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楼的十三号病房中一位花白了胡子的老爷爷看了看窗外,好半天转头对床上年迈的妇人道:"听见了吗?刚才又有人哭了。"停顿了下他慈祥的面容多了份伤怀道:"又有人离去了吧......"
老妇人听罢撑着深褐色的木制拐杖蹒跚的走了过来把身体的大部分重量放心地交给了她的老伴。她颤抖的伸手把窗户打开感受着狂风的肆虐然后伸出手去感受雨落下的真实"不知又有多少人因这场雨淋湿了衣裳?"
不过一会儿雨在温热的掌心汇聚一滩,她又收回了那略冰凉了的手,凝视着那滩小小的水依恋的看着老伴淡淡的道:"雨果然是多情的,为所有生离死别而哭泣......它却总那么孤单......"
老爷爷回笑下看向那暗色的云道:"云陪着它......"
那日,雨下了很久,很久,并且好大,好大。是雨落对这块土地的不舍吗?仰或是对秦莫的眷恋?我们不得而知,只知道那日雨落下时没有平日暴雨时分的雷声和闪电,天空是那么安静。
秦莫,不,云起是因那场雨而湿了衣裳的其中一人......
只属于雨落的云起湿了衣裳,抱着只属于云起的雨落,那静静熟睡的人。最后一滴雨落下的时候也是云起最后一滴眼泪落下的时候......
雨落的葬礼没有繁杂的仪式,是在他死后的第二天举行的,朴素而又简单,来的人不多,却个个带着一颗真挚的心。
不知是夏日多雨还是怎的,天又飘落着小滴的透明液体。好不容易才干了的地又湿了。
冰悟哭倒在杨靖的怀里。杨悟站在母亲的旁边,戴着黑色的墨镜,从外面望去看不清他的眼反映的到底是何等的悲伤。但,从那不小心滑落的泪,我们还是知道他哭了。杨悟怀里抱着冷棱烨,他笑笑的望着前方的石碑,只是脸上的泪和这笑脸有些不对称,手紧紧地扣着杨悟的衣角,在害怕什么?
后面的vivi和莎莎相拥而泣,眼红肿不堪显是哭了很长时间了。管家爷爷把身子背对着墓碑,那微微抖动的双肩是他悲伤的证据。还有几个佣人,似乎都想强忍眼角的泪滴,可是结果是不成功的。
公司的几个朋友也来了,他们或望着远方,或看着墓碑呆呆的发愣,共同点是他们都有眼泪。挂在脸上的泪痕在雨中不清不楚,唯有痛苦的神色那么夺目。
在场的人只有秦莫没有眼泪,他是那么的安静,站在那,就像死去的人只是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很多人都告诉秦莫这样一句话:"悲伤的时候要哭。"但是秦莫却一句话都不说,用那苍白的无奈的笑回绝了一切。这样的表现让所有人都担忧害怕起来,他们还是希望秦莫可以说点什么,狠狠地哭,至少会让人安心一点。
物极必反。
安静的他。墓园集聚了许多的声音:雨细碎不明的哀悼的声音;冰悟那不停回荡于空旷墓园的嚎哭和人们故作坚强的低低哽咽的声音;还不知是谁来礼拜时留下的白色纱巾在不远处的石碑上被风吹得不停地招摇,发出奇怪的声音。一切的声音杂合一起,好似死神的镇魂曲,满载悲伤的墓园里,声声慢,一刻不停,真真切切的。安静的他更加的安静了。
大家陆陆续续的离去了,脚步沉重得好似要馅入地里去一样了,他们总回头看看身后的墓园和墓园中的人。雨落在灰白相间的墓园里,给每一个死去的人的住所一个温柔的洗礼,让来礼拜的人们不禁想到灵魂应该会有一个很好的归宿。却不会知道的是,雨落的灵魂已不需要一个归宿了,因为已经不存在了......
