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被亡夫的宿敌占有了by森木666
森木666  发于:2025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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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常欢转过脸看向梁誉,罕见地没有从他眼底窥出怒意,于?是道:“嗯。”
梁誉便不言语了,楚常欢知道自?己又惹恼了他,可这会儿分明是他起的头,听完又不高兴,楚常欢难免委屈,索性?拿枕头蒙了脸,眼不见为净。
不多时,梁誉又问:“你嫁进?侯府之后,可有出过门?”
楚常欢的声音自?枕芯里闷闷地传出:“王爷为何突然问起那些往事?”
梁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遂追问道:“出过吗?”
楚常欢道:“很少。”
“他不同意?”
“是我自?己不愿出府。”
这个回?答着实荒唐。
楚常欢从前可是汴京城有名的纨绔,除丹青笔墨之外,凡斗鸡、斗蟋蟀、捶丸、蹴鞠、玩皮影、赏角抵等娱乐,可谓是无所不通无所不能,这样一个贪玩成性?的公子,如何能做到足不出户?
尤记上回?去云生?结海楼,楚常欢竟不知酒楼早在一年前就?换了菜式,仍惦念着那道芙蓉并蒂羹。
彼时梁誉并未起疑,如今一想,恐怕除了随顾明鹤前往兰州之外,他一直被锁在侯府里不见天日。
可即便如此,楚常欢依旧对顾明鹤死心塌地。
狗屁的同心草,狗屁的连理枝,分明是操控傀儡的毒药!
梁誉强压心头的愤怒,淡声道:“明日教场检阅,过了正午便无事可做了,我带你出去走走罢。”
双脚被捂得暖烘烘的,楚常欢困乏倦怠,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嗯……”
“想去什么地方?”
“牧场。”
梁誉替他拿开?遮面的枕头,还想再些说什么,见他已合了眼,微张着唇酣然入睡,便咽下话?头,回?到他身旁重新躺下。
未几,楚常欢挪过身子,手脚并用地朝他怀里挤来,撒娇道:“明鹤,抱我……”
梁誉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楚常欢又唤了一声“明鹤”,梁誉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正恼火时,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撩开?他的衣摆,软绵绵贴了上来。
梁誉呼吸一紧,忙按住了他,揽臂将他拥入怀中。
少顷,冷冷地道:“我不是顾明鹤。”
翌日,辰时五刻,姜芜从厨房里呈来一碗热腾腾的豆粥,并一盏蜜浮酥柰花。
小满将至,气温渐热,兰州城的茉莉也竞相绽放。楚常欢虽畏寒,但他如今怀有身孕,晴天时难免燥热,饮了这蜜浮酥柰花整好可解燥。
饭毕,他闲来无事,便与姜芜一道去厨房切了些鲜鸡肉喂给球球,球球吃饱喝足后一溜烟奔去花园,撒着欢儿地追赶蝴蝶。
楚常欢捧着一盒鱼食行至池塘旁,恹恹地撒了一把,引得池中的锦鲤争相夺食,溅出片片水花。
正这时,泛起涟漪的池水中倒映出一道白影,楚常欢抬眸,就?见李幼之负手立于?池塘另一端,四目相交,李幼之微微一笑,向他拱手揖礼。
楚常欢佯装没看见,漠然地挪开?视线。
欲转身离去,李幼之已来到近前,再度揖礼道:“下官见过王妃。”
楚常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李幼之无奈一笑:“不知下官何时得罪了王妃,令王妃如此厌恶下官?”
