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ry去找Jason要他们班的英文指定书──凯文是在Honor班里，他们是普通班。Cory也挺不识好歹，居然在人家练习练到一半时仗着自己是「前」袋球副队长(现在他是在网球队，今天很爽快的翘掉练习)把正打的起劲的Jason扯离开草原。
Jason似乎很习惯Cory的行径，没抱怨的去置物间从背包里翻出一本薄皮书，扔给Cory，想了想道：「Cory我有是需要跟你谈谈…」转头看凯文：「可以吗？」
凯文一愣，点点头。Cory耸肩，把手里的书递给凯文：「你在这里等我，好吗？」
怎麽今天都一直被别人这样问…凯文除了点头也没别的法子，等Cory跟Jason两人走出置物间，自己坐在椅子上翻着书──这本是他班上很久以前看过的了，Camus的The Stranger。还自己当初自己看这本书，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意义在，而是看完之後才渐渐的了解作者想要给读者的感觉以及涵义。
另一边的Cory跟Jason两人正在进行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话题。
Jason说：「你不要这样子陷害凯文。」
Cory乍异：「什麽意思？」
「有事没事不要乱牵手。」Jason咳了一声：「尤其又是你这个有前科的人。」
Cory这才想起刚才他跟凯文的确是牵着手……哇。
「呼……我是拉着他过来嘛。」Cory笑。
Jason有些勉强的动动嘴角：「喔，是喔……」
「…我下次会注意的。」
「他答应跟你在一起了吗？」
「……没。」
「那就不要害人家，咳，我的意思是，背误会。」Jason叹息。
「收到，可是，我有继续采取追人的权利吧？」
「……我无话可说。」
二十四
草原上传来众人欢呼声。
大概是…珍娜他们赢了吧？女子垒球队几乎全部都是美女，每次比赛时都满满的人，真不知道是在看比赛还是在吃豆腐。
Cory像是担心Jason会良心发现的冲进休息室将凯文藏起来般的赶人，自己去找凯文──後者正拿着那本薄书看的津津有味。
他在凯文身边坐下：「好看？」
凯文点点头：「以前看过了，後来才看出味道。」
「我很喜欢里面的一个小插曲──有关Czech (捷克)的故事，主角在监狱里看的报纸。」
凯文也记得那一段：一个男人离家很久，终於在外面赚大钱。後来回到家乡去找家人，自己的母亲和姊姊开了间旅店。他想要给他们个惊喜，於是装做不认识的住进去，之前还忍不住现出自己很有钱──结果晚上他母亲和姊姊冲进房间把他砍死了，为了要独吞他的钱。过不久男人的妻子见男人探亲很久没消息，便也来找。她不知情的去了旅店，告诉男人的母亲和姊姊……
挺凄惨的故事。
「跟你保证，假如把这段拍成电影，一定没那麽精采震撼。」Cory笑。
凯文不知道，他其实挺少看电影的。之前有名的Harry Potter是因为太多人所以最後还是没去。
见凯文没接下文，Cory抓抓一头棕发，笑：「比赛差不多结束了，我们去找珍娜？」
「……她大概会先在女生休息室洗漱换衣服。」
「喔……」Cory看了看还坐在长椅上的凯文，道：「Jason的Lax (袋球简称)人们还有一小时才会练习结束。」
凯文听不太懂。
「女生是不可能进男生休息室。」
「……」这是废话。
Cory裂嘴笑：「你不担心这段时间完全没有人会进来『打扰我们』吗？」
凯文一愣：「什麽？」
Cory走到凯文身边，拍拍他的头：「阿喔……你实在是太纯洁了，我下不了手…」
凯文此时才闪开Cory的手，满脸戒备。
都…都忘记眼前这家伙是对自己有…有企图的了！！凯文外表看起来还是冷漠，但内心猛的打鼓。
几秒钟的沉默，Cory也没做什麽，在凯文咋异的目光下耸耸肩，露出一个很可爱的笑容，伸手：「不要再赖在椅子上了，我们去游泳池附近等珍娜一起回家吧。」
