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赛亚的叹息by溟野
溟野  发于:2025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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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个金色长发的探员打破了他的一切幻想。
西尔芙林从破门进入的那一刻就知道达尼尔想做什么,或者说,他从再三确定达尼尔没走出家门但他家却关着灯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是两个选择,同归于尽,或自杀谢幕。
他比较偏向后者,因为这是保全名声、做好人设的完美一步,所以他偷偷地给阿瑞贝格打了个手势,而现在最重要的,是预测时机和拖延时间。
“觉得自己‘功成身退’了,是么?”西尔芙林似笑非笑地看着沙发上端坐的人。
没人回复他。
“觉得自己的作品很完美,也到了华丽谢幕的时刻,是么?西尔芙林也不在意,只是边往前走了一步,边淡声说。
阿瑞贝格拉了他一下,他递过去一个“信我”的眼神,于是阿瑞贝格无奈地小幅度点了点头。
“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就像一条反复撕咬家具、大闹社区,就是为了夺得主人关注的狗——哦,不,有点辱没狗狗了,人家最起码长得可爱,也确实有主人,你呢?一切都平平无奇,抛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没有一个在意你,他们都看不起你,你拼了命地证明自己,到头来还不是在原地踏步,有人认可你吗?有人关注你吗?”西尔芙林步步紧逼。
坐在沙发上的人终于动了,浑身发抖,嗓音嘶哑地辩驳道:“不……不是的,你懂个屁!现在有那么多人看着我,网上有那么多人支持我,我帮助了那么多人,我是那么多人的英雄!”
“马上……很快,我就会成为他们永远的英雄。”达尼尔状若癫狂。
“嗯,很不错的幻想——”西尔芙林又走近一步,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语气却饱含轻蔑,“告诉你件事吧,你认识梅林对吧,你的前同事,也是将你送上头条的人,她想为我新增一个新闻版面,为此百般请求,还愿意出很多钱,就是想让我给她做一个采访,我想想……她怎么说的来着?哦,想起来了,她说保证我火得一塌糊涂,能获得源源不断的财富和关注。”
“怎么样,你拼了命才获得的关注,你倾注了那么多心血,搭上了那么多条人命——陌生人的、熟人的、甚至还有你自己的——才获得的关注,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甚至还需要别人堆满砝码来请求……”西尔芙林越说到后面声音越轻,仿佛恶魔的低语。
而后,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欢快了起来,他说:“你猜怎么着,我最后还拒绝了——”
“别说了!”达尼尔掏出放在身后的刀,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人踹向一边,而他刚刚光顾着听西尔芙林说话以及忍耐愤怒,忽略了一直默默向他靠近的另一个人。
阿瑞贝格利落地踹掉他手中的刀,用身体将他压死在地面上,拿出镣铐将他的双手铐上,沉声道:“老实点!”
而那个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的探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冷漠和不屑,他说:“想自杀吗?想完成最后一环?不可能的,你只会带着罪恶死去,只会在人们的唾骂声中死去,只会在惩罚世间最肮脏灵魂的死刑当中死去,那时候你的心脏是没有重量的,人们很快会忘了你,就像忘记那些令人恶心的蛀虫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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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瑞贝格一手把人提起来,乐衍伸手接过去,将达尼尔送上警车。
一旁协助办案的警员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如果放任他自杀或者在他反抗的时候将他击毙是不是会更保险——我是说,大家都知道的,法官判案的时候会看群众意见,舆论这种东西还是会压死人的,而现在舆论较为偏向于这个‘正义’杀人犯,万一到时候让他逃过死刑了怎么办?”
西尔芙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开口道:“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只有阳光下的死刑才是唯一归宿,无论是他自杀还是我们将其击毙,都是遂了他的意,相信我,到时候舆论会更加偏向于他,这种‘悲剧式英雄’的死法安在他身上像是奖励一样——当然,如果到最后,一边倒的舆论让他逃过一劫,那就皆大欢喜好了,因为这个世界没救了,我们可以哪凉快哪呆着去了,连环杀人犯会代替我主持正义的。”
警员愣愣地听着他说完这番话,有点哑口无言。
这么有态度的吗?不过,好有道理的样子?
