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元浑身一颤,佛爷他都知道…他都知道他心里所想…
“对不起…佛爷…是属下想错了…是属下错了…求您惩戒,属下认罚。”
他没有辩解,他确实如佛爷所说,迷了心窍般将那几人留在身边,故意与张小余的想法背道而驰,他…他只是…只是有些不甘…是他的错…因为他的自卑引狼入室,差点害了北海城…差点害了如此信任他的佛爷…
这一刻羞愧无与伦比,他甚至有了以死谢罪的心思,是他的狭隘让他误解了佛爷的用意,从而让自己钻进了死胡同里。
张启山见他这副模样,立刻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聪明却又不那么聪明的人,总是容易陷入自我怀疑的漩涡,若是不能自己看破,那就需要旁人拉他一把,否则就会误入歧途,越陷越深。
好在为时不晚。
“行了,此番叫你秘密回来也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张启山神情严肃,一双鹰眼里带着的是不容置疑的决断。
施元猛地抬头,强忍失态,泪盈眼眶,眼眸颤动不已:“是,佛爷!属下这次绝不会让您失望!”
他没想到佛爷居然还会再给他一次将功赎过的机会!
待交代完施元一切事宜后,张启山就命人先带他下去休整了。
原本他也没想真的处罚施元,毕竟如果施元真的被汪家蛊惑了,那这次去的亲兵带回的将是他的头颅而不是完完整整的人。
这时一旁昏暗无光的通道处传来了两道脚步声。
“张大佛爷真是好手段啊…您这训狗的手法,在下真是自愧不如啊!怪不得我那傻兄长对您忠心耿耿。”红中满是玩味戏谑的声音响起。
张启山并未回头。
然而跟在红中身后的张日山像是忍无可忍了一般,一双俊逸的眉眼闪过凶光,冷喝一声:“放肆!”
话音未落,竟然直接朝着红中动起手来!
一时间两人在这暗牢内打得不可开交。
最终还是张日山拔出腰间手枪抵在他的额头上,将他一把按倒在地。
但红中脸上依旧是挑衅的笑容:“张副官当真是玩不起啊!居然还动了枪,您可悠着点儿,小心走了火。”
然而迎接他的是张日山的一记拳头打在了腹部。
“红中,别太放肆!”张日山冷冷地警告一声,就从他身上起身,站到佛爷身后。
张启山见他脸上那汹涌的不加掩饰的怒气,眼底闪过一丝惊奇,今日他火气怎么这般大?
其实也不怪张日山动怒,刚才审讯那叛变成为汪家人的霍家女伙计时,这该死的红中居然对他用了幻药、想要催眠于他…若不是他及时冲破幻象…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刚才张日山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耽搁了佛爷的命令,所以才没与红中这个疯子计较,但是没想到红中居然敢对佛爷不敬,那他当真是忍无可忍!
张日山想到这,哪怕是站在佛爷身后,都遏制不住眼里的杀意,凶狠地看着依旧一脸癫笑的红中。
而红中仿佛刚才被打的不是他一般,脸上还是那副玩味戏谑的怪异笑容。
“好了,张大佛爷,您老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我现在是否可以走了呢?您身后这位现在是恨不得将我一刀捅死呢!您可得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啊,毕竟我还要回去照顾我的宝贝徒儿呢。”红中话里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的语气却是满不在乎,因为他知道张启山现在是不会杀他的…况且还有他那个兄长在呢!
张启山轻扯锋利的薄唇,一双漆黑如渊的眼睛直视着他:“自然,辛苦你了。”
红中对上他这双眼睛,眼底的猩红逐渐弥漫,像是被同为凶兽挑衅般,蠢蠢欲动,但下一刻他又像是被压制了一样,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待他离开后,张启山从张日山手里接过剩下的口供。
水蝗死后,那个霍家的女伙计看似被霍三娘以反叛的罪名实施火刑处死,实则被城主府偷梁换柱。
这两日经过红中用那诡异幻术的催眠,以及不间断的审讯,就发现她还是原来那个霍家女伙计,根本没有被人掉包,毕竟这种事情只要稍稍刨下根,她真正的身份是瞒不住的。
只不过她在五年前受了汪家的蛊惑,自愿转变成了汪家人。
她跟在霍三娘身边五年,却已经转变成汪家人四年,并且红中还从她记忆深处窥探出一个极其凶险怪异的东西名叫——黑飞子!
