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回顾了一下自己发出去的话，态度上挑不出什么错，很礼貌。
也正是因为如此，透出一股若有似无的疏离。
苏屿陷入了沉思。
在这之前，他想地一直是要藏起、遏制住自己的感情，确实有意识地控制着和江时衍拉开距离。
时间一久，竟养成了习惯。
即便心态已经发生了转变，还是无意识地将那种态度延续了下来。
隔系分班近两年的实感，在此刻强的明显。
换做是以前，会洗干净这种基本的卫生习惯根本就不需要强调。
苏屿抬手揉了揉眉心，大致是这两天两人重新热络，软化的态度让江时衍能用玩笑话将这些内容说出来。
又一次，是对方主动破的冰。
为了加深自己的印象，他将江时衍的那句话播放了好几遍。
感情淡了？
没有，还恰恰相反。
时间能将部分记忆感情淡化，却也能沉淀出更浓厚的纯酿。
两年时间里，苏屿也尝试过和旁人交朋友。
可没有谁和江时衍一样，不求回报的对他好。
有些人的嘴唇都没动，眼中的欲求却率先张开了血盆大口。
又有的人，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畏缩和敬畏，好似他是什么青面獠牙的妖怪。
苏屿也不是与生俱来的能忽视旁人对他的看法的。说是忽视，其实用‘麻木’来取代更为贴切些。
反正，他再也没有遇到过像江时衍那样的人。
忽然好想江时衍。
怎么还不到下学期？
苏屿轻啧了一声。
[小岛：错了，明天请你吃饭。]
[River：你以为我是这么好哄的吗？]
[River：我知道学校外面有家闽菜馆子不错。]
[小岛：批准。]
[River：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苏屿眼中荡起了浅浅的笑意，宰相肚里能撑船，说着不好哄，其实还是很好哄的。
不过，他还是需要继续努力。
等哪天“最好的兄弟”变成“最好的其他什么”，那才是真正的大圆满。
[River：对了，之前就很想要一直没说，你趁现在给我吧。]‘
[River：你的课表！]
他们学校虽然不至于惨绝人寰到吃饭的时间都不给，但有了课表之后无疑会方便很多。
方便约着一起出去玩。
江时衍捧着手机躺在床上，之前交换课表还是在大一新生的时候。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当时，怎么也想不到接下来的两年会是这样说怪不怪，说不怪又很不对劲的相处模式。
他一方面害怕这段珍贵的友谊会因前路不同而渐行渐远，又觉得孩子大了确实要离开他的羽翼自己出去独立生活。
与此同时，江时衍又深知苏屿喜欢安静的性格。
要是被缠烦了，一冷脸，原本岌岌可危的友谊彻底绝交，那就真的完蛋了。
江时衍就是性格再阳光，也有斟酌不好说不出口的问题，因此萎靡了好一段时间。
万幸复杂的灰色时间段眼瞅着过去了。
不过，江时衍还是有点ptsd的闭了闭眼，生怕在对话框里看见什么拒绝之词。
遗憾的是他又不好这种事让舍友帮忙看对方回了什么，该面对的还是需要自己面对。
他眯着眼睛看手机，于朦胧中看见了一张图片，不安瞬间远去。
[River：收到。]
[River：我的你要吗？]
苏屿没好意思说对方的课表自己记得估计比当事人还要清楚，动了动手指敲了个1。
他又将下巴埋进了不属于他、但被穿了一整天的外套领子里。
衣服上原先的气味已经被他常用的洗衣液香味覆盖了，但苏屿还是很开心。
明天，又能见面了。
再下次，该用什么理由呢？
故技重施“还衣服”这招，倒是能再用上一次......