阿瑞贝格无奈地笑笑,温声开口:“别这么悲观,小博士,相信我,这个世界还是有救的。”
“说真的,‘□□未遂’这个词我已经听腻了,那么多起□□案到底哪一起得到了重视?既然警探们没有办法给我们公平与正义,那那个专杀烂人的连环杀人犯怎么不算为我们主持公道?”
“看着自己工作被抢了,有人做的比自己更好,着急了吧?”
“而且据说凶手之前是刑事律师,估计是因为看多了这种不公的现象,才愤愤不平想用自己的力量帮助那些人吧?”
“家暴、猥亵,到底有没有人在管?要我说,那些人就该死,那个叫达尼尔的怎么不算在做好事?”
“那么多个尘封的罪恶这些所谓的警探先生们都视而不见,却花费大把时间与精力去抓一个为无辜者鸣不平的人,真是可笑。”
“老大,舆论风向不对,我们得再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崔维斯有些焦急地说。
阿瑞贝格转头看向西尔芙林,突然笑了笑道:“要不要试试?”
西尔芙林瞪大眼睛,似是不可置信,“我以为我们就这个问题在之前谈及的时候已经达成了共识。”
阿瑞贝格之前问他的时候他不是已经拒绝过了吗?要知道,他真的很讨厌和记者打交道。
阿瑞贝格却依旧笑着看他,坚定地说:“相信我,这次的发言人你最适合。”
达尼尔案件调查局第二次新闻发布会现场。
西尔芙林穿着一身白西装,金色顺滑长发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笔挺地走向讲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像一张方方正正的硬白纸,看似空白一片,实则四个角锋利无比,随时会扎得人百孔千疮。
他先是冷淡地扫了一眼在场一窝蜂涌上来的记者,然后拍了拍话筒,嗡鸣一声,确定能够正常使用。
随后没有任何客套开场白地讲述起了案件——凶手的背景、心理画像,作案的手法、案发现场的细节,以及警方侦破案件的手段、凶手个人的自白。
语气平稳冰冷,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像是机器,但细细辨别,又能捕捉到一丝鄙薄。
庄严而冷酷,平静而坚定,让人想到风雪中矗立的小木屋,屋外的寒风摧枯拉朽,屋内却一派风平浪静。
讲完客观事实后,他停顿了两秒钟,声音稍微大了点,语气中的机械感也被削弱了些,但脸上依旧面无表情:“首先,刨除受害者的身份、过往,把他们当作正常人类来看,你们口中的‘正义使者’是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把杀人当作荣耀的连环杀人犯,在这一点的判定上,不会因为他杀的人的好坏而产生影响,我们只是尽职尽责捉拿一个对社会产生极大危害的杀人狂魔。其次,那些‘隐秘’的罪恶之所以称之为‘隐秘’就在于它的难以发觉,受害者的妥协退让、加害者的威逼利诱等等因素催生了它的隐蔽性,但隐秘之中,你们又怎么知道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正义人士、一些不被人看见的小警探在为此奋斗?”
“最后——”西尔芙林的语气突然变得轻而低,却显得无比郑重。
“无论如何,罪恶是永远不能用来惩戒罪恶的。”
特别调查小组协助捉拿凶犯后就准备回总局了,私人飞机起飞前,乐衍看了眼手机上的最新信息,松了口气:“达尼尔判了死刑。”
福加高兴地鼓掌,一拍大腿道:“我就说,大部分人还是清醒的,他怎么可能是在执行正义,明明就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过西尔最后的新闻发布会绝对也起了作用,太有气势了!”