张启山看着口供上面的名单,一双锋利如剑的墨眉紧紧皱起,眼底掠过森然寒意,舌尖舔舐尖牙,冷冷嚼着二字:“汪家。”
这份审讯结果令他能稍微定下心神,汪家目前只能用这种手段进行渗透,说明九门的情报网还暂且可以信赖,虽然这份口供上的名单不一定是全的,但是他已经想到寻找那些汪家人的方法了。
“这个汪家人的尸体保管好,是时候让五爷兑现承诺了。”张启山薄唇轻勾,眼眸精光闪烁。
张日山瞬间就明白了佛爷的用意,颔首道:“是,佛爷!”
第176章 欲擒故纵
盛夏里,树梢上蝉鸣阵阵,天穹边际夕阳欲颓,唯留几酡晕红将余晖洒向人间,淡金色的光束穿过窗外的枝条缝隙,透过窗格被分割成细碎而斑驳的光影,落入书房内。
江落原本想跟着佛爷一同去暗牢的,但是却被佛爷要求在屋内等他。
但这一等就是一整日的功夫,他想去找佛爷,但却又怕耽搁了佛爷的事情,惹了佛爷不悦,所以只能自己闷闷不乐地从卧室里抱来一只佛爷的皮革靴子搂在怀里…
像只留守在家的小狗一样,闻着主人的气息,缩在书房的沙发上继续等着佛爷。
可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太过难捱,江落抱着佛爷的靴子竟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张启山处理完一切事宜后回来时,就看到了他的乖乖正缩在沙发上熟睡,美得像油画的一幕。
只见,淡金色的斑驳光影洒在这张粉嫩嫩的小脸上就如同浮了层荷花尖尖的粉霞一样明艳动人,他的乖乖一整个人在沙发上缩成个团儿,长长翘翘的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水润润的红嫩唇瓣微微启合,漂亮极了,同样也惹人怜爱极了。
张启山缓步走近,看清少年怀里抱的是什么后,整个胸腔涨得不行,心头又酸又涩,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怜惜。
他坐到沙发边缘,抬手轻抚着少年乌黑柔顺的长发,俯首吻着那轻颤的眼睫,嗓音低沉又悦耳,如同金玉琳琅般雍容:“好孩子,我回来了。”
江落其实在楼梯上响起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时,他就醒来了,但是他就是想让佛爷亲亲他,所以才故意继续装睡。
他就像是一只想要博得主人关注的粘人小猫一样,费尽心思,只想求得主人的爱抚。
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佛爷的亲吻,随即就抖着纤长浓密的眼睫,缓缓睁开了那双乌润的水眸,状若迷茫般望着出现在他眼前的佛爷。
张启山知道少年的一切小心思,但从不会因为少年的小心思而感到不悦,反而只会更加怜惜宠溺,只觉自己对少年亏欠良多,让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少年终日囚禁在这如牢笼般的无趣宅院,日复一日…
他铁石般的心肠也只有面对少年时才会软得一塌糊涂。
江落演得很真,乌润的眼眸如同一汪清泉般将佛爷冷峻的脸庞清晰地映入其中,眼神也从刚睡醒的迷茫转变为狂热,一张画中仙般的精致小脸上绽放出明灿如朝阳的笑容,他蓦地扑在佛爷的怀里,像只与主人分别多日的小狗般手脚缠在佛爷的腰身上,舔吻着佛爷的脖颈,止不住地撒欢儿。
“呜嗯…佛爷…佛爷…您是忙完了吗?我好想您呀…呜呜…”
张启山托着少年的小(),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臀尖,抱着他来到透着夕日红阳的落地窗前,夏日的微风拂过二人的鬓发。
少年的乌发被吹的飘散,有几缕落在了张启山宽厚的肩膀上。
江落把头趴伏在佛爷的怀里,仰着小脸望着佛爷完美的轮廓,圆润清亮的眸子里满是痴迷。
张启山同样垂目看向怀里的少年,原本如鹰隼凌厉深邃的眼眸此刻满是柔情,垂头吻了吻他润白细腻的额心,声音温和无比:“暂且忙完了。”
江落整个人好似都撞入进这双深邃漆黑的眸子般,他感觉自己仿佛被蜜糖包裹,令他陶醉痴迷…
张启山见他呆呆傻傻地朝着他笑的样子,锋利的唇角也不禁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手掌摩挲着他细白的后颈,轻声问道:“饿没饿?先去吃饭吧?”
