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陈皮朝后仰着脖颈,像一只濒死的鱼一样睁大双眸,张着嘴无力的大口呼吸着…
红中将陈皮的脑袋扣在自己的颈间,然后从一旁拿起一条薄毯子将陈皮背部包裹进去,然后就这么抱着他朝着屋门的方向走去。
陈皮感知到他的动作,但他却无能为力,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紧咬着嘴唇羞耻无比的将脸埋在他的颈间,眼尾流出痛恨、绝望的眼泪…
红中在开门前,侧目看了眼陈皮的状态,伸进毯子里,轻抚了下,嗤笑一声道:“乖徒儿…别紧张…”
然后就直接打开了门。
陈皮听到门被打开发出的声响时,在这一瞬间脸色就变得惨白,浑身发抖,手指甚至放肆的不受控制的紧紧地握住红中坚硬的手臂,就像是…溺水者握住仅有的一棵救命稻草…
原本在门外的刘小亿没有听到里面舵主的声音,还很是疑惑,他又敲了几下门,然后突然就听到一声重物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吓他一跳,他就呆立在了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里甚至有些后悔贪图富贵跟着陈皮这位心狠手辣的主子了…
然而就在他忐忑不安之际,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
映入刘小亿眼帘的就是舵主衣衫不整地抱着怀里看不清脸的陈中的样子…
而且…而且两人好像…好像还在干那档子事…
因为他注意到…陈中的呼吸声很重,明显是极力控制…
“陈皮”像是不满刘小亿呆立在原地,嗓音带着沙哑的冷意:“你的眼睛是不想要了吗?有什么事还不快禀报!”
刘小亿对上舵主漆黑冰冷的眼眸,心里猛地一惊,赶紧垂下头,颤颤巍巍地禀报道:“舵…舵主,属下…属下前来禀报此批货物情况…”
“陈皮”冷声很是不耐地训斥道:“那还磨叽什么呢!还不快说!”
刘小亿吓得双腿一软,猛地跪地:“是…是…”
“那批货物在城北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
等刘小亿战战兢兢地禀报完,后背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濡湿,黏腻腻地贴在背部,额间更是密密麻麻的冷汗,他从那间屋子出来后,长舒一口气,用袖子抹了把汗,心有余悸地想着:今日的舵主也太过骇人,就连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身首异处…那周身所散发的气势更是直接让他腿软跪倒在地…
果然干那档子事时的男人打扰不得…
随即他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冒出陈中缩在舵主怀里的样子…还有那一声粗重的呼吸…但随之而来的就是舵主那冰冷的眼眸,他猛地打了个寒颤…随即就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自己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想这种事!
而此刻屋内,陈皮正瘫在红中怀里,浑身发软没有一丝力气,只能将自己的脸埋在红中颈间,发出呜咽的哭腔,像是委屈至极…又像是死里逃生的那种庆幸…
陈皮在这个疯子打开门的那一刻,真的以为自己要被他完全毁了…心里满是绝望与痛恨…还有…还有一丝不可置信,种种绝望的负面情绪充斥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在那一刻几近癫狂…甚至出现一个念头…
红中如果真的让旁人弄他…他真的恨死他了…他一定会疯的…
但…当刘小亿说出的第一句话,他管红中叫“舵主”的时候,充斥在陈皮心里的绝望痛恨…却在这一刻全然褪去…
他紧紧地搂住红中的腰身,紧得不行,心底居然升起一丝隐秘的扭曲的感激?快意?明明是红中造成的现在他痛苦难堪的局面…可迎来转机的希望也是红中带给他的…他居然会因此而感激…
也在此同时,他听到红中在他耳边轻“嘶”了声…
陈皮感觉很是煎熬,将脸死死地埋在红中的颈间,生怕被刘小亿瞧见他才是他口中的“舵主”,更是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在此期间陈皮根本没有半点心思去听刘小亿禀报的事情,他只祈祷快些…快些…快些禀报完,赶紧出去…
等刘小亿真的出去了,他紧绷着的神经才敢松懈下来,这一刻他觉得委屈极了,想一口狠狠地咬住红中的脖颈,将他的脖颈咬断、咬得鲜血淋淋、咬下一口血肉来…但是他不敢…他只能埋在他的颈间放任自己哀泣…
红中听着他呜咽的声音,眼里满是戏谑的快意,他拽起陈皮后脑的头发,看着陈皮哭红的双眸,搂紧他的腰,吻了上去…声音暗哑:“乖徒儿,刚才怎么那般紧张…是吓着了吗?还是你被旁人看着的时候感到兴奋了?”
