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消受美人恩————千日一眸[下]
千日一眸[下]  发于:2008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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瑢鸠摸摸流水的额头、眉骨、鼻翼、唇畔,然后握了流水的手细细地抚摸着。
 
"铖铖,你瞧呢!你又把手弄伤了!"瑢鸠笑着把流水的手贴在自己红肿的脸上,泪水顺着湿痕汩汩地流淌着,半晌瑢鸠猛然意识到了,放开流水的手,连忙拿起旁边的手巾小心地擦拭干净:"我忘了泪水是咸的呢!碰到伤口是不是疼了?!......"
安儿扁着嘴,想哭,他转过身来,退出去,无声地拉着霜降的衣襟摇晃着--他没有办法,他不知道怎么办,他只能向旁人求助。
霜降无言地看着安儿,安儿哀伤地看着他,拉着他的衣襟用力地摇着:我一直是这么没用的!可你一直很能干的!你一定能想到办法的!求求你,求求你!想想办法......
小雪昂着头,眼睛里有些酸,她想,自己有时候不该随便对人下结论的,更不该毫无根据地去讨厌什么人的,每个人都有值得感动的地方的--就像冷血的她,今天就被安儿这么一个无声的动作给感动了......
瑢鸠小心地摸着流水胸口的一道浅浅的口子--就是这个小小的口子!
怎么会呢?!当时明明都挡住了的?!怎么会让贯穿的毒箭碰伤了他呢?!怎么偏偏,就划破了一个小口子呢?!怎么会?!怎么就会发生了这种事呢?!
瑢鸠猛地把流水揽入怀中,用力搂紧--不行不行!铖铖!你绝对不可以离开我!绝对不可以!绝对不......
瑢鸠突然愣住了!他稍稍地分开一点,低头看自己和流水紧挨在一起的胸膛,惊愣,蓦地颤抖起来--因为抱的太紧!因为抱的太紧!因为抱的太紧!......
因为抱的太紧,紧到没有缝隙,所以毒箭,才有机会伤到他的铖铖......
第七十八章 五种剧毒
鬼仙刚睡了许多天以来第一个好觉,半夜又被人从床上挖了起来。的afda332245e2af
其实鬼仙挺不高兴的。随遇宫里又不是没有大夫,大夫的水平又不是不高超,这些年瑢鸠他们也都是看自己的大夫,怎么自己来了,还得奔波劳碌?!!
唉,没办法!第一个是帝星明,那人物,鬼仙自己也想瞧瞧那人怎么能特别到那种程度;第二个是瑢鸠,这孩子,不让鬼仙帮忙,鬼仙还不干呢;现在这个,算了,这个才是瑢鸠的心肝宝贝,瑢鸠情愿自己死了也不舍得他受伤害的心尖子--不挖你鬼仙,挖谁?!!
鬼仙优哉游哉地打着呵欠,在楼底下就问:"你们看的什么结果?!......"
大夫长很是尴尬:"不可能有结果--服食过制魂丹之后,脉象都是假的......"什么也看不出来的脉象,诊了也没用。
鬼仙看看楼上昏黄的罩灯光芒,翻翻白眼:"那叫我起来还不是一样?!我比你们还不熟悉制魂丹的药性药理,你们觉得我能看出个什么来?!"
大夫们没说话,鬼仙也知道他们的意思。
随遇宫的大夫,就像随遇宫出去的任何一个人一样--拽得很!就是那种你比我厉害一千倍我也不服你--的那种拽!被瑢鸠培养出来的极度自信和极度无所谓!用随遇宫自己人的话来形容,表现基本如下:一、你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做到!二、只要我知道我就能做到!三、你能做到的我做不到又怎么样?!我能做到的你说不定还做不到呢!!我做不到这一点,那么我绝对能做好另外某一点!我承认你这点强,但我不承认你人比我强!......
>_<|||||||||||
所以随遇宫的大夫们,虽然尊重鬼仙,却绝不是因为他们自认比不过鬼仙!一是尊老爱幼,基本品德;二是鬼仙经验丰富见识广泛,确实如此--可是私地下,自从鬼仙来到随遇宫的那一天起,各个大夫,都卯足了劲地用功着呢!
