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强者
肃杀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黑鹰冷眼注视著，一如往常毫无畏惧。
「图恙是我一手建立，为何我要将所得利益与你们平分？」黑鹰拿起眼前的白酒，缓缓地让透著银色光芒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旋转。
「江湖老规矩，晚辈要孝敬大哥。」一位身穿黑色西装，有著老鼠眼的人立即回应。「不要以为你是黑哥的儿子，就可以违反规矩。」
黑鹰因听见父亲的名字，手微微的颤抖，但是在黑道长大的他，很快的把持住自己的情绪，并未让对手发现自己所受的影响。
「黑哥虽然死了，但我们仍是很敬重他，因此不希望黑哥的儿子被道上弟兄追杀。」白雄焰嘴角有著寒意。「今天是希望能跟你有个好开始，所以才坐在这儿谈。这事情若拖到明天，恐怕就得在你的坟前谈了。」
「我爸死的那天，白叔你将我爸所以财产都过户到你名下，然後把身无分文的我赶出玉都楼，要我自力更生。现在我赚了钱财，您就要我回玉都楼。白叔，你觉得我看起来像个笨蛋吗？」黑鹰放下酒杯起身。「我早在十年前就不是玉都楼的人了。」
白雄焰脸色十分难看，「属於玉都楼的财产，在黑哥死後当然要还给玉都楼，而我是玉都楼的老大，所有的一切理应都是我的。」握紧拳头猛击桌面，「小子，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不是来徵求你的同意，明天要是你没把礼金送到玉都楼，别怪白叔不念旧情。」
这群凶神恶煞在警告後离开了，留下黑鹰站在图恙网路公司的顶楼办公室。始终站在黑鹰背後的吴佑天走向前，惊惶的关上门。
「黑鹰，你还好吧？」吴佑天不知道该如何安抚。
黑鹰走向玻璃窗，看著五十七层楼下的车水马龙，「佑天，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血管中的黑道鲜血从未停止流动，「明日我会去处理这件事情，要是我下午三点没有回来，这里所有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黑鹰，你不要冲动，先报警再说。」吴佑天拿起电话，但却被黑鹰制止了。「你放手，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警察管得了吗？」黑鹰笑得很爽朗，彷佛自己即将面对的是和平的会议，「该来的跑不掉。」
死寂的气氛被未敲门闯入的冒失鬼林归谋打破，「黑鹰、黑鹰，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的红鸾星动了。」
「小乌龟，我告诉你多少次了，进来前要先敲门。」黑鹰坐回自己的黑色旋转椅。
「我好心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你却臭著脸教训我，真是好心没有好报。」林归谋自动的坐在一旁的沙发椅上，把前些日子自己带来放在小茶几下的零食──乖乖，拿出来享用。
「玉都楼来找麻烦了，小乌龟，你能不能别在这时候来瞎搅和。」吴佑天脑袋里幻想著将吴归谋从窗户往下丢的情景，「说一点有建设性的话。」
「这可是很有建设性的话喔。」林归谋将奶油口味的乖乖吃得一乾二净後，本来天真的脸转换成高深莫测的表情，「黑鹰的另一半可是有著超强的鸿运，可以帮黑鹰逢凶化吉。」
「我还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吴佑天脑袋幻想著将林归谋踩在地上猛踹。
「这当然也没问题。」林归谋笑得很开心。
打从黑鹰离开玉都楼，在三洋餐厅洗碗打工开始，就与林归谋、吴佑天义结金兰，对於林归谋的卜卦神算也倒是信了几分。「我不认为我会跟爱情扯上关系，更不可能结婚生子，我看小乌龟你这次要失算了。」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算错。我用我的神算招牌跟你们打赌，黑鹰你将来会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而且个个都十分优秀。」林归谋拍胸口保证。
