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隐芳
隐芳  发于:2008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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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到一名有着中世纪清教徒一般气质,瘦削而带着优雅知性的年轻男子正礼貌而有教养的以对待淑女的姿态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而在他的身后,一幢只应该出现在神话或者传奇中的,两层楼的迷人小木屋巧妙的坐落在树的主干之上,象是娇羞的少女用绿色的透明手绢掩盖自己绝色的容颜。
为自己看到的一切多少有些不明所以然,玛丽薇安轻轻的退后,青年的手虚扶着她的腰身,随着他的动作,宽大而随意的衣袖卷到了手腕之上,虚虚的压着纤细而白皙的手臂。
看着她安然的从楼梯上下来,男人优雅的后退,然后露出了一个介于礼貌和虚弱之间的微妙笑容,这个模糊的笑容映照在他俊美的容貌之上,看上去象是月光下的银铃草化作了人型在绿叶之中微笑。
他低头,用手按住了心口,微微的弯腰,黑色的纤细发丝飘散到了肩头,象是垂在阳光之中的黑夜一样。
"在下海德·冯·高登巴姆,幸会,玛丽薇安·格里上尉。"
他说。

 

11
走进了海德建筑在树上的馆邸,一天以来第一次有机会进入"囚牢"的玛丽薇安谨慎的凝视着面前的修长身影。
海德的馆邸是一幢非常舒适,带着浓郁西元时代风格的房子。
巧妙的利用树干将房间分隔开来,干脆就是由盘根错节的树干形成的楼梯沿着墙壁的一端向上蔓延,通到楼上的卧室,而在屋子的另外一边,红砖的壁炉上搁置着看似粗糙,实则大工的装饰品,而在壁炉的旁边,一整面镶嵌在树干形成的墙壁之中的书架和旁边兀自吐着芬芳的绿叶交相掩映着。
自己在一把带着东方风情的椅子上坐下,海德指了一下对面的一把藤椅"请坐,玛丽薇安小姐。"
"......"发现自己在这个荡漾着奇妙不安的空间之中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着烟玉色头发的女子谨慎坐在了主人指定的位置上,
把整个身体都缩在了椅子里面,过了好一会,给人一种虚弱感觉的青年缓慢的抬起眼睛,对她露出了一个淡然的微笑。
从椅子里面坐起来,他走到壁炉附近,为自己倒了杯清茶,然后头也不回的问道"您要喝什么?咖啡?红茶?"
"白开水。"这是玛丽薇安第一句话。
青年微微点了一下头"好习惯。"
为她倒了一杯白开水,端着清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海德把椅子旁边一本书摊放在了膝盖上,垂下黑色的眼睛安静的凝视着书本,似乎当坐在一边的玛丽薇安不存在一样。
空气之中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细微声音和茶的清香。
玛丽薇安局促的端着手里的骨瓷杯子,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面前太过诡异的局面。
"......"几次翕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都发现自己说不出来,玛丽薇安在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才开口"您......"
"......"沉默的抬起眼睛,海德黑色而深晦的眼睛从垂落的黑色发丝之间凝视向玛丽薇安,然后清淡的微笑"我猜测您也应该说话了。"
没有把放在膝盖上的书拿走,海德靠在椅子里,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翻动着书页,在飘荡着温暖清香的房间里面安慰人心似的响起。
青年优雅如水的声音温柔的荡漾着"我差不多知道您在想什么......您没有走错,我也不是被诬陷的。"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海德看着被自己说中心事而显得有少许不安的玛丽薇安,轻轻的微笑。"您放心,我这里没有违禁品,这里除了书籍、茶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没有酒、没有武器、甚至没有--"他看了一眼玛丽薇安裤脚上隐约的小洞"--有角犬。"他平淡的补充。
"......"玛丽薇安端着白开水的杯子,褐色的眼睛环视房间一周之后,礼貌的起身"那么,我就不打扰了。"
海德没有起身的意思,却突兀的转换了话题"您知道我为什么在杀了那么多人之后没有被处死吗?"
玛丽薇安放下杯子,褐色的眼睛凝视着一直给她奇妙感觉的男人,玛丽薇安挺直了脊背"因为您是法律之上的人不是吗?"
"这只是一点,"海德悠闲的交换了一下坐着的姿势"最主要的一点是,我聪明的没有杀害任何一个本阶级的人,所以,我只是被软禁在这里,而不是被处死,我的意思您明白吗?"
觉得海德的话语被裹上了剧毒的锋锐,而一直包围她的奇妙感觉也在瞬间被精神上的飓风扫净,一种支配灵魂的厌恶冻结了她理性以外的所有感觉,玛丽薇安皱起了眉毛,声音冰冷"我不明白,您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告辞了。"
"最后一句。"海德端起了杯子,悠然的喝了一口"您应该是布拉格中将喜欢的那种类型吧?向中将提出调任,他会答应的......您不适合这个染满污秽的行星。"
"我是军人,服从是我的天职,质疑不在我的领域之内。"生冷的回答,玛丽薇安毫不留恋的走人,而她身后房屋的主人则轻笑着饮下杯子里面的清茶,没有出言挽留的任何意思。
"所以您只能是一名军人。"没有去看她的背影,海德只是微笑着轻轻又翻开膝头的书本,让属于书籍的流畅触感从指尖流淌而过。