至于今晚,很多人直接去了药堂里,来这里的几个大夫,都是资历很深的老人,搭上鬼仙,也不过求得就是那一点对瑢鸠的影响力。
流水的事,已成定局,三日内看不出任何异像,诊不出任何不稳的脉象。三日后,在制魂丹的长久压制下的蛇液和蛇鳞之毒、爆发之际,才是关键!
但是现在,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鬼仙撇撇嘴:"你们想让我把瑢鸠弄走?!"
大夫长神情尴尬地道:"我们想,采点血......"
鬼仙冷哼:"但是,瑢鸠如果看见你们,肯定会立即追问你们结果?!"
大夫长垂头丧气:"可是,我们现在不可能确定结果啊......"
鬼仙摸摸下巴,挑起一边白眉毛:"你们既不舍得骗他,怕他事后打击太大,又不舍得现在就打击他......"
 
"对!就是这样!"大夫长倒是毫不犹豫地承认了,一点也不脸红:"我们也怕知道结果!"
鬼仙百万分不乐意地翻着白眼,挪--进流水的房间。
瑢鸠缓缓地缓缓地将失神的双眼移向这个闯入者--
凝神--
狂喜--
瑢鸠扑过来,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地抓住鬼仙:"鬼......仙......"声音打颤,泪水狂流。
鬼仙郁闷,强打精神道:"瑢鸠,你先冷静一下,仔细听我说......"
"好好好......"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鬼仙就那么把大夫长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瑢鸠!
瑢鸠低头沉思片刻,深深地看了流水两眼,转身就出去了:"惊蛰!你跟我来!鬼仙,大夫,流水先拜托你们了!"根本没看门外究竟有什么人,就扬长而去。
惊蛰从暗处走出来,看了看里面的流水,握紧拳头,默默地追着瑢鸠也走了。
--那人叫得是惊蛰,不是无痕!
--那人叫得是他的手下,不是他的情人!
安儿跟着大夫们鱼贯而入,小雪和暗一等人跟着保护瑢鸠去了。
帝星明回头,看着霜降,突然笑:"刚才大家,不是看着瑢鸠,就是看着流水--为什么你,紧盯着我呢?!"二进门外,也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霜降冷冷地道:"你不知道吗?!"
帝星明凤目流转,反问:"我该知道吗?!"
霜降冷笑:"噢?!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帝星明笑,倾国倾城:"我又不是神!更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可能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
霜降不屑,错过他,看远方瑢鸠离去的方向,本不欲回答,却下意识地低喃:"我本以为......没有了流水......你也许可以留下他......"
他却连看你都没有看一眼。
帝星明脸色一变,整个人蓦地冷气狂飙:"你好卑鄙!"
霜降冷笑,嗤之以鼻:"卑鄙?!为了我们王爷,我再卑鄙的事情也做得出来!何况我做了什么了吗?!在王爷和流水之间,你以为我会选谁?!你们谁的选择不是跟我一样?!!"
帝星明凤眼圆瞪:"你......"
霜降不屑地打断他:"我跟你们唯一不同的地方不过就是:你们都在爱屋及乌,都在希望流水也会没事,而我只不过在做‘他会出事'之后的打算罢了!"若非他是瑢鸠在乎的人,他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帝星明眼皮直跳,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惊到了:"所以你本来的确是准备在城门口杀了我的--在瑢鸠还没有见到我的时候,你杀了我,死无对证,无论我想说什么都再也说不了了!可是,你临时改变主意,引瑢鸠去见我--不是因为你凡事都遵从他的意见,只是因为......"
霜降不否认:"对!你若做不了王爷的那根救命稻草,他若出事,你就等着陪葬吧!"别说解药只有一颗,就是有两颗,我也要确定王爷确实无事了,才会让流水服下另一颗!
帝星明全身一冷,蓦地苦笑--很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庭院大树下,瑢鸠盘腿坐好:"来,惊蛰,过来坐!"