满是羞辱戏谑的话语…
可陈皮在这一刻突然就不怕了,他蓦地回吻红中,带着撕咬般的亲吻…当他看到红中那双只会对他戏谑疯狂的眼眸里出现一抹错愕时…这让他心里突兀地升起一股无与伦比的快意…
夜幕降临,银河横亘高空,疏星淡月,初春的微风吹动着断云缓缓飘动。
这条巷子里只有一前一后两道人影…
陈皮勉强跟在红中的身后,低垂着眉眼,一瘸一拐,强忍着身上的酸痛…
突然他被路上的石子绊了个踉跄,扶住墙壁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但因为牵扯到痛处,让他白了脸庞,发出急促地喘息。
原本在他前面的红中在这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他。
由于红中背着光,所以陈皮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这让陈皮心底无端地升起一丝恐慌。
然而红中却在陈皮惊慌的眼神下缓缓靠近。
“师父…师父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要摔倒的…”
就在陈皮怕因为刚才的举动又惹了这个疯子想要在外面玩他的念头,惊惧恐慌地解释的时候,没想到红中居然揽住他的腰将他抱起。
红中抱起他,声音很低像是自语般说道:“啧…走个路也能被绊倒…”
而被抱起的陈皮心口蓦地一颤,他压抑着呼吸浑身僵硬,像是不习惯般…不习惯红中对他这般温柔…
红中抱着他缓缓穿梭在家家户户映照在小巷里的昏暗灯火下,两人的影子像是风中摇曳不定的残烛,不断的被拉长、被缩短…直至远去交缠融合成为一点…
第134章 戏中人
随着渐浓的夜色,红府的屋檐上早已挂上了一盏盏大红灯笼,离远望去好似一团团朦胧锦簇的红花束。
红中抱着陈皮一路回到红府,现在这偌大的红府里只剩下一些红家的伙计与下人,二月红与丫头在梨园建好不久后就搬了过去。
二月红当初建梨园就是为了给丫头换一个地方住,二月红自知红府以往是怎样的藏污纳垢之地,再加上各种土里面的物件形成的阴气,对丫头的病情很是不利,长此以往、循环往复丫头的身子只会越来越弱,所以这才耗费巨资命人搭建梨园。
而现在二月红也只有在处理红家事务之时才会回到红府,所以如今红府住的主人自然就换成了红中。
但当红中踏入红府的时候,管家居然就站在宅院门旁,像是已经等候多时般。
红中挑眉问道:“何事?”
管家低垂着头赶紧回道:“爷,二爷在正屋等您一下午了,现在还没走,说是见您回来让您即刻就过去,有要事与您相商。”
红中歪了下头,像是有些纠结在思考般,缓缓开口道:“可我徒儿受伤了…我要先把他送回阁楼,你就按我说的话先去回了兄长吧!”
话音落下,红中就越过他径直朝着阁楼的方向走去。
管家一愣,待他抬头看去时,只见红中的背影…
“师父…我…我自己可以走的…您先去…啊呃…”陈皮话说到一半,就被红中那只微凉的手探入拧了下胸口…
陈皮顿时不敢再言语,心中暗骂自己真是犯贱,没事多什么嘴,又惹了这个喜怒无常的变态疯子折腾。
红中停下脚步垂目冷冷地盯着他看,但脸上却露出一抹笑容:“徒儿你这是怕耽误了为师的事,还是怕耽误了…我兄长的事啊?”
