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电话,是和你老公和好了?by噤非
噤非  发于:2025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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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蕾丝吊带轻轻下滑,来到入口处,无名指轻轻挑开边缘钻进去。
林月疏惬意?地翕了眼,失去视觉后身体各处感官会更加敏锐。
同霍潇或江恪不同,霍屹森的手?指是常年锦衣玉食滋养出来的细腻,又带着瓷般的滑凉。
那根欲盖弥彰的无名指早已深入腹地,微凉的指腹轻揉着小果。
在朦胧的白丝下,哪怕底下早已混乱不遂又泥泞不堪,但这层纱却始终裹着二人最下作的欲.望,总也看不真切。
潮湿的呼吸声愈发促狭,林月疏修长的颈子已然挂上一层粉色薄汗。
今晚找霍屹森以?餐示恩不过是借口,只是苦于?接下来一周的“荒村求生”,吃不好住不爽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可唯独不能接受身体失去滋润逐渐干涸,这种感觉胜过死?亡。
轻薄脆弱的蕾丝被撕成一片一片,散落一地。
宽敞的沙发上,霍屹森宽厚的背在灯光照耀下,节奏的陷入漆黯又亮得满盈,前前后后,像永不停息的永动机。
全?部的重量压在林月疏身上,那种混沌的窒息感与身下粗鲁地桩击相?互交织。
霍屹森像是明天就不活了,将浑身的力气集中在一处,死?命的往里戳。
他望着林月疏紧闭的双眼,睫毛挂着泪珠,不禁重叹一声,凌厉的眉宇紧紧锁着眉心。
他恨死?这个狐狸、妖精了,把好端端的正常人变成了只会思求着最下作最原始欲.望的怪物。
林月疏似乎是有点难受了,手?指无力地乱抓,找到沙发靠背,挣扎着想逃。
开弓没有回头箭,霍屹森也不是任他摆布的蠢猪,一把抓过他的手?反绑在身后,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与他激烈地接吻。
想把他艹服,让他以?后再面?对其?他男人时,只觉味淡如蜡。
哪怕很短暂,哪怕做派下贱,至少?能在这一刻,他的身心全?部属于?自己。
“疼……”接吻的间隙,林月疏哭着求饶。
霍屹森眉头紧锁,双手?死?死?嵌进沙发中。
他喟叹一声,身下放松了些。
所有经过精心排兵布阵的阴暗计划,最终却敌不过林月疏无意?识的一个“疼”字。
霍屹森扶着林月疏的后背把他抱起来,让他坐自己腿上,给他一点缓和的空间。
林月疏脱力的身体被霍屹森两只大手?稳稳托着,他虽能感受到那玩意?儿还在胀。
——塞得严丝合缝,撑的头皮发麻,好歹是停下了动作,也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真好……”林月疏失神地盯着天花板,“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霍屹森抬眼,自上而下望着林月疏的脸:
“什么意?思。”
“我要去村里录节目,说是一周,可能不止一周。”林月疏的怀疑也并非空穴来风,因为企划案中并未明确表明如果最后找不到那个女人会有什么安排。
霍屹森听他这么说,心里有点委屈:
“所以?以?请客为由?,只是为了找我充电。”
林月疏身体前倾,慢悠悠靠进他怀里,嗅着他颈间厚重浓烈的香水味,脸蛋往上刮了刮:
“别计较这个,你应该想,为什么我单找你,不找别人呢。”
林月疏是很爱PUA别人的。
霍屹森还真让他PUA到了,心中隐隐升起一团得意?。
得意?一开,下身也经不住情绪上头,悄悄向上凿了凿。
随即便是林月疏断了节奏的轻哼。
又像是痛苦的哭泣,又似舒服到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宣泄。
“什么节目。”趁着林月疏在床上比较诚实的特性,霍屹森抓紧时间撬开他的嘴。
“寻找……许什么,寻人节目。”
“有其?他嘉宾?”
