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尚冷江心月————顾峭
顾峭  发于:2008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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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峭撇了一眼李淮希,见他脸都青了,却故意邪邪笑道:“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啊,别说喝你一口茶,就是怎样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林丹朱敲了敲他头,道:“是了是了,你最了不起了。”她就着顾峭的手,也喝了一口,接着道:“你别打叉呀,我还没说呢。那个慢慢爬,可不光可以封人内力呢。我发现如果,本身受了火性的内伤的话,后果可是大不相同哦。”林丹朱眼里闪耀的夺目的光彩,得意洋洋的道:“七天内不用我的解药就会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散功身亡。”
顾峭晒道:“你一个小姑娘,整天净琢磨毒药,还是这么阴毒的东西,不怕折了阳寿么?”
林丹朱恼道:“师哥,你坏死了。这么说人家。”她绷了一会儿脸,终究是忍不住笑道:“哼,还说我,你自己不是更阴毒。”
顾峭勾起唇,神情轻佻:“你也阴毒,我也阴毒,那咱们可不就是天生一对。”
林丹朱脸腾的红了,她转过身,低下头,声音又低又小:“你笑人家,我不理你了。”
顾峭大笑,一转头间却见到李淮希神情奇特,神情有些呆滞,不由心中一动,忽然感到一阵热气在体内乱窜,他看了那碗茶一眼,想起林丹朱也喝过,抬头便看见她眼睛里盈盈娇羞,水汽朦朦,脸上的红晕似乎也不正常。不由冷笑一声,起身走到李淮希身前,运起内力,将体内的药凝到掌心,一掌拍在李淮希背上,冷笑一下,转身出屋。
事前顾峭并没意识到那杯茶里放的是什么药物,彼时彼刻是来不及去想,事后是懒得去想。直到第二天中午,李淮希和林丹朱赤身裸体抱在床上被众人发现,屋内还留着那杯茶,未曾喝完。顾峭才知道,自己一时意气,闯了什么样的祸,而李淮希当时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林丹朱的杯子里下了药。
林宇潇知道后大为震怒,问起经过,林丹朱只是哭泣,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李淮希沉默着不肯说话,顾峭知道难以解释清楚也就懒得解释了。最后传出的版本就是顾峭下药陷害李淮希和林丹朱。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三个人都被关了黑房子。百草门的黑房子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也就是空间比较小,只够伸直了手脚略微活动,光线比较暗,只在顶上开了个小小的窗户,窗户上还罩着一层薄薄的纱,只够露下来些微的光线。他们三个分别关在黑房子里,一墙之隔,却不能见面。黑房子是木头做的,以他们三人的本事,并不是打不开,但是师父的意思他们却不敢违背,只得乖乖的待在黑房子里不见天日。
然而林丹朱的爱慕者不在少数,恨上顾峭和李淮希的人也就不少。李淮希是大师兄,未来的掌门,当地的望族,而顾峭却只是林宇潇捡来的孤儿。当轮到这些人送饭和照顾的时候,差别就想当明显了。
顾峭素来就是心高气傲的性子,这么一来,脾气自然不小,略施小计,搞的鸡飞狗跳,自己的处境却不免更加糟糕。于是乎,他终于破门而出,木屑四溅开来,却未料到屋外有未熄灭的火堆,在他离开不久就烧了起来。他独自郁闷的下山散心,直到几天之后,江湖上传来百草门的追杀令,说顾峭杀害同门,叛出师门。顾峭一时茫然无措,他偷偷回过百草门,才知道那一场大火,连绵蜿蜒,直烧了整整三天三夜,几间连在一起的黑房子全部化为灰烬,只找到李淮希残破的半只袖子和林丹朱素来戴的头花。偏偏百草门树木多,房屋也多是木头所建,大火起于半夜,谁都没有防备,整个百草门,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不到一半。
顾峭黯然无语,悄悄下山的时候被人发现,一路的追杀,只把顾峭从蜀中追到长安,最后顾峭奄奄一息的躺在水沟里,被药王教教主殷如晦救了,从此改名隐身,再少露面,直到风声慢慢小了,这件事也慢慢的被人遗忘。