掐着手指等待什么的时候，时间倒是跟开玩笑般过得特别慢。
苏屿一天看了不知道多少次手机，反常到那份期待感都被周围的人都发现了端倪，总算是熬到了日影西斜。
抵达校门口时，随着见面次数减少，在梦中出现频率倍增、面容依旧清晰的某人已经在那等着了。
江时衍穿得很随意，深灰色的长袖外套着一件黑色的薄绒牛仔，下半身是同色系的运动裤。
人高马大的在那一杵，姿态放松的像是来校门口露营的。
路过的人没注意到他的还好，注意到的大部分都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苏屿也一样。
只不过比起路人还知道藏着点的克己害羞，他的目光正大光明到算得上是放肆。
暗自思忖，怎么感觉对方又长高了些？
他没看多久，当事人停下了摆弄手机的动作，骤然抬头看来。
双方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接，时间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被当场逮捕的苏屿心头一跳，面上却是从容淡定地点了下头，当做是打招呼。
看不出任何的窘迫和慌乱。
而发现盯着自己看的人是苏屿之后，江时衍微不可察地松弛了下来，摆了摆手。
两人顺利会面，并肩一起往外走。
“你这身衣服我都没见过。”江时衍满是感慨，语气中还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惆怅。
要知道以前他们的衣服都是一起出去买的，有一种对方衣柜如同自己衣柜的熟稔感。
就算家里人给准备了当季新品，换上的那一天还会特意让对方点评。
江时衍说着，又将自己‘失而复得’的好兄弟从上到下认真打量了一番。
洁白板正的衬衫领叠加着克莱因蓝的宽松款毛衣，胸口的黑色小logo幻视高中时期别在胸口的校牌，某种意义上来说，书卷气确实往上窜了一节。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穿搭技巧高度相似，苏屿的裤子也是和衬衫相对应的休闲裤。
江时衍啧啧称奇。
以前是对方喜欢黑白灰，他喜欢亮眼张扬的色彩。
现在一看，双方的爱好似乎反了一反。
苏屿则是通过将耳朵作为参照物，确认了江时衍确实又长高了。
高中时他跟对方差不了多少，而现在矮了半个头。
听到江时衍的话，他目视前方，语气轻缓，“你这身衣服我都没见过。”
客气地将原话返还。
江时衍拉近距离，熟练地把胳膊搭在了苏屿的肩膀上，调侃，“小复读机学了编程，就没给自己的程序升升级？”
他的好兄弟以前就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不想动脑思考、亦或是对什么事情无语的时候，就会面无表情的重复别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该说不说，这样的应对措施偶尔真的能把人气得牙痒痒，他也是众多‘受害人’的其中之一。
江时衍曾吐槽苏屿要是穿越到小说里，一定是那些跟着起哄烘托气氛的路人甲。
“哇，是青俊榜魁首xxx！”
“哇，是青俊榜魁首xxx。”
要说区别，大概就是一个语气激动，一个古井无波。
简单一句复读，让江时衍陷入了回忆，笑得乐不可支。
昨天晚上他会发那两条语音，也是借鉴了一下苏屿的常用应对方式，只不过稍微添加了一些润色。
苏屿有些不自然，对方的笑声带起了胸腔振动，随着相贴的身体传了过来，与此同时，脸侧也随着呼吸拂过一阵阵若有似无的温热。
这让他清晰意识到双方的姿势是有多么的亲昵。
好在这点躁动还是能够忍受的。
苏屿以不变应万变，没把人推开，“没听说过‘医者难自医’吗？一样的道理。”
只希望自己的脸能给面子，不要泛红露出马脚。
还有，江时衍怎么知道他没‘升级’？
真相可不会简单地浮于表面。
“哈哈哈哈。”江时衍笑的人都快站不住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的好兄弟身上，“你变幽默了。”
一本正经地顺着他的说法讲下去，跟冷笑话有什么区别？
比起以前的寡言，这样的发小无疑是有进步的。
想到这里，江时衍那种欣慰又酸涩的感觉又来了。
孩子长大了。
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有了进步，但其中有没有吃苦，又吃了多少苦，他都不敢深入的细想。
[老父亲叹息.GIF]
两个心里都藏了事儿的人为了不暴露，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
