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一道门在尘雾中开启,穿著浆烫笔挺的衬衫走出家门。
「我先出去了。」恭谦有礼的身影令人感觉十分疏远。
「不到六点就出门,要不要吃个早饭再走?」用著如母亲温柔轻声的说。
「不了,谢谢您的好意。」他缓缓鞠躬,离去。
走出房门外的栅栏,有种逃出监狱的感觉,常人都认为家是最好的避风港,很久以前却想逃离这不该属于自己的地方,现在即使恢复了所谓正常的生活,还是觉得格格不入,这样的想法是好是坏?早就没有沉思的馀地,只能压抑。
「仁杰!」熟悉又有朝气的呼唤,迎面而来。
张仁杰被吓了一大跳,已经比预定时间整整早一个多小时,还会被逮到!是命苦,还是天注定?
「真是刚好,我还正想到你家等你。」宋仁修快乐的跳到他的跟前。
「还真不幸。」张仁杰完全不给他好脸色看。
「不幸没关系啊!反正遇到我后就会很幸运啦!」他好像一点也听不懂话中之意。
张仁杰看他一付清闲,不自觉叹起气来,原本规划好的人生就突然闯入个强大的变量,就像卷好的毛球被只小猫扯烂把玩,头真的很痛。
「不过你今天这样早起来迎接我,这感觉真好。」宋仁修天真的笑。
这时脑袋渐渐回顾到昨天的事,一想到那张纸条,青筋立刻浮现。
「变态!」张仁杰往他下巴揍一拳之后,立刻跑走。
被揍倒在地的宋仁修,表情十分的不解,难道他有做错什么吗?
上下课的时间,班上首度演出副班长暴力和不良词句相向的戏码,非常使人惊艳,真没想到完美的副班长也有失去控制的时候,身为送修死党的三人组,对这情况不知说些什么好,该说是昨天管闲事的后果吗?
「阿酷,今天副班长怎么失控成这样?」天使首先开口。
「问漫画迷吧。」阿酷冷眼地看著宋仁修又被揍了一拳。
「喂!你又做了什么好事?」天使踢踢沉迷书本不知所云的漫画迷。
「我只是画画。」他含糊地说。
「画画?」天使疑惑地看著他。
「漫画迷没传过纸条给你吗?他也只会画那些而已。」阿酷轻描淡写过去。
「天啊!你是说画满爱心,写上『等你喔!』还附带唇印的那个东西啊!」天使歇斯底里的叫起来。
「你不觉得很可爱吗?」漫画迷抬起头笑笑地看著他们。
「一点也不!」天使大脚一踹,狠不得一脚踩死他。
阿酷在旁缓缓叹息,或许刚好可以趁这机会把所有事情说清楚。
不过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趁午休时间,宋仁修把张仁杰一把抓起拖到顶楼。
「放开!」他把他的手甩开。
「今天你怪怪的,难道是我做错什么?」宋仁修挡住门口。
「让我走,变态。」张仁杰抬起头,眼神愤怒。
「你今天一直变态变态的叫我!是怎样?难道喜欢男生就是变态吗!就该去死吗!」他吼出来。
张仁杰愣了愣,眼神有些和缓。
「我也不想喜欢男生啊!但是我又怎么能控制自己不去喜欢我一直在寻觅的心,你难道不知道,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宋仁修说著说,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
「你喜欢我?」张仁杰不敢置信地说。
「当然,不过我也不奢求你喜欢我,我只是想跟你做好朋友。」他擦掉眼泪,有点不好意思。
「我说你变态是因为这张纸条......」他将揉烂不堪的纸屑递给他。
宋仁修打开一看,顿时爆笑出声,笑得不支倒地。
「这是漫画迷的杰作啦!假如你想跟我当朋友的话,就介绍给你们认识吧!」
「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张仁杰闪过他,将门打开。
「仁杰,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只想说我喜欢你。」宋仁修轻声地倾吐。
张仁杰停下脚步,恢复成原本的他。
「别开玩笑了。」
接著,张仁杰步下阶梯离去,宋仁修没有跟上去,只是原地坐下,遥望蓝天。
「还好他没讨厌我......」他拍抚著胸脯,勾起笑容。
不放弃的追寻,是不是能敲碎一层层强大的防护?
