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御用心————紫曜日
紫曜日  发于:2008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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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互看一眼,抓起被丢在旁边的滑板上场去。
「瑞纯,我要去楼下避难了,要不要我帮你登记便当?」将桌面散落的讲义跟计算纸草草整理,转头对同为工读生的小纯问。
这几天跟对方聊天后才知道,小纯原来是吕文和以前台大直系学长的儿子,也是靠点关系才进来的。看来这工作倒是抢手的很。
「嗯、我要鸡腿便当...」小纯掩着嘴打了个呵欠,「可是我觉得你这样逃不是办法耶,而且几乎都会被抓到,你就乖乖跟吕老师一起去吃饭嘛,柜台那些姊姊可是羡慕死你了。」
「你觉得我可不可以做几张『与老板共进午餐卷』一张十块就好,本人相当乐意将这个机会让出去。」阿祥苦着脸。
「干嘛这样啊?我觉得吕老师人不错啊,人帅又会教书,对人也很亲切。」
光听小纯这么说,就知道这家伙也是粉丝团的一员。不过还没有楼下那群小姐们与被吕文和带到那几班严重。
「是啊是啊,您说的都对。」
如果你有看清老板那层美妙的皮下所有的幼稚真面目,还能眨着闪闪发光的大眼睛这么对我说的话...阿祥在心底默默的补充着。
「干嘛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啊?」看的出来阿祥是随意敷衍,小纯抿了抿唇。
「如果老板每天兴冲冲的跑来邀你吃中餐,你去不去?」阿祥问。
「不要。」小纯出乎阿祥意料之外的摇头。
「为什么?」
「偶像这种东西一旦太接近,就会失去偶像的意义。瞧你的样子就知道了,你看到了一般我们不会看到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是身为FAN的我不想知道的。」小纯泄漏出的精明与平时那副埋首书堆的天然呆完全不同。
「...真意外哪。」阿祥有些诧异。
「意外我吗?」小纯再度摆出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
「嗯。」
「我很敏感的喔,尤其是对于人类这方面。恶意也好、善意也好,有谁把触手身出来,大概都能感觉的到,这时候呢...我需要绝缘体啦,只要装出乖巧听话的态度就好啦,不是很方便吗?看的到我头上的光环吗?」小纯指着自己的脑袋。
「天使吗?」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这是有神光的喔。」小纯露齿笑道:「本人从小学就是资优班,因为我是被期待的人,所以我就如同期待般的考上了建中、然后是台大...如果我有去报到的话,现在应该是大二了吧。」
「那你为什么现在...」阿祥一直以为小纯跟自己一样,是因为先前考太烂,所以准备重考的人。
「因为我腻了。」小纯把眼镜摘下,用衣角抹了抹。「你现在再不走,会被堵到喔。」
「啊、糟糕!」阿祥低叫了声。
虽然还想再跟小纯多说一会儿,不过看时间紧迫,也只好暂时放弃。
「一路顺风...」小纯微笑着送走同事。
不过还是会抓到吧?因为呢...吕文和对于真正感兴趣的东西,是有办法长期抗战的。
「杨小姐,我要登记便当。」阿祥到一楼的柜台处,对坐在最左边的杨英雪这么说。
「好。」杨英雪和善的拿出便当登记单,「帮小纯登记吗?」
「是啊。」
「你不可以喔。」
杨英雪露出更灿烂的笑容,阿祥发觉自己根本就还没习惯这间补习班中动不动就来个闪亮大放送,她一定做过牙齿美白!以前以为高露洁牙膏的广告那种会反射阳光的牙齿未免太夸张,但现在倒是亲自见识到了那种刺眼的射线。
「...杨姊姊,拜托啦,你最漂亮了...别让老板抓到我好不好?」阿祥恳求道。
自从自己跟这里登记过一次便当想藉此推掉吕文和的午餐约会后,这位老板大人立刻就跟柜台交代『别再让自己登记』。
可恶、真是太卑鄙了!老板了不起啊?
...还蛮了不起的...
