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女孩受不了了，打发打发父母，把Jason拉到另一个小客厅，两人就窝在一起看珍娜新洗的照片。那是上次他们打输了的照片。
「喔喔喔！」珍娜笑：「又是一张恐怖Cory。」
Jason叹息：「真是可惜那次了，比数那麽近气势又好…」
珍娜亲Jason的脸颊：「我的王哪，你们的表现已经够好了！」
「还不是因为这次大家都很努力…嘿，Cory进州的排名罗！你有看XXX报吗？」
「我把那张留下来了。真是厉害，居然可以进全州前十的出色选手呢！」
「唉，还不是因为他最後一场发疯的射门……」说是六比七，可问题是谁射门的。对方七分是分别四个人得的，他们六分中有五分是Cory自己单枪匹马独得的。
「真可惜Cory没把倒挂金勾用出来。」珍娜看着照片中挥洒汗水迷倒女性观众的男孩：「我上次有看到他用呢！好帅！」
两人欣赏一下照片，珍娜看到上面的凯文才想起之前凯文跟她说的话。
什麽叫做「说清楚」？
「咳咳。」
「你咳什麽？」Jason如珍娜所期望的看她。
「吸引你注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珍娜把裙子上的皱折弄好：「你知道Cory暗恋的、网恋的对象是谁吗？」
Jason警觉起来：「谁 ？」
「凯文。」
「Oh my
god──#$%^@*&^$&*@^&*@#%^」
十六
凯文发现事情有点偏离轨道。
「你要喝什麽？…你喝咖啡吗？」Cory跟他站在Starbucks门口，凯文发现站在柜台的一个员工，一直频频偷看Cory。
「喝…拿铁。」凯文有些迟疑。
…现在好像不是喝咖啡的时候吧？不过转念想，咖啡可以掩饰气氛的尴尬……
假如Cory不是「打我」，凯文会很乐意跟他做朋友的…反正要不是因为自己是K，Cory大概也不会跟他这种人有交集。
总而言之都是网路的错。
「要加奶油吗？」Cory还在尽职的帮凯文排队买咖啡，凯文站在一旁开始看起来架子上的保温壶和马克杯。凯文其实很喜欢收集杯子，只是单纯的喜欢，可偏偏他这人又很务实，所以只是在脑子理想想，从来没有实践过。
Cory买了中杯的拿铁，给自己买了冰砂，上面有着高高的奶油，看起来就很肥──卡路里很高。
「想要买吗？」Cory问。
「……没，只是看看。」凯文把杯盖打开，看见里面有奶油漂浮着：「我们可以开始谈了吗？」
「那边有位子。」Cory拉着凯文的手臂(因为凯文两手握着杯子)：「不喜欢奶油？」
「不。」感觉到Cory的手心温度，凯文皱眉。
「我刚才问题时你没回答呀！算了…」Cory看着凯文持续皱着眉喝了一口咖啡。
…奶油的味道有些腻。老实说凯文从来没有喝过加奶油的，觉得有些不习惯。
「给我。」Cory伸出手，然後在凯文回过神下把他的咖啡接手了。
他拿出搅拌用的小竹片(…就是Starbucks提供的…我不知道中文是什麽)把漂浮奶油捞起来，塞进嘴里。
「好了！帮你把奶油吃掉…怎麽了？」Cory抬头，眼前的凯文虽然没什麽大表情，可是那微微瞪着的眼和比平时还要开的嘴，不难想到他是吓到了。
「你…你……」凯文呆呆的看看重新被塞回手里的咖啡，然後看看笑的很高兴的Cory。
「怎麽？唉，你的洁癖……我们两个都是男的干麻要在意些口水什麽的？」
「……」可是，假如对方是一个potential gay (有资质的gay)，然後前几天才跟你告白、今天跟你是出来「谈判」的……
「嗳，你这样子以後怎麽跟女朋友接吻哪？」
……凯文有些跟不上眼前人的想法。
咳了几声，凯文才小声的说：「可是开始了吧？」
Cory在看架子上的保温壶，有些含糊的：「好啊。」
凯文很怀疑对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要跟他谈判什麽。
「我对你没兴趣，可不可以不要再缠着我了？」
「啊！那个不是学校的Jenny……又换男友了……」Cory突然指着玻璃外的人群，凯文不知道Jenny是谁，所以也不回头。
「老实说要不是因为网路，我们大概也不会认识，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任何一个那个网站上的人，所以…请不要误会我是因为你所以才之前态度这麽坏…」
「你吃过对面的CPK吗？」Cory含着吸管含含糊糊的说。
「CPK？」
「California Pizza Kitchen，卖Pizza的，当然也有卖很多其他的啦，不过我最喜欢它的薄pizza了…」
「Cory……」凯文忘记被打断之前自己是再说些什麽了。
很明显Cory是故意的，就算凯文很想要掀桌子然後把咖啡泼到Cory身上，可是理智还是控制着他。凯文又压下怒火的尝试说了几次，Cory还是不理他，两人鸡同鸭讲了几十分钟。
凯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吸气…吐气……
「我不会跟其他人说你可能是gay的…至於我，你爱怎麽说就怎麽说。」