楚常欢道:“不敢。”
李幼之又笑了一声:“看来的确是得罪过王妃,下官便在此向王妃陪个不是。”
楚常欢实在不想看见此人?,遂将鱼食扔给姜芜,快步离开?了后花园。
李幼之满腹疑惑,旋即朝另一道石门走去,折进?了书?房。
过了午时,梁誉自?军营归来,梳洗更衣后带着楚常欢出了城,直奔千角滩而去。
西陲之地人?烟稀少,河谷草原一望无际,正适用于?牧马。大邺军需之战马有六成源自?兰州的牧马监,而千角滩草原水草丰茂,无疑是放牧的极佳场地。
牧马监的圉官以马之优次分拨放养,草原上烈马成群,乌泱泱一片,甚为壮观。
昔日顾明鹤驻军兰州时,也曾带楚常欢在草原练习骑射,但仅限于?军营附近,从未来过如此广袤的地方。
楚常欢掀开?一面帷帽白绡,极目而望,便见三三两两的雄鹰于?碧空盘旋,若有野兔跃腾,便会伺机俯冲击捕,每当这时,总能引来看守马群的猎犬警觉,继而驱逐之。
不过是草原上的寻常光景,却教他直愣愣看了许久。
梁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须臾,开?口道:“常欢,需要弓箭吗?”
楚常欢回?神,侧首看向他:“要弓箭做甚?”
梁誉道:“猎鹰。”
楚常欢道:“我不会。”
梁誉道:“我来教你。”
说罢唤来圉官,要了一把长弓,并二十支羽箭,旋即纵身一跃,落在楚常欢的马背上,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楚常欢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王爷今日哪来的兴致教自?己猎鹰,此刻纵使千万般不愿,也无法明着拂了他的好意,遂由他握住自?己的手,挽弓,搭箭,拉弦。
“嗖”的一声,箭羽离弦,梁誉力道精准,本该射中鹰腹,却在松弦的一瞬被楚常欢压了手臂,锐利的箭刃几乎是擦着鹰脚而过。
最终落了个空。
他不解:“为何?”
楚常欢道:“留它一命。”
梁誉紧握长弓,倏而冷笑:“你对禽兽尚且慈悲,却偏偏不肯放过肚子里的那条人?命。”
见他不语,梁誉又道,“倘若这是顾明鹤的孩子,你会留下来吗?”
楚常欢仍旧没出声,他的沉默,仿佛就?是答案。
梁誉呼吸一凛,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常欢,顾明鹤不是好人?,他不值得你爱。”
楚常欢垂眸:“除了明鹤,我还能爱谁?”
梁誉难掩怒意,哂道:“同心草不愧是忠贞不二的巫药,你被顾明鹤操控得死死的,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待我把九黎巫祝请来,自?会让你看清顾明鹤的真面目!”
楚常欢淡淡一笑:“明鹤都死了,我还需要看清什么真面目?”
梁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因念及顾明鹤,楚常欢此刻心痛如绞,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他挣开?梁誉的束缚径自?下了马,怅然往前行去,最终来到一处丘头,盘腿而坐,望着远方水泽里的野鸭发?呆。
芳草悠悠,微风轻拂,纵使天地再浩大,他目所能及的,也仅有眼前这片景致。
塞北的风,江南的雨,不过尔尔。
日头西斜,圉官们陆续将马儿迁回?牧马监,广袤的草原很快便安静下来。
楚常欢在这里坐了许久,直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准备随梁誉返回?驻军府。
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刹,看见的并非梁誉,而是三只凶悍的野狼!
楚常欢惊骇不已,顿觉一股寒意自?脚底涌现,直冲颅脑。
他张了张嘴,试图呼救,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浑身犹如脱力般颤抖不已。
那几只狼龇牙咧嘴地注视着他,半晌后朝他扑了过来,楚常欢呼吸一滞,慌乱间厉声唤道:“靖岩!”
“嗖——”
“嗖——”
“嗖——”
三支利箭齐发?,几乎同时射中野狼的颈子,鲜血喷洒而出,有半数溅在了楚常欢的杏色道袍上。
大脑在这一刻变得空白,楚常欢无力地跌坐在地,面色惨白,口唇发?甘,几近窒息。
“常欢!”梁誉自?马背一跃而下,迅速将他拥入怀中,一面检查一面问道,“有没有受伤?咬到哪里了?”