6 老师
看到人类努力的冲劲,其它没有如此的同类都会想要跟他一样,但总因没有目标,而沦落为从旁辅助的角色,在学校除了学生会做出这档事之外,其实有时连老师都会不自觉的插上一脚,让某些人堕入异常可悲的深渊,当然这是鲜少人拥有的经验,不过据统计得知,女老师喜欢利用反间计,而男老师则是预置黠@地让同学帮忙完成,曾在你身边的老师是哪样性别呢?或许在不知不觉他们有助过你一臂之力啊!
期考在清爽的冬初结束,学生们有些哀嚎,甚至呼天喊地叫爹娘的都不在少数,总之成绩已经成定局再说什么,只是徒增枉然罢了!也只能好自为之啰!
这时,副班长依照往例去办公室拿班会纪录簿,顺便去找导师商量今日议题,正巧班长正在和导师说话,面色有些凝重,真怕又是一群捣蛋的小鬼闯出什么名堂。
「那就这样了,班长。」导师抬头注意到副班长,脸色有些许尴尬。
「那我就先过去了!」连班长也都怪怪的赶快逃跑。
这让张仁杰一头雾水,他惯例的向导师请教今日议程。
「就让大家轻松吧!只要换座位就够了。」导师打了个大呵欠,「我五分钟再过去。」
「明白。」他礼貌地离去。
坐在导师旁边的体育老师探头出来,豪爽地大拍导师的背。
「你班上的天才还是一样冷静,不过听说有人一直在试着让他跟人交流啊!」
「是啊!试着让他跟人交流的是咱班的小鬼叫送修,听说是在追他啦!但我想那小孩只是单纯想交朋友。」导师喝了口茶。
「姑且不论目的啦!那件事,刚跟你们班班长是讨论出来了吗?」体育老师靠在椅子上往后仰。
「小鬼办事,行得通的。」他摆摆手,又替自己倒茶。
「不过天才还是得多防些,免得被逮到小辫子,吃不完兜着走喔!」声音有些调侃。
「你好话多说点吧!老是咒我。」导师拿起教科书准备出去。
「是是是~~」体育老师祝他幸折?
在教室里,宋仁修像是无聊极至的小孩趴在桌子上,他的表情有点爱困,完全没有精神,坐在不远处的三个死党正在打牌,目前正玩着熟到烂掉的大老二,而现在漫画迷陷入危机,打算偷看别人的牌来获取胜利,结果被发现的天使海扁了一顿,他们三人的搞笑镜头宋仁修根本无视,完全陷入自我的意识之中。
当开门声一响起,宋仁修高兴地抬头,但又失望。
「怎么不是仁杰啦......」他碎碎念中,头又倒回桌上。
「送修!你再吵我就让你一辈子逮不到副班长喔!」班长生气地顺手将粉笔往他头丢去。
「啊~~别生气啦~~」宋仁修没朝气的摆摆手,「我只是开玩笑的啦......」
班长叹气,顺便在黑板画上座位表,然后用白纸作签,放到班上用完的白粉笔盒里,这时张仁杰也回来了!宋仁修马上像忠狗般黏上,而张仁杰也差不多习惯他的行为模式,乖乖接受骚扰,当他空气没理他。
不久,导师走进教室,所有人都放下手上的事回座位坐好。
「好啦!由于期考才刚结束没多久,班会就轻松点吧!」导师笑嘻嘻地坐到讲桌上。
「老师!那就放学回家吧!」「去打球啦!」同学们高兴起糁?
看着同学们一脸期待的模样,张仁杰心底有些羡幕,为何大家都能喜爱自己的家?而自己却是这般厌恶!打从内心不愿承认的阴暗面不停拍打脸上的抽搐,声音不断回荡,好烦!
突然,有只手抚上额头,他吓了一跳,反应不过来。
「老师~~」宋仁修举手,「仁杰身体不舒服!」
导师还没答话,宋仁修就拉着他往门外跑,这让张仁杰有点吓到,但奇怪的是步伐却不自觉地跟上,难道是心底的某块角落接受了他?
