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
我问有开刃的没?
售货员被我脸上的神情和腾腾的杀气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没有、先生这、这
是工艺品......
我说我知道是工艺品,我没计划杀人,你找个师傅帮我磨一磨,要快。
她说真的对不起,我这儿没磨刀的师傅。
我没勉强她,匆匆付了款把刀藏好出了门,刀鞘丢在柜台上也没有拿。
我穿过马路,径直地走到蓝波湾的门前。
因为不是营业时间,门口没有守卫,门是虚掩着的,我推开门,里面很暗也很
安静。
所有富丽堂皇的装修装饰在黑暗中都是狰狞恐怖的了,我绕过大厅的沙发,跨
过玻璃茶几,穿过走廊,终于在一个小会议室的门缝里透出灯光。
从门缝里往去,看不到前台上站着什么人,下面一些人坐着或站着,睡眼惺忪
的样子,没穿工作服,看得出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餐厅的或者服务员,他们统一盯
着前方。
许历历的声音,她站在前面讲话。
她说......我想,通过几个月的相处,我和大家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而这段
合作会深深留在我们的记忆里,现在因为一些工作上的原因,我要回武汉去了,张
总建议由孙总接管蓝波湾......
大家哗然,很显然在这里许历历还是深入人心的,她应该是个不错的管理人员
。
她说,我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热爱这里,以蓝波湾为自己的家,相信只要努力
就一定没有错。我们都是从服务行业起家的,服务是我们的唯一宗旨,我们钱包里
的每一分钱都是我们的血汗钱,这是一种原始的积累。不要怕苦也不要怕累,你们
都是最棒的,一定能打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几个女孩子忍不住声音哽咽起来,小声地说,许总你能不能不走?
然后几个厨师模样的男人也叫了起来,说为什么要走?蓝波湾需要许总!到哪
里去找亲自端盘子的老总去?我们反对!
肃静、肃静!!台上有人发言,那声音我无比熟悉,是他,是张天扬!
张天扬的声音总是那样富有威慑力,他缓缓地说,大家都很热爱许总,也很热
爱蓝波湾,这是件好事儿。其实你们热爱的许总可以不走的,可以继续留任嘛。不
是某个人要她走,是她自己不想留下的。
大家立即说许总?是不是真的?你说话啊?
许历历平静地说,是的,我想,我是该走了。我......我希望大家能继续好好工
作,不管是谁在领导蓝波湾,你们的职责都是好好做事,一切会好起来的。
下面立即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乱得象一锅粥一样。
我想,张天扬不会不考虑许历历的利用价值的,蓝波湾虽然是他的地盘,但他
需要一个合适的管理者,相对白婷而言,许历历在这方面要出色得多,这从大家的
反应中就能够看得出来。
但是许历历没有和他妥协,他伤害了许历历最亲爱的人,她怎么可能留下来给
仇人效命?
我摸了摸袖子里的藏刀,冰冷的刀锋已被我的体温捂热。
许历历高声地说,大家不要吵,请听我说......
我用力一推门,门洞开了。
人们全部愣住了,鸦雀无声,盯着门口,盯着我。
我看去,许历历站在讲台上,也在看我,眼神也是愣的。张天扬坐在讲台右侧
的一张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他也盯着门口。
我说了一声,张总,你好,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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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扬的眼睛看着我,没有一丝怀疑,那是一股寒意,侵入肌肤的寒意,他怎
么会如此镇定?这只天生的狼。
他挥了一下手,左右两旁的人走了过来,我立即喊,别动我!我要跟你谈谈!
他说年轻人,很高兴看到你。不过现在我要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你在大厅里等
我。
他的左右走了过来,我怕被搜身,立即转身向大厅走去。坐在大厅沙发上,他
们打开了灯,并给我倒了杯茶,但是我想天狼是个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人,所
以茶一口也没碰。还好他们没有搜身,说了句你坐在这里不要乱动,又回会议室里
去了。
大概十五分钟后,许历历先出来,张天扬在后面被簇拥着出来,他们经过大厅
往包厢的方向走,那些员工也陆续出来,都低着头不说话。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张
天扬说了句,你也过来吧。
包厢区最里面的房间是一间办公室,许历历面无表情地开了门。
她应该是收拾东西准备走人,还有些交接的工作要做,那个被张天扬指令接手
蓝波湾的孙总也在,她把一些文件拿出来一件一件交给他。
我坐在沙发上,张天扬的左右把门关上了,守在门口两侧。
张天扬坐我对面的沙发上,并不看我,只是看着他们交接。
许历历伸手去拉桌子右边最底下抽屉,俯身的时候说,张总你帮我看看,有份
文件......
张天扬走了过去。
那一刻我猛然意识到了,许历历是要猝然地攻击张天扬!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
子眼儿里,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张天扬浑然不觉,或许他根本没料想到一个弱女子会采取这样极端的方式来攻
击他,他问什么东西?