楚常欢已说不出话?来,浑身抖如筛糠,面上犹淌着泪。
那几只野狼的尸体?不断在眼底扩大,曾被野狼撕咬的记忆正汹涌袭来。
楚常欢瞪大双目,呼吸愈来愈紧,就?连梁誉的声音也渐渐从耳畔消散了。
他被恐惧吞噬,最终晕倒在梁誉的怀里。
马车驶入城内已近戌时,还未在驻军府门前挺稳当,梁誉便急匆匆地掀开?幄幔,抱着楚常欢飞奔入府,并着人?去请大夫。
李幼之自?游廊行过,见他满脸忧色地抱着楚常欢赶往后院,便问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梁誉道:“是我一时疏忽,让狼近了他的身。”
李幼之紧步跟上,担忧道:“又被狼咬了?”
梁誉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又?”
李幼之道:“先把人?送回?寝室罢。”
方才?回?城的途中,梁誉已仔细检查过他的身子,并无被撕咬的痕迹,想来是受了惊吓。不多时,大夫诊过脉,也言他受惊过度,无甚大碍,好生?照拂即可。
送走了大夫,楚常欢仍未醒来,梁誉不禁想起李幼之方才?的话?,遂命姜芜在床前仔细照顾,转而寻到李幼之,问道:“你方才?说常欢‘又’被狼咬了,莫非他以前被狼咬过?”
李幼之点点头:“嗯。”
梁誉蹙眉:“你怎么知道?”
李幼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当年王妃偷偷混进?军营,被你连夜赶走了。后来月亮谷一役,邺军不敌,死伤无数,被迫退守二十里之外,而你被李万维的一支毒箭射中,命在旦夕。彼时夏军堵住了我们的去路,军中又无解毒的药草,王妃得知此事后,稍作伪装便混进?了凉州内城,给你买回?了救命之药。”
那时战火纷飞,城门紧闭,寻常人?不得进?入凉州城,楚常欢便拿出从顾明鹤那儿偷来的令牌,凭此物入城买了药。
后来返回?军营时不慎遇见了大夏的探子,他没有功夫傍身,自?然不敢与敌人?正面交锋,迫于?无奈,只能弃马抄小道徒步回?营。
彼时天色已晚,草原凶险莫测,楚常欢心惊胆颤地往军营跑去,眼见就?要抵达了,不料竟惊扰了两只带领幼狼觅食的成狼!
野兽护崽,成狼误将楚常欢当作猎人?,发?狠地扑了过去。
楚常欢奔波良久,早已累得筋疲力尽,更何况他又手无缚鸡之力,面对这样的野兽,自?然没有还手的余地。
他被母狼咬住了左腿,手臂和后背则遭公狼袭击,俱是惨烈不堪,若非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他,恐怕早被那两只狼分食殆尽。
李幼之找到他时,他已昏死过去,双臂紧捂在胸前,护住了梁誉的救命药。
过了一天一夜,楚常欢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便是寻问梁誉的毒是否得解,李幼之言他已无碍,楚常欢这才?放下心来,双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直到三日后,楚常欢顶着撕裂般的剧痛醒来,见左右无人?,打听不到梁誉的状况,便拖着伤腿蹒跚至梁誉的营帐,梁誉见了他,脸色陡变,怒道:“你为何还在这里!”
楚常欢虚弱地道:“靖岩,我是为了救你才?……”
“救我?”梁誉打量着他,冷声道,“我说过,别?再让我看见你。”
楚常欢愣在当下,眼眶里滚出一滴泪:“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梁誉转过身,不去看他。
楚常欢心如刀绞,拖着伤腿垂泪离去。
后来李幼之得知此事,便来替他解释,可刚一说出楚常欢的名字,就?被梁誉沉声打断了:“你若敢再提此人?,就?给我滚回?天水城!”
