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尔特蒙德————土豆猫
土豆猫  发于:2008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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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费莉耶问。r
黛于是再度提起笔,但费莉耶以极快的速度将笔从他的手中抽出,折成两段,丢到地上,说:"用你的嗓子说话!"
黛从地上拣起笔,握住有笔头的一半,继续写。费莉耶于是拉开他的手,抢回笔,顺着窗口丢了出去。"说话!"她说。
[对不起。我做不到。]黛用自己的手指蘸着墨水写道。
"做事情要看对象。我可不像族帝奥尔那么宠你。"
[公主殿下,领主大人从没有将我放在心上过。您误会了。]
"哈哈哈,"费莉耶笑起来,"你倒是蛮聪明的。我也知道族帝奥尔是因为纳迪洛斯才想尝你的味道,他最近越来越少抱你,还有他在妓院和谁做什么,我都知道。确实,如果他喜欢你,至少应该知道你被这里的人下过几次毒。不过,他从来没有把买到手的女人带在身边超过一年。你应该知道自己在这里留了多久吧?"
[这是因为领主大人的好奇心]e
黛还没有写完,费莉耶就开了口:"好奇?族帝奥尔可是绝对不会缺钱的,除了从事见不得人的买卖,他一有机会就去洗劫沙漠里的匪徒。他的钱说不定比我还充裕,像你这种供人取乐的东西,想要多少都买得到。不仅如此,他居然没有好好地利用你。呵,要知道,在佩拉拉,那些道貌岸然的领主贵族们私底下的兴趣可谓五花八门。像你这么漂亮,用来拉拢别人绝对比卖给纳迪洛斯划算。他的脑袋又不是烂掉了,该不会是想不到吧?"
黛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轻微的变化,只是写出的字迹依然工整,连标点符号都没有遗漏:[公主殿下特地来此,不会只是为了向我讲这些。]
"我现在只想听一听你的声音。" 费莉耶用话表达意义的方式与族帝奥尔如出一辙:她只想听他的声音是在"现在",至于听过之后会怎样,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黛于是问她:[是因为当时与纳迪洛斯领主大人一同前来的姑娘的陈词吗?]
"不是。"费莉耶干脆地否定。即使被说中心事也能泰然自若,这一点也和族帝奥尔很相似。
黛清楚:这位被称为"王都的黛尔特蒙德"的公主殿下的喜好,不是能从一般的谣言中获得的。不过,他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关系使她看轻族帝奥尔。"公主殿下只会对聪明得过分的自大者网开一面。"--那个人是族帝奥尔。如果就这样令她轻视的话,怕是连生存的机会都没有了吧。于是,黛决定了用族帝奥尔希望他面对他的方式来对待费莉耶--这是他最不擅长的赌博。
黛平静地写下这样的话:[公主殿下您与领主大人十分相似。]e
费莉耶的身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黛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阵银光,费莉耶的刀已经架到他的脖子上了。
"为什么这么认为?"与行动相对的,费莉耶的声音意外的轻柔。
黛平静地写着:[如果将领主大人比做长剑的话,公主殿下您就像是月形的弯刀。]
刀与剑都是利器,不同的是,刀只有一侧有刃。而"月形"除了形状美好以外,更强调了刃比背来得宽广。可是,即便如此,刀背处的所在都是刀尽全力保护的存在。
想到这些,费莉耶将刀收回鞘中。黛于是见到了那个华丽的刀鞘:在白金的底色上有着黄金制成的弧形突起构成的大片瑰丽的花纹,上面镶嵌着一颗巨大的蓝宝石,稍靠近刀尖的部分有十二颗等大的大珍珠沿着弧形的中线排成一列,周围细碎的刻纹中散缀着小块的钻石。独特且绝美的设计,像极了公主本人。黛不知道:这把刀正是初见之时,只有九岁的族帝奥尔送给不足七岁的费莉耶的礼物,是费莉耶即便是在沐浴时仍不离身的东西。
"我以为你知道呢,"费莉耶说,"族帝奥尔是我父王的儿子,我的哥哥。我无论如何都要让他登上王位。相信你也看到了,他有这个资格。"明明是天大的秘密,费莉耶却像聊天一样对黛说出来。黛一下子愣住了:佩拉拉的王位继承制度就是残酷的生存游戏,无所谓才能和手段,活到最后的就是王者。如果这是费莉耶的心声,那么,她至少已经有了面对死亡的觉悟。
"不用惊讶。我决定的事不会改变。族帝奥尔对王位垂涎已久了。不过,他也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居然会把你放在身边,大概是被你迷昏头了。"虽然是责备的言辞,费莉耶说出来更像是在称赞黛,"他本人也许并不清楚。如果你是女人,他早就把你卖给纳迪洛斯了。不过,现在他也未必不会送你去给别人解闷。到时候,就算他再发觉自己喜欢你,也绝对不会再把你留在身边了--他不是一般的好面子啊!"
