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知道，再怎么喜欢袁闵，我心里最重要的那块地方，还是陈鸿的，虽然他根本不值。
这天袁闵又邀我喝酒了，有些闷湿的五月夜里，两个人拎着酒罐租了船，发了癫似地到城郊湖里荡舟。小小的船让满湖的月亮碎片簇拥着，轻轻地晃动，风悄悄地钻进舱里，带着湿气，微弱地像叹息，湿气里混着浓重的花香，压得人难以呼吸，两个人身上都有些潮，我酒量不好，喝得有些醉了，身体里闷闷地烧团火。乜眼看向袁闵，他也喝高了，正用手扯松衣襟，露出小片胸面，几缕细软的黑发垂在肩侧轻轻荡着，一张脸红红的，两眼水光润泽，正朝我笑。从没发现袁闵可以笑得这么好看这般魅惑，与陈鸿不相上下。有什么正挠着自己的心，还有身体。细细地技巧地若轻若重地，搔刮着微烫的肌肤，鼻息不自觉地粗重起来，我有些心猿意马。
风细细地透进来，窗帘微微地卷飞，一片澄银色的水光便这样泄进有些过热的小舱里。多少也让我收拾了不恰当的绮想。
「承闵，有点晚了，我们回去好不好？」我舔舔干燥的嘴唇，有些艰难地问道。
「现在？」他竟像孩子一样咯咯笑了起来：「还早哪，我还没玩够，晚点好不好？」一边说着，他避开我的眼睛，整个注意力转到窗帘上，尽乎粗鲁地把窗帘收到最顶，整个头颈钻到不大的窗洞望外扒抓。
这家伙是真醉了，想学李太白捞月亮吧？
本想随他去，想他发完酒癫就没事了，谁晓得他还没玩够，整个身体明明都卡在窗格里进退不得了，竟还执意往外爬，弄得船上左右晃荡，我胆子小，惊得满身冷汗，真怕船就这样翻了，忍不住从他背后揽住他的腰，吃死力往后拉。一个用力，两个人一同从窗前往后摔，又是一个巨大的震荡。我的背让墙壁撞狠了，痛得紧，罪魁祸首好端端窝在我怀里，趴在我肚子上仰望我一脸龇牙咧嘴，嘻嘻地笑。
真想甩他一巴掌，可看他笑意盈然，又下不了手。只呆坐着，也不推开他，打算等背后的痛缓解些再想法把船摇回去。才这样想，他一只手覆上我的腰侧，另只手蛇一样游上我脖子，轻轻握住，脸也顺着我的胸腹曲线往上移，直到我眼前，酒气温湿，从他的口鼻里喷向我。
还来不及反应，他的脸便压上来，唇碾着唇。
我看不到月亮了，他的脸太近，看得我心惊，只得闭上眼睛，黑暗里，有只手导引我的两只手环住吻我的这个人。
只是四片唇瓣的厮磨，从头到尾我都没张开嘴。他湿润的舌头在我唇上反复游走却总不得其门而入，倒把我弄得心头骚乱。想推开他，却又有点舍不得。最后还是他先放开我，对着我笑吟吟：「喜欢吗？」
我满面通红：这家伙，竟是赚我一个吻。
擦了擦嘴，我大声回他：「讨厌，我讨厌。」
他抓住我的手，脸又凑近我，以为他又要吻我，赶忙往后一缩，他却只是冲着我温柔的笑：「你现在说的是气话吧？」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
他笑出声：「是讨厌我这样对你，还是讨厌我吻你？」
我瞪他：「两个问题不都一样？」
「不一样，你想清楚，你是讨厌我骗你，还是讨厌我吻你？」
「我不想说。被你轻薄了还要回答你这么丢脸的问题，你这玩笑也开得太过份了。」
他的手微微用力，我抬头看他，见他脸上少有的认真，他放低声音，口气里满是腻软的温柔，像是诱哄：「我是认真的，我不是开玩笑。告诉我你是讨厌我骗你，还是讨厌我吻你？」

静下心想想，我有些意外，其实我并不讨厌袁闵的吻，甚至陶醉其中。我只是不喜欢他欺骗我的手段，但这种调情，想起来挺甜的。可我才不会告诉他实话呢！所以我假意生气，说：「两个我都不喜欢。」
袁闵有些丧气，他活该如此，我暗暗地笑。却不小心让他发现眼底的笑意，他黯沉的面色哗地亮了：「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两个都不喜欢。」我正色道。
「真的？」
「真的。」
他还是不信，整张脸凑到我眼前，像要观察我每个细微的表情：「你真的都不喜欢？」
