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头恨铁不成钢道:“什么事不能在教室商量?非要跑到楼道里来?你看看人家林月月都哭成什么样了?”
“我……”
余青张口结舌,额头冒汗,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干脆闭上了嘴巴。
“林月月,你老老实实给我说,余青把你带过来做什么,是不是欺负你了?有没有威胁你什么?别怕,放心大胆的说,老师为你做主。”徐老头安慰道。
“徐老师,我冤枉啊!”余青苦着一张脸说道。
“谁问你了,你给我好好在那里站着,等下再来收拾你。”徐老头怒斥道。
余青无奈的撇撇嘴,却又毫无办法,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林月月擦了擦眼角泪水:“没人欺负我,也没人威胁我,刚刚是我不小心撞到了腿,所以才哭的。”
余青诧异地抬头,他没想到林月月居然会为他说好话,这倒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样啊,那行吧,既然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上课吧。”徐老头脸上堆着笑容,目送林月月离开了。
等林月月离开后,徐老头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狠狠剜了一眼余青:“看什么看,我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人,在学校就是学生,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这次是林月月主动袒护你,下次再被我抓到,决不轻饶,滚回去上课。”
“哦!”
余青很是无奈,毕竟他在老师同学的眼里就是坏学生,这种印象很难改变。
余青回到教室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特别是元秀的眼神,全部情绪都写到了眉毛,一脸愤恨的看着他。
余青无视了元秀的目光和议论纷纷的声音,淡定的坐回座位上。
这时候元秀却猛然站了起来,气昂昂来到林月月面前,怒声说道:“林月月,你告诉我,刚刚余青是不是欺负你了?”
“你有病啊!关你什么事?”林月月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又被元秀质问,她心里更加烦躁了。
见林月月态度恶劣,元秀脸色有些挂不住,挺起胸膛,义正言辞说道:“我毕竟是班长,你要是受委屈可以大胆跟我说,我会……会第一时间通知老师的,你千万不要屈服于某些人的淫威之下!”
余青放下笔,扭头无语的看了元秀一眼:“你这话说得就没有水平了,人家受了欺负自己会告诉老师,为什么要先告诉你,你是想中间商赚差价还是要咋滴?”
听到这话,元秀瞬间有些恼怒,但他看到余青那沙包大的拳头,立即怂了下来:“你……你管我?我只是关心同学罢了!”
“那你关心的方式挺独特的。”
余青无奈耸耸肩,懒得搭理元秀。
元秀气的咬牙切齿,最近余青总是针对他,偏偏他又拿余青没有任何办法,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只有回去把这些屈辱记在小本本上。
余青才不会管元秀有多生气,元秀的作风在他看来就是小孩子脾性,简直幼稚可笑至极,而且没有一点担当。
仗着几分小聪明,到处沾花惹草,听说大学时不小心把别人的肚子搞大了,因为怕担责任,害怕的躲了起来,后面被他爸知道后,硬是把他拉到女方家门前跪了一天一夜,八抬大轿娶回家。
余青实在很难相信,一个男人竟然胆小怕事到这种程度,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现在想想真替那个女生感到悲哀。
上午第一节课是数学。
徐老头板着脸走进了教室,教室里的气氛立马安静下来,毕竟老师也是人,很多时候也会情绪化,大家也都自然学会了察言观色。
徐老头“啪”的一声把书甩在桌子上,严肃地说道:“下面我说一个事情,学校对于校园霸凌是零容忍,如果有人遇到霸凌,或者有人看到霸凌,逼迫你做一些不愿意的事情,请勇敢一点,大胆一点,及时给老师反应。”
