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毛巾不断揩着纪颜的嘴角,只是血水不断冲出来,怎么也揩不干净。
"天啊,颜公子。。。。。您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啊。。。"竹香红了眼睛用毛巾裹了纪颜的嘴角处,鲜红的血染红了她的双手。
"别。。呃--别害怕。。。。这。。只是鼻血,看。。。了吓人。。。。。不要紧的。。"纪颜不住颤抖着,使劲抬起身子,安慰着两个人。
"呕--"又是一口血呕吐了出来。喷洒在床铺上。渐渐的纪颜觉得身子沉了起来。
"公子,公子。。。。。"小翎子抱了纪颜的身子,那身子渐渐软了下去。
头无力的靠了小翎子的手臂,纪颜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身子不断弓起。
床上,地上,丢弃在一旁血淋淋的毛巾,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暗红。
"我们去太医院!"小翎子一把横抱了纪颜,"竹香,护了公子的头。"
竹香赶紧扯了块毯子盖了纪颜,托了他的头。
"快!"两人一路小跑,那血水仿佛散落的红梅,一路上星星点点。
"你们为何如此惊慌!"路上碰到值勤的侍卫,正的大内侍卫统领傲龙。
"纪颜公子血咒发作,怕是要。。。。我们正急着上太医院"
"什么?还不快!"傲龙见停了那么一会工夫地上就积了一小潭血水。
"你们照常巡逻,我跟去看看。"傲龙心里早就当纪颜是神人一般极其景仰,只是这一年来难得见他几次,不料好不容易碰上了,纪颜居然已经在生死边缘。
接了纪颜在手里,一路急行,只感觉纪颜在自己怀里颤抖,象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挣扎。
难道他的血咒一直没有化解吗?那为什么陛下却好象一无所知?难道?难道陛下对纪颜已经变心了?
哎,自己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卫,哪里管得了这么许多,只是尽了自己所能看是否帮的了纪颜吧。。。
"啊,你们这是?"几名太医被焦急的敲门声惊动,开了门却见几个浑身是血的人冲了进来。
"请太医赶紧救人,其他的容后再说。"到底是个统领,太医马上接了纪颜放在床上。
"恩--"失去手臂的束缚,纪颜忍不住在床上翻滚。
"先要止血!"童太医利索把止血棉花和药品拿了过来,"伤在哪里?"
"公子没受伤,是血咒发作,鼻子流血留不止,"
"呃!血咒!"太医惊讶的握了纪颜的脉门,一束极其强劲的力道在他体内流窜。
"快,扶了他坐到椅子上去,让头正起来,不可后仰!"几个人又把纪颜按在椅子上。
纪颜神志已经不是很清醒了,胸口的白色内衣早已经被血水浸湿,坐在椅子上只是被体内炽热滚烫的火焰烧灼地似乎要发泄完最后一丝生命力而不断扭动挣扎。
撒了云南极品止血药在棉花上,塞进鼻子,马上被汹涌的血水冲了出来。
"这样不行。得把他绑了。"
用布条捆了纪颜的四肢,又分配小翎子死死把住纪颜甩动的脑袋,两位太医一人搅了一朵药棉用细棒子塞进纪颜的伤口。
血水迅速把棉花浸湿了又透了过来,顺了太医的手臂慢慢滴落。
"傲统领,你赶紧护了他的心脉,这位姑娘找些衣物给病人裹上,失血以后极容易受寒。。。"
竹香急急跑了出去,那毕方斋的被子,得赶紧拿来。
傲龙提了真气,往纪颜胸口贴了过去。真气一丝丝被血玉吸收了,转成灵力慢慢在纪颜体内自动运转。
滴落的血水在太医的肘尖凝结,血终于止住了。
"好了,这条命是救回来了。这血咒真是可怕啊。现在暂时止了血,棉花至少要留在鼻腔里两个时辰,病人只可以用口呼吸。"
"还有,这两个时辰就让他坐在椅子上,不可让他的头后仰,否则血有可能从后面流到喉咙里。"
李太医拿了个软木塞子垫在纪颜牙齿之间,又在他颈背后面垫了只软枕。
傲龙脱了自己的衣服盖在纪颜身上,默默注视这张曾经容光焕发得意洋洋的脸,那个傲视群敌的纪颜,那个战衣如血的纪颜,那个丰俊秀逸的纪颜,那个痴情纯洁 纪颜难道就是眼前这消瘦苍白,憔悴地如同就要随风逝去的人儿吗?