 

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玛丽薇安刚要搭升降梯下去,一道出乎她意料的纤细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从碧绿的树叶之间浮了上来。
提着一个大的篮子,有着栗色头发的少女似乎很惊讶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碰到玛丽薇安。
反射性的后退,玛丽薇安的室友抱紧了手里的篮子,似乎那个篮子能够保护自己一样。
"维多利亚?你怎么来了?"维多利亚只是一名内勤的下士,是没有资格进入这片区域的啊。
"......"看着玛丽薇安,娇小的女子瑟缩起了身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似乎有了水气。
她慌乱的笑了下"啊......我是负责照顾海德大人的人......"她多少有些语无伦次和困窘的说,低下了巧克力色的眼睛,声音的尾端瑟缩着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玛丽薇安在此刻才明白眼前少女的身份。
她是作为门阀贵族中特权之特权的体现。
为了怕海德受不了"监狱"的生活,利用特权将维多利亚--负责照顾海德的女佣送进了军队,送到了海德的身边来料理他身边的事情--
看着不知所措的女子,并不想伤害她的玛丽薇安默默的让开一条路,然后对她虚无的微笑了下。
"......我在下面等你,等你一起回去。"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维多利亚确实小小的雀跃了下,她用力的点头,在脑后绑成辫子的长发在翠绿的树阴之间上下晃动着栗色的光泽,小小而羞涩的笑了一下,维多利亚轻快的向木物走去,看着她象是风精灵一样的背影,玛丽薇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她甩了一下头发,搭上升降梯,向树下自己的地上车而去。

 