「生五个？」吴佑天实在无法想像讨厌小孩的黑鹰孩子满堂的模样。
「如果我有将来，那不就表示我明天会平安无事。」黑鹰胸口中的石头轻了一些。
「嗯。」林归谋十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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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鹰拒绝了吴佑天的提议，坚持独自一人前往玉都楼，并要求事情假如和林归谋所卜卦的结果不一样，吴佑天一定要解散图恙网路公司，带著所有的资金离开台湾。
吴佑天原本坚决反对黑鹰的建议，但在黑鹰透漏了心中的想法後，便顺从了。
「佑天，打从我出生後，就一直住在玉都楼，所有的人都觉得将来我会继承我爸的位置，统领玉都楼，就连我爸都这样认为。因此从小我就接受许多训练，从武艺到经营智慧，从未有一天过著轻松惬意的日子。後来被赶出玉都楼，我并没有伤心难过，反而有一种解脱的喜悦。可是我明白，总有一天我得回去报杀父之仇，否则我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
「你父亲的死并不是你的错。」吴佑天拼命的想打消黑鹰玉石俱焚的念头。
「是我的错，要不是那日我坚持要与父亲单独两人一起庆祝我的生日，就不会让那个王八蛋有机可趁。」黑鹰紧握的拳头，因指甲插入手心而渗出鲜血。
「黑鹰......。」
「不要再说了。小乌龟都说我会平安无事，你让我去吧！」黑鹰仰天长叹，「我不想再活在过去的悔恨中。这十年，我活得好累。」
早就有万全准备的白雄焰，将带著塑胶刀进入玉都楼的黑鹰砍了三刀，知道自己已无胜算的黑鹰逃出了玉都楼，然而不断流出的鲜血彻底泄漏了黑鹰的行踪。最後意识模糊的黑鹰在精诚街被团团围住。
「为什麽别人家的儿子都乖巧听话，我的儿子却都忤逆我。」卓函米想起二儿子卓季希无情的拒绝自己的好意──帮正在洗澡的他抹肥皂，就满腹委屈。「我怎麽这麽命苦。」
卓函米为了表示自己真的非常非常生气，不是普通普通生气而离家出走。夜晚的凉风吹得卓函米打哆嗦，又冷又无聊的卓函米开始东张西望，期待二儿子卓季希的出现，且随著时间的流逝，将自己的藏匿地点从小巷子旁的大榕树树顶上，转移至小路与大马路交叉口，接著又挪移至大马路旁的电线杆後方，随後又移至电线杆的前方、正前方一公尺，最後站在大马路正中间。
少了月亮的夜，没人敢靠近街角的帮派械斗，惟独无聊到自己的左手跟自己右手猜拳的卓函米例外。
「黑鹰，听白叔的话。把你的公司归到玉都楼。」雄天站在手下的後面，十分满意目前的情势，「白叔就让你回玉都楼，且长命百岁。」
「要杀就杀吧！」黑鹰闭上眼睛，等待那数十把指著自己枪里面的子弹了结生命。
「你们在干麻？」卓函米好奇的加入，「演戏吗？哇，这枪好逼真喔。」卓函米双手抓著指向自己眉心的枪枝，「哇，这把也是、这把也是。」
卓函米像是来到玩具反斗城，开心的在玩具手枪里挑选著，「你们在哪里买的？我也要去买。」
黑鹰睁开眼睛，看著加入战局的青年，「你不要命了吗？快离开。」不要再有任何人为自己牺牲生命了。
白雄焰抓住已经绕场三圈，将所有枪枝都对准自己的右眼或左眼三次的卓函米，「黑鹰，你想不想知道一个人死的时候是什麽样子呀？」
「救命呀！救命呀！」坚信正在拍电影的卓函米，很符合剧情需要的喊了几声，但是音调里的兴奋却显得演技拙劣。
「其实你应该很清楚，毕竟你父亲就死在你眼前。哈哈哈哈哈。」白雄焰狂笑。
黑鹰愤怒的冲向前想抓住白雄焰，白雄焰将手中的人质推向黑鹰，卓函米撞到了黑鹰，两人跌坐在地上。
膝盖撞到柏油路的卓函米，痛得哇哇大哭。「哇哇哇...你推我，你这个大坏蛋，你一定会被野狗咬，哇哇哇哇......。」抓住眼前的人士的上衣，擦拭著鼻涕。