很意外的，这句话将Cory转回了注意力：「啊？」
「我说，我不会跟别人说你是gay……」
「可是你让我可以随便跟其他人说你是gay？」Cory瞪眼。
凯文不耐烦：「看来你是有听到我之前说的话？反正就算是你宣告全世界，也要有相信的人才有杀伤力吧？」言下之意：没人相信凯文是gay。
凯文对自己有自信──全世界只有眼前这只猪跟珍娜知道，可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是真的弯的，还是又直又弯？说不定只是性冷感。平常除了在网路上贴文外自己也没在其他地方留下痕迹，去的A网里大部分还是男女，男男只是占少部份。他不认为自己会有什麽小辫子给人抓。
「……」Cory转转眼睛：「你确定？你知道我现在只要一个动作，这个mall里的人都会知道并且相信你是gay，要不要试试？」
「你……」凯文退後，忘记自己是在椅子上。眼前的Cory咪起眼睛，跟平常大喇喇的态度完全不同，很……
很奸诈的样子……凯文用力的闭上眼睛，睁开。
眼前的人是谁？凯文想到一个人：「打我」。
羊皮是无法挡住可以一眼看穿人的眼睛，看来自己是把对方惹毛了。
手心都是汗……
「我知道你…你现在还并不是完全的同性恋……」Cory移动了一下姿势，满意的看到凯文因为他的动作而紧绷身子：「信不信我一个动作就可以让你确认你自己？」
「…你是在威胁我。」凯文说。
「喔──」Cory居然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故意的，并且成功的让凯文吓到了。
「你……」凯文不可置信的看着Cory做出如此色情的小动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我们学校怎麽会有这种人！
不过凯文似乎忘记了平常在学校也有男孩子们把跟女友做爱的细节拿来讲。
「我是真的喜欢你。」Cory说。
「我是真的不想跟你有交集。」凯文说。
两人相对看两瞪眼。
然後像是一年过去了───事实上大概才一分钟过去。
Cory突然蹦出一句话：「买一个马克杯加一杯三块咖啡特价。」
凯文瞪大眼睛。
「你……」
「你喜欢什麽颜色？」
「……」凯文像是看到酷斯拉或者是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似的。
「其实你不跟我说我也知道，绿色吧？你在某一篇的『散文』中有小小的提到…或许没有很多人发现，可是我发现了。」Cory似乎很骄傲：「那边的那个绿色的马克杯怎麽样？」
「…你要干麻？」
Cory笑笑，在凯文惨白的脸色下走到架子那，拿下绿色马克杯然後去柜台结账。
凯文一动也不动的看着Cory跟店员说笑，他指了指凯文，然後很坦然的接受店员有些惊讶的目光──从惊讶变成惊羡之後，店员把杯子包装好放到纸袋里，然後递给Cory一杯咖啡。
纸袋放在凯文面前。
「送你的！那小姐一听到说我要跟你告白还送了我Starbucks的巧克力豆呢！让我看看…是拿铁口味的喔！」Cory一点也没在意凯文的脸色：「至於这杯拿铁你要不要？没有奶油的，你大概也不想要喝有我口水的吧！你从刚才到现在都没动那杯，乾脆就跟我交换吧。」
在Cory把自己眼前的原本那杯拿铁拿走，换了一杯新的、热的冒烟的拿铁，凯文的心脏直跳，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完了。
珍娜挖挖耳朵：「你那麽惊讶干什麽？不是早就隐约猜到了吗？」
Jason懊恼的重新坐下：「是没错…可是我一直祈祷不是真的……真是糟糕！」
「为什麽？」
「因为这样子的话，凯文输定了！」Jason重重的叹气：「Cory的手段高明的很，凯文根本不是对手……只怕他跟他出去一次就全部完蛋了。」
十七
凯文眯起眼，在Cory的注视下喝了一口新的拿铁。
「好喝吗？」Cory脸上换了像是等主人称赞的小狗样。
「…又不是你泡的。」
「咳，我买的啊。」
「我又没有叫你买。」
两人相瞪无言。
啊我怎麽又跟这个浑蛋斗起嘴来了……凯文很想大声吼叫。
Cory抓抓头，往後仰：「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不想跟你来往。」凯文放下杯子：「对不起，虽然我们有可能会成为好朋友，可是我们不合。」
「怎麽会不合？我们之前明明可以算是好朋友的！」
「…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因为先知道我网路上的身分，才嚐试跟我示好亲近？」刚才不是真面目露出来了吗？凯文不削。
「你是不是因为那个网站很多人都是要找one night stand，所以才对我那麽排斥？跟你说，我是听Sam跟我说你的文章才特地去看的！根本不是为了要发泄才去。」
「听Sam？」就是那个跳舞的男生。