12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面,当春的女神翩跹着自己翠绿的衣裙矜持的离开这个星球表面的时候,当夏的女神用温柔的热风催绿了嫩绿树叶之时,玛丽薇安成功的将这个自己管辖的星球上所有的罪犯都走访了一遍。
"感觉怎么样?"看着立体通讯器中的友人,有着赭红色奢华长发的美女风情万种的眯细了眼睛,笑看在数光年之外的友人,而玛丽薇安则闲适的坐在自己卧室里面带着西元中世纪风格的手工椅子上,喝着骨瓷杯子里面的咖啡。
"挺滋润的,"有着褐色眼睛的女子淡然的回答友人的问题。
"看出来了,小心你在半年之后变成可以压扁我和清歌的肥婆。"丽达笑了下,丰润的让人联想到花朵的嘴唇弯出了一个优雅的弧度。"你那里的环境没有传说中糟糕嘛,看起来还是会让人嫉妒到吐血地步的美差呢。"
"是啊。"喝干净了咖啡,玛丽薇安为自己又倒了一杯"我这个位置确实很肥,你看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是那些个贵族的亲族贡献的,但是呢,我的上任是被暗杀的--在三个月前--而当时他到这个星球上不到一个月,上上任则是在不明原因的被降职之后暴毙于家中--"玛丽薇安细数着这个位置上曾经有的灾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丽达在通讯的另外一边点头。
"果然高薪之下是高危险的工种。"理解一般的点了一下头。丽达朝她挥挥手"我今天晚上约了绝色美男子哦~~~~活活~~~~~~~"
"哦,我有荣幸知道这个即将被伊谢尔伦榨汁机光顾的可尊敬的勇气男士的姓名是谁吗?"玛丽薇安饶有兴趣的问。
"那当然是--不知道了!"嚣张而带着不可思议的艳丽笑着,丽达切断了通讯,而那因为和友人对话而升起的柔和微笑也消失在了玛丽薇安白皙的面容之上。
关掉了通讯器,她把自己委进了宽大而舒适的椅子里,眼神却落在了桌子旁边那张请柬。
那是一张非常精致的淡紫色的信函,在隐隐有着银色纹路的纸张上,以标准而异常优美的帝国文字书写着"玛丽薇安·格里亲启"的字样。
这封信是昨天晚上维多利亚交给她的,看着维多利亚当时似乎生怕她拒绝的模样,她也就只好不问而留下了信函。
反正她对于这个东西到底是谁送来的一清二楚。
凝视了信函良久,玛丽薇安拧起了眉毛,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拆开,最终,她还是选择向自己的好奇心屈服拆开了信函。
而这个动作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三十分钟后,她和维多利亚一起坐在了海德馆邸的客厅里--

 

有着巧克力色眼睛的少女脱下了军服围上围裙,象是活泼的青鸟在客厅和厨房之间跳来跳去,为他们奉上美味的茶点和饮料。
坐在壁炉旁边敞开的窗户之前,海德单手撑在扶手上支撑着下颌,一双黑色的眼睛透过垂落的黑色发丝看着对面无论何时都将脊背挺的笔直的女性。
"......听说您没收了哈斯特伯爵的酒?处死了那温男爵的有角犬?"他非常温和的问,声音柔滑如丝。
"这些不关您的事情。"玛丽薇安淡然的拒绝证实他的话,而是纯粹公事公办的态度。"我是听说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才来的,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要先离开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您说。"黑发的青年轻轻的用白瓷一样的手指拨弄着额头上垂落的发丝"我弄到了非常极品的咖啡豆,特意请您来品尝。"
"......"看了悠闲的青年一眼,玛丽薇安抿紧了唇角,这个动作让她看上去有着一种冷酷的表情。"那么我告辞了。"
"......"没有想要阻止她的意思,海德脸上浮过一丝温柔而诡异的微笑,他想要说什么,却咳嗽了起来。
把脸埋在臂弯里咳嗽,海德伸出一只手阻止维多利亚的靠近,等自己的咳嗽稍微平静了下来,他抬起泛着一丝病态嫣红的脸,对着玛丽薇安的背影开口"您知道一周之后是什么日子吗?"
"6月15号。"玛丽薇安在心中仔细思考之后慎重的回复,而海德在她身后轻笑的声音则拍击着她的躯体。
"那天是‘仲夏夜'--罪人们的狂宴之日。"
又是一阵咳嗽,海德抹了一下湿濡的唇角,然后虚弱的开口"......我如果是您......在那天就决不会出现。"
"......"转身,玛丽薇安看着陷在椅子里面的海德,而后者则回她一个恬淡而苍白的笑容。
知道那拥有着美丽褐色眼睛的女子想要问什么,海德叹息一声,然后开口"那天是‘探监'的日子,虽然名义上是探监,但是实际上就是为了安抚我们这些被剥夺了‘娱乐'的人的一个日子。在那天里,各个家族都把女人、美酒和各种享受的东西送到这个星球上--那就象是人形野兽的天地哦。"
他无所谓的说着,俊美的容颜之上笼罩着些微的暗。
夏日的晚风乍起,轻轻鼓荡起海德宽大的衣服,将其下清瘦的身体曲线作了些微的暴露,他淡然的笑着"去年在‘仲夏夜;结束的时候,这个星球上至少发现了40具以上的女尸,而这些可怜的女人不是那些家族自己的女里,就是他们从监狱里面买来的囚犯或者是贪图钱财的妓女--总之在这个星球上的人在她们死后唯一会为他们做的事情就是把她们的尸体埋在道边做花草的肥料而已--不会有人追究,不会有人知道。"
他直视着她,然后非常优雅的微笑"我很喜欢您,所以不希望您成为其中的一具而已。"
看着他,褐色的眼睛没有任何的动摇或者畏惧,玛丽薇安只是漠然的点头,然后没有感情的回答"多谢,我知道了。"

