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之正与齐萧衍对弈,闻言,执白子的手悬在半空,并未落下,只是淡淡道:“手段不算高明,但胜在恶心人。”
齐萧衍黑子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截断白棋一条大龙。“跳梁小丑,不足为虑。无非是想搅浑水,试探本王底线,顺便……给你添点堵。”他抬眼看向陆玄之,“你可介意?”
陆玄之随手将指间白子投入棋盒,发出叮咚脆响。“清风拂山岗。”他语气依旧平淡,“只是这流言起得蹊跷,背后之人,所图恐怕不止于此。”
“他们将我与那质子牵连一处,若非愚蠢,便是想将水搅得更浑,让人看不清他们真正的目标是你,还是我,或是那质子本身。”陆玄之眸光清冷,“又或者,是想逼你做出反应,无论你是澄清、压制,还是有所动作,都会落入其算计之中。”
齐萧衍颔首:“置之不理,便是最好的应对。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五日后,宫中传来消息,太后凤体违和,思念亲人,特召其娘家承恩公夫人及其幼女入宫陪伴。这本是寻常家事,但紧接着,小皇帝齐钰便在一次听政后,“偶然”问起狄族质子在府中是否习惯,并提及承恩公幼女年纪与那质子相仿,性情活泼,或可召入宫中,与质子一同听学士讲学,以示天家恩泽,促进“教化”。
此言一出,齐萧衍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好一招“曲线救国”!太后无法直接往王府塞人,便借小皇帝之口,想将那承恩公的幼女塞到质子身边。一旦事成,那女孩便是太后放在质子和王府身边最名正言顺的眼线!
“陛下,”齐萧衍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阿史那·咄苾乃外男,承恩公小姐乃闺阁千金,男女有别,同处一室听讲,于礼不合。且质子性情未定,若惊扰了小姐,反为不美。陛下若觉质子一人读书孤寂,臣可再遴选几名宗室子弟伴读。”
他理由充分,直接堵死了这条路。
齐钰张了张嘴,在齐萧衍迫人的目光下,终究没敢再坚持,讷讷道:“是朕考虑不周,就依皇叔。”
消息传回承运殿,陆玄之正在翻阅北境暗桩送来的密报。听闻此事,他放下密报,指尖轻轻按了按眉心。
“太后……倒是执着。”他轻声道。一次不成,便来第二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更接近核心。
齐萧衍走到他身边,拿起那份密报扫了几眼,脸色愈发凝重。密报上说,狄族内部确有主战派残余势力不甘失败,近期活动频繁,似乎与某些中原商队往来密切。而其中一条线索,隐隐指向了京中某位勋贵。
“看来,有人是铁了心,不想让这边境安宁了。”齐萧衍将密报掷于案上,眼中杀机毕露。
陆玄之抬眸看他:“你待如何?”