说时迟，那时快。卓函米才一讲完话，一群不知道打那儿来的野狗竟然扑向笑得正狂妄的白雄焰猛咬，将白雄焰咬得哭爹喊娘。白雄焰的手下想解救他，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小子，这些狗是你养的对吧，快命令他们停下来，不然我一枪毙了你。」其中一位手下，想到这意外的源头。
「呜呜呜...谁怕那些玩具枪，向那种烂货，一定会爆炸，把你们这些坏蛋都炸伤，哇哇哇哇。」卓函米哭得更大声了。
所有持枪的人不到三秒钟，皆因枪枝走火而受伤倒地。
黑鹰撑大双眼，不敢相信局势就这样逆转了。但是已经失血过多的自己要活命，得靠眼前的人，「年轻人...我......。」
卓函米拉著自己身子下面人的白上衣用力的擤鼻涕，这不礼貌的举动让黑鹰愣了，「我才不是年轻人，我已经三十八岁了，是大人了。我会赚钱养家，不过现在是小希在养家，我会开车，不过现在我出门是小玉开车载我，我会煮饭菜，不过现在是小奇在负责三餐，我会保护家人，不过现在遇到坏人是小男打跑对方，我会......。」卓函米眼珠往右上方移动，努力的想著自己还会什麽。
「我...受伤，你......。」黑鹰虚弱的躺在地上。
「我也受伤了，你看，呜呜呜...我膝盖破皮了。」卓函米卷起裤管，可怜兮兮的回应，「好痛喔、好痛喔。」
「...去...医院。」黑鹰试著跟扯著自己上衣，要自己安慰他的年轻人求救。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医院，哇哇哇...我不要打针。」卓函米哭得更大声了。
黑鹰知道自己再撑也不到五分钟了，「不是你...是我......钱，我会给你十万当...。」
「不要、不要，我不要钱。我那黑心的儿子有的是钱。」提到儿子，卓函米又想起自己的苦命。被卓季希忤逆离家出走，在黑夜的寒风中待了十五分钟，卓季希却还没有来接他回家，无缘无故被推倒，膝盖受伤，还被要求去医院，「哇哇哇...我命怎麽这麽苦，儿子又不孝，我不要活了。」
已经陷入自己世界的卓函米让黑鹰无法与他沟通。
「你要怎样...才肯救我？」黑鹰努力保持清醒。
「我要养狗，哇哇...我要养狗。」卓函米想帮狗儿准备三餐、带他去运动、每天晚上抱著他们睡觉，而且天天帮他们洗澡，但是二儿子卓季希始终不肯同意让他养狗。
「好...我...让...你养。」黑鹰一口气把话讲完，便失去意识。
卓函米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心愿竟然会被允诺，开心的摇著黑鹰，「真的吗？真的吗？」毫不克制自己力道的晃著，直到黑鹰再度睁开眼睛，「你说的喔，要是你说谎骗我，会被蜜蜂叮、蚂蚁咬、麻雀啄。」卓函米已经兴奋的忘了後面一直被狗咬著，不断喊救命的人。「你叫什麽名字？」
黑鹰只觉得自己眼前的年轻人越看越像恶魔，伤口的鲜血也越流失越多，「黑......。」
「小黑，以後你就叫小黑。」卓函米用力的抱著黑鹰，摩蹭黑鹰的脸颊几下後，起身将黑鹰打横抱起，彷佛黑鹰只有一根羽毛重，接著步伐轻盈的往回跑。
卓函米抱滴著鲜血的黑鹰来到杨余玉的诊所，面对「本日公休」四字完全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只是兴奋的猛敲著诊所的大门，其力道之大，从晃动的玻璃大门可知一、二。
本来在休息的杨余玉，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与抗拒後，领著卓函米来到地下室的秘密研究所。
杨余玉双手有如华陀再世，短短的八分钟就将黑鹰三道刀伤缝合，且输血并注射自己研发的药剂，以恢复黑鹰的生命力和体力。
随後开车送卓函米与黑鹰回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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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卓季奇开心的拉著路亚男往市场跑，「今天我决定要煮一桌好菜。」