"已经有不少人在我的耳边嚼舌,虽然族帝奥尔可以把他的事解决得很漂亮,但,我总得顾全我的面子。而且,把你卖到这里的人是巴尔提的家仆!"费莉耶的话锋突然锐利起来。所谓家仆,就是世代侍奉主人的仆人。因为一直和主人在一起,彼此有着极高的信任,家仆的身份仅次于主人,所以,在灭掉一个家族时,决不能对这些人掉以轻心。当初族帝奥尔为整顿卡兹曼而杀死巴尔提时,没有牵连无关的任何人。安休里亚为此烦恼了将近一年。不过,族帝奥尔确实没有因此遇到麻烦,而且切实地得到了人民的信任,因此,安休里亚渐渐放了心。可是,费莉耶显然没有放下这件事,她正以盛气凌人的姿态说:"你不会告诉我说--你一点都不知情吧?"这是她一开始就准备出口的质问,但由于沉醉于黛给人的感觉而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果然,黛也发现了,如果费莉耶真的在意此事,必定会在一开始就发问,于是镇定地写下:[公主殿下告诉我这么多事情,不会是为了杀我而做的准备。如果您真的认为这些会造成危害,我已是一具尸体。殿下您只是想让我离开这里。可是,现在我不会走。]
"我不是在赶你走。你可以到我那里去。衣食住用都不必操心。我也不用你做什么事。族帝奥尔想你,我还可以把你还他。"虽然贵为公主,费莉耶的话已经是恳求了。
黛于是写道:[感谢您的好意。虽然我做的是毫无意义的工作,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而且,领主大人决不会因为我耽误工作,也不会想通过我了解或改变什么,他只想要一个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异议的地方为所欲为,绝不是非我不可。可是,我庆幸他选择的是我。即使明天他就找到新的对象,要我帮他拉拢什么人也好,这至少说明他相信我有上床之外的价值。如果我不在这里,森尼和安休里亚老爷都会很伤脑筋。我这种人不值得公主殿下费心,到必要的时候,我会自己消失。]
"如果有谁像你爱族帝奥尔这般爱我,那一定是很棒的事吧?"费莉耶轻声说着,逐渐向黛靠近......
即使察觉她要做什么,黛也没有抵挡。费莉耶的亲吻除了柔软之外没有任何感情。黛已经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也清楚避免的方法。可是,他没有推开费莉耶。
费莉耶是与族帝奥尔极为相像的,可是,两人的不同之处也很明显。她很爱族帝奥尔,会切实地为族帝奥尔着想,而且,她懂得珍惜自己心爱的人。这一点是族帝奥尔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与费莉耶相处十分轻松。黛不想令她为难。 0
吻过黛,费莉耶微笑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族帝奥尔很悠闲似地交叠着双臂斜倚在门框上。他的眉梢略向上挑,脸上也泛着淡淡的笑意,但微眯的眼睛中透出打量猎物的大型猫科动物特有的冷酷与专注。
看到他这个表情的瞬间,尽管早已作好心理准备,黛还是觉得全身的血液正逐渐地凝固。
费莉耶还是笑着,迎向族帝奥尔,说:"你那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我碰了你心爱的东西?"