然后,瑢鸠很冷静很冷静很冷静--地对小雪暗一道:"你们都离远一点,我不希望你们听见!"
小雪暗一同情地看看惊蛰,飞身到两旁树顶高枝上。
惊蛰侧转着头,避开瑢鸠的眼,默默地立在瑢鸠身旁。
瑢鸠揽他入怀,柔声问道:"你也知道对吗?!"
惊蛰点头。
瑢鸠惨笑:"原来你躲我,不是因为铖铖走了,是因为他也中毒了......"
是的。惊蛰闭上眼睛,同样的绝望。
瑢鸠把惊蛰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揉着他的头发,抚摸他的面颊,许久,柔声道:"无痕,三日后,他们才能动手治疗!我不知道结果如何......"
惊蛰把脸埋进瑢鸠胸前,带着哭腔地哽咽:"会好的......"
瑢鸠笑,温柔如水:"当然......"铖铖,不愿意陪我下地狱么?!对呵,地狱配不上你呢!不过不要紧,我愿意追你到九霄碧落--我可不止做过坏事呦!我也积过很多德的!只要能追到你,就算挟恩以报又如何?!铖铖啊......
沉默良久,瑢鸠抚摸惊蛰的脸颊,摸去泪痕:"无痕,你说,我们葬在什么地方合适?!......"
"带上我么?"惊蛰笑,朦朦胧胧。
"当然!"瑢鸠神思恍惚地笑:安儿的生存能力很强,他已经不相信爱情,滞留在我亲情的漩涡里,把随遇宫留给他,也许他有机会找到真正属于他的爱情呢;星明和凉飔,彼此,都没有那么深的感情,送他们走好了;其他,霜降清明自然会处理好的......
"那么哪里都合适。"惊蛰靠在瑢鸠怀里,闭上眼睛。
三日后。
鬼仙震怒:"制魂丹到底是什么东西?!是谁研究出来的鬼东西?!"
小寒战战兢兢地上前:"那个,是我爹留下的药方......"
鬼仙冷笑着看瑢鸠:"瑢鸠,你现在有一个绝对不会失去他的方法,你要不要试?!"
瑢鸠眼中一亮:"什么方法?!什么方法我都愿意试......"
鬼仙笑得讽刺讥嘲:"那么好办了!你继续照这种速度,每三天给流水喂一次制魂丹!"
房中人齐齐惊愣。
鬼仙冷笑:"这样他永远不会死!--不过也永远不会醒!"说罢,怒极,拂袖而去。
 
瑢鸠搂着浑身滚烫的流水,惊慌失措:"制魂丹怎么了?!你们不是告诉我它无毒的吗?!......"还能更糟吗?!还能更糟吗?!......这跟一具不会腐坏的尸体,有什么区别?!......
大夫长难过地看着瑢鸠:"王爷,毒性有变......"
瑢鸠用颤抖的快要哭出来的声音问:"什么变?!怎么会变?!......"
大夫长叹息:"流主子体内,似乎有五种毒素混杂着......"
"怎么会有五种毒素?!......"瑢鸠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有办法的对吗?!......"
大夫长难过极了:"只剩十六天!我们会尽力而为......"本来已经研究一段时间,现在却突然有变化,把原来的研究成果完全**!最主要是不知怎么会有五种毒素,还不知道是哪五种,连一点方向都没有......
霜降低眉:流水的宣表哥曾经用毒镖打中过他的小腿,是否因为制魂丹的缘故,所以没有及时吃解药?!然后加上两种蛇毒,可是即便算上被剧毒激化变异的制魂丹,也不过是四种毒素......怎么会有五种?!......
霜降猛然抬头:"王爷!那天,您中箭那天,流主子恐怕,也中了秀衡的毒针......"不知道,毒针有没有逼出来?!
瑢鸠一阵眩晕,抱着流水欲哭无泪:"铖铖......铖铖......这好讽刺的是不是?!早知道,早知道不帮你挡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惨了......我在掺和什么?!结果两样毒,你都中了......"可是所有人都只顾我了,没人顾得上你......