凯文看看眼前的手，没有回应的伸出手，自己站了起来。没想到Cory速度更快，在凯文才刚站直就双手用力捧住凯文的脸颊，狠狠的「亲」下去──
「呜！」凯文瞪大眼睛，习惯性的一拳就往Cory的腹部打去，Cory因为双手都在凯文脸上，闷哼的硬接下凯文的一拳。嘴上也用力了，牙齿撞上凯文的门牙，後者一痛嘴巴就张开了。理所当然的，Cory狠下心来将舌头伸进去──
至少目的达成，成功的翘开凯文的嘴，虽然过程挺艰辛的…Cory用尽自己所知的舌技乱搅凯文的嘴，一边接下凯文第三颗硬拳……啊啊绝对不只乌青……
凯文被惊的不知所措，头被夹在Cory手中要逃不是要来个疯狂头捶也不行，Cory在吻他、而且连舌头都进去了的事实让他浑身发抖，连脚都站不稳，只有一只手抓住Cory的手并且用指甲戳进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就有一下没一下的往Cory腹部打──虽然是下意识的，但是长年不缺运动的手臂力量十足，从Cory好几次差点咬掉凯文的嘴唇看出，Cory并不是没痛觉的。
Cory其实并没有享受这个「吻」，反倒是想要证明些什麽──对凯文证明自己是可以硬来的？对自己证明？对谁……他其实可以躲开凯文的攻击，可是Cory没有，反而一一迎上，像是在期待腹部的痛觉可以让自己醒过来──从这个火爆的行为中醒来，还是对凯文的一厢情愿中醒来？
也有可能是，对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对凯文愧疚……所以，像是弥补他的接下凯文的拳头，让事後的自己舒坦点？
他不知道，这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自己以及对一件事情如此迷惘，迷惘到需要做一些激烈的、绝对的事情来逼自己(以及对方？)选择出一条确切的路，不管是对是错。
Cory无法忍受，至少他无法忍受自己如此迷惘──就算是情况不容许，以前的他还是会找出一个方法让自己虽然不在主控，但也是可以预想到结果的立场。
又一拳，Cory觉得自己都可以感受到凯文拳头上的惊讶惊吓，以及微微的颤抖。Cory想要放开了，量他就算是再享受也无法唇舌交接超过五分钟，更何况自己并不是在享受。但想到…之後呢？之後凯文不是疯狂的拿刀砍了自己 (好像不太可能)，就是冰山攻势──不理他，而且重新打破的机率小到不能再小──自己可以忍受吗？事情似乎，还是没有解决。
…需要更强的，更强大、更具冲击性的了，Cory心想。
凯文脑海里只有三个字：他亲我，他亲我，他亲我……
无法分出里面包含的颜色──是愤怒的红、忧郁的蓝、中立无感觉的绿、甜蜜的粉红色……永无止境的黑？似乎只有白，就只有白。
白痴。
这两个字突然插入一堆三个字的，很明显。凯文眼睛朦胧一片，他用力眨了眨眼，想要看清楚──明知道眼前的是谁，他还是想要看清楚。
当然，还是模糊一片，或许是自己的脑无法解释眼神经接收到的讯息，还是不想解释？
凯文想到第一次跟Cory出去，很尴尬，但是也挺……挺好玩的。那个绿色杯子现在应该还是坐在自己的书桌上吧？自己没有拿来用，只是单纯的放在那里……他并没有跟Cory说那只杯子。
嘴巴里面有软软的东西在搅……凯文知道是什麽，可是还是催眠自己：那是…那是……彩色蚯蚓软糖。
可很明显的，不是什麽软糖──不酸不甜，还会动，附加另一种感觉──嘴唇上麻麻的。
被咬了。
真是白痴，就这样被吻了……凯文发现脑海里面已经被两个字统治了，白痴白痴白痴……
眼前这个我看不到的人，也是白痴，因为他在吻我。
还咬人。
假如手里有那只绿色杯子，凯文很想要拿过来砸在Cory头上──很可惜的没有，所以，凯文决定咬回去。
