
"这就是你一直想去为之奋斗的人吗?"叶美利加在疼痛中想着,他抬起头,想在鲜血掩盖住的眼睛中最后一次看看头顶的苍天,却被一记重重的击打逼迫得低下了头。
李太的手不禁紧紧抓住了平台的边缘,他的面前天旋地转。眼中只有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他感觉自己快要掉下去了。
"快,派人下去,一定要保证这个人安然无恙!"他咬住自己的嘴唇,一滴鲜血坠落了下来,瞬间被阳台上的石块吸吮到缝隙的最深处。
"大公,如果这样任由他们做下去,让那个假沙皇就这样死了不是更好?"纳梅奇开始轻描淡写的提议。
"快去!"李太回过头,眼眶都似乎被瞪裂了。
李太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在他的眼下,局势终于被渐渐控制住了。他看着叶美利加被安全的送走。回执的告诉他,叶美利加虽然伤势严重,却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以前准备好的句子此时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浮现,他知道,这应该是他在全体莫城人面前的一次完美的亮相,他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他急忙挤出一个笑容,开始向下方的群众挥手。但是,一道怀疑的目光在他激昂着演说的时候在他身后凝视,仿佛在重新估量这个人。

47、翡翠
女皇倚在一张长榻上,一个月的囚禁生活使得她有多少改变,反而让她的身材丰腴了几分。一把小小的刀具持在她的手中,她在细心的修剪着自己的指甲,女皇的指甲被涂成月白色,在烛光下发出金属般清冷的光泽。
修剪完毕,她满意的举起了手,在牢狱中养得长长的指甲都已经被剪得短而平整,只剩下了右手食指上的那根,它被修剪得长长的,且被打磨得如匕首般锋利。
李太直起身子,深深的凝视着摇篮中孩子熟睡的脸。当尘埃落定之后,唯有这个长相酷似他的小人才能让他感到失去的一切换来东西还是有所价值。
"你也不抱抱他?"他不无遗憾的问着在榻上舒展着肢体的女皇,自被牢房中释放之后,李太比起她更加象一个母亲,他会彻夜的抱着他,摇着他入睡,而且会亲自在乳母面前紧张的看着孩子拼命吮吸的小脸。
女皇淡淡的笑了,"他睡着了吗?"她抬起脖颈探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虽然竭力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却难以掩饰眼神中的冷淡。
李太点了点头,又一次有了片刻的恍惚,自己做的究竟有什么意义,难道牺牲了最心爱的人为的便是和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分享最终的权力?
"你为什么一次也没有去地牢!"女皇又开口了,她的眼中满是讥诮和冰冷。
叶美利加已经被关押了将近一月之久,虽然李太有很多机会审问他,却在一直避免和他见面。"你没有必要知道!"李太的脸一沉,心中除了窘迫,更多是对女皇贸然询问的不快。她还以为自己是女皇吗,现在控制莫城的是他李太呀。
"他明天就要在广场上被吊死了!"女皇的脸上没有如愿以偿的喜悦,更多的是对眼前的同谋深深的厌恶。
"我怎么不知道?"李太感到了真正的冰冷,细密的汗爬在他的额头,他突然感到局势在自己的掌握中失去了控制
"因为,我才是真正的沙皇!你的军队现在只服从我的命令,我才是这座城市最终的主人!"女皇的声音中充满了一个最终胜利者的理所应当。她的声音中并没有任何得意,女皇只是在告诉李太,他所多日奔忙的最终结局。
"我不信!"李太决然的说着,他向外匆匆走去。
女皇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的离去冰冷的微笑。
果然,门外已经被重兵把守了,他们礼貌的请山格大公回去,因为他们接到了女皇的命令,没有她的允许,李太不能出去。
"为什么?"李太摇晃着走向优雅的坐在床边的女皇,他扶住身边的椅子,感到自己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个支撑。一切都在他不知不觉中进行着,他还没有感到任何异样,便在同儿子的天伦之乐中被女皇轻而易举的夺取了决定胜负的权力。
"你放心,因为现在的你还有存在的价值!"女皇语气中充满了强烈的讥讽,这句话如同鞭子一样抽打在李太的身上。他感到浑身无力,面前的女人是如此矮小,但那样坚定的站在他的面前,因为她的手中拥有着操纵他生死的莫大权力。
"你在一些关键时刻的表现让纳梅奇将军失望了,哦,我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升他作了首席将军,取代了亚力山大以前的位置。"女皇轻轻的笑了起来,"他毕竟是个男人。关键时刻,上帝在我的一边!"