“引蛇出洞。”齐萧衍冷冷道,“他们不是想搅浑水吗?本王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三日后,摄政王府传出消息,为彰显天朝上国对狄族王子的关怀,特准其在王府属官和护卫陪同下,于上巳节当日,出府至京郊皇家园林“渌波园”踏青,感受中原春色。
此令一出,朝野上下反应各异。有人赞摄政王胸怀宽广,有人忧此举恐生事端,更多人则是在暗中观望,揣测着这看似寻常的恩典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深意。
渌波园位于京西,引玉泉山水而成,亭台楼阁,曲水流觞,景致极佳。平日里便是王公贵族游玩的去处。上巳节这一日,更是游人如织。
阿史那·咄苾穿着一身新裁的锦袍,在几名王府属官和神情警惕的狄族护卫簇拥下,行走在园林之中。他似乎对中原的一切都充满好奇,看着蜿蜒的流水,精巧的亭榭,以及那些衣着光鲜、言笑晏晏的男男女女,眼中流露出混杂着惊叹与疏离的复杂神色。
他尽力表现得像一个真正来游玩的少年,但紧绷的肩线和偶尔四下扫视的目光,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他知道,这看似自由的出游,实则是一场不知凶吉的考验。
与此同时,渌波园内,一些看似普通的游人,也悄然改变了行动轨迹。卖花女挎着的篮子里,除了娇艳的鲜花,似乎还藏着别的东西;垂钓的老者,目光锐利地扫过水面,更扫过过往的行人;甚至连那在曲水边流连吟诗的文士,袖中的手也悄然握紧了什么。
承运殿内,陆玄之与齐萧衍并未亲至渌波园。
一幅巨大的渌波园舆图悬挂在墙上,上面以不同颜色的小旗标注着各方人马的动态。秦伯如同最精密的枢纽,不断接收着从园内传来的消息,并向齐萧衍汇报。
“王爷,柳御史家的车驾到了园外。”
“承恩公府的女眷从西门入园了。”
“园内发现三处可疑信号,疑似狄族暗桩联络方式。”
“我们的人盯住了两个形迹可疑的商贩……”
齐萧衍负手立于图前,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园内正在上演的无声较量。
陆玄之则坐在一旁,手中捧着一卷书,似乎对外界的风起云涌漠不关心。只有当秦伯提到某个关键信息时,他翻动书页的手指才会微微一顿。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渐斜。
忽然,一名暗卫疾步入内,单膝跪地:“王爷,渌波园东南角‘听雨轩’附近发现异常!有不明身份者试图接近狄族王子,被我们的人拦下后,双方发生短暂冲突,对方……服毒自尽了!”
齐萧衍眼中寒光一闪:“尸体呢?”
“已控制住,正在搜查。”
“继续盯紧,看看还有没有同伙。”
暗卫退下后,殿内气氛更加凝重。
“果然沉不住气了。”齐萧衍冷笑。
陆玄之终于放下书卷,走到舆图前,目光落在听雨轩的位置。“东南角,临近水域,林木茂密,倒是动手的好地方。只是……选择在此时此地,是否太过急切了些?”他微微蹙眉,“像是……故意吸引我们注意。”
齐萧衍闻言,神色一凛:“声东击西?”
他话音刚落,又一名暗卫急匆匆赶来,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王爷,澄心斋那边传来消息,半个时辰前,有人试图潜入,被值守的‘影卫’发现,交手数合后,对方遁走,轻功极高,未能擒获!影卫在其落脚处,发现了这个!”
暗卫呈上一物,那是一枚打造精巧的乌木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如同星云般的图案!
齐萧衍和陆玄之的目光同时一凝!
宇文澈的余孽,竟然真的还在活动!而且目标直指王府深处的澄心斋!
调虎离山!渌波园的动静,果然是为了掩护对澄心斋的行动!