此事,就?此终止。
李幼之说完这段往事,但见梁誉面色煞白、眼眶微红、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不禁叹道:“孽缘啊。”

第24章
一夜过?去, 楚常欢仍未醒来,姜芜便把熬好的粥煨在炭炉上,又给球球喂食饱腹, 方回到寝室里。
她来到床前, 对梁誉道?:王爷,就?让奴家来照顾王妃,您去歇息歇息。
他?在床前守了一宿,未敢合眼,面容已不复往日的冷锐,平添几许憔悴。
梁誉张了张嘴,哑声道?:“你出?去罢,我留下来陪他?。”
姜芜劝不动, 只好吹熄油灯,退至屋外, 寝室再度冷清下来。
梁誉不知是?第?几次掀开了被褥,挽起楚常欢的裤腿, 凝视那块褐色的兽牙咬痕。
昔日在含芳园,他?初见这枚伤疤时,戏谑是?顾明鹤对楚常欢照顾不周所致,竟不想——是?因为他?。
楚常欢生?得娇气, 零星一点皮肉伤就?会?教他?嚷嚷许久, 也不知那晚被野狼撕咬时, 他?该有多害怕,多绝望。
但梁誉却被顾、梁两家的世仇蒙了眼, 将怨恨撒在一个局外人身上。
楚常欢说的每一句话,于他?而言都是?蓄谋已久的阴谋,可他?从未设想过?, 有朝一日,楚常欢为了他?,竟不惜舍命相救。
而他?则嗤之以鼻,甚至恶语中伤。
梁誉胸口胀痛,抚摸伤疤的手渐渐颤抖起来。
正这时,昏睡之人不安地呻-吟了一声,梁誉抬头?,见楚常欢咬紧下唇、双眉深锁,便知他?又做噩梦了,当即俯身扣住他?的肩,温声唤道?:“常欢,常欢,醒一醒。”
楚常欢猝然?睁眼,双瞳涣散,呼吸急促,眼底盈满了惊惧。
良久,视线凝在梁誉身上,楚常欢悠悠回神,那双漂亮的眸子很快又变得淡漠,依稀浮了些?死气。
梁誉问道?:“身子可有不适?”
楚常欢摇了摇头?,梁誉又问,“饿不饿?”
昨日之事与过?往重叠交融,令楚常欢记忆犹新?、心有余悸,怔神了许久才吐一口气,淡淡地道?:“不饿。”
“当年……”梁誉踟蹰道?,“当年我中了毒箭,是?你救了我。”
楚常欢眼底闪过?一抹讶异,但很快又恢复如初:“我以前说过?,但王爷不信,现在又是?听谁说的,怎就?愿意相信了?”
梁誉心口窒闷,语调艰涩:“是?我误会?了,不该那样对你。”
楚常欢面无表情地说道?:“过?往之事,就?不必再提了。彼时彼日,今时今日,早就?不能?一概而论了。”
“常欢……”
“我救王爷一命,王爷也救了一命,咱们从此互不相欠。”
梁誉被这句“互不相欠”堵得哑口无言。
少顷,楚常欢掀开被褥下了床,梁誉即刻命姜芜端来热水伺候他?梳洗,很快又盛了一碗煨好的热粥。楚常欢胃口不佳,只吃了几勺便放下调羹,径自去院里晒太阳。
他?刚坐下,球球便叼着一只线团儿跑了过?来,前腿搭在他?的膝上,讨好似的哼唧了一身。
楚常欢含笑抚摸狐狸脑袋,又挠了挠它的脖子,柔声道?:“去玩罢。”
小狐狸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叼着线团儿又溜走了。
梁誉站在檐下,一声不响地凝视着他?。楚常欢本想忽略掉这道?灼灼的视线,可饶是?闭了眼亦如芒在背,他?索性回头?问道?:“王爷看着我做甚?”