李太终于知道为什么了,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是用她的肉体诱惑了自己最得力的部下。他领略过女皇的魅力,特别是对于垂暮之年的纳梅奇,这种诱惑难以抵挡。
"掐死她,"似乎有种强烈的冲动从李太狂乱的脑海中涌出,强烈的不甘如同镪水般在他心中腐蚀着,难道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就是为了给眼前这个他根本不爱的女皇缝制一件华丽的嫁衣吗?"掐死她便能重新拥有一切!"这个念头就象魔鬼般在他的耳边低语。
孩子突然大哭起来,李太的头脑猛然镇定了下来,"我在干什么?"他下意识的看自己的双手,握成拳头的手掌慢慢松开,手心是嵌得深深的指痕。"我还只有十八岁,未来的岁月中我有的是机会等待!"他开始向女皇微笑,并抱起了摇篮中的孩子,轻轻的拥在臂弯中摇晃。
孩子终于又睡着了,李太把他重新放在摇篮中。一丝酸楚从他的心头升起,这是他的儿子,他骨中的骨,血中的血,为了他,自己也要活下去,哪怕面临任何屈辱。
孩子的黑发服帖的盖在额头,看上去是那样无邪。李太的表情变得异样的温柔,直到他直起身子,才看见女皇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能把我的首饰盒给我拿来吗?"女皇仿佛没有感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用修剪的锐利的指甲轻轻的撩了一下头发。
李太蹲下身子,从壁橱最下面的抽屉中拿出了一个首饰盒。
女皇静静的打开,她的首饰很是简单,但在一些不起眼的银饰和珍珠串成项链之间,有一颗翡翠制成的大珠。
"你看看它好不好看?"女皇淡淡的说着,拿起大珠递给了李太。她的头倚靠在李太的肩膀,不知情的人看见了,大概都会以为他们两个真的是一对非常恩爱的伴侣,
"不错,"李太迟疑的拿起珠子,在眼前打量着,"很贵重的翡翠,唯一可惜的是正中有块瑕疵。"他放下珠子,开始看着女皇,心中寻思着她这个举动究竟是何种用意。
"这可是我让人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来的呢!"女皇咯咯的笑了起来,"我在它身上花的费用,超过了通体无暇的翡翠!"她把翡翠从李太的手中接过来,郑重的握在手心,"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出来它是用来做什么的!"
寒意彻骨,李太惊恐万分的向她望去。
"今天晚上,我要到地牢中探监,你去不去,这是你最后一次见他!"
李太在女皇讥诮的注视中混身变得冰冷,"好!"这个字如烟一般从他的嘴里吐出来,李太终于恢复了镇定。
门开了,强烈的光线立刻射了进来,李太扬起了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面对突如其来的光线,他突然有了一种心中的罪孽暴露于人前的恐惧。
"陛下,将军大人有紧急的军情要和您商议!"
女皇转身离去,空荡荡的屋子中只剩下了李太一人。光线已经随着女皇离去的脚步被关闭的门截断,但他依旧保持着掩盖面孔的姿势。
"我是个傻瓜!"一种彻彻底底被愚弄的感觉包围了他,他低估了对手,低估了女皇在罗刹隐匿的实力。
"这个婊子!"他喃喃的骂着,踉跄着在屋中走动,想抓住一点能用双手把握的东西。唯有这个熟睡中的孩子,但他的身体是如此的柔嫩,又怎能让他依靠。
那个人明天就要死了,这个念头令他有片刻的眩晕。在权力的角逐中,自己的心爱注定成为了弃子。但是,他想,如果时光轮回,自己会不会作出同样的选择?李太思考了良久,终于叹了一口气,因为 这个世界上最容易伤害的永远是真心爱着自己的人。

女皇和李太一前一后走在罗刹的地牢中,两边墙上的间断的火把把二人的影子一会拉长,一会缩短。李太低下头,盯着自己和女皇的影子,它们有时候亲密的重叠在一切,就如同刽子手之间的拥抱。他的全身都裹在一件宽大的披风中,一路走来,热的浑身都是粘腻。地牢中的风擦着他的衣角轻轻掠过,带着种阴冷死亡的味道,他虽然感到暂时的凉意,却马上加倍的燥热起来。
因为叶美利加起义的缘故,所有的牢房中都挤满了人,即使在深夜,他们也不停的发出痛苦的咒骂。女皇皱了皱眉,因为,很多话语是诅咒她,诅咒上帝的。
女皇虽然也披着件宽大的披风,但却很容易从她行走的姿态上看得出是个女人。一些囚徒开始慢慢爬到囚笼的前方,嘴中污言秽语的挑逗。牢房中的看守虽然不知道女皇的确切身份,却也得到消息知道她是位大人物,看到这种情形都抽出皮鞭隔着牢房的木门打了过去。囚犯们惨呼着闪开,然后或咒骂,或求饶。女皇没有理会,只是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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