齐萧衍脸色铁青,周身杀气四溢:“好!好得很!本王还没去找他们,他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陆玄之拿起那枚乌木令牌,指尖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和诡异的纹路,眼神幽深如潭。
“他们的目标,恐怕不单单是那质子。”他缓缓道,“这令牌……更像是一个宣告。”
宣告观星阁并未随着宇文澈的死亡而烟消云散,它们如同蛰伏的毒蛇,依旧潜藏在暗处,窥伺着,等待着卷土重来的机会。
而这一次,它们将棋子,落在了这波谲云诡的京城,落在了这牵动各方神经的狄族质子身上。
棋局,陡然变得凶险起来。
第53章 乌木令牌
那枚刻着扭曲星云图案的乌木令牌,静静地躺在紫檀木案几上,像一枚投入深潭的墨块,无声无息,却将周遭的光线都吸摄得黯淡了几分。它本身并无甚奇特,木质普通,雕工也算不上顶好,唯独那图案,透着一股子邪异,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看久了竟让人心生烦恶,气血翻涌。
承运殿内,炭火依旧噼啪,空气却凝滞如冰。
齐萧衍盯着那令牌,眸中寒意几乎能冻结火焰。他伸出手,指尖在距离令牌寸许处停下,并未直接触碰。内力微吐,一股无形的气劲包裹住令牌,将其轻轻翻转。
令牌背面,光滑无字,唯在边缘处,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与木质纹理融为一体的刻痕,形似一截枯枝。
“能看出什么?”齐萧衍收回手,看向身侧的陆玄之。
陆玄之的目光始终未离开那令牌,他看得极仔细,从纹路的走向,到木质的老化程度,再到那截枯枝刻痕的力道与角度。“木质是常见的乌木,产自南疆,京城不少木器铺子都有存货。雕工……刻意模仿了前朝宫廷的粗犷风格,但细节处匠气过重,应是近一两年内仿制。这星云图案,”他顿了顿,指尖虚点那扭曲的纹路,“与我们在雷峰塔、苗疆祭坛所见的核心符文,同出一源,但更为简练,也更……暴戾。”
他抬起眼,看向齐萧衍:“像是某种信物,或者……身份标识。持有此物者,在观星阁余孽中,地位应当不低。”
“地位不低的余孽,冒险潜入王府,目标却非你我,而是那个狄族小子?”齐萧衍眉峰蹙起,这不合常理。若为复仇或破坏和议,行刺他或陆玄之,效果更为直接。
“或许,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阿史那·咄苾。”陆玄之缓缓道,“渌波园是幌子,澄心斋才是真正目标。这令牌,是故意留下的。”
“挑衅?”齐萧衍声音冷沉。
“是宣告,也是误导。”陆玄之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宣告他们回来了,误导我们,他们的核心目标在质子身上。但……”他转过身,清冽的眸子在烛光下幽深难测,“若真如此看重那质子,为何只派一人潜入,一击不中便立刻远遁?留下这指向性如此明确的令牌,岂非画蛇添足?”
齐萧衍眼神一凛:“你的意思是,他们真正的目标,或许依旧是你我,或者这王府本身?用质子做饵,令牌为障眼法,引我们自乱阵脚,将注意力完全放在澄心斋和狄族之事上,他们则好在别处行事?”
“未尝没有这种可能。”陆玄之颔首,“观星阁行事,向来诡诈,虚实难辨。”
正在此时,秦伯再次悄无声息地入内,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王爷,陆先生,宫里传来消息,陛下……陛下听闻渌波园和澄心斋之事,受了些惊吓,夜里发起热来。太后娘娘震怒,已下令彻查王府护卫不力之责,并……并派了太医院院正和凤仪宫的女官过来,说是要‘协助’照看狄族王子,以免再出差池。”
协助照看?实为监控!太后反应如此迅疾,借题发挥,立刻就要将手伸进澄心斋!
齐萧衍脸上瞬间布满寒霜,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那乌木令牌都跳了一下:“她倒是会抓时机!”
陆玄之却相对平静,他走到齐萧衍身边,轻轻按住他紧绷的手臂:“意料之中。她若不借此生事,反倒奇怪了。”他看向秦伯,“来的是哪位女官?”
“是太后身边得力的掌事女官,姓严,行事颇为……严苛。”秦伯低声道。
“严女官……”陆玄之若有所思,“她兄长,似乎在京兆尹衙门任职?”