福加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西尔芙林,一脸“你好厉害”的表情。
西尔芙林表情不自然地扭过了头,装作在看窗外的风景。
阿瑞贝格看着这一幕笑了笑,戏谑地说:“他受不了别人夸他——”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加了一句,“当然,夸他漂亮除外,估计是对这种夸赞免疫了。”
西尔芙林闻言转头睁大眼睛盯着他,表情神似受到惊吓的猫咪。
不过他很快缓过神反击回去,眼带挑衅地看着阿瑞贝格,“被组长夸免疫了。”
乐衍三人秘密地对了下眼神,互相接收到信号后整整齐齐地坐直微笑——
果然,办公室恋情的苗头有迹可循。
回到首区总局时已经是傍晚,阿瑞贝格组局请客吃晚饭,犒劳辛苦的组员们。
福加带头喊了句“老大万岁”,兴奋地拿起菜单开始毫不留情地点菜。
西尔芙林洗完手回来坐在了阿瑞贝格旁边,倦怠地刷着手机,没参与点菜环节。
“困了吗?”阿瑞贝格点了个冷盘牛排,注意到西尔芙林的沉默,贴心地问了一句。
西尔芙林打了个哈欠,轻声说:“有点儿。”
“先把饭吃了再睡——想吃什么?我帮你点。”阿瑞贝格重新点进菜单界面,温声说道。
“随便,有什么吃什么。”西尔芙林边从口袋里拿出眼药水滴边回,他犯困的时候眼睛都会有点干,睡醒了更干,刚刚他在飞机上小眯了一会儿,但没睡熟,现在正处于刚醒又困的状态。
阿瑞贝格笑笑,继续问:“吃辣吗?”
“吃。”
“喝什么?果汁、水,还是牛奶?”
“牛奶。”
“焗饭、意面、披萨还是牛排?”
“意面。”
“炒菜要吗?”
“……有排骨吗?”
“有的——喜欢吃牛肉吗?”
“还可以。”
“甜品呢?”
这会儿西尔芙林沉默了一小会儿,咽了咽口水,声音很小地“嗯”了一声。
阿瑞贝格勾了勾唇角,很轻地笑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不带过多笑意地继续问:“芒果、草莓,或者巧克力?”
“……芒果。”
“布蕾要不要?”
“……要。”
听着西尔芙林越来越小的声音,阿瑞贝格再也藏不住笑意,闷笑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你要什么了。”
西尔芙林觉得丢脸,脸尽力地往阿瑞贝格相反的方向偏,又因为另一边的崔维斯不是很熟,头又重新摆正,眼睛没离开过手机,但心思却不在上面,手越刷越快,感觉马上要起火。
很快,西尔芙林就看到一份黑椒牛柳意面、一盘糖醋排骨、一个芒果慕斯蛋糕、一碟焦糖布蕾和一杯鲜花烤奶摆在了他面前。
西尔芙林放弃抵抗,放下了手机,先拿起布蕾开始小口小口地吃。
“其实达尼尔也有点可怜。”福加吃着小龙虾,忽然说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崔维斯回了一句。
“其实我们大多数人都是不起眼的、容易被忽略的个体,在茫茫大众中发不出一点声音,稍不注意就会被人海淹没,谁不可怜呢?比他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但那些人中的大部分,都没有放弃挣扎,也不会通过杀人报复社会来证明自己。努力从来都不是为了被别人看见,而是为了对得起自己。”乐衍停了筷子,缓缓说道。
阿瑞贝格点点头,“有时候就是一念之差,心态上的不平衡使人向深渊坠去,一旦你太过关注他人的眼光,就会迷失了自己。做好自己就够了,关注于自我的成长轨迹是平稳心态的重要法则。”
西尔芙林把吃完布蕾的空碟放在一边,又拿过了意面,随意地搅拌着,开口说道:“可惜他自认为的成长轨迹就是‘作品’的进步,福加说的对,这种人其实很可怜,无能带来无力,无力激起恶欲,这是多少人成为恶魔的必经之路,他更惨一点,直到最后还在给自己洗脑成天使,到死也认不清现实。”
福加一开始听到他认可自己说得对还很高兴,同时也震惊于西尔会觉得达尼尔可怜,再听到后面不禁默默感叹一句——“好毒一张嘴”。
福加点点头,“确实,他可恨的方面远大于可怜的部分,没有什么能代替法律来执行正义,虽然他们都可恨可恶,但就像西尔说的——罪恶是不能用来惩戒罪恶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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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案子到这里就结束啦,作者这一案是在无纲裸奔,想到什么写什么,有漏洞和错误的地方欢迎指出~
下一个案子真的要写大纲了(立flag)(默默打气)
以及,西尔真的很不想暴露自己喜欢吃甜品的事实,觉得这样不够高贵冷艳,但还是抵抗不了诱惑。(当然,主要因为这会儿他对阿瑞已经放下了任何本该有的警惕心,要是别人这样问他还是会“随便”到底)
阿瑞真的很会治这种“随意”宝宝,当然他只对西尔有这样的耐心,别人说“随便”他的态度就会是“无所谓你爱吃不吃我客气又礼貌地问一句而已”,但他非常享受这种循循善诱发掘西尔各种小习性的过程。

“达摩,很晚了,关掉电视去洗澡了。”优雅的妇人笑着摸了摸沙发上小男孩的头发。
“再看一下嘛,爸爸也还在看呢!”名叫达摩的男孩晃动双腿,抱着手里的足球,朝着女人撒娇耍赖,“已经到赛点了!”
