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到十五————遇雪天[上]
遇雪天[上]  发于:2008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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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高级动物。根据生物学的观点人之所以高级是因为能够随时随地挥洒欲望。我用身体验证了这个观点的准确性。我不过是一只识时务的放弃思考的动物。一只被欲望逼入深渊的身不由己的动物。没有明天的动物。
麻木的身体猛然翻转,双手在意图阻止从脊背迅速下滑的灼热前被扯住拉至眼前捧住勃发的欲望,蛮横的力道根本不容抗拒,只能一张一弛配合其重点进进出出被迫大张的嘴巴……意识偶然清醒,感觉集中在身体最隐秘的出口,强势的缓慢入侵使疼痛随扩张惊醒了停滞的大脑,悲鸣却被扣住脸颊的大手硬生生堵在充斥着欲望的咽喉里……
……忽明忽暗的光线。忽远忽近的距离。忽上忽下的身体。我总是摆着奇怪的姿势。前面后面频繁交换,上面下面俯仰倒置。我觉得不可思议,一具被撕裂的身体居然能用于配合两种不同的频率。时间停滞不前,焦距模糊再清晰,感觉充实再失去,最紧密的接触映衬着云泥般的差异……好漫长的梦魇,摆脱不了现在,更知道没有未来,所有曾经的坚持全部都幻化为形同破灭的放弃,无所遁形的空虚……
……
“啧,又晕过去了!小默真没用……根本没尽兴呢,再弄醒他……”
“你够了吧,萧萧病还没完全好体力跟不上……不想让他反感的话这次就到此为止……”
……
“好可怜……眉头皱的像被虐待了一样……幸好没伤到,不过又红又肿的最近几天又得禁欲了……你怎麽自制力这麽差?说着暂停暂停又折腾他一次……”
“你也没吃亏呀,我折腾时你闲着了?……你抱着让我来洗,看你笨手笨脚的把皮肤都要搓破了……这手感,摸一次就会上瘾呢……应该好好调养一下,我不会让他再去你那破公司被你荼毒!”
“正合我意,不过狡猾顽固如他,看你能用什麽办法说服了。”
……
 
第12章
初八

小凶
财神西北
喜神正东
 
支离破碎的清醒。意识在愿与不愿中穿行。超越极限的毁损。最沉重的物体是我的身躯,因为无法移动哪怕一指的距离。
我已经盯着幕墙外的雪好一阵了,这个城市的冬日有一半的时间白雪皑皑,惊奇早就因出行的拖沓变成了厌倦。它们的虚幻等来了我再一次的发现。我记得学院的哲学系有过一次无聊的试验,将洁白晶莹的雪团用微波快速加热蒸发,然后展示给众人看残余的本质。无非是污秽。被一览无余的人生。
铅色的天。看不出时间的阴郁。狂乱如雪花的思绪。行将就木的失望。我记得今天该去上班了,可是很想逃避,不仅身体,连思想都在抗拒。一切失去了意义。我说服自己入睡,便听不到渐近的脚步声。
“还在睡呀……”外侧的脸颊扫过淡淡的薄荷香,柳墨炎在我耳边轻声的呢喃:“小默的睡相像个可爱的小狗狗呢……很难受吗?会不会认为被欺负了……可是知不知道哥哥好喜欢你?这种喜欢强烈到哥哥自己都莫名其妙……乖乖听话,相信哥哥,哥哥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委屈?如果觉得委屈我会落泪,可我没有,曾经发达的泪腺早已干涸。再丰富的自怜也换不回什麽,失去依托时我就失去了觉得委屈的立场。柳墨炎蹑手蹑脚下楼的背影并不很讨厌。甚至感觉他倒更像一只好斗的小猎犬。极端好奇,攻击性强,吠吠有声……却并不危险。这样的人与我之间出现的交集定是上天搭错了线,我对于他就象是抢到的属于外主的飞盘。新鲜,带有陌生的味道,嗅过咬过知道无趣后便会丢弃到一边。过程一般很短。
我在旷工,应该不会有人替我请假。或者怠工,楚夜寒的把戏意外的偏离了人品将攻击加诸于人身。我有不去的理由,他心知肚明,我没期望他会厚道,但很明显他还没觉得我乏味。就这一点而言公司里还应有我的位置,只要我再睡一会,缓过了纵欲的疲惫,然后就会精神抖擞的扑进原先的生活。我要周旋到惨败的那一刻,以后的事到时候再说。而目前所损失的,不过是一天的薪水。