江落这时才回过神来,他的小眉头皱了起来,他才不要去吃饭,他现在只想吃…
乌润润的眼眸在眼眶里转了一个圈,突然瞥到落地窗外朝着铁门外走去的张日山,他眼眸蓦地变亮,嘴角忍不住翘起,但是对上佛爷那双深邃的眉眼时,他又赶紧收敛了脸上的神情。
怕被佛爷发现真实目的,他状若无意般将头埋在佛爷宽广的胸膛上,双臂环住佛爷的脖颈,神情有些恹恹地说道:“佛爷我不饿…我看到日山哥哥好似要离开城主府,那是不是今日八哥他也不回来了呀…我有些想八哥了…八哥他这两日在忙些什么呀…您带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张启山听到他说想齐八了,起先还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垂目看着他,只见他鸦羽般的长睫像是花丛中翩跹的蝶羽,止不住地眨着,那双乌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一丝心虚。
他垂目看着少年没有说话,直到感受到少年贴在他胸口处的心脏怦怦跳动,他这才托着少年的小()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将少年放到自己的腿上。
轻柔地捏起少年埋在他胸口的小脸,强迫他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我的小落儿是真的想你八哥了吗?”
江落对上佛爷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眸,心脏更加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
他赶紧垂下眼睫,讨好般用脸蛋蹭着佛爷这只宽大温热带有薄茧的手掌,小声说道:“嗯…我…我想八哥了…”
这是他无意中听到巡逻的守卫们唠嗑,说他们家那口子的事情…从中学到的招数叫做——欲擒故纵!
张启山见少年撒谎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他轻扯嘴角微微一笑,状若商议般对少年说道:“哦?既然小落儿是真的想你八哥了,那我现在就命人备车,咱们一起去看看你八哥,这样好不好?”
这回轮到江落愣怔住了,他见佛爷真的要起身命人去备车,急的小脸都红了,赶紧抬手扒拉着佛爷的手臂,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佛…佛爷…别叫人备车…我…我只是想吃…吃您的…对不起您别命人备车…”
张启山见他着急的小模样,脸上居然浮现一丝玩味的戏谑,他还故意问道:“哦?小落儿又不想你八哥了?这是想吃什么?想吃饭了吗?”
江落现在属于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都要急哭了,最终可怜兮兮地瘪着嘴,瞧着佛爷,终究是没忍住眨了下眼,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划过他润白的小脸,留下一道泪痕。
但他还是用手背擦着眼角的泪,然后面色中带着虚张声势的意味猛地将头埋在佛爷的脖颈,用牙咬着佛爷的颈窝,话里带着哭腔闷声闷气地说道:“我不要,两个我都不想…佛爷…佛爷…您知道的…呜呜…”
说话间,还扭动着()蹭着佛爷的腿。
张启山见他落泪的样子,心中暗悔,赶紧安抚地侧头吻着他的鬓发,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哄意:“好,我的好落儿,好孩子,不哭了,是我不好,不该逗你…”
然而他没瞧见江落埋在他颈窝上的小脸上居然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但很快就被江落所收敛。
片刻后,江落抬起带着泪痕的小脸,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佛爷,那模样乖巧又可怜。
张启山看着少年的眼睛被泪水洗过后,越发清澈乌润,不禁俯身吻上少年的眼睫,相触的感觉微凉如初雪。
江落感受着佛爷的气息,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难耐地动了下()。
他的一双小手忍不住悄悄地摸索到佛爷的领口处,一点一点地解着佛爷领子上的扣子。
江落看着佛爷那滚烫又坚硬的腹肌、身上的肌肉线条好似山脉朦胧起伏的轮廓,越是贴近,他心脏跳动得就越发厉害。
尤其是佛爷胸口处隐隐浮现的暗红色纹路,每每触碰那些纹路上面都有股灼热感袭来…
乌润的眸子里满是如同春水涟漪般的迷离爱恋…
那暗红纹路所散发的灼热令他无比安心…
令他有种狂热的痴迷感…
甚至有种想要匍匐在地顶礼膜拜的冲动…
江落一直都知道自己与旁人相比的“不正常”,但是只要能与佛爷在一起,即便是不正常又有何妨?