秦伯一愣,随即恍然:“是,陆先生记得没错,她兄长严松,现任京兆尹府法曹参军。”
陆玄之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只对秦伯道:“太后派人‘协助’,王府自当遵从。将严女官和太医妥善安置在澄心斋外院,一应饮食起居,不得怠慢。至于王子内院,依旧由王府侍卫把守,未经王爷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若严女官问起,便说王爷忧心王子受惊,需绝对静养,外人不便打扰。”
他三言两语,划清了界限,既全了太后的面子,又保住了对澄心斋内院的控制权。
秦伯心领神会:“老奴明白,这就去安排。”
秦伯退下后,齐萧衍怒气稍平,但眼神依旧冷厉:“这严女官,怕是不好打发。”
“无妨。”陆玄之走回案前,目光再次落在那乌木令牌上,“她来了,正好。有些戏,看客越多,才越好看。”
翌日,严女官便带着两名小宫女和太医院院正,浩浩荡荡入驻了澄心斋外院。她约莫四十许年纪,面容刻板,眼神锐利,一举一动都透着宫廷女官特有的规矩与压迫感。甫一到来,便以“奉太后懿旨,确保王子安危”为由,要求查看澄心斋内外防务,询问昨日遇袭细节,并对王子饮食、用药等诸多事项提出“建议”,俨然一副接管事务的姿态。
王府属官依着陆玄之的吩咐,态度恭敬,但涉及内院防务和王子近身事宜,皆以“王爷有令”为由,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严女官碰了几个软钉子,脸色愈发难看,却也不好强行硬闯,只得暂时在外院安顿下来,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探照灯般,时刻扫视着澄心斋的每一个角落。
阿史那·咄苾似乎真的受了惊吓,称病不出,连翰林院学士的课也暂停了。严女官几次以探病为由要求入内,皆被侍卫拦下,只隔着门帘听到里面偶尔传来的、带着狄族口音的、虚弱的咳嗽声。
消息传回承运殿,齐萧衍冷笑:“这小子,倒会演。”
陆玄之正在烹茶,手法行云流水,雾气氤氲了他清隽的眉眼。“真假参半罢。昨日之事,他未必全然无辜。”他提起小巧的紫砂壶,将沸水注入茶盏,茶香四溢,“那试图潜入者轻功极高,王府影卫竟未能留下,狄族护卫当时又在何处?他若真一心投诚,遇袭之后,第一反应当是向王府求助,而非闭门不出,徒惹猜疑。”
“你是说,他可能与那潜入者,有所关联?”齐萧衍眼神锐利起来。
“未必是关联,或许是……默契。”陆玄之将一盏清茶推至齐萧衍面前,“他身处漩涡,各方势力都想在他身上做文章。昨日之事,或许是观星阁想与他接触,或许是其他势力想借机制造事端,也或许……是他自己,想借此试探王府的底线与能力。闭门不出,既是自保,也是观望。”
齐萧衍端起茶盏,嗅着那清冽的茶香,心绪稍稍平复。“看来,这位小王子,比我们想的更不简单。”
“身处他那样的位置,简单,活不到现在。”陆玄之淡淡道,“且看这严女官入驻,他会如何应对。太后这步棋,未必不是给了他一个借力打力的机会。”
果然,严女官在外院住了两日,阿史那·咄苾始终称病不见。到了第三日,严女官似乎失了耐心,或是得了宫中新的指示,态度愈发强硬,竟不顾侍卫阻拦,强行要闯入内院“探视王子病情”。
就在双方在内院门口僵持不下,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内院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阿史那·咄苾披着一件狄族风格的厚皮袍,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嘴唇干裂,眼窝深陷,看起来确实病恹恹的。他看着门外对峙的众人,尤其是气势汹汹的严女官,眼中适时的流露出几分惶恐与无助。
“严……严女官,”他声音微弱,带着颤音,“多谢太后娘娘和女官挂念,咄苾只是偶感风寒,不敢劳动女官大驾……”
严女官见他出来,脸色稍霁,但语气依旧强硬:“王子殿下抱恙,奴婢奉太后懿旨前来照看,岂能因小恙而懈怠?还请殿下让奴婢入内查看,也好回宫向太后娘娘复命。”
阿史那·咄苾瑟缩了一下,似乎被她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求助般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王府属官。