陈皮每每见到他这般笑容,就知道这个疯子又要开始了,他强自镇定地说道:“徒儿是怕您因为徒儿而耽误了事,徒儿没有别的意思…”
可红中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他将陈皮放了下来,抬手抚摸着他的耳垂,直到那白皙变得艳红,他才俯身凑到陈皮耳畔,轻声道:”既然我的乖徒儿这般贴心,为师也不好拂了你的好意,可为师又担心你这粗心大意的性子,刚才走个路都能将自己绊倒…所以为师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就自己…爬回阁楼吧。”
陈皮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瞳孔微微一缩,但看到红中脸上温润的笑容时,他还是缓缓跪了下去:“是,师父。”
然后就在他跪着刚要转身时,上方又传来红中那戏谑玩味的声音:“把衣物褪到腿窝,一边摇()一边爬。”
陈皮猛地一僵,这里距离阁楼还有一段距离,甚至还要穿过长廊旁的花园…极有可能会遇到在府内巡视的哨子或者是下人…
他扭过头用脸蹭着红中的小腿,哀求道:“师父…让徒儿回阁楼里面脱…脱着爬…求您…”
红中蹲下身抓住他后脑的头发,直视他满是惊慌的眼眸,笑着问道:“作为一个乖徒儿不是要听师父的话吗?怎么?陈皮你是又要不乖了吗?”说到最后,红中脸上温润的笑容缓缓收起,漆黑深沉的眸底藏着的是一片猩红的癫狂…仿佛在这一刻即将溢出眼眶…
陈皮眼眸颤动,浑身发寒…是这段时日红中对他惩戒手段的收敛让他产生了错觉…
“师…师父…我乖的…我不会犯错…我会乖乖听话的…”陈皮嗓音颤抖,眼里露出惊惧的神情。
红中拍了拍他的脸颊,松开他的头发,站起身来,俯视着他,那眼神就如同俯瞰蝼蚁般冰冷。
陈皮哆嗦着手臂,将自己的衣物按照命令褪去,在周围大红灯笼的灯光笼罩下,他摇动着()朝着阁楼方向一点一点的爬去…
然而跳动的心脏仿若也在这一刻跌入谷底,他生而卑贱…为了生存当过偷儿、当过乞丐、后来为了富贵地位一百文杀一人而四屠黄葵…如今…如今他这般卑贱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活着?为了富贵?还是为了权势?
陈皮在这一刻突然很是迷茫…泪水从他的眼尾无声滑落,半褪的裤子在他的腿窝,被石子路上碎石摩擦…
心脏就如同这赤裸的身体一般感觉异常冰冷…
一阵微风吹过,吹得屋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都在摇曳…
昏暗的泛着红意的灯光明明灭灭地照在陈皮爬行的路上,在被一颗石子硌破手掌后,他抬起那受伤的手掌,看着掌心处混杂着猩红鲜血的泥污,脸上突然露出苍白诡谲的笑容。
红中…你是在乎我的…多么可笑的一个发现…
你终究会被我拉入这场荒诞的戏里…
红中其实悄声地跟在陈皮身后,静默地欣赏了一会儿,但随着身后不远处传来的轻微声响,他嘴角微微勾起…他知道是二月红来了…
于是他站在原地不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陈皮摇晃的(),想着一会儿回去要给那上点紫红的颜色才更好看…
直到二月红走到他身侧,他才有了些许动作,他侧过头,脸上的神情被摇曳不定的昏暗灯光照得有些扭曲…亦或者他脸上的神情本就是扭曲的…他嘴巴开合,发出的是跟二月红如出一辙的温润声音:“兄长您瞧清楚了吗?我可是听您的话,将我们的徒儿管教的很是乖顺呢!”
二月红脸色阴沉的可怕,哪怕是距离并不近,陈皮的匍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花园拐角,可他的眼力让他清晰的瞧见了陈皮摇晃着()以及他身上的那些痕迹…
二月红身侧的手指微动,但最终还是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淡淡说道:“我今日前来找你,是要交代你一件事。”
红中有些好奇,走到他身旁,像儿时般将头抵在兄长的肩上,话里有着疑惑亦有着一丝讥讽:“兄长要交代我的事情,怕是极为重要吧!不然依照兄长您这般忙碌的人物,又怎会为了等我而白白浪费了整个下午的时间呢?”
二月红抬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脑,随后猛地一拽,让他被迫仰起头对着他的脸。
二月红眼里森寒无比,带有警告意味:“千面,别太放肆!”
红中一愣,疯狂扭曲的笑意僵在脸上,然后渐渐归于平静:“是,属下逾矩了。”
二月红见他好似正常了,松开他的后脑,神情有些疲惫,二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二月红看他的眼神仿若无声的叹息。
“他将整个长硰城作为戏台,戏已经开场了…他要我也跟着演一出戏…我不希望陈皮成为他手里的角儿,一周内你带着他离开长硰城前往湘山城避一避,没有我的手令不要让他回来。”
红中深深地凝视着他的这位兄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家主,我不懂您为何到了这时还要追随听命于他,就像我当初不懂您为何见他第一眼就愿意信任于他,甚至不惜将整个红府与他绑在一起。您当真就不怕吗?不怕有一日他将您将红府所舍弃?”