梁誉没?有回话,默默转了脸,又伫立半晌方离去。
楚常欢心绪复杂,静坐片刻后便把荒芜支走了,起身朝耳房行去。
此前来兰州时,他?因一帖落胎药惹恼了梁誉,梁誉便命人搭设这么一间祠堂,给顾明鹤刻了牌位供奉于神龛内,为的便是?报复楚常欢偷偷落胎一事。
几日无人进出?,现下这间耳房清冷空旷,香火也早已燃尽,供案上积了薄薄一层沙尘,荒凉至极。
楚常欢心尖隐隐抽痛,他?不忍顾明鹤死后都不得安息,遂用袖角抹去牌位上的尘粒,睫羽轻颤,抖落了一滴泪:“明鹤……你说得对,我就?不该招惹他?的。”
昔年会?试结束,楚常欢等候在贡院外,眼巴巴地盼着顾明鹤出?来。
少年书生?,意气风发,英姿飒踏。顾明鹤前脚刚迈出?贡院的门槛,楚常欢便迎了上去,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顾明鹤嘴角含笑,轻轻捏他?的脸颊,柔声说道?:“若是?落榜了,我便随军出?征,做一名武将也未为不可,不会?给你丢脸的。”
楚常欢赶忙啐了两口:“呸呸呸!你定能?金榜题名,说什么丧气话!”
话甫落,余光瞥见梁誉自贡院走出,不知不觉被勾走了视线,呆愣愣地凝望。
顾明鹤颦眉,问道?:“欢欢,你认识他??”
楚常欢嘿嘿一笑:“梁大将军的公子,听说过?。”
顾明鹤脸色微变,眨眼又复笑颜:“以后见了此人离远些?就?好,莫去招惹他?。”
楚常欢不解:“为何?”
顾明鹤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温柔一笑:“听话便是?。”
——当初他?若把这番忠告放在心上,又何至于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的罪?
楚常欢抱紧顾明鹤的灵牌,眼泪成串洒落:“明鹤,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这个孩子……我不会?留下来的。”
良久,他?自耳房行出?,面色如常地回到后院,在躺椅中睡了过?去。
两日后的夜晚,楚常欢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册话本,在灯下闲适地翻阅着,眼饧骨软时,小狐狸猝不及防地钻进他?怀中,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胸口。
楚常欢睡意倏散,放下书册抚摸小狐狸。
不多时,姜芜行至屋内,身后跟着两名小厮,每人各提两桶热水,倾入浴桶中。
楚常欢陪球球顽了一会?儿,便将它交给姜芜,旋即脱衣沐浴。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才球球撒娇拿脑袋蹭他?胸口时,竟莫名有些?疼痛。
热水漫过?胸脯,漾出?片片暖润雾色。楚常欢抬手,用指腹轻轻按了按,痛意清晰传开,令人不适。
他?怔了怔,又一次将手覆上,紧贴掌心的,是?一片微妙的柔软。
楚常欢不免惊骇,忙挪开手低头?瞧去,但见那儿平坦如初,与从前并无两样。
可为何……放在掌心时,仿佛大了许多?
是?惶惑,亦是?惊疑,楚常欢再度触碰,并收拢了指头?,顷刻间,一把软如棉絮的肉被他?扣在掌心里,霎是?旖旎。
楚常欢大惊失色,慌乱地松开了手。这一捏二碰的,反倒把两颗稚果逗熟了,红彤彤,娇妍艳倩。
不知不觉,久未承欢的身子在水中起了兴儿,可他?却无暇照拂,整颗心被胸膛的异样变化牵住,不得平息。
冷不丁,他?想起自己如今怀有身孕,莫非这变化是?因腹中骨肉所致?
此念一出?,楚常欢更加惶恐,倘若真把孩子留下来,那他?的……是?否也会?随之长?大,最终变得丰腴似妇人?