那属官得了陆玄之授意,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严女官,王爷有令,王子需静养。女官好意,下官等心领,但内院乃王子寝居,外臣不便入内,以免过了病气,或惊扰王子休养。女官若是不放心,可随时询问门外侍卫王子情况,或由太医在外间诊脉。”
严女官脸色一沉:“太后懿旨,命奴婢‘照看’王子,岂是尔等一句‘王爷有令’便能搪塞的?若是王子在王府再有闪失,尔等担待得起吗?”她刻意加重了“闪失”二字,意有所指。
阿史那·咄苾闻言,身体抖得更厉害,脸色也更白,仿佛随时会晕过去。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边咳边断断续续道:“女官……女官息怒……是咄苾不好……惹女官担忧……咄苾……咄苾这就回房休息……不敢再给王府……添麻烦……”
他说着,竟真的转身,踉踉跄跄往房内走,那单薄摇摇欲坠的背影,透着十足的可怜与委屈。
严女官被他这番以退为进的操作弄得一时语塞,硬闯的话堵在喉咙口,看着周围那些王府侍卫冰冷的目光,终究没敢真的强行动手。她狠狠瞪了那王府属官一眼,甩下一句“奴婢会如实回禀太后娘娘”,便铁青着脸,带着人悻悻退回了外院。
这场风波,看似以阿史那·咄苾的“病弱”和王府的“强硬”而告终。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消息传到承运殿,齐萧衍嗤笑:“这小子,倒是会利用那副皮相装可怜。”
陆玄之正在摆弄那枚乌木令牌,闻言,头也不抬地道:“示敌以弱,有时比锋芒毕露更有效。他这番做派,既全了太后的面子,未与她正面冲突,又向王府表明了‘顺从’与‘依赖’的姿态,还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受惊吓’的受害者位置上。一石三鸟,心思缜密。”
“看来,我们得重新评估这位子子的价值了。”齐萧衍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中的令牌,“这玩意儿,除了挑衅和误导,还能看出什么?”
陆玄之将令牌举起,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仔细看着那截枯枝刻痕。“这刻痕,并非装饰。”他指尖虚划着那痕迹的走向,“你看这里,收笔处有一个极细微的顿挫,像是某种标记,或者……暗号。”
他放下令牌,铺开一张白纸,提笔蘸墨,凭着记忆,将那星云图案和枯枝刻痕,分毫不差地临摹下来。他的笔触精准而稳定,仿佛早已将这图案刻印在脑海深处。
画毕,他放下笔,凝视着纸上的图案,久久不语。
“想到什么了?”齐萧衍问。
陆玄之指尖点在那枯枝刻痕的顿挫处,缓缓道:“这种标记手法,我似乎在一本前朝孤本的杂记上见过,记载的是一些江湖秘密组织的联络暗号。据那杂记所言,前朝覆灭前,曾有一个名为‘枯木’的秘密组织,活跃于朝野,专司暗杀、谍报,其成员身份成谜,联络皆靠特定的枯枝标记。而观星阁前身,与这‘枯木’组织,似乎颇有渊源。”
“枯木……”齐萧衍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变幻,“春风吹又生?宇文澈死了,他留下的这些枯枝败叶,还想死灰复燃?”
“或许,他们从未真正熄灭过。”陆玄之语气沉凝,“这令牌,这标记,像是在确认身份,又像是在……召集。”
他抬起眼,看向齐萧衍,眸光锐利:“若我猜得不错,近期京城之内,恐怕会有‘枯木’成员,依据这标记,进行秘密集会。他们的目标,绝不仅仅是那个质子。”
齐萧衍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一个隐藏在暗处、与观星阁渊源极深的秘密组织,在京城悄然活动,其图谋必然不小。
“查!”他声音冰寒,带着决绝的杀意,“动用一切力量,给本王查出这‘枯木’的底细!所有与之关联者,格杀勿论!”
平静的冰面之下,暗流已然化作汹涌的漩涡。乌木令牌如同一个不祥的预言,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摄政王府,以及那看似病弱的狄族质子,都将在接下来的棋局中,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