听到这话,教室里的人顿时炸开锅,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虽然徐老头没有指名道姓,但他们都知道说的是谁,有些胆大的甚至偷摸的朝余青看了一眼。
徐老头环视了众人一圈,随即把目光放在余青身上:“余青,你和周小明换个位置,坐陆迟旁边去。”
拒绝的相当的干脆,几乎没有任何思考。
开玩笑,那可是一个杀人犯啊!让他坐在一个杀人犯旁边,指不定哪天就把他杀了。
“由不得你同不同意,周小明,赶快把你的课桌给我搬过来。”徐老头厉声说道。
周小明也是骑虎难下,一边是自己的班主任,一边又是校霸,两者不管是谁,他都得罪不起,犹豫再三后,他只能遵循了徐老头的决定。
他颤颤巍巍的把课桌搬到余青面前,胆怯说了一句:“对不起青哥,我也没办法。”
余青看着周小明唯唯诺诺的样子,他也知道徐老头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他离林月月远点,他倒也不是很介意换位置,可是这个人为什么偏偏会是陆迟。
他拍了拍周小明的肩膀,叹了口气:“没事,这不怪你。”
说完,他利落的搬起桌子,朝着陆迟的位置走去。
余青的表现完全出乎众人的意料,他们怎么也想到,原本不可一世的余青居然会向徐老头服软。
等余青搬好桌子,徐老头冷哼一声,便开始讲课了。
余青半点都听不进去,毕竟与杀人犯成为同桌,多多少少有些坐立难安。
没想到自己的好心提醒林月月,反而导致了事情向严重的方向发展。
命运,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陆迟坐在位子上安静的听着课,对于他这个新来的同桌并没有多在意,时不时低头做着笔记,发出沙沙的声响,非常有规律。
陆迟的手很瘦、很长,骨节明显,手臂上有隐隐泛青的血管纹路,很难想象,这是一双杀人的手。
突然,他的动作停止了。
他侧过头,深邃漆黑的眸子盯着余青,眼底带着几丝疑惑,疑惑对方看自己干什么?
余青看到陆迟的举动,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淡定的拍了拍他的衣领,语气懒散道:“你校服上沾了几根头发。”
陆迟下意识的看了看背后,然而什么都没看到,但还是朝余青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重新把目光投向黑板,认真听讲。
余青顿时松了一口气,以前他完全可以肆无忌惮的观察陆迟,那是因为他们距离很远,不容易被发现。
现在两人成了同桌,稍微有风吹草动就能察觉,就能引起对方的警惕心,还好刚刚自己反应快,找个借口糊弄了过去。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尽量维持平时的相处模式,不用刻意去观察陆迟比较好,省得自找麻烦。
整整一节课下来,两人都没有交流。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就变得吵闹无比。
徐老头走的时候给每一个人都发了一张试卷,要求大家放学之前做完。
余青不喜欢做卷子,更不喜欢做数学卷子,他觉得自己想要在一个月内提高成绩,简直天方夜谭,不如把时间花在死记硬背的学科上。
旁边传来一阵轻微的翻页声音,他顺势望去,见陆迟已经开始答题了,他写字不快不慢,却非常有节奏感,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果然,天才就是天才。
就算在这种吵闹的环境里做起题,也依旧游刃有余,这样的脑子,为什么不用在正道儿上呢?
这时候,坐在前面的杨静突然来到陆迟旁边,冷着脸把手里的试卷丢在他桌子上,强硬说道:“等下做完了,帮我一起做了。”
陆迟抬头看了她一眼,微不可察的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见此,杨静脸色总算好看一些。
她转身准备回座位的时候,余青叫住了她。
“喂!”
杨静转头看向余青:“有事?”
余青一把抓起她的试卷,大步来到她面前,直接摔到她手上,毫不客气说道:“你是没手吗?自己做。”
说完,他不顾其他同学惊愕的目光,他转身回到位置上继续趴着。
杨静愣愣的看着手中的试卷,半晌才缓过神来,愤怒喊道:“余青!你什么意思?!”