「我为什幺要喜欢？」
他苦着张脸：「我希望你喜欢，因为我是真喜欢你。」情话如此自然地出了口，袁闵竟没有丝毫忸怩。虽然我心底早知道他对我有意思，亲耳听他说，还是会害臊。索性脸撇过去不看他。
他把我的脸转过来，一脸坏笑：「我都没有不好意思，你羞个什幺劲儿？」
「那是因为你脸皮厚，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他平视我，表情突然认真起来：「不要这幺说。我是真的喜欢你，而且我也不觉得丢脸。」
「谁晓得你对多少人说过这句话，不然怎幺都不会害臊？」
「我没有对别人说过这句话喔！我只对你说过。」
心里有点甜意，不过花花公子的话是要打折扣的，我还没开口，袁闵倒占了先：「还记不记得以前在你家你对我说的话？」
「我对你说了什幺？」
「你说如果我愿意像小官一样让你做，你就会和我在一起，你还记得吗？」
我面红耳赤：「我忘了！」
「可是我还记得。阿绅。」他温柔地笑：「我很认真的想过，如果可以和你在一起，就算这一辈子我得在你底下翻不了身，也值了。」
我忽然觉得：袁闵纵横情场这幺多年不是没道理的。他若温柔起来，那劲道实在无人能挡。理智上知道下评断，心里却真是动摇了，这家伙，小人一个，还段数极高。
静下心想想，我有些意外，其实自己并不讨厌袁闵的吻，甚至陶醉其中。我只是不喜欢他欺骗我的手段，但这种调情，想起来挺甜的。可我才不会告诉他实话呢！所以我假意生气，说：「两个我都不喜欢。」
袁闵有些丧气，他活该如此，我暗暗地笑。却不小心让他发现眼底的笑意，他黯沉的面色哗地亮了：「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两个都不喜欢。」我正色道。
「真的？」
「真的。」
他还是不信，整张脸凑到我眼前，像要观察我每个细微的表情：「你真的都不喜欢？」
「我为什么要喜欢？」
他苦着张脸：「我希望你喜欢，因为我是真喜欢你。」情话如此自然地出了口，袁闵竟没有丝毫忸怩。虽然心底早知道他对我有意思，亲耳听他说，还是会害臊。索性脸撇过去不看他。
他把我的脸转过来，一脸坏笑：「我都没有不好意思，你羞个什么劲儿？」
「那是因为你脸皮厚，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他平视我，表情突然认真起来：「不要这么说。我是真的喜欢你，而且我也不觉得丢脸。」
「谁晓得你对多少人说过这句话，不然怎么都不会害臊？」
「我没有对别人说过这句话喔！我只对你说过。」
心里有点甜意，不过花花公子的话是要打折扣的，我还没开口，袁闵倒占了先：「还记不记得以前在你家你对我说的话？」
「我对你说了什么？」
「你说如果我愿意像小官一样让你做，你就会和我在一起，你还记得吗？」
我面红耳赤：「我忘了！」
「可是我还记得。阿绅。」他温柔地笑：「我很认真的想过，如果可以和你在一起，就算这辈子我都得在你底下翻不了身，也值了。」
我忽然领悟：袁闵纵横情场这么多年不是没道理的。他若温柔起来，那劲道实在无人能挡。这家伙，小人一个，还段数极高。
船身微微晃动，晚风温湿地粘附肌肤，他的腿脚还贴在我的腰腹间，轻软的呼息蹑过肩颈处，禁欲许久的身体在颤抖，袁闵本来就长得很好看，几乎与陈鸿不相上下。只是陈鸿很遥远。袁闵触手可得又柔情如水。更重要的是，这身体让他撩起大火。看着袁闵认真的脸水亮的眼睛，我理智上还知道下评断，心里却真是动摇了。
「阿绅？怎么？说话不算话了吗？还是你怕了？」袁闵一边笑着，整个身子也覆上来，轻轻把我推得平躺在地。巨大的影子拢住我。我抖得更厉害，弄不清是为了欲望或是为着害怕。可气的是，他分明见我脸上闪过惧色，竟毫不怜惜，也不住手，只管制着我的手，一边慢调斯理解两个人的衣服。
我软软地挣扎，身体让他若有似无的抚触弄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两人的衣带松着，衣服半敞，他压低身子伏在我身上，几乎要贴在一起，轻轻磨蹭。