前尘往事,惶若一梦,以为早就已经忘记了,原来却没有。发生了的事情,便是板上钉钉,即便拔出钉子,也不能磨灭曾经留下的痕迹。
顾春寒叹息一声,立在长街之上,忽然萧索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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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中秋赏月
初秋的下午正是睡觉的好时光,顾春寒从来都不会辜负。他搬了张躺椅放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舒舒服服的半躺半靠。手边还放着一张小几,上面摆着几碟精致的小菜和一壶自家葡萄酿制的红酒。他浅浅喝了一口,便合上双目打算午休了。
这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天空是近乎绯红的颜色,十分漂亮。有些微的风拂过,在此时的季节,显得尤为难能可贵。顾春寒伸直了双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
这时听见轻的近乎没有的脚步声,顾春寒在心里叹了一声,做惯杀手就是这样,脚步声轻的像猫。
一双手抚上脸庞,温热的身体靠在身旁,顾春寒往旁边让了让,却感到那人贴了过来,他也不睁眼,只淡淡道:“靠这么近,你不热的么?”
裴漠白笑嘻嘻在他身边坐好,说道:“人家说,自来美人都是冰肌玉骨,清凉无汗的嘛,在你身边,又怎么会热?”
顾春寒哼了一声:“少来,你不热我热。”
裴漠白压低了身子,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一跟手指轻轻抚上他眼眉,学着顾春寒一向的轻佻口气:“美人,来来来,让大爷我帮你降降温。”
顾春寒睁开眼睛,就看见裴漠白一双清澈的眼睛,黑的似墨,白的似玉,水光盈盈,含情脉脉。不由晒道:“你这小子,无不无聊啊。”
裴漠白哈哈笑了起来:“就是无聊才要找些事来做嘛。”
顾春寒道:“自己搬张椅子去,别来惹我。”
裴漠白更贴近了些,做出一副花痴的模样:“不要了,我要跟你坐。”
顾春寒坐起身,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无聊也是你找得,非说什么中秋要到了,人月两团圆,巴巴的赶来要和你师叔一起过。现在倒好,他们两口子二人世界去了,还把个儿子扔下来,你要无聊,自己找他玩去,让我睡一会。”
裴漠白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那个臭小子,哪里比得上我家老婆可人。”
顾春寒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恶狠狠的道:“来来来,我现在叫你知道谁是老婆。”
裴漠白嘻嘻的笑:“上次就是你,这次轮也轮到我在上面了。”
顾春寒吻上他的嘴唇,含含糊糊的道:“就你那破技术,还是乖乖在下面的好。你在下面难道不舒服么?”
顾春寒的技术一贯的好,裴漠白意乱情迷,略略清醒的时候,衣服已经被脱光了。他懊恼的想:又没看清那小子是怎么办到的?自己还特意买了个布娃娃练习脱衣服,可是真到真刀真枪上阵的时候总是半天脱不下来。
顾春寒一路向下,正在得意,忽然听到一把软软蠕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哥哥,顾哥哥,你在哪,我饿了。”
顾春寒抓了见外袍盖在裴漠白身上,自己长身站起,无奈的回过头,就看见一个年方四岁的男孩子一路跳着过来,这时看见了顾春寒,登时眉开眼笑的欢呼着扑进了他的怀里:“顾哥哥,我饿了,你都不给我做饭吃。”
顾春寒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又饿了,叫你裴哥哥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小男孩萧临水摇摇头,露出尚未出齐的牙齿,说话漏风:“不要不要,我要吃顾哥哥做的,裴哥哥做的好难吃。”
裴漠白躲在衣服底下,心里面尴尬的不得了,只盼顾春寒早早带着这臭小子离开,谁料听到这番抱怨,不由想:真是什么样的爹娘养什么样的儿子,师叔精灵古怪,生的儿子也是个小魔星。
萧临水左瞧瞧右看看,半晌道:“裴哥哥呢?怎么不见他?”