“你欺负其他人我不管,但陆迟就是不行,他是我罩着的人。”余青懒洋洋的说道。
杨静咬牙切齿的瞪着余青,但她不敢招惹对方,最终只能忍气吞声,拿着试卷灰溜溜的回了座位。
陆迟在余青说出罩着他的话时,他怔忡片刻。
他抿着嘴角,沉默了一会儿,带着复杂的情绪说道:“谢谢。”
余青没搭理他,趴在桌子上看试卷。
陆迟看了他好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幕恰好落在王美丽眼里,她看向旁边的林月月,压低嗓音问道:“月月,余青和陆迟他俩到底什么情况?”
林月月白了她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
“正所谓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我觉得余青这两天之所以会如此的反常,终究还是放不下你啊!”王美丽叹息说道。
闻言,林月月放下了手中那本《傲慢与偏见》,她抬眼看向王美丽,问道:“什么意思?”
王美丽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道:“你看,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的吸引力,主要取决于他展现出来的雄性领袖特质,这个特征可以充分满足女生内在需要的安全感,当一个男生展示出这样魅力的时候,女生通常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他。”
“余青喜欢你,所以他刚刚故意在你面前展现自己正义的一面,但可惜的是,家境优越的你早就见识了太多优秀的人,所以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相反,你这种白富美对于他们来说,有天然的吸引力。不是因为你有钱,而是因为在成长过程中,他们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
“是这样吗?”林月月若有所思,虽然她觉得王美丽分析的挺有道理,但总归有哪里不太对。
“拜托!我可是恋爱大师耶,我爸妈的感情我都可以给他们分析的明明白白,区区一个高中生,自然不在话下。”王美丽扬扬下巴,傲娇的说道。
“你就放心好啦,余青再怎么烦你,也就还能烦你一个月,等高考结束,大家各奔东西,十年之后,谁又会记得谁?”
“感觉你活的好通透哇!”林月月赞叹的看着她。
“哼哼!那是自然!”王美丽一副骄傲脸:“姐姐我可是看过无数本心理学,别的本事没有,看人,还是难不倒我的。”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小雨。
教室里有些闷热,余青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拿着圆珠笔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盯着试卷发愁。
“这题怎么那么难啊!”
余青轻叹一声。
他侧头瞥了眼旁边的陆迟,发现对方早已经做完了,卷子光明正大的摆在桌子上,他随便一瞄就能看到答案。
余青不由撇了撇嘴,这家伙故意的吧!
可余青并不打算剽窃对方的答案,在他看来,不会就是不会,这没什么可丢人的。
余青有些烦躁的将草稿纸撕碎,揉成一团丢进课桌里,胡乱的选了一个C。
陆迟侧头看了一眼试卷,轻声说道:“选B。”
余青动作一滞,抬头诧异的朝他看去。
陆迟迟疑了一会儿,打开草稿本,翻开崭新的一页,一边在上面写着解题步骤,一边语气平稳的解释:“首先这个式子出现了Sn,我们就应该想到知识点,当n大于等于2的时候,Sn减Sn减1等于an……”
陆迟拆解的很详细,生怕余青听不懂,还找出数学书上的知识点一一对应,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
事后,他合上书,扭头看向余青,问道:“会了吗?”
他的表情淡淡的,声音也很平缓,仿佛在问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余青眨眨眼睛,怔怔看了几秒。
好吧!还是不会。
陆迟微怔,随即重新拿起课本:“可能是我说的不够明白,这样,我用公式再演绎一遍……”
“你等等!我先去买瓶水。”余青连忙阻止了他,站起身走出了教室,不是因为他口渴的缘故,而是他听到那些公式他就忍不住犯困,想找个借口出去透透气。
等余青拎着水瓶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教室门口站了两个陌生的男子,年纪都不大,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不像是学生,也不像是学校的老师。
这时,一名短发少女冲余青喊道。
“余青,有人找。”
余青应了一声,随即走到两人的面前,皱眉问道:“你们是?”