路亚男拖著有些疲惫的脚步，「小奇，慢一点。」
「大哥，你要帮我说服二哥喔。」卓季奇把菜篮拿给路亚男，「二哥一直记恨小飞侮辱你的事情，因此很反对我和小飞交往。」
路亚男手中的篮子掉在地上，「小奇？你和纪飞齐在交往？」
「大哥，你的脖子上有吻痕。」
路亚男涨红脸，手掌遮住脖子，「小奇...你...乱乱...说。」打从发生关系後，卓季希就没有一晚放过路亚男。「才...没有。」
「大哥的意思是蚊子叮的罗。」
「对，蚊...子。」路亚男结结巴巴的说谎。
「想必那只蚊子一定很大，不然怎会每晚都让大哥痛得唉呀唉呀的叫。」卓季奇不肯放过。
路亚男这下子连脖子都红了，「小奇...那是......。」
「大哥，你帮我说服二哥好不好？」卓季奇露出天使的微笑。
路亚男只能点头。
「大哥你说的喔，你要是说谎骗我，一定会被蚊子叮得没办法上学。」卓季奇天使的祝福再度展现。
卓季奇和路亚男提著大包小包的食物回到公寓。路亚男一看到卓季希就生气的踹了卓季希一脚。
「小男，你干麻？」卓季希疼得哇哇叫。
卓季奇快乐的穿起围裙，拿起锅铲，嘴巴亨著小曲子，在厨房理忙近忙出。路亚男则拉著卓季希回到房间。
「从今天起，你不可以再对我乱来了，晚上你回自己房间睡。」路亚男脸颊红得像苹果。「小奇他知道我们晚上...的事情了。」
卓季希低头思索一下，「小奇是不是利用这点拜托你说服我接受纪飞齐？」
路亚男点点头。
「纪飞齐那小子根本配不上小奇。」卓季希坐在路亚男的床铺上直言。
路亚男紧张的抓著卓季希的手，「不行，你一定要答应，不然我会...会......。」路亚男不知道要如何说。
「小奇对你祝福了什麽？」卓季希抱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路亚男。
「他说...他说......，你别管，总之，你不要再反对了。」路亚男完全没有注意到卓季希不规矩的手。
「纪飞齐那小子根本没有喜欢小奇，如果我不阻止，小奇一定会越陷越深，最後他会受到伤害的。」卓季希在路亚男露出的肚皮上亲吻。
「啊...不可以。」路亚男强忍下所有的呻吟。
卓季希也没有为难路亚男，「晚上到我房间睡，如何？」
「不。」路亚男只觉得血液一直往下半身窜。
「我的房间离小奇比较远，如果你不来，那我就到你房间睡。」卓季希起身将路亚男被自己弄乱的衣裳整理好，「是你到我房间睡，还是我到你房间睡，由你决定了。」
卓季希率先离开路亚男的房间，留下路亚男一人挣扎。当卓季希来到客厅，只见沙发上躺著一个身上包扎著白色绷带，绷带上渗著鲜血的人。
「这是怎麽回事？」卓季希紧张的跑向前，「这人是谁？」
卓季奇指著卓函米，「他是爸爸带回来的。」
「爸。」卓季希眼神锐利的盯著卓函米。
「我很听话，我没有认养他、也没有花钱买他。」卓函米赶紧替自己辩护。
「那你带他回来干麻？」卓季希拿起电话准备报警。
卓函米扑过去抢了电话，「哇哇哇...人家好不容易从路边把他捡回来，至少让我养一礼拜嘛，呜呜呜...小希，求求你。」
「捡？」卓季希气得头顶冒烟，「你怎麽可以随便在路边捡人回来。」
「我没有随便捡，我有挑过的。」卓函米很认真的回答。
「挑？」卓季希知道这个麻烦跑不掉了。
「对呀！那时地上躺了好多个，我可是一个一个看过，我没有随便捡。」卓函米扯掉电话线。「他长得很漂亮对不对？」
「躺了好多个？」卓季希有不好的预感。
此时卓家客厅九十寸的平面电视机，拨放著现场直拨的新闻。在精诚三十街发生了命案，警方怀疑是帮派火拼。
「小希，就是那里，我就是在那里捡到他的。」卓函米指著电视，「你看，躺在那里的其他人，脸色都好苍白喔，就只有他脸色比较好看。」
卓季希看著电视。那不是脸色苍白，而是失血过多。
躺在地上黑鹰睁开了眼睛，随即紧张的想远离眼前的陌生人，但由於身负重伤，根本无法行动，「你们如果......。」左张右望，发现似乎没有危险，「是你们救了我？」
「是我，是我把你捡回来养的。」卓函米开心的向前，「你以後要乖乖听我的话，不然小希会把你丢出去。」摸摸捡回来人的头，「我去拿东西给你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