原本预计八分钟左右的步行时间，实际五分钟就到了。
作为赔罪人请客的苏屿定了一间包厢。
比起坐在一到饭点边上就人来人往嘈杂声不断的大厅中，静谧的独处空间能更好的滋生一些旖旎。
然而可惜的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两人在菜单上勾好想吃的菜，并将之给了服务员之后，江时衍就坐直了身子，“你昨天让我去打听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苏屿眸中闪过一丝不加掩盖的诧异，“这么快？”
江时衍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比知识更快进入脑子的是八卦，对秘密的好奇心，会使群众天生就对看热闹这件事上瘾。”
更别说学校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学生的活动范围，减少了乐趣。
为了弥补那部分的空缺，自然就会对在校的老师和校友多一份关注。
但凡有点什么热闹事儿，传播起来的速度可不容小觑。
学生的还行，老师要是有什么问题，那是跨系都要吃上两口瓜的程度。
只要存在必然留痕，好查的很。
当然这个观点也不绝对，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对与自己无关事情不感兴趣不去关注的人。
就好比面前这个。
顶着他注视的苏屿垂下了眼帘，为还未出现便已逝去的大好氛围遗憾一秒。
再次抬眸之时，眼中只剩下了对正经事的认真，“有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江时衍耸肩，“邢教授的人品和作风都挑不出错，真要说也只有为人比较严苛这一点。只不过，他手下的个别研究生存有诟病之处。”
苏屿思绪发散。
严苛这点乐见其成，毕竟端正的研究态度更利于进步。
且上行下效，邢群没问题，集体活动时的氛围就不用担心，起码明面上能维持住该有的安分。
至于私底下......
“什么诟病？”苏屿问。

第14章 我会改的
江时衍没有立刻解答，倒是反问起了其他事儿，“你先告诉我，邢群教授那边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不错的选择。”苏屿不掩意动。
相关论文他并没有完全解析透彻，但粗略翻阅已能获取有用的信息。
之前苏屿一直知道邢群专攻的是人工智能领域，却没深入打听低调的为人背后是那般光鲜的履历。
能在权威会议上屡获最佳论文奖便可见一斑，而两大国际赛事的会士身份也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对方手中确实有更好的资源。
最重要的是邢群的研究方向和苏屿的未来目标高度吻合，比起利用人工智能进攻各种上流领域，更倾向于服务基层。
江时衍听出他八九不离十会应约加入，也不再藏着掖着，“就多数男人都有的那点事儿呗。”
苏屿眸光澄澈，“什么？”
江时衍瞬间有了一种带坏纯洁孩子的罪恶感。
这就是他刚才没有直言道破而是先问对方抉择的原因，要是不会与邢群教授等人产生联系，那有些事也没必要说了。
苏屿虽然跳了一级，但今年也满十八周岁了！
江时衍复杂的心理活动结束，争取做到面不改色，“某个研一学长私生活比较混乱，有了对象还和别的女生暧昧，他女朋友当时还怀着孕，事发后孩子都气没了。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早一步认清。”
当时这件事闹得挺轰动的。
女朋友异地，暧昧的女生是隔壁学校的并不知晓，笼统来说两个人都属于不知情中被三。
两个受害者联手，上门一人给了一巴掌，给那人左右来了个对称。
不过，他一口咬死了那些嘘寒问暖早安晚安只是一些普通朋友间的关心话，并非是暧昧。
由于和校外女生并没有正式确认关系，到底留出了斡旋的余地，闹了一段时间便不了了之了。
不过，入党是无缘了。
“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门。”苏屿言简意赅总结，语毕，他语气疑惑，“这是多数男人都有的事儿吗？”
直白点说就是管不住下半身。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同为男性他觉得有些丢人。
追求快乐是生物在满足了生存需求后的天性，但作为高等动物的人类，有责任（另一半）在身时，应该能完美的将那份欲望控制住才是。