在含芳园时,梁誉就?曾嘲讽过?他?的指甲,言其弄得像个女人一样。
倘若自己真变成那般,不知又要被他?如何厌恶。
但现在已顾不得那些?了,绮念辄起,楚常欢索性倚着桶壁,喘吁吁地纾了起来。
至兴头?时,他?反倒忘了方才的不堪,纤手浮出?水面,捏了两把棉花似的肉,兀自巧玩。
浴水微漾,热雾弥漫,将那张秀美的脸浸润得无比明艳,如海棠着雨,桃花含露。
楚常欢得了窍诀,渐得爽利。
可心内难免遗憾,倘若此刻有夫君疼,定会?更为舒畅。
“吱呀——”
遽然?,房门被人推开,楚常欢自欲念中醒神,身子无力滑落,他?仓惶扣住桶沿,勉强稳住身形,没?让自己没?入水中。
浴水震荡,激起一番响动,梁誉循声而望,绕过?围屏走将过?来,见楚常欢背对着他?坐在浴桶内,因而道?:“洗完了?”
楚常欢摇了摇头?。
梁誉又近前几步,伸手探入水中。
楚常欢骇了一跳,支吾道?:“你、你做什么?”
“水都凉了,还待在里面做甚。”梁誉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楚常欢心头?一震,道?:“没?有……”
春色盈腮,媚眼如丝,他?的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欲。
梁誉左右环顾,见屋内并未焚安神香,便知是?他?自己起了兴,于是?取来一块棉布,对他?道?:“出?来,仔细受凉。”
楚常欢道?:“不劳王爷费心,我自己来即可。”
梁誉懒得同他?争辩,一把将人从水里捞了起来:“如此扭捏作态,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
话毕,便见他?胸脯泛着绯,凝脂水肤上浮出?几道?指印,连左右两侧的果儿也弄得格外娇俏。
——还真没?见过?。
梁誉不由多看了两眼,旋即替他?擦净水渍,用外袍裹着,抱至床榻上。
楚常欢爬向床内,够过?亵衣迅速穿妥,梁誉行出?寝室,命人烧了水,供他?洗沐。
楚常欢倚在床头?,神情空茫,状若沉思,直到梁誉洗完澡上了床,方回过?神来。
身子刚滑进被褥中,便被对方握住双脚塞进中衣,紧贴在虬实的胸腹上,吸纳着热源。
这一回,他?没?有闪躲,反倒目不交睫地盯着梁誉,似有所求。
帐幔微垂,阻隔了灯焰光火,但梁誉还是?看清了他?的神色,从中窥出?几许媚意。
紧贴在胸口的脚趾蜷了又舒,辨不清是?在闪躲,还是?刻意相邀。
梁誉扣住他?的脚腕,惩罚般用薄茧轻摩,立刻教那几根趾头?蜷得更厉害了些?。
楚常欢咬着下唇不语,眼里仿佛蓄了一汪水。
方才在水中未能?尽的兴,此刻又攀浮满身。
他?拉开松散的衣襟,露出?一片春禁之景。
饶是?相隔几尺,梁誉也瞧清了那两枚动了情的花骨朵儿有多娇妍。
乖乖地、胆怯地、羞赧地,立在当下。
梁誉呼吸渐疾,扣握脚踝的手不由用了两分力,楚常欢吃痛,嗔怪道?:“疼!”