两个人都是有钱人，在衣饰上从没亏待自己，全是上好质材，光滑细软的布料溜过裸露的身体，他滚烫的肌肤随即熨上，一点点地蹭一点点地磨，好象一千株嫩草轻轻挠抓着，好象一整个春天绽放在他碰过的每一块肌肤上，终究有的是男人的身体，耳边只听到血管突突的跳，整张脸大概是血红色的，某个地方涨得发痛。他的腿滑过去，我惊得一跳。手抖得什么都抓不住。抬脸一看，他满脸贼笑。
真想给他那张脸一巴掌。看我这样难堪是很好玩吗？
忍不住想起唯一的那次经验。难不成历史又要重演？这念头如冰水当头浇下，我吓得推他：「我不要！我不要！」
可我推不动。他还压在我身上，蹭我。他的身体又热又烫，下摆里有着什么坚硬的东西溜过腿，我吓坏了，可他不理我。只顾蹭我。我急了，我不要。我不要。
忍不住大叫：「你不是说要让我做吗？你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总算停下动作，可仍压着我：「你行吗？还是我来？」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要他对我动手动脚。偏偏他解读成另一个意思，麻利地把两个人衣服褪个干净，还丢得挺远，紧揽着我的腰猛翻个身，两个人的脚暧昧地缠在一起，我在上头，他乖顺地躺在我身下，笑得温柔：「哪，你做吧！」随即把我的头拉下来吻上我的唇，一只手不规矩起来。
差点要缴械投降，幸好还剩点清明神智。在他轻舔我脖子的时候，我还记得在喘息的间隙里大喊：「我不会，我没经验！」
他短暂地停下动作，横我一眼：「和男人，我也没经验！」语毕，舌头卷过我的锁骨，我忍不打个激灵，连声音都带了好几个颤：「我......我不知道怎么做！」
他竟还能拨空说话：「其实和女人做也差不多，就是那样！你想想你怎么逮到你那两浑小子就可以了！」还把我的手拉到他胸前按住，我吓得甩掉，他看着我，脸上一片红，不知是气我笨拙或是害羞。可我没心情研究，我得到孩子的方式不是他认定的常规。我小弟根本没有实战经验。
「我......我没和女人在一起过。」
「骗人？」他的声音慵懒已极，两条腿却像章鱼一样把我下半身扣得死紧。
「没有。」天哪，别再这样蹭我亲我了，我是真要哭出来了：「真的！」
「你闹我吗？」仍不把我的真情告白当一回事，一口气暖暖呵在耳后，还舔了下，看我缩着脖子的可怜样，他不怀好意地笑：「都有孩子的人了！怎会不知道。」
再下去我肯定失守，两脚夹紧，两只手死死按住他的手，我招了：「我没和我太太睡过，孩子是用别的方法弄到的。」
「你完全没有过？」
我点点头，一脸认真：「没有。」
他睁大眼精，一脸不可置信，然后疯了一样呼呼呵呵地笑起来。
不会是懵了吧？
好一晌他停住笑，自言自语：「我是幸还是不幸？竟栽在你身上？竟然是你？」他连连摇头，手放开我。
我一脸戒备，他不会是想收回主动权吧？那我更不要。趁他失神的时候我爬着要去拾衣服。却被他拉回去。
「别这样看我，我说到做到。」他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你最好快点动手，免得我后悔。我会告诉你怎么做，你可要听仔细，我只说一次。」
不要怪我没节操，小兄弟都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袁闵愿意给我实习机会，我何必忍？说自己从没想过和别人来上一次是骗人的，在这样的心态下，配合袁闵不知正确与否的解说，很神奇的我们发生了关系，别问我过程如何。十年寒窗苦读从来不是重点，重点是考后一举成名天下知，我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自古以来，男人总对床上运动兴致盎然，陈鸿那天想必从我身上得到绝大乐趣。