就比如说他自己，在心有所属的这几年里，也没有升起过找个替代品的想法。
江时衍并不打算用美好虚假的童话故事将其包围，“遗憾的说，现实中确实是这样的。你以为正常的事儿，其实能做到的才是少数。”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妙的回忆一般，表情扭曲了一瞬。
“男人多数不是什么好东西。”江时衍强调。
苏屿抿了抿唇，“那你呢？”
你是属于多数，还是正常的少数？
苏屿这才发现疏远了关系是有多么的严重，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在这两年有没有心动的暧昧对象。
正当此时，他忽然想起了对方深情男二的人设定位。
根据小说界规则怪谈，这样的存在，一般只会将所有的爱恋与忠诚贡献给主角。
高悬的石头落下，却坠进了酸气弥漫的沼泽。
苏屿垂眸，将复杂的晦涩掩盖。
江时衍看向低头沉默的发小，面前的选择似乎已经不是大众小众的问题了，而是变成了“人”和“未经社会化教育的伪人”的抉择。
万幸他行得端坐得正，不假思索，“我？当然是少数还优质的正常男人啊。”
[根正苗红.JPG]
不出意料听到这个回答的苏屿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哦，我也是。”
意兴阑珊。
他知道自己计较没有发生的事儿有些无聊了，但有的时候心情还真不是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多消化消化就好了，下次就无所谓了。
再者，现在的自己也没什么身份能正大光明地去介意对方的感情生活。
“是是是，你的优秀有目共睹。”江时衍扬起笑脸说了句实话，不说个人实力，但凭男女关系干净这一点......
有点过于干净了，估计跟女孩子话都不说。
江时衍声音顿了顿，为掩盖心底的异样，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上菜上的有点慢了，他站起身，“我去催一下菜。”
虽然苏屿一直没什么表情，但江时衍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他兴致有所下降，他估摸着这是饿了。
苏屿目送江时衍忽然中断话题离开包厢，眸中闪过一丝懊恼。
反省自己的异常是不是表现的太明显了？这样被牵动心绪失去冷静的样子，太不像他了。
隔着手机还行，可一面对面就容易失去分寸手忙脚乱。
还是对恋爱领域不熟悉，需要补课，这才方便追人。
苏屿暗中下定决心，要将这份无措转化成遂心应手。
江时衍回来的很快，最多只用了三分钟。
他手上拿了两瓶饮料，拧开其中之一放在了苏屿的面前，“今天人比较多，应该快了，你先喝点解解渴。”
苏屿的视线跟着江时衍的动作而转，瓶内的液体还在晃动，仿佛不平静的心湖。
“抱歉。”他听见自己用坚定的声音说道：“我会改的。”
“啊？”江时衍一瞬间怀疑自己幻听了，抱什么歉，改什么。
他抬头确认了一下，发小现在是不是在拿着手机给别人发语音呢？
苏屿没有给他怀疑的机会，眼中写满了认真，“脾气，我会改的。”
“你怎么忽然说这个？”江时衍下意识地喃喃，手中刚拧开的瓶盖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都没察觉，整个人都懵了。
“只是觉得......”苏屿用唇碰了碰饮料瓶口，音量因不好意思而小了几分，“总是你在照顾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时衍看上去姑且还算淡定，实则脑子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了猫猫热梗，附加一连串无意义的大喊。
他拿起饮料猛饮一口，谁知灌太猛猝不及防间被呛到，“咳咳咳。”
狼狈地伸手抽出不远处的纸巾擦脸，脸色涨红。
一整套连招下来，慌乱的像是第一次下厨的人知道刚刚丢下锅的鸡腿是姜块，紧急又手忙脚乱将其从锅里捞出来一般。
很好，现在是彻底的表里如一装不住了。
目睹这一切的苏屿嘴巴微张，黝黑的眸子里只剩下诧异。
这......
他只是说要改一下脾气而已，有那么激动吗？
看来之前的他确实不怎么好相处，以至于只是一个小承诺而已，就能让人高兴成这样。
苏屿神色复杂，“没事吧？”
“没事。”江时衍摆手，眼角还带着点被呛出来的晶莹，“只是孩子长大了，我很欣慰。”
颇有种感动到落泪的既视感。
苏屿：......