*******
"呜----呜--"小黑顺了滕广的气息一路跟来,待要钻进麒麟殿却被侍卫趋赶到一边。虽然是皇上爱犬,打骂不得,但没有圣上的吩咐谁有胆子放了这畜生进去骚扰圣上和娘娘。
焦急地绕了门口打转,小黑只是无奈地呜咽。
"恩--"淑妃一声嘤咛,羞涩的抽出白嫩的小手。
"臣妾没什么事情了,多谢陛下关心。"
"淑妃啊,还好你没什么大碍,朕心痛我们的孩子还没出事就摔了一交。。。"
"请陛下赎罪,臣妾不是不小心啊,只是看那风筝好玩,离丽妃太近了,才被她不小心撞了一下。。。"
"不是你自己放的风筝啊?"
"臣妾哪有这么不懂事,就算不心疼自己,也要顾了孩子啊。"
"哎。。。我。。。我听那丽妃说。。。"
"陛下,您也别责罚丽妃了。我可不想招惹了她。"
"恩。。。。。你。。。你先休息吧,改天我好好疼你。。。"滕广心头烦闷,原来不是淑妃放的风筝,那么纪颜也就没有特别的恶意。。。。。那是丽妃冤枉他?丽妃这么直白纯真的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吧?
哎。。。。也不知道那纪颜怎么样了,被我打出鼻血,他不知道会怎么怨我呢。。。。还是去看看他吧,离开的时候他眼圈都是红红的,哎!都十九了还象孩子一样。。。。
外面好象是什么在哭。。。仔细听了似乎是自己的爱犬。
踱出殿门,一眼看见小黑在门口打着转。
"小黑。。。你怎么跟来了?"亲昵地走过去抚弄着爱犬厚厚的颈毛。
"呜--"小黑扯住滕广的袍子就往外拖。
"怎么了?"似乎它眼里满是焦灼。
小黑蹦达两下,往毕方斋方向跑了两步又回了头看着滕广,似乎在催促跟上它。
难道。。。小黑找朕什么事?是纪颜要它来的么?本是想对纪颜惩戒一番,罚他几天都看不见朕,不过。。。现在既然派了小黑来,就勉为其难再去一趟吧,毕竟刚才也可能错怪了他。
这么想着,不觉已经走到毕方斋。
"纪颜。。。。。纪颜。。。。朕来看你。。。纪颜。。。。"
院子里点了灯,却没人应个声。屏退了左右,滕广放轻了步子走进房门"纪颜,你睡了吗?"
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被子上,床单上,枕头上,地上到处是血迹,发生了什么事情?
滕广心脏一抽,人呢?出什么事情了?难道是刺客?
"来人!"滕广大声唤了侍卫过来,"这里出什么事情了?纪颜人呢?其他人呢?"
"启禀陛下,毕方斋的人似乎到太医院去了。"
太医院?滕广一惊,难道纪颜他。。。。。。。
"来者何人!"一名侍卫拦了急急奔回的竹香。
"啊!陛下!"竹香急忙跪了,恐惧的低下头去。完了,死定了,纪颜死了,皇上是来问罪的。。。
不由浑身发抖。
"你,你怎么身上都是血?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启禀陛。。。陛下,奴才没。。。没做什么坏事。。。是,是纪颜公子他。。。。他。。。"
"什么?他怎么了,你说清楚。"
"血是纪颜公子的。。。是伤了鼻子。。。奴才来拿被子给公子。。。。。"
纪颜的血!是我那个巴掌打的吗?那被子上,地上,床头这么都地方只是纪颜一个人的血吗?那是一个人的血吗?