许历历猛地把抽屉拉开,我看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她手一扬,一只玻璃瓶子
飞了出来,里面的液体四散飞溅!
张天扬的身手是那样敏捷,就在这一瞬间他身体象安装了一只弹簧那样向后闪
去,玻璃瓶子擦身而过,他手一揽,把孙总拉在身前挡住了那些液体,一股焦糊的
味道飘了起来,伴随着孙总的惨叫!
张天扬的左右冲了上来,扭住了许历历的胳膊,把她按倒在桌子上。
孙总惨叫着冲出了房间,凄厉的叫声拖着长长的尾音飘在走廊上,有员工冲了
过来,张天扬对外面人说,送他去医院,然后把门关上了。
他微微一笑,说,硫酸?许总,没想到你还是个烈女。
许历历说少废话,你想怎么样随便你吧!
他说我一向尊重有性格的人,对么,肖先生?
我不说话,又坐回到沙发上。
他掏出一支烟来,指头在桌子上轻轻地敲击着,本来,我们合作应该是件很美
好的事情,我并不想用这种方式对待一个美女。
许历历的头被压得抬不起来,叫,张天扬你杀了我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张天扬说不,你还要活下去,只是你必须得听我的。
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帕来,往许历历的脸上捂去。我叫了一声,住手!
他停住了,手帕距离许历历的嘴巴只有一寸,我猜想上面会涂着迷药之类的东
西,他会把她弄晕,然后运回到南安大厦去,然后给她注射病毒,控制和利用她。
我说你住手,你不要动她,你放了她!
呵呵,英雄救美?张天扬说,年轻人,你可以叫我住手,但你的条件呢?
我把U盘掏了出来丢给了他,说你要的东西,拿去,放了她!
他说你的勇气可嘉,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就是我要的东西,也是你用来换KK的
东西,你决定用它来换许小姐的自由?
我说给都给你了,天狼不会这么不讲信义,你放了她吧。
他摆弄着手里U盘,阴笑了,说,你应该是刚刚赶到成都的吧,你来之前一定
知道,这U盘里的东西对我已经没有价值了,我现在不需要它了。不过,你成功完
成了自己的使命,我可以对你讲信义,现在仍旧是两种选择,KK和许小姐,你只能
带走一样儿。
我说好,你放了她。
张天扬说你考虑清楚了?
我说很清楚,你放了她吧。
我的话音刚落,嘴巴里突然很咸,我知道是血又喷上来了,我立即咬紧牙关抑
制着,不想让它涌出来。但血还是渗出了嘴角,牙齿咬得很酸。
张天扬笑了,哈哈大笑,年轻人你很不错,很有品质,但是从你现在的状况看
来,你最需要的是KK,而不是当拯救美女的英雄啊。
我说你放了她......天狼你何必要对付她呢?你已经把她的爱人毁了......你也收
回蓝波湾了,你没必要对她怎样的......我不要解药了,你放了她!
张天扬说好,我佩服你。他示意手下松开了许历历。
许历历站了起来,拉了拉裙摆,走到门口,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说你走吧,越远越好,别回来了。
她点了一下头,说了声谢谢。
她开门出去,张天扬并没有阻拦。
我们离开蓝波湾的时候,很多员工也背着行李往外走,他们可能是集体罢工或
辞职了,但张天扬视若无睹,直接上了车。
是啊,中国最不缺少的就是人,这样一个夜总会,人可以在一夜之内全部走光
,也可以在一天之内全部招满,就是这样简单。张天扬有的是钱,只要他愿意,找
推土机把楼推了都可以,这世界上还有他能在乎的吗?
我不敢靠他手下太近,生怕被他们发现在袖子里藏的那把刀,这是我最后的自
我保护和条件了,U盘已经给他了,即便不给他他也不在乎了。我知道我此行其实
就是来拼命的。
但他们没动我,看见我乖顺地坐上了汽车,也就安静地在我身边坐下了。手无
缚鸡之力并且口吐鲜血的我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我才明白我很傻,我还以为许历
历是飞蛾投火,自己也是一样,并且没有象她那样选择更有杀伤力的硫酸作为武器
。
汽车向南安日出大厦的方向开去,我不想去猜想自己的命运,又忍不住思绪起
伏,或者可能注定我要回到那个地方,我在那里已经把记忆和幸福丢失了,现在去
把它找回来。
但我能找回来吗?
车子径直开进大院,停在办公楼前。仍旧是那样的楼群院落,景色依旧,心情
却不同。
进了大厅,乘坐电梯,上了六楼,仍旧是张天扬那间豪华的办公室。我坐在沙
发上,双手抱在胸前,张天扬的左右出门去了,张天扬脱下了外套。
他点燃一根雪茄,平静地抽着,平静地说,年轻人,现在象你这样把自己求生
的机会丢掉而去救别人的人确实很少见了。我很欣赏你,还有你的朋友。
我说我不知道是不是要荣幸一下。
他说能在我眼皮底下拿走东西的,他是第一个。
我说我同样能够拿走。
他笑了,说我欣赏你不代表我会给你机会,你要想好了条件。
我说,这就是条件!