他忽然觉得这个承诺很有挑战，之前还是被当做弟弟看待，现在直接‘孩子’了？
叽里咕噜的，没偷偷在心里给他降辈分吧？
在他的欲言又止中，江时衍总算是缓过来了。
他将手中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再坐正时恢复了从容不迫的样子。
江时衍清了清嗓子，“没有什么照顾不照顾的，你也不用改。”
他觉得苏屿对他是有什么的滤镜，他除了帮忙筛选朋友之外，还有做什么照顾对方的事儿吗？
生病送伞、借衣服什么之类的话，换做其他好哥们求助，他也会帮忙的。
苏屿没有去反驳，只不过眉眼间的倔强已经说明了一切。
维持以前的相处模式，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打破常规？
都说改变要从细枝末节开始，他可不想双方一直拘泥于单纯的竹马关系中。
要说在‘苏屿微表情研究’这门学问上，江时衍称第二，估计没人敢称第一。
他读懂了他的坚持，同时想到了这两天聚餐多次谈及到的内容。
这是为加入新的团队、以及给导师留下好印象才做的准备吧？
江时衍自认为找到了答案，恍然大悟，“好，我会监督你的。”
当然，苏屿这次忽然要改变的契机，他也不是完全没往自己的身上想。
只不过，前几天晚上在搜索页面看见的‘避免过度解读’跳了出来，实实在在地把他打清醒了。
别乱揣测好兄弟，没边界感，过分！
苏屿歪头，好严格，怪怪的，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算了，先不管了。
万事开头难，而第一步他已经跨出去了！
......
一饭泯恩仇。
为消除以往隔阂而努力过的苏屿回到寝室后，便联系了邢群，接下了他递出的橄榄枝。
邢群先是高兴自己先下手为强拿下了一个好苗子，思及他直来直往的为人时却倏地冷静了下来。
“你应该知道这个代表什么吧？”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极为严肃，“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以科研助理的身份提前进入课题组。当然，会给你补贴工资。”
这是生怕人跑了，就差没拿个绳子过来把人拴住。
苏屿无奈，不知道在邢教授眼里他是个怎样的人，当然是想明白了！
“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大二课程比较紧，助理的话可能......”
“你知道就好。”话未说完，便被邢群打断，“不用担心，挂名而已，走个形式。”
事情就这么高效率地拍板决定了。
初现端倪。
苏屿下了课，还没来得及摘下眼镜，就看见了门口冲他招手的邢群。
他顿了下，拜托舍友将自己的课本带回去，便应召而去。
不出半小时，两人出现在了熟悉的闽菜馆。
定好的包厢内已经有人了，合计四人，正好两男两女。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邢群带的研究生们。
苏屿缄默。
获得的情报里，并没有说对方是如此风风火火的人。
不过，结合昨天的事儿来看，好像也不是特别意外。
“这是你的师哥师姐们，你们相互认识一下。”邢群在空出的主位坐下，脸上笑容和善。
猜测正确。
不过，现在就叫上师哥师姐了吗？
毕竟比赛还没比，保研的资格也没拿下，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还有，自聘临时助理，在Z大不需要学校审批？
脑海中瞬间浮现了三个问号，苏屿感觉到自己的眼皮跳了跳。
听到要求，没有丝毫准备的他迟疑要不要先开口。
就在这时，包厢里的某个角落先一步传来了声音，带着调侃，“欸，这不是我们系的苏神吗？”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毕竟这个称呼只是同学们之间的玩笑话，跟同系或者小一届的校友们还能玩玩，在周围都是研究生学长学姐以及导师的面前，多少有些不合适拿出来说。
苏屿偏转视线，发现说话的是一个衣冠整洁的男人，面带笑容，文质彬彬。
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话真的是由他挑起的吗？