“就我……嗯嗯……哈……一个。”
听闻此言,霍屹森缓缓抬眼。
据林月疏所言,拍摄地在遥远的大山里,且只有他一个嘉宾,而这节目更是前所未闻。
是自己多心了么。

第84章
林月疏七点来的霍屹森家, 此时时针绕着表盘转了三圈,密密匝匝的呻.吟声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粉色的套里挂满蛋白质, 在地上扔得七七八八。
林月疏累得眼睛都闭上了,迷迷糊糊听见霍屹森在他耳边问:
“今天最?后的存货了,可以不戴涛赦里面么。”
林月疏快睡着了,霍屹森说了什么他也没没精力认真思考,只条件反射地点头。
短暂的空虚后,重?新?被填满。
又是几十下节奏的周而复始,忽然不动了。
林月疏这?下猛地睁开眼,脖颈向后紧绷成个C。
其实并非小说里写得那般滚烫,是正常人的体温温度。
但浇筑在被凿的几欲起火的安全通道?里, 这?样一对比, 还?是有点凉。
这?股凉意浇醒了昏昏欲睡的林月疏。
十几分钟后。
林月疏哭着在霍屹森身上又捶又打:
“不是说最?后的存货!”
霍屹森振振有词:“是当?天的最?后存货。”
他看?了眼钟表:“十二点五分了。”
林月疏趴在床上, 只剩喘气的份儿。
他闭着眼,身后的霍屹森手指涂了药膏给他轻轻擦拭。
“你?说的寻人节目,谁安排的。”霍屹森似乎对这?事很在意, 又问。
林月疏翕着眼, 脑袋昏昏沉沉:
“公司, 说是地方台策划。”
“没问题么。”霍屹森意味不明地问。
林月疏抬了抬眼:“能有什么问题。哦,收视率的确难说, 新?节目首期放送基本?都要祭天。”
“非去不可?”霍屹森道?。
林月疏侧首瞥了他一眼:“你?有话就直说。”
“没什么。”霍屹森倒三缄其口了。
纯粹是看?自己已经把林月疏问烦,不想再招他不快。
这?个话题谁也没再提起, 霍屹森翻出自己的睡衣给林月疏套上,摸摸毛,亲亲脸蛋:
“睡觉了,晚安。”
林月疏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猛地一睁眼, 天塌了。
今天有个华表奖的采访,昨晚爽完了就把这?事抛之脑后,眼下只剩俩小时不到,服装妆造还?没有着落。
他光着屁股跳下床直冲门?外。
霍屹森刚好端午餐过来,见他光着屁股上蹿下跳,赶紧用被单给他捂着,顺势看?了眼旁边的机器人管家。
“给我找几套衣服,首饰,送我去影棚。”林月疏还?算理智地指挥着。
霍屹森将人领到衣帽间,林月疏顿时开了眼了。
一百多平的超大衣帽间,光是鞋子就挂了一整面墙,那一排西?装搭眼一瞧看?似大差不差,实则细究起来,每一套的颜色、花纹、材质都不甚相?同。
还?有一整面墙,布满玻璃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有什么东西?在摇摇晃晃。
林月疏好奇走?近瞧了眼,每个小格子里都放置一块手表,正在机器的促使?下跟着画圆圈。
“这?什么。”林月疏问。
“摇表器。”霍屹森取出最?贵的一块百达翡丽,随手给林月疏戴上,“手表长时间不戴会走?字不准,需要机械手臂模拟人体运动。”
林月疏恍然大悟点点头。
都说穷玩车富玩表,霍屹森是真TM钱多到没地方放了。
他又绕着这?面墙转了一圈,脸色不好了:
“我送你?的手表,恐怕还?没有摇表器贵,不被允许进入你?的后宫墙也是情?理之中。”
霍屹森听完,没由来地笑了下。
“笑什么。”林月疏脸色更难看?了。
霍屹森抬起手,衬衫袖子一拉:
“摇表器再贵,有我身价贵么。”
那块林月疏送他的、在这?面表墙里给其它手表提鞋都不配的手表,每一天都被他精心清理,擦得光如明镜,总是随身佩带。
林月疏也说不上为何,心情?莫名愉悦。
他张开双臂,对着表墙画了个圈:
“如果,用这?一整面墙的表跟你?换手上这?块。”
霍屹森不假思索:“当?然换。”
林月疏瞬间撇起嘴,不发一言瞪他。
“前不久和?客户吃饭,客户带了他小儿子,小孩是个自来熟,扒我身上玩我的手表,临走?前还?问我能不能送给他。”霍屹森道?。
“然后呢。”
“客户对孩子极度宠溺,表示愿意花钱买下这?块表逗孩子玩。”
林月疏不乐意了。这?客户是什么先天性大脑缺失?