瑢鸠看看周围,突然张口就向流水脖子上咬去--
众人大骇,手忙脚乱地拦住他。
霜降劝道:"王爷您别急啊!这五种毒素我都知道,想必来的及......"
瑢鸠冷冷地推开众人,一个人抱着流水,淡淡地道:"你们不用着急!无所谓,生死不是很重要的!我能想得明白的......"
有人松口气,有人更着急。
瑢鸠继续冷淡地道:"我已经想过了!我先给铖铖推宫过血......"
"不行!"霜降和大夫长同时变色。
瑢鸠不以为然,冷冷淡淡平平静静地道:"我的毒不是解了么?!正好我的血,也可以当解药用......"
霜降脸色难看至极:"王爷!您要想清楚!流主子中的毒跟您已经不一样了!成功了也不一定能救他,但是失败了,您就自身难保了......"
瑢鸠冷哼:"我本来就打算跟铖铖同生死的!失败了就我俩一起死!"
霜降面容扭曲起来:"王爷当真不顾他人吗?!"
瑢鸠摇头:"别当我是神!我顾不上了!"
霜降握拳:"他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愿意让随遇宫乃至天下给他陪葬?!......"
瑢鸠笑笑:"不!他没那么重要!他就值我一个而已!其实这样也好,说不定我若先死了,还不值他一个呢......"
霜降心中愤怒,冷冷地道:"王爷,手下不会阻止您!您的决定手下永远服从!手下跟秋分不同!秋分会把他触目所及的一切,都送到地下陪您!手下不会!手下只会把您所喜欢的‘一切'都送到地下陪您!"
瑢鸠怔愣,旋即勃然大怒:"你威胁我?!"
霜降愤然:"手下不敢!"
里面正闹得不可开交,外面突然闯进一呼啦人,伴随着一个幼儿号啕大哭的声音。
鬼仙冲在最前面,眼巴巴地望着瑢鸠:"嘿,那个,瑢鸠,能不能让我再采点这娃儿的血......"
瑢鸠抱着流水向床里缩了缩,敌意很浓地瞪着他:"干什么?!"
凉飔紧跟着从后面的人群中冒出头来,怀里还抱着他儿子:"瑢鸠对不起......琪儿不是故意的......"
瑢鸠震怒:"都给我离远点!"
众人齐齐退后几步。
瑢鸠面红耳赤,咬牙切齿地问:"说!咋了?!"
鬼仙嘿嘿笑了两声:"那个,你那个特华丽的老婆生闷气,你这个忒无辜的老婆抱着儿子出来躲灾,不知怎么就转到药房去了,那小孩......嘿嘿嘿......"
瑢鸠不齿:"你不要笑得这么猥亵了!有话快说有屁出去放!不要污染了铖铖的房间......"
鬼仙险些气死,颤抖地指着瑢鸠的鼻子大骂:"没良心的混蛋!要不是你家铖铖有救了,我回来对你笑个屁......"
"啥?!"瑢鸠喜极而呆,脸上又惊又喜又呆又傻的半笑不笑的样子,比鬼仙猥亵多了...>_<...
凉飔不是特别明白,还在试图跟瑢鸠解释:"琪儿只是好奇,抓了一个瓶子看看,不小心弄到那个什么闵里......那个......"回头看看,呢喃道:"那个硫酸,掉血里,也没什么大变化,不要紧的吧?!......"
瑢鸠面色一冷,整个人狰狞起来:"你们拿我开涮呢?!硫酸能治病?!你们当我傻子?!"
"醋酸......"
"醋......"
"错了醋......"
"是醋酸......"
......
跟来的一堆大夫慌慌地澄清,同时瞪了凉飔一眼,嫌他不懂乱说。
凉飔怯怯地向后靠,小声地维护儿子:"你们都没人用那瓶东西,不是很重要的吧?!......"
鬼仙摸着自己光光的下巴,笑眯眯地道:"错有错着!那小孩子,拿了个装醋酸的玻璃瓶砸东西,刚好砸进血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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