夕阳完全褪去,黑夜悄然来临,素月好似羞于瞧见这座府邸里交织的影子般,让晚风将云层吹动,遮挡在了脸上…
张日山在得了佛爷的指令后,就秘密前往了吴家与吴老狗见了面。
交代完佛爷的指令后,他就马不停蹄地回到了事务所。
当然,他回到事务所可不是为了什么公务,而是为了事务所中瘫在床上的那个人儿。
此刻,齐铁嘴正垫着软枕,撅着个()满脸都是生无可恋地瘫在床上,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气得后槽牙都直痒痒,恶狠狠地蹂躏着下巴下面的枕头。
要说他为何不气得捶床面…那是因为他早就锤过了…结果牵动了痛苦…欲哭无泪…
所以现在齐铁嘴憋屈的连撒气都要有所顾忌…
“张日山这个挨千刀的狗日的东西!!!这次我记住了!你可别让我逮到机会,到时候我把花都给你搅坏!!!”齐铁嘴恶狠狠地骂着。
算上今日,他已经有快三天没出过事务所的大门了,他从?门带回来的那些油,都被…都被张日山那狗日的东西用了…
早知如此,他就少买点回来了…还有那强烈的薄荷味的…
直到现在他都感觉冒凉风…
就在齐铁嘴碎碎念诅咒张日山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道脚步声。
齐铁嘴听到后,整个人都麻了,瞬间就想到这几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吓得他感觉身上更难受了。
他紧张兮兮地盯着屋门的方向,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不禁咽了口唾沫。
由于现在天色已黑,但是他就像是被张日山揍了一宿一样,浑身酸痛无力,根本不想起身去点蜡烛,所以现在屋内还黑漆漆的。
这就导致没戴眼镜的齐铁嘴根本看不清那扇门,他只觉得那扇门像是露着獠牙张着深不见底的巨口一样,随时都会将他一口吞下去般,令他头皮发麻。
随着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吓得齐铁嘴一个激灵,随即他更加恼怒,直接拿起手边的软枕朝着门口的方向砸去。
张日山一开门,就见屋内黑漆漆的,有个东西朝他砸来,他不费吹灰之力,微微一抬手就将那东西抓在手里。
随即听到一声略带痛苦的呻吟,张日山眉梢微动,嘴角挂着笑意说道:“八爷,您这欢迎我回来的方式也太过独特了吧?砸我就算了,怎么还把自己弄疼了呢?”
说话间他走到四方桌前,“咔嗒”一声后,打火机上冒出幽蓝的火焰,将桌面上的烛台点亮。
晕黄的烛光将整间屋子缓缓照亮。
齐铁嘴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张日山,心跳如擂,他不禁挪动着身子往后退去。
张日山见此,微微叹息:“八爷,您这是怎么了?我回来您怎么还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呢?”
这语调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就好似将齐铁嘴弄成这样的人不是他一般。
齐铁嘴现在是又气又怕,他不停地往后退着,嘴里还怒斥道:“你给我滚!离我远点!!!”
然而张日山却如猛虎扑食般,一下子来到他脚前,抓住他的脚腕,任由他如何斥责、蹬踹都不松开。
哪怕是脚都踹在了他的脸上,他也面不改色,反而那双俊逸的眉眼里,酝酿着浓浓情意以及暗藏的汹涌…
然而映在齐铁嘴的眼里却只感觉他心怀不轨,是又要折腾于他的前兆!
他也顾不上疼痛,劈头盖脸地朝着张日山打去。
弄得张日山眼里满是无奈,看来这几日当真是把齐八折腾怕了。
张日山赶紧搂住齐八,拿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打,一边打着,他还装出一副知道错了的模样:“八爷,您消消气,我就在这呢,随便您打,您可别因为生我的气而伤了身。”
他来上这么一出,弄得齐铁嘴心里的火气不上不下的,再加上齐铁嘴瞧他一侧的脸都被打得发红隐隐约约有些肿的时候,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张日山见状就知他是心软了,他微微叹了口气,满脸愧疚地说道:“八爷您别怪我了…您就当心疼心疼我,您瞧瞧佛爷这几日给我折腾的…”
听了他这话,齐铁嘴原本要下去的火气又腾得一下上来了,他又抽了张日山一巴掌,怒斥道:“我心疼你?我他娘的还不够心疼你吗?你看看你都把我弄成什么样子了???还有佛爷折腾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张日山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点脸吧!!!”