本来下意识在打人的手收回，攀上那模糊不清的脸，狠狠的压着，凯文发出像是小狗的低吼声，狠狠的咬了Cory的嘴角。後者一惊，却反而是也咬了凯文的嘴唇。
一旁的长椅静静的在原地，像是随时准备接住狂吻到腿软的两人。
珍娜换下脏衣服，塞进大背包。
「珍娜！」Amy跑过来，头发还是湿的：「刚才我看到Jason，他说今天不能载你回去。」
珍娜拿出梳子：「啊？发生什麽事了？」
「Lax练习延长。」Amy抢了她手里的梳子：「不过他说Cory跟凯文要顺道接你回家，他们两个似乎是在男生休息室附近。」
珍娜梳子被夺，苦笑的找夹脚拖鞋，手下一顿：「Cory跟凯文！？」
「他们似乎是来看我们比赛，不过好像半场就走了……」
「……」独自在一起……珍娜不知道为什麽浑身不对劲，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怎麽了？」Amy发现自己抢来梳子又物归原主，乾脆揉了揉湿发。
「没什麽，突然想到今天的功课挺多，想要早点回去……」快速的塞衣服进背包，珍娜看了看手表：「我去找他们，今天辛苦了。」
「嗯，明天见。」
珍娜走到男子休息室，外面天色已经渐暗，球队要走的都走了，Lax又还没回来，比起她刚离开的女子休息室安静很多。
还是有点声音，是从休息室里面传来的。
珍娜脸色白了白，看见休息室外眼熟的背包。
她推门进去。
二十五
打断这个吻，是因为凯文跌倒了，连带着把Cory也给扑倒，後者的头狠狠的砸在等待已久的长椅，顿时眼冒金星。
恶有恶报……
凯文喘着气的趴在地上，脑子还是一片空白。Cory半昏半醒了一阵，摸了摸头──幸好没流血。甩甩头看到对面的凯文，一眼就注视在人家的嘴上。
肿的很厉害，真的，Cory有些目瞪口呆：老实说，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又长又野蛮的接吻。
「嘿，你还好吧……」看凯文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像是屍体似的，要不是因为背夸张的上下起伏……Cory担心的用膝盖爬过去，伸出手想要拨开散落在凯文脸上的头发。
背一痛。Cory脸色发青，咬牙：「Fu**……」倒下去。
是凯文使出练足球的左脚，狠狠的在Cory跪坐的时候踢了下去。之前无动於衷是因为在休息回复体力以及该有的判断力，现在得逞了，凯文忙要爬起来离开这里。没想到Cory在脊椎被狠狠一踢还有神志，倒下去的途中方向一转，压到正要爬起来的凯文身上，两人「哇」的一声一起跌在地上。凯文之前就氧气不足，现在被比自己重的人一压，顿时喘不过气的差点晕过去。Cory大概也知道自己这样子压下去会压死人，一手掰住凯文的脖子，从凯文身上翻下来，两人现在变成了一起并排在地上趴着装死。
等凯文呛够气後发现Cory还是将体重挂在他身上好让他起不来，气的又要踢人。这次Cory聪明了，闪开，滚到长椅的另一边。凯文见他离开了，马上如火烧屁股似的爬起来就要跑，却才光跨一步就重新跌回地板。
之前被捏红的脸颊吻了地板，麻麻热热的贴上冰冷的地板，意外的舒服。凯文转过头，隔着长椅看着对自己笑的Cory：「你混…混蛋。」
Cory缩回来自己刚才伸出去偷袭的长脚，扯了一个屌儿啷当的笑：「多谢──你第一次在网路外骂人耶。」
凯文憋着脸，红红的。Cory不知道为什麽，觉得此时的他最真实最可爱，有种学校版跟网路版的融合，骂人之时还会害羞。心里嘲笑一下自己，伸出手拉凯文的衣领，脸凑过去，凯文再度不备的在长椅底下中招，只是这次，Cory用嘴唇轻轻的含住他的唇，擦过去。
没了。
两人继续趴在地上你瞪我我瞪你。
自己倒底在做什麽？凯文看着眼前闪亮的眼睛，绿色的很漂亮很迷人，但是……心底一冷。他跟我是不同的、他跟我是不同的……
之前自己曾经想过，Cory所拥有而自己没有却最想要有的：勇气以及自信。
眼前的家伙有足够的本钱可以在吻过他之後趴在那里笑的很满足，可自己不行。