「被可爱的云祥弟弟称赞我是很高兴啦,不过我们领的还是吕先生的薪水嘛...对吧?」杨英雪转头寻求其他两位柜台小姐的的认同。
「『没错。』」被问到的两位美丽大姊用一模一样的口吻回答。但似乎多了一些看好戏的意味。
吕文和最近中午都会跑去找一个工读生的吃饭的传闻,早在上周已经传遍整栋国成补习帝国了。据说还有不少人特地溜到考卷室就为了看看这位得到大老板青睐的小男孩到底长的是什么三头六臂。
「呜呜...」阿祥假声哭道。
「你就这么讨厌吕先生吗?」杨英雪等阿祥帮小纯签上名字后问。
「哈啊...」因为已经被问过好几次,阿祥懒的解释,所以决定打哈哈混过去。
「那你能不能帮忙打听吕先生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杨英雪身边的谢季幸像是确认了阿祥对吕文和没什么兴趣,连忙这么说。
「生日?」
「啊、小幸你太奸诈了,那我想知道吕先生喜欢吃什么!」杨英雪接着笑闹道。
「那我想知道他的兴趣!」谢季幸左边的邱惠婷也是双眼发光。
「等、等等!那些不都是最基本的吗?」阿祥还以为吕文和那种人就是会把这种疑似(?)相亲资料到处乱发。
「完全不知道啊,连吕先生现在几岁都不清楚。」柜台美貌三姊妹一齐像波浪鼓般摇头。
「...你们没问过吗?」阿祥小心的探听。
「问了呀,可是吕先生老是说『拥有秘密会使男人更帅』这样...」邱惠婷弹着有彩绘的长指甲。
「那个人是不是漫画看太多了啊?」阿祥嘀咕着。
「嗯?」
「...没什么。」阿祥在心中叹了好大一口气。
「『所以就拜托你啦,云祥小弟~』」就像女子合唱团似的完美和声,以及用三倍速冲过来的笑容...
「我知道了啦。」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屈服在另一种方式的淫威下,阿祥扯出经由周辉彦亲身指导的『清纯』微笑。
「喔、阿祥你在这里啊。」春风般的不合时节三月声音。
来了...啊啊、来了...
阿祥不禁脊背一缩。
「今天是韩式烤肉喔。」
「...红茶免费?」
「免费。」
「白饭免费?」
「免费。」
「喔,好。」
完全让旁人不知所以然的对话。
「能不能冒昧请问你一个问题。」阿祥再天添第二碗饭的时候,终于趁隙找到机会开口。要不然几乎都是吕文和在说话而已。
因为对方口才很好,所以有时自己也听的入迷,而且吕文和好像不管哪方面的话题都没问题,政治、经济、运动、美食...甚至连冷门的模型也知道不少。
不过到底蒐集这么多情报,是为了有一天派的上用场,还是个人兴趣,这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好啊。」吕文和说。
「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阿祥开始进行柜台姊姊们的委托。
「要送礼物给我吗?」吕文和看起来还蛮高兴的问。
「...呃、需要卡片的话,我可以写一张给你。」
看见对方明显停顿一下的表情,吕文和大概就知道这决不是因为阿祥自己有兴趣才问的问题。
「是福尔摩斯与莫里亚提坠入瀑布那天。」吕文和故意不直接回答,想看看阿祥的反应。
阿祥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拿出便条纸跟笔,在上面写了『生日:5/4』。
「你怎么知道是五四?」这会儿反而是吕文和惊讶了。
「前阵子才看过电影,要忘记也难。」阿祥回答。
到底是什么电影会讲到这个啊?虽然吕文和想问,但阿祥却又问了下一个问题:「你喜欢吃什么?」
「美丽的人。」
「...我照实写,你的名声就毁了喔。」阿祥用无奈的眼光望着正把烤肉塞进嘴里的男人。
「谁叫你来问的?」吕文和笑咪咪。
「不能告诉你,这是职业道德。」阿祥回答。
「我开两倍的价码,你告诉我如何?」
「我不会说的。」阿祥无力的回答。明明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却又有种摸不太清楚的感觉,所以才会让自己感觉有些许烦躁感。
「我没有讨厌的食物。」吕文和说。
对、就是这种跟这个人一样的,有着相应性,谁也不得罪的模糊答案。
「兴趣?」
「最近在你身上。」
听到这种回答,阿祥当场把便条跟笔往口袋里一收,自顾自的再度扒起白饭。
「你生气了吗?」吕文和明知故问。
当然生气了,因为...你就是故意要让我生气的吧?阿祥咬牙切齿的想。如果说是喜欢自己,那还有得说,虽然被喜欢上也是很麻烦,但是呢...但是呢...那种好像小朋友趴在宠物店前的玻璃上,那种纯粹就是『好可爱啊!』『好有趣啊!』的眼神...