“臭小子,不要转移战火,快去快去,过会儿我告诉你结果。”男孩旁边留着络腮胡的男人用手指了指他,然后讨好地看着女人,上前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声说:“亲爱的,我可没有带坏儿子哈。”
女人用手指推了推他的脑袋,嗔怪地说:“还说没带坏,现在儿子天天熬夜,都变得面黄肌瘦了。”
“妈妈,我没有!”达摩撩撩袖子,用力曲起手臂,向女人展示着并不存在任何肌肉线条的大臂,满脸骄傲地说:“我已经有肌肉了!”
“是吗?我可没看见。”女人抱胸看他,毫不留情地拆穿,“那么假肌肉小子,你现在洗不洗澡?”
“我这就去,妈妈……”达摩垂头丧气地走上楼,步子拖拖沓沓。
暖黄的光柔和地挤满这个家的每个角落,月光强势地钻过窗户的缝隙融进灯光里,似乎也贪恋着这里的温馨,平和得像温水一样,似是能抚平世间所有的燥郁。
一个幸福又美满的家庭莫过于此。
突然,一切光线消失了,黑暗侵袭而至,徒留微弱的月光在垂死挣扎,却也徒劳无功。
美好的事物总是这样,平静的湖面总是会招惹来羞恼的石子,而后变得支离破碎、分崩离析。
“妈妈,怎么突然停电了?”达摩在浴室里匆忙穿上刚脱下的衣服,朝外面喊道。
“我去看看有没有跳闸……奇怪,没有啊,亲爱的,你是不是忘交电费了?”
“不会吧,我前两天刚交的呀——哈尼,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女人脸色一变,意识到什么后急忙喊道:“你去开门,快!好像着火了——宝贝快出来,家里着火了,拿上几条湿毛巾!”
无人回应。
女人着急地往上跑,身后却传来男人焦急的声音:“亲爱的,门打不开,窗户周围已经起火了,快上楼看看!”
火势迅猛,摧枯拉朽,势不可挡,一切逃生的出口都被堵死,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的挣扎都显得无力而脆弱。
女人用力敲着浴室的门,崩溃哭喊着:“达摩,达摩,听得到妈妈说话吗?快出来啊,出来!”
男人在一旁搜寻一切可以带来逃生机会的东西,不住咳呛着,眼前一片模糊,头脑晕眩。
突然,浴室门打开了。
“谢天谢地——”女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猛然瞪大了双眼。
“不——”
西尔芙林这天穿了一身咖色风衣,西装裤下的腿笔直修长,耀眼的金色长发随意地盘在脑后,松松垮垮,显得慵懒松弛。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而后把手重新插回风衣口袋里,不急不忙地卡着最后几秒钟坐在了自己的办公位上。
“哇塞,怎么像模特走秀一样,谢谢美人,让我在冰冷的调查局感受到上流T台的氛围,让我觉得我的工位不是工位,而是富翁老总的观赏席。”一位女同事在筛选案件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发出感慨。
“为什么我快迟到的时候就匆匆忙忙像刚放出来的野人一样。”她旁边的米勒无精打采地吸着快要见底的咖啡,眼袋快要掉在地上。
“啊,这张脸就应该裱起来,每次我被工作摧残得生不如死的时候就看两眼,功效相当于打鸡血,血条直接拉满,感觉自己还能再战五小时。”另一个同事满足地说。
“之前老大空降来的时候你也这么说。”崔维斯提了一袋子咖啡过来分发给他们。
“你简直是救世主,小甜心——关键老大天天呆在他的独立办公室啊,一天下来也没露几次脸,又天天出外勤,我一个文职人员根本见不到几次好吗?”