我是个实际的人,不会计较没用的自尊,因为于事无补。也不想装作只是被狗咬了一口,然后无关痛痒般岸然自若,因为我做不到。我拒绝遗忘,但也不会浪费时间哀哀自怜的舔舐伤口,只是强硬的将必然溃烂的痛延后到允许在意的时候。在那之前,我必须为各种费用奋斗。我牢记着自己不仅仅在为个人生存。
雪一直在下,没有停止的打算。我一直清醒着,培养不出睡眠的欲望。空气很清新,触感很干爽,身体酸软的像经过无数次的排列组合,腰肢徘徊在麻木与痛楚之间。我想起了现在还在过年。好难过的年。
“小默,醒了呀……”楼梯口是柳墨炎喜不自禁的脸,转眼不见。稍后又出现,端着香气四溢的午餐,或许是晚餐:“看,哥哥特意为你准备的,你的体力太差,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才行。”
人生的际遇很难讲,做好了挨饿的准备,这些日子最不缺的却是吃的。有些可笑,因为缺少的竟是胃口。
正确的时间是已经过了早餐的时候,却还未到午餐的时间,说起来我睡的并不太久。只是错过了惯常清醒的时刻。如果没错过,或许我会有毅力到岗而无视他人的反应。
以为散架的身体现在好了许多。甚至能自己移动到浴室,虽然感觉像清理过,却还是有些难受,皮肤上有什麽看不到但感觉得到的东西亟待洗去。水蒸气使空间迅速变得闷热,我忽然有些受不了,奔到马桶边却只是神经质的干呕,想要吐出五脏六腑的难受……打开龙头将凉水撩到脸上,感觉好了些,抬头,然后愣住。苍白,双唇却艳丽的粉;迷惘,黑眸里却泛出毋庸置疑的魅惑。镜子里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我不会这麽……脆弱。
一滴水从额前发丝滑下,沿着郁悒的眉宇缓慢下落,绕过固执的鼻梁,爬过欲说还休的唇角,汇合入下颌更早抵达的同类中,一起再坠落……到劣迹斑斑的胸膛。我攥紧拳头,却没有砸过去的勇气,刻意不去注意的狂乱的证据比忽略不掉的酸痛感觉更加难以接受,手腕上的痕迹提醒我在自欺欺人,原本说服自己去漠视的理由并不充分,因为被动时是在享受别人的服务,而为别人服务时,自己是自由的。身体依然残存着那种愉悦,而后来,自己否认不了高配合度的主动。当时,那种饥渴热辣的纠缠求索,记得很满足……
“小默,你在里面好长时间了,没事吧?”水声掩盖不了急促的敲门声,柳墨炎的声音里带了些不安。却让我心安。关水,包上大浴巾,开门,打横在一个坚实的怀抱中,承受数不清的浅啄,不怒不哀,心如止水,等待游戏结束。我不能乱了阵脚,更不能踏入无法确知的境地。
午餐时间,食量被严格控制,据说因为胃还需要缓冲。无所谓,不饿是我一贯的标准,超标的下场让我苦头吃尽。或许我天生软骨,习惯逆来顺受,所以被管制却不反弹。包括被人随意安排行动,这次的范围是起居室的视听区,有足够开出租店的碟片可选。当个白痴就有白痴的幸福。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无比正确的言论。如果说楚夜寒的设备像迷妳音响秀,这里就是真正的私家影院。还有影院不可能提供的人体靠垫。两个靠垫。序幕没完楚夜寒就出现了,公司此刻看来很闲。
雪依旧在下,洋洋洒洒,从我的角度看过去,难以置信的虚幻。横陈在两者之间,头枕着脚垫着活生生带体温的人,忽然有种顶天立地的错觉,大概是小人心态作祟,从某种方面来说这样的状态表示我比较优越。优越在强悍的他们顾忌着我的惨遭摧折的羸弱。
可是很温暖。融洽的气氛使一切显得柔和。身体乃至灵魂都瘫痪了,深陷在明知转瞬即逝的平衡里。精神松懈下来,睡意来临,密密湿湿的吻开始辗转侵袭,轻柔和缓像是安慰,也似珍惜。我不迎合不抗拒,只是有些不明所以。
规律变成混乱,应该清醒的时间沉沉睡眠仿佛理所当然,我怀疑自己的适应能力,如果不强的话是否意味着暗喜于这种转变……情何以堪?