「他是gay，你不会不知道吧？」Cory回问，察觉到凯文奇怪的目光，很生气的反驳：「难道我就不能跟gay作朋友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对於像你这种……」像你这种人居然会去跟Sam这种有不少人歧视的人作朋友，实在是出乎凯文意料之外。
「我们两个很合。」Cory轻轻的说：「反正那是他的性向，跟我无关。」
「……」凯文顿时觉得自己很不堪。我就是那种因为别人性向而避开跟他人交涉的人……
然而不知道为什麽，这种带给他有点「输掉Cory」的感觉很不好。
「不过。」Cory很突然的眨眨眼，俏皮至极：「最主要的是我跟他大一岁的姐姐以前交往过，所以要不熟也难……」
凯文的面部肌肉像是神经全断了，抽蓄着。
难道这也是你大方让我妹妹拍照的原因…？
「啊！说要买吃的又忘记了。」Cory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凯文：「一起去？」
「不了…我也不收这个杯子了，要我帮你拿去退吗？」凯文也站起来。
「请你收下，算是精神伤害赔偿。」Cory的语气让凯文难以反驳：「这样好了，你等下请客，帮我买吃的。」
「我差不多该走了…」警觉到Cory要继续拖着自己走，就算是谈判还未成功，凯文也不想要继续跟他扯了：「我可以给你钱……」
Cory盯着凯文看：「我喜欢你。」
凯文惊的差点没被椅子绊倒，嘴巴张着看着Cory。
「我喜欢你。」
「你疯了你…」凯文注意到有一些人朝着这里看，真正慌了。
「我喜欢你。」
「闭嘴！」凯文想要上前捂住Cory的嘴，被对方闪开了，再度伴随着一句：「我喜欢你。」
「Cory！」
「我喜欢…」Cory还没说完就被凯文扯过去：「不是要去吃东西嘛！走！」
耳边传来Cory轻轻的叹息。
Cory说的店不远，只是人很多。
「买外带好了。」Cory又回复成以往在学校可以看到的他，很有亲和力的微笑。
凯文现在是真的打从心里惧怕眼前这个家伙，警戒心保持着，然後，少说话。
「请给我一个面包汤~要海鲜巧达！喔不，给我两个吧！」连Cory很明显的再帮他买食物凯文都没有反应，只是拿出自己的皮夹。
Cory又对他眨眨眼睛，接过皮夹，放进自己的口袋哩，然後用自己的钱付了。
凯文也没说什麽。
等面包汤的时候，凯文眼睁睁的看着Cory从自己皮夹里抽出一张去年prom(舞会)的照片，塞进凯文的皮夹，然後递给凯文。
「把我的照片给你，这样子当你想要诅咒我的时候至少不用用偷的。」Cory笑的很甜蜜的样子，让凯文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凯文静静的拿着自己的皮夹。
「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文章时，感想是什麽吗？」Cory开始自言自语：「我跟Sam说，这家伙一定是平常压抑到可怜的，表面上看起来最正常的一个。」
凯文皱眉。
「然後我说，这家伙一定是在我们学校。」
「为什麽？」终於忍不住出声了。
Cory用力的再凯文背上拍了一下，大笑：「你真是一个没有戒心的小笨蛋呀！」
「……」凯文扭腰，挣脱了Cory的狼爪。
「你居然在…那些应该可以算为日记吧！你写有关比赛的事，就是我们学校对A校的那一场足球赛。虽然都用了简称，可是那些简称可是只有我们学校、尤其是足球队才会用的！因为Jason的关系，一般人叫A校，足球队的代语则是A校，因为他们几乎是每年tournament 的冠军；至於我们学校，一般是S校，可是足球队却自称自己是比A还好的SSS级队伍，所以是SSS校，而且比数又那麽一样……凯文，你该不会完全没发现吧？」看见凯文一脸迷惘一脸震惊的表情，Cory笑的更厉害了。
Sam没发现，是因为他对运动没兴趣。可是Cory是个运动健将，对於学校运动尤其热情，又因为之前有参加过所以跟队员们认识，自然知道很多。
我是真的以为……A校就是A校，然後学校就是SSS……凯文低头看着自己的咖啡。他从来没有想过为什麽，反正大家这麽说就这麽说，然而他从头到尾都是在球场上的，自然不知道一般人的说法是跟球队里的人说法是不一样的。
「看来我是世界上最呆的一个人了。」凯文苦笑。
Cory停止了笑，叹气：「可是我看了你的文章，差点没哭出来。」
不知道为什麽，Cory很想要认识写这篇「日记」的家伙──尤其是在百分百确定作者是学校里的人後。
文章里面的，被突然释放出来的压抑，让Cory那一整天都觉得很闷。他其实不久前就有些发现自己可能是双性恋，因为他曾经对一个杂志里的一个男模念念不忘过。可他并没有觉得任何痛苦，毕竟只是对一张照片而已，那时还有小希，而他对小希也还是有慾望的──双性恋也没有那麽惊人，?ory也认识一些是双性恋的。
可是那个压抑，让Cory很难过。
到底是什麽样子的人，会把自己弄成这付德行？在对於自己性向的失望和生活的热情中挣扎，明明是骂着这个社会，可却又无奈着爱着这个缺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