我猛地一拉袖子,把那柄长刀抽了出来,因为用里过猛刀锋飕地划破了衣服,
我用刀尖指向他。
我说来吧,决一死战的时候到了!!
他哈哈大笑,继续抽烟。
他说,你在学习日本武士?这种方式倒是很符合和我决战,不过,武士失败了
是要切腹的。在武士道的精神中,能死在自己手里是一种荣誉的保全,也是接受失
败惩罚的正统死法。不过年轻人,我知道你没那个勇气,你的腿为什么发抖呢?
我说你少废话,把KK交出来!
他一步步缓缓地向我走来,停在我身前两米左右,年轻人,切腹要用一刀以上
,切开自己的腹部,并且要除去內脏。你已经没有多少血可以流了,并且你的内脏
也病变了,你很想看到这样惨烈的景象吗?
我说你逼我的、这是你逼我的!我要看看你的内脏!!
我猛叫了一声,用力挥刀向他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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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倾尽了全力,瞬间只想把他砍倒,一起死也不赔,但是眼前突然一花,
他的身子已经蹿到我后面了,我的刀还没收回来,膝盖被重重一击,身子前倾,他
的脚已经踩到了我的背上,一只手锁住了我的咽喉,另一只手把武士刀夺了过去。
他把刀轻轻地丢到了一边,说了句,毫无悬念。
我的脸擦在地毯上,被蹭得很疼,扑地又吐了一口血。
他说年轻人,对于日本你太不了解了,所以不要轻易使用武士刀,你这把刀仿
制到不能再粗劣的东西,它辱没了你的使命啊。
我不说话,只恨恨地抓着地毯,想翻起身来,但被他踩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他说不要徒力挣扎,那会使你血液加速循环,吐脏了我的地毯。
我说去你妈的老子一定要宰了你,放开我!放开我......
他说你可以求我,我们力量如此悬殊,你求我并不有损你的尊严。
我说你个狗日的你杀了我吧。
他笑,根本不在乎我的辱骂。
脚一松,他放开了我,坐回到榻榻米上了,仍旧去抽他的雪茄。
我坐了起来,靠着沙发,喘息着,再次找那把刀,已经飞得不知去向了。
从这个角度看张天扬,他恍如不可战胜的魔鬼,轻描淡写的笑容和翘着二郎腿
的优雅姿态使他高高在上,没有火星的雪茄烟冒着缕缕蓝色烟丝,却遮挡不住他锐
利的眼神。我心里恨极了,也蔓延着一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悲哀......为什么我这么没
用呢?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看着我,微微摇头,说,或许你听说过日本的空手道和柔道剑道,但是可能
不知道合气道。这种徒手打败有武器的对手但不能让他受伤的技击,在日本是男女
老少都可以学会的,很多大学都有合气道的俱乐部和同好会。碰巧我是俱乐部的成
员。合气道的目的不在于胜败的结果,它是一种人生哲学......年轻人,你还得多学
习啊。
我说呸!日本走狗。
他并不生气,说,我没有伤害到你吧。
我说少在这里讲你的哲学,假慈悲!你的那些毒品伤害了多少人?你用你的病
毒控制了多少人?少他妈废话,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他说,你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但我觉得可惜了。这样吧,KK我可以给
你。
我说给我?
他说是的,我可以把它给你,让你恢复健康。
他走了过来,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只白色搪瓷托盘来,象医院里
经常使用的那种托盘。掀开上面遮盖着的白布,从托盘里拿起一支玻璃针剂来。
他摇晃着针剂中金黄色的液体,说,我的杰作,救命的KK,在这里只有两支,
但一支你可以克制你体内的k-ITP了,怎么样?
我说天狼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儿?!
他说,只要你效命于我,我会把蓝波湾交给你,你会健康地活下去,呵呵呵呵
。
我说呸,你做梦!
他说别这么轻易下结论,人总是会有梦想的。年轻人,现在你的老爷子已经逃
去了深圳,你的程总也成了太监,你们的远航大势已去,你们的刘副省长被隔离审
查,你的前途一片黑暗,只有跟了我你才有出路,并且......他晃了晃手中的针剂,
连你的性命都在我的手里。
他说得很对,他什么都知道,他了解我孤注一掷的心情,他操控着一切。
我真想,自己如果有支部队就好了,荷枪实弹,把他的大厦炸平,把他打成蜂
窝煤!
我说你不用得意,你在远航的一切也瞒了不谁,老爷子出事了能不牵连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