梁誉便将那只脚抬了起来,粗笨地按揉。
楚常欢难以忍受他?掌心的茧子,在他?胸口踹了一脚,埋怨道?:“你的手太粗糙,我不舒服。”
这一脚并未用力,反倒有几许打情骂俏之意。
梁誉知道?,他?又把自己当作顾明鹤了。
梁誉压下不悦,轻轻托着楚常欢的左腿,低头?在足背上落了个吻。
漂亮的趾头?蓦地舒开,圆润纤细,泛着粉。
楚常欢微有些?错愕,但满目皆是?情,已顾不上言语了,喉间震出?一声轻吟。
梁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倏而张嘴,裹住一根脚趾,细细地舌忝。
楚常欢不禁一颤,放声呻口今起来,俨然?是?舒畅至极。
寝室寂静,落针可闻,偏这帐中响声不断。
楚常欢似乎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好几回怯生?生?地想缩回脚,都被梁誉蛮横地摁住了。
滚热的口唇将他?紧紧围裹住,似酥似麻的快意自足尖蔓延,顺着背脊直冲头?皮。
他?越是?呜呜咽咽哭哭啼啼,梁誉便越是?恶劣地舌忝出?些?声儿来,似曲水荡漾,潺潺入耳。
漂亮的脚趾沾满水渍,莹润透亮。
楚常欢面上淌着泪,模样甚是?可怜,嘴里央求道?:“放过?我罢……”
梁誉此刻并不想发慈悲,又在他?足踝处落了个吻,可当看到腿腹的兽牙旧疤时,不由顿住,心中愧疚难当。
楚常欢双目含情,哭得梨花带雨。
梁誉抬眸,静静地注视了片刻,而后凑近,在他?颈侧落下一个吻。
大抵是?心里藏了事,楚常欢不似往日那般纵情忘性,时断时续的清醒,反倒令他?备感不适。
正这时,(…)突如其来的凉爽再度搅乱他?的神绪。
楚常欢慌乱地想要拿手去遮掩,却被男人一把扣住。
忽然?间,只见梁誉埋首,楚常欢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灯花跳跃,人影成双。
窗外夜风猎猎,帐中温情含香。
梁誉紧覆其间,楚常欢目所能?及的,便是?他?束发的、时起时落的后脑。
明明方才还在吻他?的脚,此刻居然?……
眼前白?光乍现,楚常欢身不由己地抽泣,及至纾氵世殆尽,终不再出?声。
梁誉坐起身,目光沉沉地注视着他?。
喉结微滚,仿佛吞了何物?入腹。
楚常欢尚有些?迷醉,待反应过?来后,登时红了脸:“你!”
梁誉神色平静地下了床,口里道?:“你先睡,我很快便回来。”
楚常欢自然?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不免有些?焦急,于是?匆忙拉住他?的手,垂眸道?:“我……”
梁誉回头?道?:“怎么了?”
楚常欢难以启齿,心内犹豫不决。
——既已作出?决定,断无后悔之理。
沉吟半晌,他?缓缓抬眼,又是?一副粉面含春之态。
梁誉蹙眉,正欲挪开目光,楚常欢竟牵住他?的手,轻轻贴放在胸膛上。
倏地,一簇柔-软跌进掌心。
楚常欢双目湿润,语调难掩委屈:“我心口疼。”

梁誉以前分明是讨厌他掉眼泪的, 可?现下这?般泪眼婆娑,反倒令人无措。
掌心?的柔软温热细腻,薄茧压着稚嫩的樱色果子, 教?它颤乱。
楚常欢怯生生地唤道:“王爷……”
长着一张楚楚动人的脸, 偏偏行?为如斯浪荡。
梁誉绷紧下颌,沉声问道:“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楚常欢答非所问:“我这?里疼,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梁誉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那儿,似乎真与从前有了些区别。
方才已经伺候过他,本该离开此处,径自疏解,可?楚常欢却突然挽留, 绊住了他的脚。
梁誉仍记得大夫的叮嘱,头三月胎息不稳, 不宜行?房事,故而他才那般纡尊降贵, 让楚常欢尝了些甜头。
在他动摇的间?隙,楚常欢已贴了上来,趴在他肩头,小?心?翼翼地道:“倘若以后越长越大, 该怎么办?”
不过是句寻常言语, 可?梁誉却听得口干舌燥, 心?肺生火。
若大了,便要?泌-乳, 哺育儿女。
楚常欢又道,“我怕。”
梁誉问他:“怕什?么?”
楚常欢道:“我怕自己变得非男非女,惹人厌恶。”
梁誉揽住他的腰, 说道:“不会的。”
不会厌恶?还是不会变得非男非女?
楚常欢没有细问,微微叹息:“心?口疼,王爷帮帮我可?好??”
梁誉道:“如何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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