“你好,我们是刑警支队的,我叫白枭,旁边这位是我的同事,今天来找你,是因为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
说着,白枭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余青,继续说道:“照片上的这人你认识吗?”
余青接过照片一看,上面赫然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正是昨天余青遇到的汉服美女。
余青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点点头:“见过一次。”
刚说完,白枭就追问道:“在什么地方见过?”
余青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们,不过他却没有把陆迟的事情说出来,然后好奇道:“她怎么了?”
“她死了。”白枭沉声说道。
余青脸色顿时一变,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什么?死了?她怎么死的?”
白枭微笑说道:“同学你别紧张,我们只是简单问几个问题,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请你如实回答就行。”
余青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询问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围绕死者身份和社会关系进行问话,比如两人之前有过接触没有,死亡的时间他在做什么,对此余青自然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流程走的很快。
不到两分钟,盘问结束了。
白枭和那名同伴交换一下眼神,笑着说道:“谢谢你,同学,如果有其它线索我们会联系你的。”
说完,他们两个人转身离开。
余青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心中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荒唐感,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就这样死了。
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这对他来说太突然了,脑袋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那个名为白枭的警察并没有对他提起案件的细节,但他第一时间还是怀疑到陆迟的身上。
毕竟昨天他看见陆迟慌慌张张从小区里跑出去,怎么看行为都很反常。
可那个时候,汉服美女并没有出事。
所以,陆迟的作案时间只能是在他离开之后。
余青心里很不是滋味。
要是昨天晚上离开之前,善意提醒对方一句。
是不是悲剧就不会发生呢?
余青忧心忡忡的回到桌位。
这时候陆迟却给他递过来一个本子,上面写了整个题的解题过程,这次的步骤比刚刚更详细。
“拿开。”
余青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一把推开。
他现在,特别的心烦。
瞧见余青不高兴的样子,陆迟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低下头,静静的复习。
只是翻书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生怕惹得对方不舒服。
陆迟的小心翼翼,余青自然看在眼里,可他越是这样,余青反而越觉得心里有团莫名的火气。
他早该知道,生就的萝卜长就的葱,骨子里就流淌着那股血,永远也无法改变。
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
林月月还是杨静?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不经意间看向黑板上那几个大字:距离高考还剩42天。
他记不清林月月究竟是哪天死的,但死神的镰刀越来越近,就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胸口,他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笔。
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一定要想办法阻止陆迟。
整整一个下午,余青都没有和陆迟说过一句话,
直到晚自习结束,数学课代表来到桌位前:“余青,交卷子了。”
“哦,马上。”
余青下意识的翻找起来,却突然猛然惊醒,自己一直在思考陆迟的事,居然把做卷子这事儿给忘了。
他懊恼的拍拍脑袋,有些尴尬的看向面前的女生,讪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好像忘做了。”
数学课代表瞥了他一眼,然后伸手从堆叠的书中抽出一张试卷,语气平静的说道:“这不是做完了吗?”
余青愣愣的接过试卷,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答案,有些难以置信。
他明明记得自己只做了选择题,现在居然所有题目都做完了?关键是这些题他压根儿不会啊!
“这…些…都是我做的?”余青一脸茫然。
“难道是我做的不成。”数学课代表看着他的目光充满鄙夷,一把扯过他手里的试卷,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然后扬长而去。
余青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不禁有些疑惑,究竟谁帮他做的试卷?
想到这里,余青侧头看向一旁,陆迟依旧低头默默收拾着书包,并没有注意到他。
“我的试卷是你帮我做的?”