然而张日山也不恼,他捂着被打得有些红肿的脸庞,俯身凑到齐八那只抽打他的手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然后仰着头,做出一副可怜委屈的样子:“八爷…您忘了佛爷给小落儿梳辫子那日的事情了吗?唉!算了…我不说了…您就抽我吧,反正我也皮糙肉厚不得您喜爱,我有时候再想若是我能像小落儿那般好看,您是不是就会说最喜欢的人是我了…”
说完,他就以这种姿势做出一副失落沮丧的模样。
这可把本来怒火中烧的齐铁嘴弄得一愣一愣的,顿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我那日不是那个意思…哎哟…佛爷怎么能这么小心眼呢?挨!挨!张日山?不是吧?你个大男人你…你别哭啊!!”
“行行行,是我错了,是我不对,我不该抽你行了吧!”
“该哭的人是我吧!!”
好一会儿。
张日山靠在齐八的肩膀上,背对着齐八的脸上,那双含情眼半敛,闪过一丝暗芒,显得格外邪性…
不久后,吹灭桌上的灯烛,火光一晃,立刻陷入黑暗…
第178章 鱼儿咬饵了
街头巷角,来往行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将这几日长硰城中发生的大事作为自己的谈资。
甲:“诶,你听说了吗?红府的盘口被张大佛爷的亲兵给砸了!”
乙:“什么?我怎么听说是二爷的人不配合执法把张大佛爷的人给打了呢?后来二爷还把张大佛爷臭骂了一顿!”
甲:“不对,不对,你指定是听差了!”
乙:“不可能!”
“你们听到的都对!”
甲:“刘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乙:“是啊?你这话从何而来?”
被称为刘兄的男子身着深蓝布衣,他嘿嘿一笑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俩说的都对,但是却是同一日发生的两件事!”
听他这么说,另外两名男子抓心挠肝地不行,受不了他要讲却还卖关子的样子,催促地问道:“刘兄您可就别跟我们兄弟两个拿乔了!我们都知道您家里面的亲戚有本事,您这跟着也知道的事情比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多!您可赶紧说吧!别逗弄你兄弟我俩了!”
“是啊!刘兄您可快点吧!一会儿我怀里的花都被这正午的大太阳晒蔫了!”
这位刘兄像是享受够这两人的追捧焦急的样子了,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也知道我胞兄是在东城解家酒楼里的掌柜…身边的亲信,那日刚好就赶上了红府的伙计在酒楼里订了饭菜,我胞兄替掌柜到了城东红府的盘口处送饭菜,凑巧就将事情的本末看了个分明!”
“那日红府刚从城口走进一批货物,按理来说是需要城主府巡逻队审查的,但你们也知道红二爷与张大佛爷决裂的事情,所以两方人马各不相让,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但这时城主府的人居然暂退一步,不想将事情闹的太过难看,说是想给二爷留点颜面,但奈何红府的伙计们自认为自家主母的死与张大佛爷脱不了干系,或者有二爷的吩咐,竟然直接动起手来了!”
“事情就闹大了!更是惊动了张副官!最终张副官带领亲兵将城东红家盘口的伙计全部扣留,非要让二爷亲自来领人才肯放!”
“反正这事闹得很大,二爷最后更是放了狠话:告诉张启山,我的容忍度有限,他还没资格教我做事!让他别忘了当初他的城主之位要不是有我红府相助他是坐不稳的!”
“啧啧…都说红颜祸水啊!这下子兄弟反目,那场面要多惊心动魄有多惊心动魄啊!”