笑不出来。
凯文叹息：「你以後不要来找我了。」
本来正盯着凯文红肿肿的唇呆看的Cory回过神，吃惊：「嘎？」
「不要来找我了，我是认真的。」
「……」Cory很难得的没有马上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凯文。对面的凯文忍不住别过头，等舒服了点才慢慢起身。苦笑的发现身上都是灰尘，T-shirt也皱了，也只能暂时拍一拍。
看Cory还趴在那里，凯文的肩膀垮下来，从地上拾起那本The Stranger，突然觉得那两个大字很刺眼──陌生人？现在还在想假如彼此是跟以前一样的陌生人就好了？可是假如并没有这一层性向这复杂的关系，能有做朋友的机会吗？珍娜说的对。
将书放在长椅上，凯文并不认为Cory是那种会就这样自杀或者是自暴自弃的人，所以也很放心的朝出口走去。
「等一下。」
凯文停下脚步，却不敢回头。
身後传来一些声音，像是Cory在地上翻了个身。
「你以为我会这麽容易放你走吗？」
凯文浑身一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麽。
「反正你也逃不了，不管是今天、明天、後天、一个月後，甚至明年……总有一天。」Cory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听不出情感。
凯文只觉得全身发毛，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外跑，拉了门把──
他脸刷的惨白，跟四周白色的墙有得比。
门被锁住了。
又试了几次，甚至连脚都用上了。门因为是一整片铁，平常也就是大清早打开晚上由负责的人关起，凯文来休息室这麽久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门这麽重。
放弃的背靠门，凯文看着还趴在地上的Cory。他闭着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凯文难得的狠狠瞪了他一下──不过也是看在Cory看不到。
「你到底想要怎麽样？」凯文开口。
Cory抬起一只手，摆了摆，像是在招手似的。凯文心想这样子下去反正也出不去，就乖乖的走过去了。
地上的Cory眼睛还是闭的，轻轻的呼吸。
凯文见他久没反应，只好跌坐在长椅上，看着上面有些斑驳的油漆发呆。
Cory才睁开眼睛看凯文，後者低着头，不少发丝落下来。他爬起来，双手撑在地板上，仰头：「嘿。」
凯文被吓一跳，浑身竖起毛似的警戒盯着Cory。
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Cory扯了满脸无害笑容：「你觉得我怎麽样？」
「……」
「我从来没有问过男生这个问题，你很客观，所以…」太客观，Damn it.
「……」
「…你难道不会想要跟别人试试吗？我的意思是，你弯的东西──影片啦文字啦大概看的也不少，难道不会好奇吗？一般青春期的男生是对性方面有好奇心，可是有人去gay网站看…」凯文打断：「不，我没有去看那里面的东西，只是去贴…」
Cory眯起眼：「喔……你知道吗，要不是因为我已经知道K是我们学校的人，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已经中年了、出柜很久的gay了。」
「……」
「虽然忌世妒俗，但是缺少了对爱情以及性的渴望…这些都是看的出来的。」
「……」虽然说之前凯文抱持着「无声胜有声」的态度面对这个奇怪的情况，还是忍不住调侃起来：「你为什麽不上Honor英文？很会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