当我忙着分析并归结感想时，袁闵自身侧滚到我身上，趴在我胸前，带笑的脸上满满的倦意，嘴边还印着齿痕：「喜欢吗？」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我点点头，安慰式地搂搂他。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倒是他挣扎着起身要穿上衣服，却又一下子跌坐在地，脸皱成一团。我忽然很惭愧，又有些可怜他，恍恍然把过去的自己与眼前狼狈的他连到一块儿。我快手快脚拾起自己的外裳匆匆套上身，推着他躺回去，手忙脚乱地用里衣擦过他身子。总觉得擦不干净。
他看着我，虚弱地笑道：「可以了！我自己来吧！」一边手略伸了伸，看似要抢我手里的里衣，却抬不起来。
眼睛有些酸：干嘛逞强，明明手都抬不起来了，明明让我弄伤了，还要自己来。傻承闵，这该是我做的事啊！
我眼睛移了开，嗫嚅着要他躺好，急忙跑到外头就着湖水搓洗了下里衣，揉干，再踏进船舱，看他还是不听话地爬起来要穿衣服，想骂他，却又舍不得，只拿开他构着的衣物，再推他躺下，仔细地帮他净身，他也不抗拒，只温柔地笑：「你今天倒好心了？」
忽然有些哽住：傻瓜，我有这么好吗？值得你这样牺牲？
他握住我的手，还是软软的没啥力气的握法，我看向他，他眼睛亮亮的，没停过笑：「阿绅，你不要难过，我是自愿的。」
「我弄伤你了，你不后悔吗？」我抖着声问他。
他摇摇头，旋即顽皮地笑：「没什么好后悔，只是痛，如果你能亲我一下，就不会那么痛了！」
我低下头飞快吻了下他的唇，毫不犹豫。
几天后便听说袁闵病了，状似染了风寒，天之骄子病中脾气忒大，不看大夫不吃药，家里的人也不如何待见，弄得整个袁府锅里汤一样地滚。都三十的人了，倒像孩子一般任性。一边好笑，却也忆起自己曾有过类似的病症，心里有些不踏实，虽说我确实清过袁闵的身体，毕竟新手上路，不甚熟稔，指不定自己就是祸首。心里隐隐地有些罪恶感，想着得去看看他才行。
袁家长辈这日正巧赴宴，留着女眷和生病的袁闵看家，女人不主事，袁闵的母亲隔着屏风和我略略交谈，语气间对这儿子满是宠溺与无奈，没多久她便要下人领我进去见袁闵，才走到他门口，还没来得及开门，甚至连声音都还在口中打转，一只碗便破门而出，在临芳拳脚淫威之下我早练就矫健身手，微微一闪，原先在旁躬身哈腰的小厮首当其冲，浇得一头脸的滚热汤汁，登时惨叫一声。碗的碎裂声让袁闵的声音掩住：「早说不要吃药，这种小病睡几天便可，哪要你们这幺啰唆扰人，天天喝这不见效的药，连觉都睡得不舒心，小病都给你们弄成大病。别吵我，出去！」声音里端足主子架势。
可怜这小厮给烫得龇牙咧嘴却还打躬作揖，嘴里一边细声细气不敢大声：「少爷，小的不是故意─」
「那还不出去！」
「少爷，有─」
「出─去！」
实在看不下去，我打开门，镇定自若开了口：「承闵，看来你精神不错嘛！」

斜倚在床，手里正握着本成卷的书，袁闵楞住了，脸飞快地红起来，然后他慢慢地垂下手，书妥妥地躺回枕侧。他吶吶地开口：「你来了？」不敢置信兼之欣喜的口气。
这样的袁闵我从没见过从没听过。一时间我也杵在原地不动。忘了后头还有个现场观众。袁闵倒还记得，他面红耳赤开了口，对象是我后面那个无端淋了一身湿的下人，声音还挺冷静：「这没你的事，收了收东西快点下去。」
我没转过身，只听到门关起的声音，外头唏塑响起几声，接着一串脚步声远去。然后袁闵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我也拉了椅子坐下。
「你身体还好吧？」
「不就是那样，躺个几天就没事了，还累你跑过来看我。」他笑道。
「来了才知道你会像孩子一样闹脾气。」想起刚刚的景象，忍不住想笑：「刚刚你娘还向我抱怨，你连大夫都不愿见，可急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