刘庸说完还点评一番,颇有种众人独醉他独醒的高人一等之感。
另外两人听完后,眼神闪烁,假意捧了这刘二两句。
但在这刘庸走后,二人眼里立马露出不屑,这刘胖子,夸他两句还喘上了!他那胞兄就一个破跑堂的小二,还给装个金边说什么掌柜的亲信,我呸!要不是他们两个想知道事情的详情,都懒得理会这死胖子。
以上几人的对话不知在长硰城中上演过多少次了,只不过人物、地点、时间不同而已,现在长硰城中传得沸沸扬扬,成了不少人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人人都感慨,二月红因为夫人之死而与张大佛爷决裂的事。
一时间九门底层人员人心惶惶,暗处窥探之人见此情形已经展开行动。
这日裘德栲与岩田凉子再次找上了二月红。
只不过这次岩田凉子不是伪装成裘德栲随从的样子,而是以真实身份前来拜访。
“二爷您应该好好考虑下我刚才说的话,毕竟现在只有我们才能帮助您为爱妻复仇不是吗?”凉子一双倒三角眼掠过一抹凶光,嘴角勾起讥讽地弧度,显然对于自己的提议十分自信。
裘德栲站在一旁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玩味,仿佛他们已经预想到了二月红只能与他们达成合作的样子。
然而二月红却敛眸冷笑:“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来我红府!我夫人的死不也有你们在背后推动的结果吗?!来之前你们就没有想过今日会走不出红府吗?”
裘德栲被他骤然升起的威压惊了一瞬,他先是一愣,随后赶紧看了眼一旁的岩田凉子,但见她面色依旧平静,这才松了口气。
岩田凉子非但没被二月红吓到,她脸上反而露出个阴狠的笑意来:“二爷,如果您刚才的话真是心中所想,那我和裘德栲先生恐怕在踏入红府的那一刹,就已经被您府邸的伙计们砍成肉泥了。”
二月红听完她说的话,只是冷冷瞧着她,并未有任何言语。
岩田凉子也不在乎,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想必二爷您心中早有决断,您现在与张启山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您夫人虽然死了,但您还有红府这一大家子,哪怕您真想为您夫人报仇,眼下张启山也成了您最大的障碍,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有卢建勋与他争斗,他也能空出手来收拾您的红府。”
“再者你们龙国有句古话,“攘外必先安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张启山,我们可以联手,共赢!剩下的,我们可以等除掉张启山后再做决断,二爷,我说的对吗?”
岩田凉子自认为已经看透了龙国人的本质,一双倒三角的眼睛里闪烁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她甚至隐隐有些激动,如果能策反二月红,那将来攻下整个西南地区的功劳,她可是占了大半!到时候岩田家族定会以她马首是瞻,她甚至会受到天皇陛下的嘉奖!
二月红磨着牙,森然一笑:“若是你说的不对呢?”
岩田凉子对视上他那双冷然的眼眸,语气里透露着阴森:“无论怎样,二爷您都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我们的,毕竟裘德栲先生可是美帝国的人,而且…若是您不答应…呵呵,张启山也不会再信二爷您了,反而更加有理由直接将您擒拿,毕竟我们帝国只对朋友友好,您拒绝了我们的提议,那我们只好将您与我们有染的证据传出去了。”
她话还没说完,哪怕这个证据是假的,但城主府早就与红府决裂,张启山定会趁此时机对红府下手。
二月红明白她未尽之意,周身寒意越发浓重,他握住身侧的桌角,顷刻间,那红木桌角就被他捏的粉碎。
最终二月红“不得不”答应与他们合作,并且答应了半月后给秋田次郎唱戏的事情。
裘德栲在临走前,回头看了眼脸色铁青的二月红,讥讽地勾起嘴角:“红二爷,看来您之前所说的“玉可碎而不可损其白,竹可破而不可毁其节”也不过如此嘛!”
二月红愤恨地站起身,怒瞪于他,周身所散发冰寒彻骨的杀意似乎下一秒就要将这个胆敢讽刺他的洋人脖子拧碎般。
但裘德栲现在连一点敬畏之心都没了,认为这二月红也不过是个“黄猴子”,他带着深深恶意大笑离去。
而二月红见这两个肮脏货色离开红府后,原本脸上汹涌的怒气也在这一瞬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次恢复成往日温润君子的模样。
他走出正堂,仰头看那暗青的天穹,一股闷热的风吹过,云层也跟着聚拢,变得密集厚重,俨然是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他抬头看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鱼儿咬饵,该起锅烧油了。”
第179章 举枪
今日长硰城上方的天有些阴晴不定,明明上一秒阳光还烈得人睁不开眼,下一秒就被厚重的云层遮挡,乌泱泱地压在人的头顶仿佛随时都会坠落,给人一种极为气闷的燥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