霍屹森抬手敲了敲玻璃展柜,继续道?:
“如果用一整面墙的手表换取我手上这?块,它的身价会变成多少呢。”
他飞速心算着,最?后道?:
“几个小目标。到时只是说出价格,足以令那些自视不清的傻瓜望而止步,不敢再打它主意。”
林月疏抿了抿嘴唇,良久,哼哼着:
“真的?”
“编的。”霍屹森道?,“我的交际圈里一般不会有这?种人。”
林月疏表情?做累了,一脸生无可恋。
“我只是想告诉你?。”霍屹森微微俯身,和?林月疏保持平视,用最?真诚的热忱望着他,“你?不用在意它的价格,喜欢是无价,真要用整面墙的表来换它,我的答案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因为你?送我的,所以不能用普遍价值来衡量。”
林月疏摩挲着腕间的表,垂着眉眼:
“那……”
霍屹森耐心询问:“你?说。”
林月疏举起手,指着百达翡丽之王:
“这?个可以送我吧。”
霍屹森笑了下:“当?然。”
然后一秒变脸:“不可以。”
林月疏点点头,他也不是真想要,不过是霍屹森一番真心剖析让他有点感觉发怪,随便扯个话题绕开这?种不舒服的心情?。
霍屹森又继续道?:
“要送就送全部,我不想被人说小气。”
说着,他关?了摇表器,打开小格子一块一块地取下来。
林月疏又抢过来一块块放回去:
“说真的,我的采访要迟到了。”
霍屹森立马打电话让秘书送了适合林月疏尺码的衣服,又喊来时尚团队帮他做妆造,给他打扮得如神祗降世,派出大劳逐影给人安全送到了影棚。
林月疏临走?前,霍屹森又问:
“采访结束后,来吃饭么。”
林月疏带着他标志性的“考虑考虑”,上车离开。
林月疏一走?,霍屹森也没闲着,打电话约了广电的徐组长出来喝茶,先是感谢他在这?次华表奖中对林月疏的照顾,而后才谈及正事。
“徐组长听说过《寻找许美惠》这?个节目么。”
徐组长凝神片刻,道?:
“有备案,是地方台为了挽救收视率推出的新?策划,霍代?表您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霍屹森也不跟他藏着掖着:
“靠谱?”
“安全性应该是没问题,但是新?节目,收视率不敢保证,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霍屹森沉着眉眼,不发一言。
即便从徐组长这?得到了确切答案,却不知为何,心中某个点总是在隐隐约约放大不安的情?绪。
送走?徐组长,霍屹森又把这?个节目的导演到所有工作人员的信息扒了一遍,都是地方台耳熟能详的人物,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妥。
索性,只能暂时收心,亲手为林月疏准备晚餐。
可那天,林月疏的“考虑考虑”依然坚持本?质为婉拒的风格,霍屹森等到半夜也没等来人。
三天后,林月疏正式出发录制节目。
在节目组集合点,他看?到了霍屹森的车。
霍屹森似乎走?到哪都是人群的焦点,多的是他不认识但认识他的人上前打招呼。
霍屹森自觉不耽误节目组的时间,扶着车门?探身对车里的林月疏道?:
“保持通讯,有事告诉我。”
林月疏随口敷衍着“好”。
霍屹森又递过来一只牛皮盒子:
“这?是你?想要的手表,托人从国外拿了块新?的给你?。”
林月疏随手接过盒子,继续敷衍:
“好好~”
霍屹森眉间微蹙,似是对他这?种敷衍态度有所不满。
不满并非因为他不好好听自己说话,而是自始至终对着几分诡异的节目没什么警惕性。
但转念一想,他也四处打听过,除了节目太新?,也没别的毛病。
霍屹森轻叹一声,蹙着眉叮嘱:
“去了那边,不管饭菜好不好吃,都要好好吃饭,吃饱,知道?么。”
林月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以当?下语境,下一句就是“吃饱好逃跑”。
怎料霍屹森又问他:
“会开手动挡么,比如面包车。”
林月疏:……?