“这是老大请客哈,我可没那么多钱当你们的救世主。”崔维斯发到米勒的时候顿了顿,“你已经喝过了,那你的那份就给玄文吧,她一杯喝不够的。”
米勒彻底绝望了,肉疼地捏爆空了的咖啡杯,空洞无神的眼睛移回了电脑上,“没事的,我没事的——这简直像刚吃饱饭回来老板就宣布请客,像刚通宵做完一个报告就被告知不用做,像月底的最后一天晚了一秒进入调查局痛失全勤奖——没关系的没关系,实习生米勒加油,光明就在不远的将来了。”
崔维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巧克力递给他,“吃点,你看起来快晕倒了。”
等分完所有的咖啡,崔维斯走向西尔芙林,递给他那唯一的单杯袋子,笑着开口:“西尔,老大单独给你买的,热牛奶。”
西尔芙林愣了愣,然后抿抿唇接过袋子,“谢谢。”
他爱吃甜食,像咖啡这种饮品几乎不怎么碰,当咖啡成为唯一选择的时候,他会加至少五包糖,这种程度都可能只是皱着眉抿一口,根本喝不完。
阿瑞贝格实在贴心。
西尔芙林刚捧着牛奶喝了两口,乐衍就推门进来朝着他们打响指,“特别调查组开会了,新案子。”
“莱津区边缘的莫斯小镇在今年三个月内发生了三起重大的家庭火灾,有一起因为证据不足被定为意外失火,另外两起则不同。”乐衍播放着三起火灾的现场照片。
“那么大点地方的小镇,三个月,三起特大家庭火灾,开玩笑的吧?”福加不可置信地喊道。
乐衍点点头,“所以才会引起我们的注意——被定为意外失火的那个案子,全家丧生,无一幸免,整栋房子几乎被烧穿,什么痕迹都没留下,而另外两个则非常奇怪,可以判断为是蓄意谋杀——父母被烧死了,只留下孩子。”
“两个孩子分别在后院的草坪和附近的丛林里被发现,被发现时都处于昏迷状态,用的是同一种□□犯常用的□□药,而巧合的是,十年前莫斯小镇有一起至今未结的家庭纵火案,也是杀死父母留下孩子,不过当时孩子是被生生砸晕的。”
“十年里,犯罪份子的手法也在进步,我们先把这三案并案处理,问题是,犯罪分子的犯罪间隔为什么这么长,连环杀人犯的犯罪周期为什么会呈这样一个规律?十年不犯案,一犯犯这么频繁,尤其是连环纵火犯,他们大多是为发泄欲望而犯案,这种一旦开始便像毒品一样难以自控,犯罪间隔必然会越来越短,越来越不受控,但这个罪犯却不是这样,这十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阿瑞贝格手指连续敲击着桌面,像是弹钢琴一样,这是他思考时常有的动作。
“或者说,今年发生了什么,一定有个重大刺激源,逼他不得不再次犯案。”西尔芙林补充道。
“无论如何,先去莫斯镇看看。”崔维斯边收拾东西边说。
莫斯小镇严格意义上来讲不完全属于莱津区,它在莱津区与海洇区的接壤处,两边都不太愿意要这块地,互相推脱拉扯,而莫斯镇自己也在闹独立——当然由于它的占地面积太小,经济发展也相对滞后,这件事已经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话,每当中年男人要在酒桌上展现自己对政治的独到见解与幽默风度时,就会提及这件事,这也让莫斯镇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镇变得家喻户晓。
而现在,这个小镇已经迎来了它的“二次爆红”时机——一个连环家庭杀人纵火犯。
这里科技发展欠缺,交通相对闭塞,地理位置不佳,但人文关怀倒是做得很好,小镇没有统一进行集中管理的组织,但是有许多慈善救助机构,最具盛名的是一家名为“雀生”的福利机构,主要援助一些孤儿以及进行家庭纠纷的调解——在这个镇子上,家庭关系被看得很重,这也显得那个凶犯极为特殊。
西尔芙林一行人先是来到当地警局了解情况。
“你们知道的,我们一直是自给自足,随遇而安,这些年经济发展滞后了这么多,我们也生活得很幸福,邻里关系和谐,大家都很友善,几乎没发生过什么刑事案件,小偷小盗都少有,警察被看作是最轻松的工作,简直把真善美发挥到了极致。”接待他们的警局局长凯恩边带他们往里走边说。
“事实是,你们这现在出现了一个连环杀人犯。”阿瑞贝格淡淡回道。
“是的,所以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并且很不幸,经济欠发达的弊端就在这里——我们没有安装足够多的摄像头——很难想到这个年代还有像我们这一样落后的地方,又因为我们坚信这里的人道德感高于法律意识,所以安装足量的摄像头就显得浪费财政资金。”凯恩摊摊手,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西尔芙林嗤笑一声,小声嘀咕着重复了一遍“道德感高于法律意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可永远不会信这个。