才是叫他有时无法忍受之处。
再说好了,自己也不是小白兔这种温驯之流,怎么看也不像(面试那天化了妆还有可能),到底这家伙是想从自己身上,寻找到什么东西?
「那么现在换我了,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吕文和狡猾的问。
他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找上阿祥的原因,除了看他被逗弄的反应很好玩外,还有一种青涩逐渐蜕变为成熟的不安定气味。与一般青少年有所区分的,林云祥体内有着更加浓烈的物质。类似炸弹内的水银汞柱,铁珠往左是爆炸、往右亦同,目前正维持在一种危险的平衡上。
刚刚好,与自己顺遂的稳定朝着目标前进的人生,有着绝对性的不同。
到底这样子的孩子,未来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吕文和抱着特别的期待。说也奇怪,他已经很久没有想对一样事物专注过的的心情了。
「七夕。」阿祥回答。
「国历的七月七号?」
「嗯。」虽然农历七月七号才是七夕,但这样比较好记。
「喜欢的食物?」
「不超过六十块能吃饱的。」人穷就没资格挑食,这种观念他从小就有。
「兴趣?」
「滑板。」
「你会滑板?」吕文和好像又挖到了一项好情报似的,愉快的态度溢于言表。
「偶尔在公园跟朋友一起玩...你也会吗?」
「我不会,不过我想看你玩,一定很厉害吧?」吕文和终于知道这小子一身结实的肌肉从哪里来的了。
「没有啦,要说厉害的话,阿龙比我还...我是说他会很多花样,比如说从溜滑梯上面翻下来之类的。」瞬间扼杀自己提到滑板时的兴奋,阿祥总有种不太想把真正的心情全部告诉吕文和的感觉。
一定会被取笑还像个孩子...
「阿龙是?」
「是周辉彦叔叔的外甥。」
「啊、那天那个绿色头发的...」
阿祥点头。眼看肉快凉了,连忙挟起来配饭大口吃。
「你们都一起玩滑板?」吕文和已经吃饱了,所以只浅浅的尝了一点号称是红茶的褐色糖水。
「还有不少人,也不只玩滑板,像是直排轮跟越野单车都有,晚上的公园很热闹。」对阿祥而言,夜晚的公园才是归处,在拉动筋肉与震耳欲聋的舞曲间,脑袋一片舒服的空白。
「听起来不错啊,可是你没注意安全吧?这里...」吕文和指着自己的锁骨附近,「去撞到了吧?不小心不行,要是像超人一样跌断脖子,就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了哟。」
「如果能注意的话,我会的。」阿祥下意识的拉了下衣服想将微露出来的淤伤挡住。
如果是因为玩滑板撞伤,可形容成体育男儿的勋章吧?不过若是跟父亲吵架而被打伤,有这种家庭还真该觉得丢脸了。
到底是什么烂老爸嘛!连续两个妈妈都...