二月红突然笑了,语气很淡,可里面却蕴含着让人难以忽视的自嘲:“我以前说过,红府早已与他长硰张家密不可分了,所以红府不会被他所舍弃。”
第135章 疯
二月红微仰着脸,目光好似落在黑夜中的某处虚无,又好似在透过那流动的云层看向那被遮掩住的微寒月色,他眼底的情绪复杂难懂,像是被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红中以为他的这位兄长需要一个肩膀依靠诉说之际,就见二月红转头看向他。
“这次的事情不能有半点差错,红中你可别半路发疯。”二月红语气淡淡,神情依旧莫名。
红中嘴角抽动了下,果然是他想多了,随即扯动嘴角露出有些讥讽意味的笑意,低声问道:“那您刚才这句话到底是以家主的身份命令于我,还是以兄长的身份嘱托于我呢?”
二月红眼眸微眯,露出危险的意味,缓步走到他的面前,抬手摸着他的脸颊,声音和缓:“红中,是最近我的容忍,让你太过放肆了吗?”
还不等红中反应过来,二月红居然毫不收力,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处。
红中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他仰起脸看向二月红的双眸里充斥着像是淬了毒般的癫狂。
而二月红却丝毫不在意,反而捏住他的肩膀,两人的脸庞离的很近,甚至能感觉到彼此呼吸间喷洒出的热气,二月红像是叹息般说道:“红中别再疯下去了…”
二人维持着这个姿势陷入沉默,周遭的环境好似也在这一刻陷入死寂。
红中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玩味,他低垂下了头,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放声大笑,他笑的几近癫狂,浑身发颤。
等他再次抬头时,他漆黑的眼眸如同深渊般直视二月红,失真般的声音从他一张一合的嘴巴里传出:“兄长…疯的当真是我吗?疯的不一直都是您吗?哈哈哈哈…您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我究竟是谁?您又是谁!!!”
周围的大红灯笼随着寒风晃动,摇曳着泛红的灯光明明灭灭。
几乎是一瞬间,二月红瞳孔骤然收缩,神情恍惚,他面前的红中不光面孔变得跟他一般无二,就连身上的衣物…腰间挂着的玉佩都一模一样!只不过在这张同样的面孔上,露出的不再是温润和煦的笑容,而是一种极其诡谲,嘴角向两边扯开几近撕裂的弧度。
明灭的泛红灯光在二人脸上摇曳,二月红居然后退几步,温润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带有惊骇的茫然…
“红中…你是…你是…我…这怎么可能…”
“红中”脸上是疯魔般的笑意,他站起身一步一步逼近,失真般的声音再次出现:“哪里有什么红中…哪里又有什么千面…兄长?家主?您耍的好啊!把自己都给骗过去了…”
渐起的寒气催杀着二月红的脸庞…他整个人都陷入了迷惘之中…
就在“红中”几乎要贴到二月红身前,衣袖上的幻粉即将再次被二月红吸入时…
原本已经陷入迷惘之中的二月红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他猛地抬手扼住红中的脖颈,用力收缩,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逼出来的一样,沙哑而冷厉:“我说过了,你别太放肆!”
红中即便是被巨力扼住脖颈,哪怕是下一秒他脆弱的脖颈就会被捏碎,但他因为窒息而涨红的脸上癫狂的笑意却没有半点收敛,反而扯着破风箱般的嗓子,沙哑无比断断续续地说着:“兄长…您真是年纪越大…越发无趣了…您怎么还越发…玩不起了呢…恼羞成怒可不好啊…”
二月红脸上的神情阴沉无比,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水般。
他勾起唇角冷冷一笑,松开扼住红中脖颈的手,然后朝着他肚子重重的来了一拳。
红中当场蜷缩在地,咧着嘴角沙哑地笑了:“兄长您…您生什么气啊…我们以前不也总是这样玩吗…怎么今日您就恼怒了呢?”
红中被红灯笼映照的眼眸亮得惊人,像是藏着一团火焰,他蜷缩在地上,笑着仰望二月红那张摘下温润面具的脸庞,逼问道:“您到底是因为中了我的幻术而恼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借机出口气呢?嗯?我的兄长大人?”
此刻,二月红眼眸里没有丝毫情感,他走到红中身旁,俯下身抓住他的脑袋,狠狠地朝着地面砸去,连砸数下,直到地面出现血迹,红中脸色变得惨白,他才停手。
抓住他的头发,声音温润无比:“清醒了吗?我的弟弟?”