心胆惧裂!滕广已经没心思再听那奴才的废话了,拔脚就跑。
颜,你不要有事。。。颜,是我错了。。。颜。。。。。
踢了门进去,纪颜被人捆了在椅子上,象从血水里捞了出来。
"参见陛下!"一干人赶紧跪了一地。
"谁这么大胆,敢捆人!"一脚踢翻离自己最近的障碍。滕广就要解了纪颜身上的布条。
"陛下不可啊!这位公子好不容易止住血崩,性命只是暂时救了回来,如随意移动,只怕动了伤口,又会血崩啊。"李太医被滕广踢的生疼,见他卤莽连忙忍了痛起来制止。
硬煞煞止了步子,轻轻用手解了纪颜,把他靠放在床上。
"恩--"纪颜呻吟一声,慢慢睁开失神的眼睛。眼前一片迷糊,这是在哪里??
转了头,好不容易对准焦距,滕广焦急的脸就在眼前。
"唔--陛下。。。"纪颜想开口说话,怎奈口里还塞着东西,只是发出模糊的声音。
察觉自己口里塞了什么,抬了抬手,打算把嘴里的东西去掉,却怎么也举不起胳膊。
"颜。。。想说什么?"滕广急忙帮纪颜拿掉口塞。
"陛下,我。。。我真的没。。。"
"是我错怪你了。。。你怎么样了?"
"只是流了些鼻血。。。"
"鼻血怎么可能流这么多?太医,你们怎么治的?是不是这碗饭太容易吃了?"滕广沉了张脸。
"启禀陛下,这位公子是血。。。。"童太医急忙想把血咒的事汇报皇上,这并非太医无能,而是血咒发作指示流血不止啊。。。
"不要怪他们,是我,是我自己。。。血崩是老毛病。。。"
"你。。。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的啊?以后不许这样吓我了。"
"知道了。。。"
竹香拿了被子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不知所措站在那里。
"陛下,纪公子失血过多不能受寒。。。"傲龙拿了被子轻轻走上前去。
接了被子,轻盖了在纪颜身上,纪颜只是低垂了长长的睫毛,盖住曾经明亮的眸子,极细微的呼吸着。
拥着纪颜握了他冰凉的手,就这样靠在一起,如果没有即使救治,这强悍到一招退敌的人也会在自己不经意间离开自己吗?有些后怕,差了一点自己就失去他了么?颜原谅我。
22 罪证
"启禀陛下,现在已经是寅时了,陛下该更衣早朝了。。。"一个太监小心催醒滕广。
"恩。。。好,朕知道了,退下吧"滕广身子一动,张开眼睛。
"陛下,要早朝了么?对不起,耽误了您休息。。。"
"颜,中午我再来。你好好休息吧,多睡一会。太医,你开些补血的药,小翎子,你叫膳房送些有营养的过来。"滕广依依不舍去了早朝。
朝堂上不知谁的消息如此灵通,居然已经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时议论纷纷。
"启奏陛下,那纪颜昨晚发病,陛下关心本是好事,但您是万金之躯,照顾人的事情要他人做就好了,陛下实在不必要自己守了一夜啊。"礼部侍郎是最讲究身份的大臣,第一个上来劝说。
"哼,那个纪颜听说功夫极好,怎么连这么一点小伤都搞成这样?"一名武将纳闷着,难道传说有误?
"听说你们练武之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脉络血流,可以自己止血或让血喷发。。。"
"这么说是纪颜自己搞出来的?"
"这。。。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怎么那么巧,连圣上的爱犬都跑来找人呢。。。好本事,连畜生都能用上。"
"那当然,听说他落入沈百川手中被破了身呢,竟没以死明志,捐躯以报朝廷,这样都有脸赖在圣上身边,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杂乱的声音扰的滕广心里一阵烦闷,纪颜,我该对你怎么办?