听到余青突然说话,陆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想了片刻,淡淡说道:“嗯。”
余青紧紧盯着他的双眸,似乎想看穿陆迟内心的想法。
陆迟抿了抿嘴,犹豫一瞬才慢吞吞的说道:“我……看你好像不喜欢做试卷。”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余青放下警惕,随即有些不悦的说道:“下次别这样了,我是不太爱做试卷,不过也不用你替我做。”
“对不起。”陆迟低声道歉。
看着他诚恳的模样,余青心头冷笑。
在他看来看来这些都是虚伪的表象,他心里藏着什么阴暗的念头,他会不知道吗?可他偏偏还要装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余青极度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并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径直往外走。
余青的态度太漠然,让原本还准备解释的陆迟立刻闭上了嘴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招惹到对方了,只好闷声收拾起书包。
外面的雨仍然哗啦啦的下着,余青撑着伞快速走进雨幕之中,因为下雨的缘故,路边有些泥泞,地面湿漉漉的很滑,余青走的很缓慢。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吉普车停在了他身前,车窗降落,露出一张亲切的笑脸:“好巧啊,刚从局里出来就碰见你了。”
余青惊讶的说道:“白警官!”
“上车,我送你回家吧。”
“这不太合适,我自己走路回去就行了。”余青摆摆手,拒绝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晚上一个人走路不安全,再说,顺路而已,赶紧上来吧。”说完,白枭主动将车门打开。
余青犹豫一番,最终还是妥协了,弯着身子钻进车内:“那就麻烦您了!”
车子在漆黑的夜空疾驰,雨刷不断的刮在玻璃上,白枭的目光平视前方,他的外表看起来还算整洁,仔细观察却发现他的下巴有一圈胡渣,想来应该是今天早上还没来得及洗漱,就接到了报案。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儿,余青的目光又落在扶手箱上的几个空烟盒上,从这些细节上不难判断,白枭在生活中是一个热爱工作,认真负责的好警察。
白枭通过后视镜注意到余青的视线,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要不要来一根?”
余青表情有些窘迫,急忙将目光移开,干咳一声:“呃……我不抽烟。”
白枭笑了笑,继续说道:“不抽烟好啊,我曾经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开始背着父母偷偷抽烟了,算起来,我也有差不多快二十年的烟龄了。”
“呵呵,那您的烟瘾应该挺大的。”余青尴尬一笑。
白枭笑着说道:“干我们这行的,压力比较大,有时候遇到棘手的案子,经常熬夜加班,一熬夜,就忍不住想点一支,所以慢慢就养成习惯了。”
听到对方提起案子,余青忍不住试探问道:“今天调查的还顺利吗?”
“快了,等尸检报告出来就能结案了,从目前掌握的线索分析,这应该就是一起意外事故,但具体情况还需要尸检才能确定。”白枭轻描淡写说道。
“意外事故?”余青懵了一下。
白枭嗯了一声说道:“死者身上有被蛇咬过的痕迹,从伤口的撕裂状判断,应该是毒蛇。”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不是一起意外事故呢?”余青连忙说道。
白枭意外朝他看了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很简单,我们可以把自己代入到死者的角色中去,如果我被蛇咬了,我第一时间会到医院去做检查,但死者没有,我觉得这点很奇怪。”
“而且,蛇这种东西在农村很常见,但在城里却很难碰见,一般只要不招惹它,它是不会主动咬人,被咬的概率就像中彩票一样。”
白枭淡然说道:“你的推论是正确的,但也不排除小概率事件,不过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交给警方处理就行了。”
余青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他很清楚,作为公安执法人员,对方不能向他透露太多关于案件的细节,他也只能在旁边引导方向,点到为止。
很快,车子便停在了小区门口,余青跟白枭说了句谢谢就转身离开了。
余青回到家,刚脱掉鞋就看到衣架上挂着的衣服,他怔愣片刻,随即反应过来。
“妈,你回来了?”
这时,李秋兰的身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小余回来了呀,我刚炒了两个菜,赶紧坐下来吃点。”
“妈,我在学校吃过了。”
余青随口应了一声,然后拿出钥匙,开了屋门走了进去。
李秋兰微微皱眉,把手里的盘子放在餐桌上,大步走到余青的卧室门前,敲了敲门。
“小余,妈进来了!”