“哦，是苏屿对吧？我就说这么帅的我一定记得！”
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扎着马尾干净利落的女人站了起来，冲着苏屿伸出了手，“我叫苗优。”
“学......师姐好。”苏屿到底顺着邢群的介绍喊了。
两人的手一触即离，都保持了应有的礼貌。
有人开了头，这场自我介绍得以顺利继续。
第二个展露友好的是有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颇具年龄迷惑性的人，“陆初曼。”
为了区分，苏屿谨慎的多加了姓，“陆师姐好。”
陆初曼笑语晏晏，“原来有师弟是这种感觉啊，真不错。”
一句话表露了欢迎之意。
留着板寸，因惜字如金显得格外沉稳的是研二的师哥：周元。
而一出声就把人架起来的，则叫叶彬郁。
苏屿在和他握手的时候，不由多瞧了一眼。
倒不是记恨方才的事儿，只不过面前的人同样大名鼎鼎：劈腿八卦中的男主角。
对方眼角那条细窄的、比周围肤色略浅一道的疤痕，正是在双女合打中留下的痕迹。

第16章 充电模式
苏屿打量的并不明显，但叶彬郁显然对此格外敏感，视线略微一偏便有所察觉，脸上的笑容扭曲了一瞬，险些端不住。
邢群见他们两两对视不说话，也不撒手，轻咳了一声，“好了，快坐下吃饭吧。”
对峙在第三方干扰下结束，双方安静地坐了回去。
但大家都清楚，这一照面，两人便透出些不对付来。
苏屿等邢群动了筷子之后，才用公筷敷衍地就近夹了一筷子面前的食物。
今天在闽菜馆包厢里吃饭的人比昨天还多，可还不如昨天和江时衍两个人吃的时候热闹。
他盯着面前的碗碟，有些不自在。
苏屿对叶彬郁全无印象，对方劈腿的故事还是昨天才从竹马口中知晓。
两人虽是同系，可中间隔了两年。
按理来说，在导师面前的初次见面，再不欢迎也应该维持住明面上的和谐才是。
这般夹枪带棒，他下不下的来台暂且不说，光是邢群那边的印象就不好。
苏屿无意识地咬了咬筷子尖，疑惑，叶彬郁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
他的问题并没有存在多久。
桌面上的饭菜吃得七七八八，邢群放下了筷子，开始聊起了要紧事，“明天统一在官网上报名吧。”
目前这个时间段需要报名的，也没其他含金量高的比赛了，几人心照不宣。
这事儿倒是跟周元这个师哥没什么关系，毕竟研二已经超过限制了。
剩下的包括苏屿在内的四个人，都是参赛预备。
“邢老师，新的成员加入，您安排他是去团队赛还是个人赛啊？”对上苏屿时盛气凌人的叶彬郁，这会儿姿态放的很低。
苏屿倏地福至心灵，明白了他那份敌意的来源。
如果没猜错的话，在这之前，苗优、陆初曼和叶彬郁，应该是确定了要参加团队赛。
而他的出现，使得局势出现了一份不确定。
这份不确定，让叶彬郁产生了不安，情绪外露之时，便自然而然地转化成了攻击性。
苏屿推了推鼻梁上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眼镜，对邢群和叶彬郁之间缺乏信任的脆弱师生情无言以对。
当然，是后者单方面的。
根据所掌握的情报来看，邢群不会做出临时更改决定的事儿。
这次比赛对苏屿来说，试水与拼搏皆在，可对于研一的师哥师姐而言，则是最后一次机会，属背水一战。
邢群就算因之前的劈腿事件对叶彬郁有了意见，也不会拿另外两个师姐的前途开玩笑。
毕竟，他这个临时加入的人，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默契。
而团队赛之所以能叫团队赛，必然有需要配合的地方。
邢群面无表情，“你觉得呢？”
“我觉得没什么用，当然还是得您做决定。”叶彬郁笑的有些勉强。
坐在他身边的周元呼出一口气，“师弟当然是个人赛。”
“叶彬郁这是觉得导师的眼光好，也不敢小看师弟才这么说的呢。”陆初曼见氛围不对劲，适时出来缓解一下尴尬。
邢群皮笑肉不笑，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彬郁。
他对这个学生的表现是越来越不满意了。
叶彬郁见陆初曼帮着说话，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