中午的时候,滕广携了丽妃来毕方斋看望纪颜。
"颜,是丽妃夺了风筝,还撞了淑妃,我带她来给你道歉。。。你,你不生气了吧?"滕广轻声说道。
"是我错了,对不起。。。"丽妃风度万千,回身拿了使女手上的礼物,微笑着递了过去。
道歉?关丽妃什么事?冤枉我的是你,打我的也是你,我不是生气,我只是伤心而已。。。纪颜转过脸去,不看滕广。
"你。。。"丽妃变了变颜色。
"这。。。纪颜,要有容人只量嘛。。。。"滕广还是小心解释。
"我自己流血,关丽妃什么事?"
"是啊,陛下。。。要是每个人鼻子稍微流点血都到这地步,岂非都活不下去。何况纪公子号称是武功盖世呢。。。"丽妃耸了耸肩。
"丽妃,你不要这样,纪颜真的流了好多血,太医说是血崩。。。。"滕广扯了扯丽妃。
"陛下,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在边疆时也见过不少军中好手,听说有武功的人只要在流血时催动内力,就可以血流不止。。。"
"别说了,纪颜他不是这样的人。"
"您去问问太医不就清楚了么?"
"宣太医。。。"滕广自己也有武功,虽然不高,但也知道有这个可能。
"太医,昨天你没说明纪颜到底生了什么病,为什么血流不止?"
"启禀陛下,纪公子他是血。。。"李太医战战兢兢的还没说完,"不用问太医,他什么都不清楚。"纪颜连忙打断太医的回话。
"纪公子急什么,太医,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要顾忌。"丽妃柔声安慰着。
"太医,纪公子发病时是不是经脉中有能量激烈流动?"
"是。。。的。。。"
"是不是因为那能量才止不住血?"
"是。。。"
"后来是怎么止住的?"
"大内侍卫统领傲龙大人给纪公子输了真气,那力量后来平服了下来。。。"
"纪颜,原来真是你自己搞出来的。哎。。。。想不到你居然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来争宠啊!"滕广站直了身子,抬了脚就往外走。
"不是的,陛下,不是这样的。。。。"李太医急忙叫住皇上,
滕广回转身子,用灼灼的目光看牢纪颜,
"陛下。。。这。。。这。。。"李太医嗫嚅着说不出什么来。
"陛下, 我没有想欺骗你。。。。"纪颜纯净的眼眸盯着滕广。
"你还有什么解释的?"
"请陛下相信我,我没什么说的。。。"
"纪颜,现在和以前不同了。朕是皇帝,不可能总是陪在你身边。总之以后你再不要用什么花样来吸引朕的注意,我不想再见到你。。。以后也别让小黑找朕,我要来自然会来,那个。。。没用的!"不再多说什么,滕广甩甩衣袖,大步走了出去。
不再见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纪颜撑了撑身子,滕广,你已经讨厌我了么?看来我真的是到了走的时候了。
"纪公子,您多休息吧。"丽妃嘴脚一丝得意的微笑,象只翩跹的蝴蝶追了出去。
"纪公子,您为什么不让我把血咒的事情说出去,陛下他误会您了。"李太医只是暗自叹气。
"太医,您也看到血咒发作,我只是不想陛下担心。。。"
"您这样瞒他,不怕陛下对您误会加深,最后连感情也淡漠吗?"
"感情吗?"是啊,如果滕广不再在乎自己,不再注意自己,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呢?
"这只是我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无论是承受血咒折磨还是背负了骂名,这一切都不需要他的任何回报,不需要钱,不需要地位,也不需要理解,当然也不需要。。。感情?师傅总是说我这样的百灵之体一旦出世必有使命。自己也搞不清守护他到底是出于使命还是自己的感情。也许这就是飞蛾扑火吧,心之所愿,哪里顾得了这么多。"温柔的微笑,苍白的脸上似乎散发隐隐的光芒,老太医一瞬间看的出神,这样的胸怀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