吸了口气,让自己别再想着那些破坏脑细胞的事。已经怎么样都好了,反正自己已经下定决心,绝对不要再回到那个发臭发烂的小公寓。
再住在那里,一定会连骨髓深处一起被淘空,然后化为一堆生虫的腐尸吧。
04
「这种题目你会吗?」吕文和坐在考卷室的桌沿,手划过讲义上的一行题目。长相端正又刻意训练过美姿美仪的他,就算随便靠着什么东西都很帅。
「不会。」虽然阿祥还没有写到那里,但只要瞟一下题目,就知道这是他最不擅长的函数算角度问题。
来这里打工已经一个月半了,由于每天都使劲的念书、又加上有不错的老师,成绩虽没夸张的突飞猛进,但也陆续有点成果。这点在考卷写时就有所感觉,至少绝对不是整张空白准备抄答案的状态。
「要不要我教?」吕文和问。
「老板...吕老师你好像很闲喔?」阿祥扭曲了下唇。
「本人可是特别为你空下时间耶,亏我还特别去看你的排班,这样说太失礼了。」
「...我没有拜托你这么做啊...」阿祥苦恼的把头咚的叩在桌面的讲义上。
「居、居然说这种话?你这个小孩到底知不知道我可是推掉了多少约会才每天陪你吃午餐的耶?」
「哈啊...」虽然知道吕文和讲的都是事实,但那种居高临下的说法就是让阿祥的寒毛一根根的不自在的竖了起来。他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道:「吕老师...既然这样的话呢,你可以去跟其他人约会啊?反正你只是想看我好玩的吧?」
「不要,跟其他人就没意思了。」吕文和居然噘起嘴。
「...听起来像在告白喔。」阿祥继续在纸上刷刷的撇着计算式。
「怎么可能嘛!」吕文和反驳的倒是很快,「再怎么说我也是年轻有为的青年实业家,当然要选个性又好又漂亮的人啊。」
「...真是对不起喔,让你花时间在不美丽个性也不好的我身上,而且小的我还不怎么想领情是吧?」阿祥酸了几句。
吕文和这个家伙老实说自己的心声时,还真是讨人厌到了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地步。不过由此就可以确定,他真的没有打算要对自己出手还是什么的,要不然最重表面功夫的他对其他人才不会说这种话。
「别这么说嘛,阿祥也有阿祥的优点。」平时一直都被他人隔着层崇拜或羡慕在先的目光望着,所以阿祥这种一旦知道此人真面目就不太想客套的人,对吕文和来说真的是特殊的人。毕竟在这之前,唯一敢跟自己的教学方针大小声的周辉彦已经辞职跳槽去出版社工作了。
说来真寂寞啊...
「比如?」阿祥问。
「呃...嗯...啊...」
「勉强你想这么难的题目是我的错。」阿祥瞄了眼吕文和正认真的在想些什么称赞自己的话,总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平时这家伙对其他人的甜言蜜语不是如滔滔江水般源源不绝吗?楼下的三个大姊全被唬的一愣愣的咧。
「先别这么早下定论嘛,为了不让你觉得我是个轻浮的人,所以我才想这么久的。」吕文和跳下桌子,走到阿祥身后,手指一伸、在讲义上敲了一题选择:「这题他题目印错,多了一个∩,不拿掉的话算不出来。」
平时已经够轻浮了...阿祥想着,嘴上为了感谢吕文和的提醒应了声。
「我知道了、阿祥很可爱。」吕文和突然从后头一把抱住阿祥,脸颊还在对方稻草色的发上蹭着。
咦?这个洗发精的味道...好像在哪里闻过?
「吕老师...你是想让我成绩进步还是在妨碍我啊?」被抱住的阿祥放下笔,伸手推着后方的章鱼,「而且我也不可爱。」
「一开始我也不觉得,不过看到你对红茶的钱斤斤计较时就觉得开始可爱了!」
「请别再提那件事行不行?还有你可不可以放开我了...」
吕文和的头发一直搔到他的脖子,让阿祥觉得很痒。而且他也从来没被别人这样拥抱着过,从背后传来的温度倒是...不会很讨厌。
「我可是出血大放送喔,平常要我抱我还不要。」吕文何故我的说着话,将鼻尖凑近阿祥的头发问:「总觉得你用的洗发精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过...你是用那个牌子的啊?」
阿祥身体微一僵,最后若无其事的道:「杂牌啦,你没听过的。」
「这样啊,不过很好闻。」吕文和说完,放开阿祥的肩膀。
「教我吧,这题。」阿祥说。
「终于需要我了吗?老师好感动喔!」吕文和夸张的说着,搬开椅子坐到阿祥身边。」
「我只是觉得呢与其让你在这里吵,说些没什么意义的话,还不如让你发挥对我最有用处的功能。」阿祥睨着吕文和有些不甘心的表情。
对、就是这样,小孩子气的模样...就像要不到糖似的。
一旦让他达成目的之后,八成不会再理会自己了吧?这样也少了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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