后来水泉和火域也都来了,对于当时在医院发生的事情,他们感到的只是无能为力及自责。
"我们终究什么也没有帮助到......"水泉望着一脸平静的秦莫哀伤的叹气道。
"雨落在你们那吗?" 秦莫张口说话了,看到他们的出现,秦莫没有感到任何的出乎意料,他什么都经历了不是吗?
水泉没有说话了,他低下头,不知怎么告诉他这么一个悲哀的事实,一个残酷得让人们觉得死亡是幸运的事实。火域开口了:"大神毁约了,你们已经赢了,但是他却销毁了......的灵魂......"刻意的用模糊的话语省去了不愿明朗的主人翁。他看到秦莫脸色的惨绿,看到了他眼中连绝望都不存在的恐惧,但是秦莫没有说话,想必是丧失了思考了吧。那毕竟是一个永生不能再见得概念......灵魂没有了,什么希望也不在了。他是不忍,于是又加了句"应该化成天空的尘埃了吧......"不是安慰是真的。
"让我帮你吧,除去你的记忆,你不会痛苦了!"水泉有些不能控制住激动了。
好半天,在秦莫衣服湿尽的时候,在水泉和火域觉得背上的羽翼有些沉重的时候,秦莫给予了一个字的回答:"不。"
然后他们试图安慰,却不知如何言语,于是大家都沉默了。
"如果真的想帮我......那么你就把我化成珠穆朗玛峰上的一株不会凋零的草吧,那是最接近天得地方,接近雨的地方......我们在那里会相见的......"秦莫突然说。
水泉和火域呆愣了好久才点点头,离去了。如果真的希望,他们会做的,毕竟是唯一能给予的礼物。
水泉再转身的时候犯了一个大错,他流下了一滴眼泪,一滴天使的眼泪,决定了他和火域背叛大神的眼泪,决定他们反抗命运的眼泪......
回到天宫中的水泉突然说:"云和雨本来就是一体的,为什么不能厮守呢?"
火域火了一会才无奈的道:"可是当雨落下不就注定云和雨的分离吗?......是命运吧......"
"不过他们幸福过!......如果只有反抗命运才能获得幸福,我会反抗,你呢?"
火域笑笑的点头,道:"会。"
......
秦莫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然后他坐到了冰冷的石碑旁,用肌肤的触感去体会这样的冰冷。
"我不会哭的,答应了你,已经犯了一次了,就不能再哭了。"
"没有你,我不会哭的,没有人去听了。"
"我会好好的活着,因为你说‘如果爱你,希望我为你而活'......我会活着,因为我爱你。"
"我等着你,你什么时候回到我身边?或者,我去找你......当天宫的门打开,我想我也会是你身边的一只蝴蝶,不过时间会长一点,因为我要渡完今生的岁月,要有耐性啊。"
"有时候我责怪,为什么当时要想起你的一切,如果永远忘记,也许你会一直呆在我身边......但是你知道我的自责一定会难过的......不过无意义了吧,你都离开了。有时候我奇怪,如果注定要让我们分开,为什么一定要我们相遇呢?弄我们的命运那么好吗?不过能遇见你就算是被玩弄的也没有什么不可原谅了。"
"你说得对,上帝是个孤单的可悲的存在。只是我觉得他实在不能被同情,因为他是因为玩弄世人才会被自己的顽固所禁锢的。不过那是不相干的事了,只是想和你说说而已。"
"上帝说我们的幸福是让为了让我们更加的悲伤,他还是给了我们几年的时间......我很感谢了......但是分离......我不想......"
"算了,什么也没用了......如果注定不能厮守,只好永世孤单了......"
............
秦莫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说着他和雨落的话,虽然是自己一个人的对话,像是小时候他对着还是布偶的雨落说话一样,想到着,他苦苦一笑。"真是似曾相识阿......"
在离开的时候,秦莫深深的看了眼那冷硬的墓碑,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在几十年的岁月过后,年迈的秦莫静静的死去了。然而同一时刻,珠穆朗玛峰上多了一株永不凋零的草。永不凋零!
Wherever you go.
Whatever you do.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Whatever it takes.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Ever if my heart had already stopped beating.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