他们跑到了保健室前,宋仁修推开门,保健老师正咬着笔写东西,只是向他们略打声招呼便回去做事。
「冰枕冰枕......」他在药柜前翻弄。
张仁杰坐在床沿,眺望窗外的天空,沉入自我的空间。
「仁杰,我把冰枕弄好了!你躺下来吧!」宋仁修笑笑地把冰枕往他脖子上一冰。
「啊呀!」张仁杰立刻跳开。
「躺好休息吧!我要先回......」看着他的反应偷笑的宋仁修,被枕头打中脸蛋。
「混帐。」张仁杰气愤地拿起另外一张床的枕头准备丢去。
「你要这样我也无所谓!我会把他当成另一种善意的表达!」宋仁修尾音挑高。
他的表情看来很享受这番对待,让张仁杰拿在手上的枕头被捏个死烂,看到那副嘴脸真令人火大,要砸还是不砸,着时考虑了好一阵子,最后决定砸过去,但宋仁修用关门挡过这一遭。而平息怒火后,张仁杰走上前把枕头捡起放回床头,接着躺到冰枕上,清凉的感觉使他进入了梦乡。
梦里,和宋仁修像是好朋友一样在雨中玩耍大笑,然而现实生活中,却一点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但似乎梦中的彼此是很快乐的,有天也能这样的笑着吗?
当张仁杰好梦连连之时,班上正宣布完一件要事。
「这次的座位是老师负责抽签,大家不准有异议,以上就是老师保佑你们的结果啦!」导师拍拍黑板。
语声落毕,大家便忙着换座位,这番结果让天使尴尬地看着黑板。
「我觉得老师是故意的......」天使指着某人的座位喟然。
「不是觉得,而是一定。」阿酷帮腔。
「哎呀!想要先得月,近水楼台是一定要的啦~~」漫画迷大笑。
「我只能说这几个月来,送修已经打动老师的没神经了......」天使摇头,「也真够副班长受的了。」
这时,班长探头过来,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
「你们别以为只有换座位就结束啰!还有更劲爆的......」班长附在他们耳边细声说。
「不会吧!」天使首先替副班长惨叫。
而阿酷仍旧酷酷的沉默,至于漫画迷早已笑倒在地。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同学们千万要记住不可以随便违逆老人家,要有礼貌喔!
7 纪念日
面子问题,是男女皆为关心的话题,一个人行事风格的大胆与否,跟面子的厚薄也是密不可分,像是推销员的面子能比喻为钢铁般的坚固,连心脏也要比常人多出上倍承受失败的能力,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推销成功,面子根本就不用管!这套用在恋爱也有相同的道理,面子薄很难主动去追求他人,大部分都是面子够厚,才有这番不屈不饶的精神,好比本文主角宋仁修,是经过众多苦难才接近张仁杰,到达无面的真义,多么使人敬佩啊!不过宋仁修能不要面子没错,但张仁杰能够接受这种磨练吗?
今天看来又有好玩的事情发生了。
笔尖锐利的刻划声,在换座位之后急遽增加中,身为班上的一份子,选择能避则避的方案,因为下一刻便会听到书本阖上的巨响,接著是门被关住的声音。
果然准时在四点快要放学时,又产生相同的戏码,大家心想宋仁修又要追上前时,他却很难得的没有追过去。这时身为死党的他们,发现难得的异常,便上前会话。
「送修,怎么?」阿酷搭上他的肩。
「没啥,只是觉得心情没办法传达很难过。」宋仁修难得叹气。
「我算算啊......」漫画迷打开他的万用笔记本,「目前你追了四个月又十天,告白被当笑话的次数已经累积要冲破二十关卡,还有......」
他还没说完,已经被天使打倒在地。
「你别鸟他。」天使又补上一脚,「副班长毕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人。」
「而且你又是男的。」阿酷淡淡地接话。
「阿酷,你的安慰很像挖苦。」宋仁修苦笑。
「喔,我说的是事实啊!」他浅笑著。
「真是感谢啊。」宋仁修挑起眉。
「那你决定不追了吗?」阿酷不确定的问著。
「不可能,但总是要为第二十次的告白来个总纪念呀~~」他恢复往常的调皮气质,看来是没事了!