族帝奥尔冷冷地问她:"你不是对男人没有兴趣吗?" 0
"真是笑话!"费莉耶尖锐的声音略微降低,说,"你居然也会听信谣言......对了,我很中意他,把他给我如何?"最后一句时已经变回轻快的音色了。
"中意?"族帝奥尔用鼻子哼了一下,越过费莉耶走向黛。他从后方扯住黛的头发,冷笑着说:"中意的话不该只吻一下就满足吧?"接着便咬上黛的脖子,粗野地剥开他的衣服......
虽然心中有数,但亲眼见到这种行为还是无法马上正视。费莉耶用力吞了一口口水,让自己镇定下来,再将注满气势的话说出口:"不要再继续了,族帝奥尔领主大人!你明知道你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这种行为又有什么意义?!"
族帝奥尔斜了一眼费莉耶,放开黛,眯着眼睛打量她。费莉耶则是微扬起下巴,以不屑的视线回敬他。两个人一副天雷勾动地火的态势,但都一动不动,像是在仔细寻找对方的弱点以便一击至胜,而实际上,他们都在生闷气,而且都在寻找发泄的方法。这种时候,无论谁先行动,事情都会变的无法收拾吧,毕竟无论是族帝奥尔还是费莉耶,都绝对不会忍气吞声。
觉察到这些,黛坦然地开口:"公主殿下......" 0
不必再说接下来的内容,也没有机会,因为族帝奥尔自他发出第一个字的声音时起,已经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黛没有看清族帝奥尔的动作便趴倒在地,左侧的脸感觉到冰一样的寒冷。他看着费莉耶扑过来制止想把他从地上拖起来再赏几拳的族帝奥尔,心中没有一分一毫的感激:让他打个够就是了。
左侧的脸终于燃烧了,又腥又咸的液体在口腔内弥漫着,黛像是要刻意细品它的味道的一般慢慢地咽下它们。
族帝奥尔用力甩开费莉耶后,踩着像要跺裂地面的步子离开了。费莉耶迅速用她冰凉的手指描过黛的下颌与颧骨的轮廓,然后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族帝奥尔会在比武场以外的地方打人。"然而她心里清楚,族帝奥尔不喜欢与人打架是因为明白自己必胜无疑,可是这一次,他认输了。不过,族帝奥尔的拳头是留了力道的,不然黛的骨头已经碎了。
"黛,我不是要赶你走,如果我不尽快解决这件事,霍顿斯不会放过族帝奥尔的。"费莉耶小声解释着,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
黛温柔地笑了。在费莉耶因被这个笑容迷惑而无法移动的时候,黛按着桌面直起身来,用颤抖的手写下与平时一般隽秀的字:
[公主殿下,请转告领主大人,从纳提蒂山往卡兹曼运水的方法有两个,其一是利用天然的地下河道,其二是修建一条地下河道。
卡兹曼境内有水,证明井的周围有地下河道经过,但未必是主流。天然河道的走形难以寻找,必要时还是直接修建比较容易实现。可以利用不易透水的泥土修建河道底部,使它略低于天然的河道,上部用较易透水的沙土修建,使天然河道中的水分易于渗出,又能防止蒸发。]
"为什么不自己告诉他?"费莉耶问。族帝奥尔不是重视身份地位的人,他不会排斥任何人向他提供有用的信息。
[若是由我这种身份的人提出这样重大的建议,领主大人一旦接受就必定受人指责。工人不相信便不能热心投入,工程会被拖延,结果也会不尽人意。到那个时候,再找别的方法实施就不容易了。]
费莉耶会心地笑了。从某种方面说,黛是在利用她的权利和地位,他这么做,族帝奥尔一定会记他一辈子。
"如果你用一半的头脑来帮族帝奥尔的话,霍顿斯根本不算什么。"费莉耶说,"放心,我会告诉他的。"
[有劳公主殿下了。]黛平静地写着。这个时候手居然不会颤抖,看来,那个权倾朝野的男人对他而言已是太过久远的往事--太过久远,以至于黛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可以坚信,那些往事不会找上自己......