“所以意思是,你们仅有的摄像头什么都没拍到?”阿瑞贝格问。
“是这样的。”凯恩点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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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的《火娃娃》童谣改编自《布娃娃》,小部分改编,应该不算毁儿歌吧,不要骂我哇……

第13章 游戏
“听说,每个晚上月亮升到最高处的时候,火娃娃就会来这里复仇!”五个八九岁大的小孩围在一处废墟旁边,个头最高的男孩压低声音吓唬道。
这是一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住宅,看起来有十多年的历史,当地人因为怕犯忌讳一直没敢清理掉,久而久之,与那首耳熟能详的童谣一同传播开的,还有火娃娃复仇的故事。
最初这个故事是大人编出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的,因为小孩子玩心和好奇心都重,喜欢在树林丛林等等地方“探险”,那个废墟恰好也靠近镇上的树林,出于对孩子们安全的考虑以及忌讳的心理,镇上的居民们就编出这样一个火娃娃复仇的故事恐吓贪玩的小孩。
后来不知道是谁根据这个故事编出了一首童谣,并且进行了很大范围的传播,比火娃娃复仇的故事更出名——歌曲就是这样,比故事更具传播性,尤其是童谣,更尤其是这样带着惊悚色彩的童谣——但奇怪的事,讲故事的镇民们却对这个由故事改编出的童谣讳莫如深,闭口不提,并且严厉禁止孩子们传唱。
可一切开始燃烧的东西都无法被完全扑灭,用再巨大的水将其浇熄,都会留下余烬,而孩童剧烈的好奇心犹如一把烧得正旺的野火,让死灰复燃,冒起黑烟。
一个“抓住火娃娃”的游戏在孩子们之中兴起,潜藏的英雄梦与一颗热爱探险的纯真童心战胜了恐惧,驱动着他们打破禁忌。
“那我们怎么找到他呢?”扎着马尾辫的女孩问道。
“在月亮达到最高点的时候,手拉着手围着废墟转圈,唱三遍童谣,火娃娃就会出现。”高个子男孩回道。
“可是之前小谭他们这样试过,没有成功。”穿着背带裤的小女孩质疑道。
“一定是他们害怕了,没有按流程进行完毕就灰溜溜地跑回家了,临到阵前退缩,他们是胆小鬼,才会骗你说没找到。”高个子男孩不屑地说道,“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我们就是镇上的大英雄!”
年纪最小的男孩还是有些害怕,弱弱举手打断了他:“我们打不过火娃娃怎么办?他毕竟是鬼诶。”
“鬼也是由人变成的,而且我们人多力量大,再说了,火娃娃就算是鬼也是个小婴儿,我们年纪比他大,不怕他——小倪你不会是怂了吧,你这样可做不了大英雄。”高个男孩不断激将。
“才……才没有!”这个年纪的小孩自尊心都很强,小倪大声反驳,同时不断给自己进行心理安慰,“我们会抓住他的。”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月亮冷冷的晖光自高空铺洒向下界,弥合天与地的距离,那堆房屋烧尽后残留的废墟,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剔透如新,仿若重生。
高个子男孩激动地确认了一下月亮的位置,小声昭告小伙伴:“来了来了,就是现在,快站起来手牵着手!”
他们人数不够将废墟包裹,于是手拉着手形成了一个半圆,不断绕着废墟转,某一瞬间,月亮打在他们脸上的光,凄凄好似鬼影。
“从前有个火娃娃,呆在黑暗里不说话。”稚嫩的童声响彻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周围的环境更加安静空旷。
“火娃娃,火娃娃,你为什么不回家,你是不是没有家,没有爸爸和妈妈。”
树林里一只乌鸦惊掠而过,带起一阵声响。
小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嗓音发颤,手掌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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