「总纪念啊!听起来颇好玩的耶!」被踹死在地的漫画迷再度复活。
「你也这样认为啊~~」他随即露出奸笑。
宋仁修和漫画迷的拍掌即合,看得旁边的天使连连叹气。
「是该说幸还不幸啊......」她正为了可敬的副班长默哀中。
「这也算是打不死蟑螂的一种特性。」阿酷下了断论,但老实说跟阿酷在一起,也要打不死吧!
很难得的享受宁静,张仁杰靠在图书馆的座椅上悠闲地看书,这种清淡的生活才是他所希望的,要是能天天这样就好了!
正当他翻开第二本书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成型,每当宋仁修莫名反常总不会有好事发生,该不会又要做出什么大事吓死自己心脏了吧?为什么自己的磁场老是吸引怪人?明明他就已经把自己弄得很不显眼了啊!
他烦躁的随意翻书,原本安宁的心情又起了骚动。
窗外的夕阳缓缓滑落,美丽的嫣红涂染整片天空,这种凄厉的色彩还有多久的时光能看,心情要多么深重才能弥补罪恶,可能在这世界上,这样的自己没有资格赎罪。张仁杰脱下眼镜,黑邃的瞳孔闪著奇异的亮光,时间在周遭不停流逝,但心仍旧停滞。
「张仁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楼下大叫。
张仁杰根本不打算理,甚至不想承认自己的名字。
「张仁杰!我知道你在!不出来没关系!」宋仁修的声音浑厚的传来。
他的耳朵完全停止接收所有的声音,还想要大脑陷入休眠状态。
「我喜欢你!我喜欢张仁杰!」声音大的连所有图书馆的人都凑上前去观看。
顿时,张仁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难道宋仁修不懂得什么叫做羞耻吗?有必要开玩笑到这种地步!他捂住自己的脸,有种现在可以去死的感想,他拿起书本走到柜台还书,当柜台小姐帮他刷好条码,正准备离去时......
「哎呀!原来张仁杰就是你啊!」小姐不小心惊呼出声。
这让张仁杰快步离去,根本不敢回头,实在丢脸丢到家了!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天亲手把宋仁修给捏碎,然后丢给猪吃!
告白二十次纪念日,就这样完美的拉幕罗!只是不知道这对小孩会不会有负面的教学呢?
8 补习
法律规定多数服从少数,不仅在学校是如此,社会上许多议题的决定也是这样,但在民主社会之中最害怕的是,多数的意见竟是不正确的,好比德国当时选出希特勒这位犹太杀手,就是多数为否的众多例子之一,虽说现在的德国人还是十分尊敬他,但对于当初推行的残害犹太人的举动,却是不容于世的!而且大部分的人也会以本身的意见为正确认知,使得很多的肮脏事,利用本身认知的正当理由所做,但到底有没有所谓的正当性?也只能靠本身的认知定论。
而现在到底有多少因正当而受苦的人们?这属于浮动变量的问题,深入研究也没有定论的。
由于二十次告白纪念日惹恼了张仁杰,连续几天宋仁修几乎没有办法找到他,只要一下课,重负大任的各股股长们便立刻找机会阻挡宋仁修的攻势,即使目标就坐在旁边,不过至于什么原因会使懒散的股长们同心协力,这要解释很久,所以就跳过去啦!
现在同学们才真正知道,副班长要狠起来也是不好惹的,大家也在心中窃喜当初把副班长当莲花对待是正确的,另一方面也替宋仁修默哀,虽然多数人对他的性向取向不太恭维,但精神可嘉,也能颁发一面奖杯慰劳他将近半年的辛苦啦!
唯一没有加入战局的班长在旁纳凉,虽说他有能力替宋仁修排除万难,但本身好奇心作祟,使他选择去抢看好戏的位子比较重要。
「你不出面吗?」一只手突然搭在班长肩上。
「阿酷,今天老师的A计画就要出炉,送修的目的还是能达成。」班长翘著二郎腿微笑。
「真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你不怕副班长动你?」天使突然一旁插话。
「放心啦!班长是大魔王,没人动得了的罗~~不过啊~~」漫画迷笑得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