红中颤抖地咳嗽了两下,震得脑袋里的脑浆都在晃荡,头晕目眩,嘴角渗出一丝猩红的血迹,但他的眼睛依旧亮的惊人,声音沙哑又虚弱:“我清醒多了,您下手真狠…您再来几下,我可真就要归西去见那老疯子了…”
“还有说了多少次了…是堂弟…您总是这样叫,若是让旁人听到了该误会我是你爹生的了…”
二月红松开他的头发,将他扶了起来,像是关心弟弟的兄长般,温声劝告道:“以后少用些那幻药,害人害己…还有我爹不会生孩子。”
红中咂咂嘴,咽下口腔里的血腥味,翻了个白眼,扯着沙哑的嗓子抱怨道:“我只害人不害自己,我现在受伤还不是被您打的!”
二月红嗤笑一声:“谁家给旁人下药,自己还跟着吸的…你这脑子再疯下去就真别要了…再者…以后我不想从你嘴里再听到那种有违伦理的话来,陈皮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你知道的清清楚楚。”
红中听到陈皮二字,原本清亮的眼眸又有一丝癫狂闪过,他瘪了瘪嘴道:“兄长您可不能怪我…他是我的东西!是我的徒儿!可他却总想着找您。”
闻言,二月红抬手摸了下他脖颈上被掐出来的血瘀红紫,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润:“那…你可要好好管教他才是啊!”
红中歪头笑了下,是啊…他确实要好好管教陈皮才是啊…
二月红叹了口气,沉声道:“别忘记我交代的事情,我回梨园了,你有什么需要也不必找我…直接自己吩咐管家就可。”
红中挑了下眉棱,无所谓地应了一声。
你回去找媳妇去了,我也该回去找我的乖徒儿去了…
耽搁了这么久,我的乖徒儿应当是想我了吧,红中脸上露出苍白的笑容。
吱嘎——
阁楼的大门被推开。
昏暗中,赤裸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的人,身形骤然僵硬,但也只是一瞬就恢复如常…
红中有些疑惑地揉了揉手腕骨,声音带着沙哑:“我的乖徒儿?你藏到哪去了?”
他现在没心思跟陈皮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从一旁的窗沿上取下一盒火柴。
摩擦的声音响起后,火柴被点亮,橘色的火焰在上面跳动,照亮昏暗的阁楼一角。
红中拿着它点燃周围的烛台,几乎是瞬间整个阁楼都被照亮。
他手握着其中一个烛台往屋内走去,越过屏风,眉宇突然紧皱。
因为他找到陈皮了,陈皮还维持着他的命令,将衣物半褪在腿窝的样子,不过现在的他像是…躺在地面上睡着了一样…赤裸且安静…
然而随着他的走近,好似他身上挟卷了外面的冷风般,陈皮裸露在外的肌肤激起不易见地细微颤栗。
红中苍白的脸上缓缓勾起一个弧度,他将手中的烛台倾斜,融化的蜡油流淌落下…落到陈皮满是痕迹的背部…
陈皮浑身猛地一颤,但他依旧闭着眼…只不过脸上露出像是深陷噩梦的郁色…
见此,红中脸上的笑越发真实,他随手将烛台放到一边,俯身将陈皮抱了起来,但在看清他身上脏兮兮满是泥污的样子,眉宇又不禁皱起,啧了一声,声音暗哑无比:“真是一只不乖的脏狗。”
但他还是稳稳地抱着陈皮,将陈皮放到榻上。
转身就将陈皮腿窝挂着的沾染了猩红血渍衣物脱掉,扔到地上,取了一条手巾沾湿后,细细地擦拭着陈皮身上的泥污。
等擦干净后,红中盯着陈皮膝盖上红紫破溃的伤痕,他突然笑了下,用手指在上面描摹那些伤痕,随即重重一按,血液顺着破溃的伤口流出,陈皮也颤抖着眼睫睁开了双眸。
红中见他睁眼,嗤笑一声,俯身将沾染了猩红血液的手指,蹭在他颤抖的眼皮上,舔着他苍白的嘴唇,声音晦暗无比:“乖徒儿…下次装睡可要记得控制住你自己的心跳才是啊!为师一抱起你,你的心脏就砰砰地撞击着为师的胸膛。这让为师还怎么陪你演下去呢?”