怎么听这?语气,节目组是打算把他骗过去给人当?便宜儿子。
“霍代?表。”林月疏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我是成年人,我可以保护好自己,我向你?保证,一定平安归来。”
霍屹森缓缓推了下车门?,一向冷漠凌厉的面容,莫名多了丝失落。
林月疏冲他挥挥手:
“走?了,回见。”
霍屹森猛然抬眼,等回过神,车队已经缓缓离去。
林月疏冲他挥手说再见的模样,像是卡带的光碟,这?个画面一遍遍反复闪过。
被霍屹森这?么一弄,林月疏心中也冒出说不出的怪异感。
他看?看?身边忙着对流程的导演罗嘉铭,又看?看?前座专心开车的司机,只能耸耸肩。
是自己多心了。
此次拍摄地位于五省之外的西?南地区,路途遥远,且很无聊。
林月疏没事可做,车子晃晃悠悠看?手机又晕眼,太闲了,他便摸出霍屹森送他的手表把玩。
“林老师,可以啊。”罗导抻着头满眼放光,“限量款的百达翡丽之王,七千多万呢,这?都给你?搞来了,霍代?表还?缺腿部挂件么。”
林月疏眉尾一挑,顺手把表装起来放好。
罗导搓搓手,满怀对未来的期冀:
“希望这?次西?南一走?,结束后我也能混上百达翡丽,最?便宜的也行。”
横跨大半中国,两天一夜的漫漫长途,林月疏一下车就吐了。
看?得出这?电视台没钱了,连包机都不肯,让他遭这?罪。
林月疏擦擦嘴,脸色发灰。
他抬头望向眼前的大山,氤氲、叆叇、影影绰绰,黢黑如蛰伏在深林的野兽,吞吐着灰白的雾霭。
罗导招呼工作人员整理设备:
“车子开不上去,大家休息一会儿养精蓄锐,争取天黑之前入村。”
林月疏吐得胃里精光,接过矿泉水漱漱口,再次看?向那不可名状的漆黑轮廓。
真有人能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么。
他有点打起退堂鼓了。
这?时,罗导把镜头怼了过来,道?:
“上山之前,咱们先拍个先导PV,对林老师您进行一个简单采访。”
林月疏点点头,演员的职业素养让他一秒忘记难受的身体,正襟危坐。
罗导问:
“因为咱们是新?节目,说实话最?终结果如何,能否达到预期,都是未知数。但林老师愿意陪我们走?出第一步,想问问您是出于怎样的想法或心情?。”
林月疏脸上看?不出半点疲态,一如既往容光焕发。
他嘴上说着感动于赵建英对许美惠六十年不变的真情?,脑子里却总是时不时蹦出江恪的影子。
他需要这?类寻人节目帮他扩大影响力,同时契合主题表达对江恪悄然离开的不满和?未能达成的离别之言。
林月疏也看?开了,如果江恪注定要走?,他也不再挽留,唯一的遗憾不过是没能好好告个别。
否则,何苦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这?洋罪。
采访结束,众人稍作休息,重?新?扛起设备,踏上一条未知的漫漫长路。
众人的呼吸声随着山路逐渐崎岖,也愈发的沉重?。
林月疏倒是挺佩服赵建英的,这?样漫长难走?的山路,他为了找寻心爱之人,六十年间无数地来回,恐怕从没抱怨过一个“苦”字。
越往深处走?,反而能在路边看?到生活气息。
直到夕阳垂暮,缭绕雾气中隐隐透出竹屋的梁角,当?第一抹青黑色在天际漫开,节目组终于踏入了此次拍摄地。
林月疏擦了把额角,分不清是汗还?是雾气形成的水膜。
放眼望去,老旧的竹楼涂着一层湿润的旧色,随着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上上下下。
明明夕阳近在眼前,这?座寨子却总也透不到阳光似的,无论?是树木虫草还?是竹屋碎石,均被涂上一层微凉的青灰色。
“怎么没人接待。”罗导站在原地不大敢继续往前走?,环伺一圈,抱紧了摄像机。
制片人提议大家伙再往里走?走?,说这?边住的多是黄发垂髫,腿脚不利索,大家伙能走?则走?,虽是拍节目但也别给人添乱。
一行人沉默地行走?于乡间小路,导演举着指南针试图找寻个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
“有问题。”导演晃了晃指南针,望着山后最?后一抹夕阳,“太阳东升西?落没错吧,但指南针怎么显示这?是东?”