顾春寒看了那堆衣服一眼,笑嘻嘻道:“是啊,我也找他呢,这样吧,我们去找你裴哥哥,找到了我再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萧临水高兴的扑上来,亲了顾春寒一脸口水:“好啊好啊,顾哥哥最好了。”
顾春寒用袖子擦了擦脸,牵着萧临水的小手朝着屋里走去。裴漠白暗中除了口长气,赶紧穿好衣衫。
顾春寒做了一桌精致的小菜,吃的小家伙兴高采烈,还说晚上要一起赏月。裴漠白翻了个白眼,想自己真是失算,大老远跑来,竟然给人去当保姆。当保姆不说,自己和顾春寒的相处时间更是大大减少,美好的中秋啊,美好的月光啊,竟然要和这个臭小子一起过。天哪,还有没有天理啊?
裴漠白黯然坐在椅子上,哀怨的看着萧临水笑得口水都流出来,趴在顾春寒腿上,指着月亮,跟他聊天。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裴漠白看着月亮慢慢的爬上枝头,心情也越来越低落。却只能在肚子里骂人,耳边更传来萧临水口齿不清的说笑声,更是郁闷难当。
天越来越黑了,好似裴漠白黯淡的心情。他迷迷糊糊的靠着椅子,忽然感觉到身上一凉,衣服竟然被人解开了。他挥了挥手道:“臭小子,别胡闹,一边去玩去。”
耳边却传来低低的笑声,似有暖热的气息扑到耳垂,不由心里一颤,就听见那声音笑道:“真的不要么?”
裴漠白顿时清醒,他伸手抱住顾春寒,狠狠的道:“要要要,当然要。”
顾春寒扬眉一笑:“那小子累了去睡了,我们的中秋之夜才刚刚开始呢。”
是啊是啊,这夜还早,这夜还长,我们的时间才刚刚开始,有的是时间去缠绵,有的是时间去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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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春寒叹息一声,埋了李淮希。
殷如晦,是你么。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我顾春寒何德何能值得这番周折。
他走近那间小屋,在黑暗中默默的发呆。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熟悉,那些温暖的气息已然冰冷,那帐顶的流苏不再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切都寂静的可怕。
四十九天,已经过去七天了。
如果就这样走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吧。真相如何,并不是那么重要。反正只有四十二天了,他只想去看看没有看过的风景,然后一个人去等死。能够知道确定的时间也是件很奇妙的事呢,顾春寒低低的笑了,有些茫然,有些嘲讽。
可是,真的甘心么?
不,我终究要看个清楚明白。
顾春寒心意既决,便不再彷徨,他偷偷回到药王教总坛,打探到殷如晦并不在总坛,而是带着教中精锐离开了。顾春寒一直来到教主的书房,那间常年的禁地。
房间并不大,却很干净整洁,看得出经常打扫。他一进屋就见到墙上有张美人图。笔触柔和淡雅,看得出画的人甚是用心。上面是个淡妆的女子,风姿绰约,眉目如画。
可是这眉眼,却看来十分的眼熟。会是谁呢,顾春寒在屋内走来走去,忽然简想到一个人,不由大吃一惊。
不错,那人的眉眼长得和裴漠白一摸一样。他走上前,仔细观看。这副画看来有些年月了,看那女子的模样甚是年轻,不知是裴漠白的娘亲还是姐妹。
可是,殷如晦的书房里怎么会有这个女子的画像呢?难道,这次的事真的是冲着那小白去的?
他在房中焦躁的走来走去,忽然闻到一阵香气,走近细看,原来是桌上有一叠薛涛筏。他轻轻笑了一下,原来,他还是喜欢用这种东西啊,习惯这种东西,果然难以改变呢。
殷如晦怎么会和那个小白扯上关系的,难道?除非?
是了,除了此事,还有什么事值得他花这么大的心血,做这么多的事。
可是,我又算什么呢?顺带么?