然而陈皮这次眼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错愕、震惊…
因为当他睁开双眼的一瞬间就捕捉到了红中这个疯子脖子上那一圈狰狞的乌红色指痕,以及那顺着后脑流淌到脖颈处的血液…
红中注意到他眼里的情绪,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表的情感,在跳动的烛光下,他亲吻上他的苍白干涩的唇瓣…一点点地…从唇瓣延续到白皙的侧颈肌肤…
陈皮垂目看去,清晰地看见他后脑的头发处凝固的血液,在这一刻他清楚的意识到…原来这个变态疯子也会受伤…流出的也是鲜红色的血液…
红中像是察觉到了他目光的注视,停下了这种本不应该有的亲昵动作,但他还是起身将自己的衣物褪下,紧紧地抱住陈皮,这可能是二人之间难得的宁和时光…
“乖徒儿睡吧…为师我困了…”红中声音沙哑,似乎带着浓浓的倦意。
陈皮的头埋在他的怀里,这一次他清晰的听到了他的心跳…震得他有些头昏脑涨…
黑暗中,二人气息纠葛在一起…这种纠葛…不死不休…
长硰城 城北兵马司
刘二自从那次被烧红的炭火砸了脑门后,他的脸就彻底毁了,那脑门上满是纵横交错增生的烧伤疤痕,平常人看上一眼就会目眩良久,胃里忍不住翻腾起来、犯恶心。
卢建勋更是嫌恶他,也不顾往日里在上峰地界的情分,直接将他调离身边,让他在兵马司下层当一个小小的安保巡逻队长。
李祺和王光本就瞧不上他,现如今更是连搭理都不曾搭理他一下。
这让刘二内心越发阴暗,再配合上他那恶心狰狞的面孔,整个人显得越发骇人。
他现在每日缩在办公室内的日常就是咒骂江落、张启山、卢建勋等人。
今日,就在他骂得正欢的时候,他的办公室突然被敲响。
——咚咚!
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他肥胖的身子都打了个颤儿。
他慌张了一瞬,怒骂道:“谁啊!敲门叫你娘的魂呢啊!”
门外传来巡逻守卫的声音:“刘队长,城主府的车正朝着咱们城北兵马司驶来,马上就要到门口了。”
刘二一听到城主府三字,脸上的怨毒神情更重了,他一把拉开门,抓住这名守卫的衣领怒吼道:“城主府来就来,你他娘的跟我说干嘛??!”
这守卫对上他这张可怖恶心的面孔,心直突突,颤着嗓音回道:“刘…刘队长,这不是前段时日上面传下来的命令吗…城主府的人来了…不让他们进…拦…拦在外面…说给他们下马威…”
刘二神情一怔,想起来这是李祺前段时间传达的卢建勋的指令,要给城主府那边难堪。
但他还是拉不下脸来,所以他直接甩了这守卫一个巴掌,骂道:“那还愣着干嘛呢!还不快去拦住!”
说完,他就拱动着肥胖的身躯朝着兵马司大门的方向走去。
那个被他抽了一巴掌的守卫,眼神怨毒地捂着自己的脸,暗自朝他的背影呸了一口,心里骂道死胖子…
江落坐在车里,虚虚地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
过了一会儿,车突然停了下来。
江落眉头微皱,看了眼车窗外,这是到了指挥部大院外了。
前面开路的亲兵来到车边,江落把车窗降下,声音清冷,问道:“怎么回事?”
亲兵回道:“回副城主,是卢建勋的人阻止我们的车进入。”
江落移过视线,只是淡淡说道:“这里是长硰城。”
亲兵听后,顿时懂了他话里的含义:“是,属下明白!”
然后他小步跑到前方,抬手示意:“开车进!”
刘二带领的十余个安保巡逻队的人正堵在兵马司的铁门两边,满脸不屑地看着城主府的两辆汽车以及后面跟着的那些亲兵。
他还呸了一口道:“这里是城北兵马司,是卢大人的地盘,想进来要有卢大人的…”但还没等他话说完,就见最前面的那辆汽车居然直接朝着他们撞了过来!
他们起初还以为是吓唬他们的,但随着汽车迎面而来的呼啸风声,吓得他们连忙快速闪身躲到一旁。
汽车顺势而过,直接开进兵马司铁门内,后面的亲兵也旁若无人般扛着枪随着小步跑了进去。
汽车驶到总楼前,亲兵将车门打开,身着墨绿色戎装,手戴皮革手套的江落走了下来。
他迈步朝着兵马司总楼门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