另一工作人员也道?:
“手机也没信号,2G网都搜不到,变成E了。”
不知是谁蹦出来一句:“真是个邪门?祟地。”
此话一出,众人蓦然陷入沉默,不知是山中湿气太重?还?是心理作用,只觉后背一片冰凉。
林月疏步履钝重?的往前走?着,他作为土生土长北方人,确实没见过这?番场景,好奇地左右打量。
倏然,他脚步一顿,一口凉气被他生生咽下去。
后面的工作人员刹车不及时,一头撞上林月疏后背。
“怎么……”他循着林月疏的视线看?过去,最?后一个字淹没在突如其来的剧烈心跳中。
手边一座青灰暗沉的吊脚竹楼中,二楼的栏杆里坐着个黑黢黢的影子。
仔细一看?,是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孩,光着上身,骨瘦嶙峋,摆出一副十分诡异的姿势。
——双手扭曲,手背朝内贴在一起。
兴是因为年纪小,黑眼球居多,在昏暗环境下更显如无底洞,苍凉、麻木的视线直勾勾盯着来人。
林月疏和?他对视许久,叫他看?的浑身掉小米,忙移开视线,从兜里摸出几块糖递过去:
“你?好,请问赵建英家怎么走?。”
小孩一动不动,对有致命吸引力的糖果视而不见,只盯着林月疏的脸,一直摆着那诡异扭曲的手势。
林月疏讪讪缩回手,心里晃晃悠悠冒出一个奇怪的点。
路过这?小孩,节目组变得更加沉默。
这?一路,似乎寨子里不少人对他们这?帮外来人充满好奇,但无一人上前打招呼,都和?那小孩一样,躲在竹楼里透过狭小的窗口,只露一双眼睛,直勾勾循着他们的行动轨迹而去。
“这?些人怎么怪里怪气的。”一工作人员搓搓胳膊,打个战栗。
“你?也看?到了,这?地方进出一趟难于登天,兴许这?里的人一辈子没出过这?个寨子,见到外来人觉得好奇又害怕,很正常。”导演试图安抚众人情?绪。
“问他们也不说话,从哪打听赵建英家。”有人问。
林月疏指指蚯蚓一般扭曲的小路:
“往里走?,这?里的竹楼越往前越旧,赵建英九十八岁高龄,应该是寨子最?早一批居民,房子必然不会新?到哪里去。”
众人一听,觉得言之有理。
还?真叫他们找到了赵建英家。
外表斑驳陈旧的竹楼门?口站着几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最?大的也有六七十,见到节目组,询问他们是不是来找赵建英。
导演点点头,这?几人却忽然做了个很诡异的手势。
同刚入村时见到的那小孩一样,双手扭曲向里,手背相?贴,闭上眼念叨几句听不懂的语言,也没有热情?的寒暄,径直推开了竹屋大门?。
林月疏余光扫了圈,这?些人好似被这?深山里的潮湿绿植染透了,个个脸上都泛着一抹奇异的苔痕绿色。
窗外天色将暗,竹屋内更是一片漆黑。
好在有个帮忙引路的土著,提了一盏马灯,踏过岌岌可危的木制楼梯,把众人带到一张散发着霉臭味的竹床前。
当?众人看?清床上的老人,也不管是不是不尊重?人了,都不免露出一抹愁容。
床上的高龄老人像一具风干的尸体,若不是还?在拉风箱似地呼吸着,众人会怀疑这?真是具干尸。
他宛如金属摩擦的嗓音不断重?复三个字:
“许……许……美……惠。”
刚才负责引路的土著自称阿崇,是寨子里的族长,年逾花甲,也瘦得人干一样,引着众人走?向角落一台老式五斗柜,拉开第一层格子翻了个打着补丁布包出来:
“这?是赵哥收藏的有关?许美惠的旧物,你?们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摄像机立马怼到布包旁。
林月疏作为特邀嘉宾,脏活累活自然少不了他的。
他拎起布包晃了下,顿时尘土满天飞,呛的众人连连咳嗽。
打开布包,一窝白色小强密密麻麻冲脸飞来,林月疏忙丢了布包往导演身后躲。
导演想哭又想笑。这?些幼年体飞天大蠊朝着镜头飞扑而来的画面,一定会成为本?次拍摄的经典,咏流传!