收拾心情,顾春寒打马扬鞭,向着小姑山疾驰而去,自己终究是没有时间拿来浪费的。
几天功夫,便到了小姑山,对顾春寒来说,这里很是陌生。熟悉的只有这个名字,他甚至不知道当年这里发生过什么样的事。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姑山下已经看得见零零星星的人,看似无所事事,其实乃是药王教的暗卡。顾春寒对此十分熟悉,然而真要避开却不是易事,然而此番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不多会就来到山洞的入口。
这么的容易么,顾春寒不由得怀疑。书房也好,小姑山也好,还有李淮希的死,似乎一切的一切都这般顺利,仿佛是可意的安排。顾春寒冷笑了一声,殷如晦,你是在引我入彀么?还是说,我还有值得利用的地方?裴漠白,你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他索性不再隐藏身形,张口运气叫道:“教主何在?灵枢堂堂主顾春寒求见。”
这时有个教众打扮的人走出来,对着顾春寒躬身行礼:“顾堂主,教主有请,请随属下来。”
顾春寒笑了笑道:“有劳了。”
那人当先在前,一语不发的领路。顾春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道:“教主来几天了?”
那人恭谨的回道:“十天了,教主说,请顾堂主一来便去见他。”
顾春寒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山洞内顶上有灯,小路弯弯曲曲却是石板铺地,一尘不染。走了很久才终于来到一个空旷的地方。
大多是熟悉的面孔。顾春寒看着昔日的同伴,却涌起物是人非的感觉。殷如晦居中而坐,神情潇洒,笑容亲切:“春寒,我替你杀了李淮希,从此不必再为从前的事情困扰了。”
顾春寒站在当中,默然不语。半晌方道:“教主,属下很多事都不明白,还请教主视下。”
殷如晦含笑道:“春寒何必这么客气,有什么不明白的直说就好。”
顾春寒道:“教主处心积虑要我抓人救人就是为了今天么?裴漠白怎么会知道本教的秘密?教主早就知道他知道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殷如晦微笑道:“你真贪心,一口气问这么多的问题。”他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温和,却不容置疑。
顾春寒淡淡道:“请教主明示。否则属下死不瞑目。”z
殷如晦道:“不错,我早知道裴漠白的身份,做这么多便是为了今天。至于裴漠白怎会知道,你大可自己去问他,何必我说这么大煞风景。”他笑的暧昧,声音低沉好听,“他亲口告诉你,才显得有诚意嘛,你既然来了,又何必着急,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他么。”
顾春寒一滞,说不出话来,心里面似乎一下子空了。是为了那个人么?他不由冷笑,他自己都尚未确定,他又如何知道。现在来撇清,有必要么?难道他顾春寒就这样让人避之如蛇蝎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阵喧哗声传来,石门豁然打开,大厅中光线骤亮。顾春寒睁开眼,便看见石门开处,有人缓步走出,正是久违的裴漠白。
分明只有几日未见,然而整个人开来却不同了,顾春寒说不上他是哪里不对,可是却明明白白的感觉到这个人身上多了一种东西。
裴漠白径直走到顾春寒面前,淡淡的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春寒尚未答话,殷如晦已然站起身,笑道:“裴公子别来无恙?”
裴漠白眼睛蓦的射出寒芒,声音好似有金石之声:“你是乌鸦?”
殷如晦含笑点头:“正是。”y
裴漠白眼光在殷如晦和顾春寒之间扫来扫去,寒冷如冰:“你们这般费尽心机,为的就是药王教的圣地?”他撇了顾春寒一眼,眼风犹如刀锋般锋利,“顾公子当真厉害,裴某真是佩服。”
顾春寒默然不语。殷如晦拍了拍顾春寒的肩膀,笑着道:“漠白,你别看春寒年纪跟你差不多,可是人家做人做事可比你老道多了。”
裴漠白笑得轻描淡写:“顾公子人物风流,心计深沉,裴某自是比不上。”他话锋一转,道:“不知殷教主大驾光临,来此是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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