黄昏到夜晚依然平静恬淡,晚餐夜宵时分殷勤的友善。没有人限制我的言行,所以我不说话,尽量不动,也怯于移动时牵动某些部位的疼痛。他们不时的跟我说话,并不介意有没有回答,然后置我于臂弯随他们一同活动,持续的对我微笑着像两道眩目的风景,不真实的迷梦。我告诫自己不要歪曲的会意成原本就不是的纵容。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受宠。
夜色将四周晕染成暧昧不清,头顶堆积了一天一夜的雪被什麽装置很快的清除,翼般的顶盖阖起,帷幕拉上,小夜曲在昏昏欲睡的光晕里飘荡。唯美的情调,可惜我无暇欣赏。我不由自主的紧张,禁不住开始天马行空的想象,人格骤然分裂,耻于承认内心战战兢兢的小小等待,深深绝望于又要成为任人宰割的无罪羔羊。努力维护武装寻常人该有的立场。
行动先于思想,习惯使双脚带动身体往浴室进发,出乎意料的遇到阻挡,四只手出现于前进的方向:“小默要去哪儿?”
“浴室吧?萧萧有洁癖呢,不管多晚清清爽爽才睡得着觉……我帮你?

我停住,认认真真的看眼前的两张脸,在我看来他们绝对是魔,却被赋予仙的容颜。我试图从这两双诱人堕落的眼睛里定位自己的烦躁,怪诞的是他们,为何自觉应被唾弃的是我?我在期待什麽?自己这一关我该如何过?
“好嘛好嘛,我们只陪你到浴室,小默别生气,哥哥们是真的关心你。”
“唉,萧萧认真起来我只有投降了,真没办法……总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那也得让我们给你调好水吧。”
专用的浴室真的很大,在清醒状态下投身至更像个小游泳池的岩砌浴池中更验证了原先模糊的印象,按摩般的水流来自于四面八方,荡涤着每一个毛孔。舒服的我闭目靠在水中的浴枕上不想动,也不去理会出尔反尔的那两个人。他们一左一右并肩泡在我的旁边,保持一尺的距离,用了不浪费地球上有限资源的理由。其实哪里用得着理由?这里是他们的地方,我也没期望过他们千疮百孔的信用。
“我没想过真的会出现一个怎麽也看不够的人。”
“而且想忘也忘不了。”
“哦?你试过?”
“三天。然后奔过去,恨不得插上翅膀。”
“看不出来……他根本就是没反应,呵呵,你可真逊。”
“换你也一样……正常状态走不进内心,充其量不过是个路人,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不在于耐不耐心,他总逼自己太甚,认为外部全是阻力,自己一寸寸努力切实抓到手里的才真实可信,即使付出远多于回报也觉得踏实,超出了认知哪怕确实应得也是不怀好意拒绝个彻底……唉!强压下很快就低头,低了头心里却不以为然,该做不该做只听自己的谁也不相信,任性到除了自我其余一概无关紧要。就像没有心。”
“……很辛苦。我所做的就是你所筹划的,只比你早了一步?”
“没错。别无他法了,就像一颗蛋,用一根手指只会越推跑的越快,需两根手指默契的配合才能将其牢牢固定而不毁损,使其停留在最适合的环境中慢慢孵化……”
……
我离开浴室,自觉的倒在大床的正中间,睡袍下的身体因为水的按摩轻松很多,让人不想再动,任半干的头发荫湿一片枕头。闭上双眼,切断无聊的思考,拒绝弄明白那些听不懂的话。
也没有人再说话。左右下沉,微潮的皮肤偎过来,春藤般箍上我的身体,侧颊掠过羽毛样轻飘的触感,然后不动。浅浅的呼吸声让我真正放松。
宁静。祥和。上下铺盖着柔软,裹挟在左右的是温暖。空气中的薄荷淡香沁人心脾。我竟然沉溺于这种似是而非的安全感。荒诞不经的心安。
无知者无畏?无知的断言。只有知道了才会心存侥幸。才会安之若素。才会一夜好眠,无梦。

第13章
初九

小吉
财神正北
喜神西南
我应该是拨正了偏差的生物钟。微弱的光线从帘珑的缝隙中透进来时我便醒了,下意识的翻身,靠进了一个怀抱,刚刚离开的怀抱倚过来,紧贴上我的后背,横七竖八的肢体缠绕在一起,像为脆弱的蛋编织的稳固的巢……我的心脏猛然揪紧一下,甩甩头四下张望想确定时间,却对上一双半睁的眼睛:“早。”刚睡醒的声音慵懒而略微沙哑,出乎意料的感性。
“早。”我的回答出于下意识的礼貌。
“真不想起床去工作,不过今天轮夜寒留守……”柳墨炎喃喃的嘟囔,万般不愿的爬起身,还不忘点来一吻:“乖乖在家等我呦,哥哥尽量早些回来。”
我也要去上班,我确定身体状态良好,我没理由自暴自弃:“可不可以捎带我一程去公司上班?”