第二天一早,族帝奥尔就与费莉耶一起去了王都。一个月后,两人即将结婚的消息传遍了佩拉拉的每一个角落。婚礼的准备足足用了五个月。费莉耶想尽一切办法不动声色地拖延时间。她已经清楚族帝奥尔对黛非同一般的喜欢,即使如此,她仍不讨厌黛。正如黛所言,她与族帝奥尔极为相似,既然自己都不讨厌他,那么族帝奥尔一定是非常宝贝他的。她无法想象族帝奥尔发现黛不在了之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所以怀着复杂的心情努力将婚礼办得盛大。幸好身为一国的公主的她的婚礼本就不能怠慢,即使知道费莉耶不重视排场,族帝奥尔也没有怀疑。
婚礼上,费莉耶的华美高贵与族帝奥尔的英俊潇洒使得被邀请的各地的领主贵族们自叹弗如。从这时起,关于族帝奥尔的黛尔特蒙德的传言迅速销声匿迹。
在许多为族帝奥尔心醉的女子疯狂地妒忌和哭泣的族帝奥尔与费莉耶的新婚之夜,族帝奥尔醉醺醺地爬上费莉耶的床,还没稳住身子便被费莉耶踹了下去。
尽管族帝奥尔马上对此做出了反应,但在此之前,费莉耶的刀就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翻身的余地,族帝奥尔盯着费莉耶丰满的胸部自嘲道:"费莉耶,你没去参加比武真是可惜。"的确,即使喝得烂醉,只要喝的不是蓓蕾倩露拉--佩拉拉最醉人的美酒,族帝奥尔便确信自己不会输给一般的士兵。
费莉耶没有因为族帝奥尔的话改变冰冷的表情:"族帝奥尔,你不可以碰我。这样,对你,对他,都不好。"
族帝奥尔难得地没有和她拌嘴。他几乎是一爬起来就离开了。

各种应酬过后,费莉耶陪族帝奥尔回到卡兹曼已是两个月后了。
一进领主府,族帝奥尔就丢下费莉耶找安休里亚询问这七个月来发生的事。费莉耶没有在意他对自己刻意的怠慢,去找她安排在这里的下人。
到了晚上,族帝奥尔吃过晚饭就去找黛。费莉耶静静地跟在他的后面。看到族帝奥尔冲进门去,费莉耶停下脚步,站在门外。
通过打开的房门可以清楚地看到族帝奥尔正在绕着黛的桌子转圈,本就非常急促的脚步迈得越来越快。大概走了两三圈,族帝奥尔开始大声地叫森尼,而且一声比一声急。
本来就在不远处的森尼急忙赶过来。他没有进门,直接跪在了门口。
开始有侍女好奇地停下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起来!"族帝奥尔对森尼叫道。
森尼没有动。在族帝奥尔准备再次开口时,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地说:"大人!黛走了。"
"哦?"族帝奥尔极不愉快地问,"他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他......只说让您自己保重。"
"不知道?难怪你不敢起来。"族帝奥尔说着,皱了一下眉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他对你说话了?"
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这种问题,费莉耶不由得感叹族帝奥尔对黛的执著。
"没有,他给安休里亚大人留了一张字条。"森尼回答到。族帝奥尔马上问他:"他就没留给我什么东西?"
"没有。"
随着森尼的回答,族帝奥尔一拳砸在桌子上。久未打扫的桌面上,灰尘随着他的力道扬起。桌面被突出的骨节砸出三个浅浅的小坑。
"给我把安休里亚叫过来!"族帝奥尔恶狠狠地嚷。
"没有这个必要!"清澈明朗的声音响起来,费莉耶随之迈进屋去,"是我要他走的。"
族帝奥尔立即瞪视她的眼睛。费莉耶毫不畏惧地走近他,边走边说:"反正你只是图新鲜,我想也差不多该腻了。"
门外的侍女越聚越多,已经没有可以直接从门口看到屋内的情形的位置了,所以有的侍女干脆绕到了屋子的另一边,踩着草坪向窗内张望。
"你把他藏到那里去了?"族帝奥尔带着压迫性的声音直逼过来。门外的侍女惊叫着后退,费莉耶只是停下脚步,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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