 

13
离"仲夏夜"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整个行星开始被笼罩在一种说不出来的紧张气氛之中,而玛丽薇安则在这种情况之下也毫不动容,以自己钢铁一般的意志安抚着揣揣不安的布拉格中将。处理着日常的事务。
登记要来探视的家族越来越多,玛丽薇安登记造册、接受申请,忙的不可开交。
每天都要在深夜回家,这天,玛丽薇安难得在在晚上七点之前回到宿舍,喜欢围裙胜过军服的维多利亚为她泡了一杯浓香的咖啡,而她在礼貌的谢谢之后看着维多利亚从身后拿出了一本包装精美的书籍。
那是一本玛丽薇安想要了很久,但是已经绝版了的书,她迷惑似的看了一眼维多利亚,随即明白了,有些舍不得的把书还给了她。
"请你转告海德,我不需要它。"
维多利亚把手藏在了背后"啊......这个是海德大人非常喜欢的书......他说只是借给你看......"
在书籍的诱惑和海德那种并不伤害人的说辞之间权衡了良久,她咬着嘴唇把书收进了柜子"......我会很快还他的......"
"海德大人说你慢慢看没有关系。"
"对了......"她看了一眼甜美笑着的少女"海德......怎么知道我西画年这本书的?"
她诚实的摇摇头,褐色的头发蓬松的在红润的脸颊周围摇晃"......不知道,他今天只是把书放到了我的手心,说你一定会喜欢。"
不期然的想起了海德坐在窗下的椅子里被夏日的晚风摇曳着的景象,玛丽薇安苦笑着揉了一下眉心。
"海德大人很喜欢你哦。"维多利亚认真的说着,端了一盘烤好的饼干上来。
"这个可不是什么有趣的新闻。"她淡然的回答,拿起一块丢到嘴里。
有着巧克力色眼睛的少女笑了"不,玛丽,海德大人真的是很喜欢你......"
她停顿了一下"他托我告诉你,这本书务必在6月15日的早上还给他。"

 

在6月15日的早上,玛丽薇安接到了布拉格中将一纸明令她外出的命令书,作为不能违抗军令的军人,她也只能通过立体通讯给海德一通电话,抱歉的说自己不能还给他书了。
虽然坚持她一定要在今天还书的海德没有难为她,只是笑笑,说改天再还也无所谓。
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里,玛丽薇安随意的翻着书,却丝毫不能缓解自己心头的烦躁不安。
到了中午,去给海德送东西的维多利亚回来了,虽然很高兴维多利亚在这个荒唐的日子里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因为知道正在有违反法律的事情发生,但是自己却没有能力阻止的挫败感带来的烦躁没有丝毫的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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