等到小强四散而去,林月疏也翻出手套戴好了。
布包里都是些零散物件:老旧变形的银镯子、缺了角的毛爷爷语录、几封泛黄的繁体字书信,以及一张黑白照片。
林月疏拿起照片凑到灯光下仔细查看?,不由得皱了眉。
老机器拍出来的照片噪点很多,不知是曝光过度还?是年岁久远遭霉菌腐蚀,照片中的女子俨然看?不出原样,只能看?得出站姿僵硬,双手不自然地垂着,脸部粗粝雾化成一团,稍显扭曲。
翻过来,照片背面是一行极其隽秀的繁体字:
【许美惠 一九六五年拍摄于溪安侗寨】
最?角落,还?有一行特别小的繁体字: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林月疏看?向导演,导演望着这?行小字陷入沉思。
谁也没说话,倒是导演示意林月疏继续检查,先把那几封信拆了。
信封上都贴着那一年的邮票,收信地在江浙一带,每一封书笔都出自徐美慧之手,内容无非是给亲戚报平安,偶尔提到已故的父母,许美惠都会加以诗句表达哀思,例如:
【未有半分求自赎,恐填沟壑更沾襟。】
再翻翻那本?毛爷爷语录,同样有许美惠用繁体字做的标记: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脚晦还?明!】
“看?样子,许美惠读过很多书,家境优渥又是独女,父母应该也是打算倾尽全力托举她。”林月疏道?。
导演点点头,再次把摄像机对准林月疏拿语录的手。
他又随便翻了几页,忽然飘出来一根红色的布条。
经过时间摧残,布条已经泛白,弥漫着一股尘土细菌特有的甜味。
林月疏不着痕迹抬手挡了挡鼻子,夹起红布条细细端量。
但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眼见时候不早,导演问阿崇能不能把布包带回去研究,阿崇盯着他们看?了会儿,惨绿色的脸上蒙着一层诡谲的阴影。
良久才松了口。
离别前,屋外等候的那群人又像他们做了那个手背反贴的手势,用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什么。
节目组在村尾的空地上扎了几个帐篷,简单煮了点挂面小菜,凑合一晚。
林月疏只能说吃了个半饱,但当?下艰苦环境也容不得他抱怨。
晚上八点,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帐篷里,手背相?贴模仿那些人的奇怪手势。
什么意思?是当?地特有的打招呼的方式?
忽然,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亮了。
林月疏拿起一看?,是22cm粗鲁哥打来的,他接起电话,信号很差,霍屹森的声音也断断续续。
“吃……么。”
林月疏:“吃了。”
霍屹森:“信号……那边天黑是一瞬间……表……戴……有备无……”
比天书还?晦涩难懂的语言,林月疏竟然听懂了。
霍屹森好像是说这?边深山天黑往往在一瞬间,要他戴好手表,万一手机没电了也能看?个时间,表上还?有指南针,以备不时之需。
“好好~”林月疏折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划拉着,“还?有什么要交代??”
之后,却迟迟没有霍屹森的声音。
以为是他把电话挂了,但看?着还?在通话中,估摸是信号受阻。
“我去洗澡睡觉了。”林月疏道?,“手表我会戴好。”
不知为何,他向来拿着霍屹森的好言叮嘱当?放屁,今天却没了和?他斗嘴的兴致,脑子里总是时不时浮现出许美惠在各个地方留下的那些诗句。
林月疏拿着手机走?出帐篷,转了几圈找信号,找不到,索性只能挂了。
“林老师林老师,你?来!”罗导的助理忽然从黑暗中跳出来,吓得林月疏一愣怔。
他回过神,跟着助理去了罗导的帐篷。
里面坐了不少工作人员,围着木头板子搭成的简易桌椅,对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看?得出神。

“在看什么。”林月疏在他?们身边坐下, 好奇询问。
“我们用技术还原了这张老照片。”罗导皱着眉,并没?有发现新线索的愉悦。
他?将电脑转过去给林月疏看。
女子原本粗粝雾化的面容不甚清晰, 是个短脸高颧骨,兴许照片是正午时分拍的,头顶光导致她颧骨下的阴影像涂了一层黑,唇角勾勾然看着在笑,可眼中全无半点笑意。
林月疏不想评价他?人长相,只敷衍着“哦”了声。
“不是,你看这。”罗导指着照片中很远的一块位置,那里有个小?黑点。
用电脑将照片无限放大后,黑点里构筑的画面也逐渐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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