说完,李秋兰等待了几秒钟左右,推门走进去,看见余青正坐在电脑前复习,便来到床边坐下。
她盯着余青看了半响,开口说道:“小余啊,妈不指望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就好,虽然咱们家里穷,但违法犯罪的事情千万别做啊,缺钱就给妈说,别做傻事,知道吗?”
余青感觉莫名其妙,随即抬起头来,对着李秋兰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放心吧,妈!我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还得帮你养老呢!”
听到余青的保证,李秋兰的神情稍稍松懈,几番犹豫后,还是开口道:“我刚刚在阳台晾衣服的时候,看到你从一辆警车上下来。”
李秋兰的话让余青微微一怔,她知道母亲肯定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妈,那是白警官,人家下班顺道送我回来而已,你想哪去了!”
李秋兰哦了一声,显然还是有些猜疑。
余青叹了一口气,只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解释一遍,末了还补充一句:“您就别瞎猜了,我只是配合他调查而已,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就好,那就好。”李秋兰总算松口气,她拍了拍胸脯,感慨似得说道:“难怪今天一大早就听到了警笛声,原来隔壁小区死人了,你说好好一个姑娘,怎么遇上了这事儿。”
余青沉默着不说话,李秋兰的唠叨还没停下,絮絮叨叨说了半晌,最后拉着余青的手,一脸严肃道:“你记住了啊,以后下自习可不能走路回家啊,咱们该坐车还得坐车,我听说蛇这个东西最怕雄黄,妈明天去给你备点。”
余青顿时哭笑不得:“妈,你想太多了吧,那条蛇估计早跑远了。再说,现在这个时间段,哪条蛇还敢顶风作案。”
李秋兰白了余青一眼:“你这孩子,妈是为了你好,你还不乐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防范于未然。”
“行行行,都听您的,快去睡觉吧,明天还得上班呢!”余青连哄带骗的把李秋兰推出了房间,重新回到椅子上,拿起笔继续复习功课。
李秋兰站在门外,又叮嘱了一遍余青注意安全之类的话,然后才转身离开。
余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脑海中还回荡着白枭给他说的话,到现在为止,他依然接受不了汉服美女的死讯。
余青忽然坐了起来,来到电脑跟前。
他打开浏览器,输入关键词“锦绣豪庭女网红”,点击搜索框,很快出现了一系列关于女网红死亡的信息。
余青认真地看了起来。
女网红叫鹿瑶,二十四岁,毕业于江城大学,毕业后开启了直播生涯,直播风格以拍小动物为主,凭借甜美的长相,一年的时间,圈粉一百万,成为江城市数一数二的女网红。
余青大概扫一遍他的人生履历,然后又打开她最近发布的一个视频。
视频里鹿瑶穿着汉服从商场出来,在天桥下碰到一只流浪猫,她一边吐槽那些虐待小动物的人,一边把流浪猫送到宠物医院救治。
整个画面温馨而舒适。
视频结束后,评论区全是感叹与惋惜。
“女神就这么去世,好心痛啊!”
“我也好喜欢瑶姐的视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呜呜,瑶姐是个好人。”
“有没有大佬知道具体的死因,是意外吗?”
“同问,有没有知道小道消息的?”
余青看着网友们的评论,默默关掉网页。
看来不只是他,其中也有不少网友怀疑鹿瑶的死因,平台并没有任何正面回应,无疑就证明她的死亡存在着蹊跷。
余青想到了昨天小区门口的陆迟,他猜测陆迟应该是等自己走后,一路尾随到鹿瑶家里杀害,然后伪装成意外。
可是他怎么用毒蛇杀人的呢?
余青陷入深思。
白枭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中,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昏暗寂静的楼道里。
楼道笔直向前,一眼看不到尽头。
他小心翼翼地迈开脚步,地板上却传来黏腻的触感,低头一看,长长的血迹蜿蜒向前。
直至延伸到无尽的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