“啊?不行!你是病人,等病好了再说。”
“萧萧,”身后的身体压下我刚刚坐起来的身子:“公司年初很闲的,我都不去你去做什麽?睡觉。”
我睁着眼躺着,对能去上班的人有说不上来的羡慕,顶头上司一半身体睡在了我的身上,有些沉重,却压出了长期遗忘的懒。我是病人?或许吧,准确点说偏重于伤患。不去上班也说的过去,何况总经理都说不必去……可是又失去了一天的薪水,还有赖以改善生活质量的全勤奖。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到岗了。三天不去的话会算自动离职的,身边的人绝不可信,认为楚夜寒会替我作解释绝对是自作多情,我不能冒这个险。
“萧萧……萧萧……”楚夜寒终于睡足了,眯着眼睛伸懒腰,伸着伸着身体全部趴到了我上面,软塌塌的不动了:“早安!醒来看到你真幸福呀,哥哥抱抱……乖,今天你归我呦,有什麽想法?开不开心?激不激动?”
来自外太空的异型蝴蝶……如果有一天这个生物体被做成标本贴上如斯标签我一定不会吃惊。此个类似于楚夜寒的表象跟我所认识的那个总经理完全是两个人。我有些应接不暇,一动不动的审视着笑得轻颤的附身之怪,希望找出相关的蛛丝马迹,或许有机会获取国家的巨额酬金。至于想法,有一招叫做开门见山,我决定善加利用:“请问,您是那位?”
“哈哈哈……”整张床都随着放肆的笑声起伏,我在起伏的间隙艰难的呼吸,无数恶狠狠的吻疾风暴雨般落下,楚夜寒抱紧我一翻身,我反倒压在了他的身上:“小萧萧,你的反应总是让人满意!很困惑我的态度吗?其实我一直都遵从着心灵的意愿……我没变,是你看我的角度变了,你的这里终于肯靠近我了……”
我低头看那根指向我心脏的手指,发现它扰乱了我原先有板有眼的心跳,血液因此烧上了脸,耳朵也热热的……都说这是被人骂了的征兆,那就说明狼嘴里确实产不出千金难买的象牙来。
“宝贝害羞了?你果然被强制于高压下才愿意懂……”楚夜寒用唇蹭蹭我的耳朵,低低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吐出邪恶:“知道吧?清晨男人的身体更强壮呢,要不要试试?”
我弹起来,在刺耳的大笑声中笨拙的逃进了浴室……
一整天相安无事。我跟楚夜寒一起吃东西、听音乐、看碟片,弄了他一身的零食渣,还在他的怀抱里睡了个长长的午觉……因为他不再有过分的举动,我便不再觉得他危险,认为他只是嘴巴比行动可憎,而且大概在斯坦福混的过于投入,中文反而不过关,所以说话总是词不达意言不由衷……所以才会将like和 love混淆全部随意归结为实际并不存在的……爱……
我们一同上网,我看我博大精深的皇历,再让他看他瞬息万变的股票,然后相互嘲笑对方不懂装懂的无知。轻松,心无旁骛,默契十足,就像一对……认识了一辈子的老友。
时间轻而易举的流逝。
柳墨炎心急火燎的回来了,怨声载道的咒骂害他晚归的麻烦,抱怨我们不等他吃晚餐。其实我们留了他的份,他不高兴的是没人陪着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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