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共犯先生by蓝调_
蓝调_  发于:2025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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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白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直到顾鹤年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唤道,“砚白,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没?什么。爸,你?怎么还没?走?”
“我?怎么能走呢。”顾鹤年慈爱地摸了摸顾砚白的脑袋,“你?的针还没?打,盐水也还没?挂,我?得陪着你?才行啊。”
“您……您要陪我??”顾砚白听闻内心只感到五味杂陈。
“当然了。霏霏只是普通感冒,回去吃点药就行了。但是砚白,你?手臂还有?身上的伤口,那可不是小事啊,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处理了。必须得好好包扎、换药,知道吗?”
“是,砚白知道了。”
若是换作旁人,定会为顾鹤年此刻眼中毫不作伪的疼惜而?动容。
顾砚白微微垂首,感受着头上传来长辈特有?的、带有?薄茧的温热触感……
那关切太过周全?,笑容太过妥帖,仿佛连每道皱纹的弧度都经过仔细的丈量,恰如其分。
他几乎要沉溺在这份迟来的温情里,如果不曾见过孤儿院大火时那道匆忙离去的冷漠背影的话。
他心底冷笑,这老狐狸的慈眉善目底下,藏着的怕是阎王的催命符。
“不用了,已经这么晚了,爸,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好吧。等挂完水后打电话给司机,我?安排他来接你?。”
“好,放心。爸,再见。”
“再见乖儿子。”
见顾鹤年的身影逐渐远去,顾砚白转过身,往电梯口走去。
这家医院,他比任何人都熟。
又或者可以说,全?滨海市的医院,他就没?有?一家不熟的。
他熟轻熟路地再次返回急诊室,礼貌地轻扣三下门。
房门打开,孙医生,又或者说是张医生推了推眼镜,迅速看了眼他的身体后方。
“就你?一个人,没?尾巴吧?”
“我?办事,你?还能不放心?”
顾砚白反手关上房门,并将房门反锁。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只说你?要来,没?说你?家四口来了个遍啊。”
张文彬摘下眼镜,抹了把满是汗水的脸。
“我?也没?想到,五哥你?演技那么好,就连医学知识都有?所涉猎,装得像模像样的。”
顾砚白在椅子上坐下,双腿交叠。
“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真像你?说的那样?严不严重,要不你?挂个正经号仔细看看吧。”
张文彬看了眼顾砚白的手臂,面露担忧之色。
顾砚白笑了笑,“又不是第一次受伤了,没?事,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刚才,顾鹤年偷偷问了你?什么事?”
提起顾鹤年,张文彬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他问我?,你?身上的旧伤是因为什么造成的。还问我?,你?之所以对医院的构造那么熟悉,是不是常常一个人来医院看诊。”
“果然。”顾砚白摩挲下巴,狡黠的笑了笑,“也不枉费我?布了那么大的一个局,现在,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喂,你?真要这么做啊。那可是你?姐,这样做未免有?些太过残忍……”
“残忍?”顾砚白打断了张文彬的话,“那她反过来对我?做的那些,就不叫残忍了?今天要不是我?水性好,差点就真的淹死在滨海海水里。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我?第二次的机会!”
顾砚白闭了闭眼,胸膛剧烈起伏。
“九哥,九哥还在雾江等我?回去。我?不能,让他失望。”
听顾砚白提起任九,张文彬张了张嘴,不再试图阻止。
“我?知道了。接下去的计划,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帮我?找到十哥。他是我?计划的一环,他不可或缺。”
顾砚白打开手机,从相册找出?一张照片递给张文彬,“十哥现在叫陈既明。长这个样子。告诉他,我?现在需要一名?咖啡师。如果他愿意赎罪,就来滨海找我?。我?在滨海等他。”
“好,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要回去了吗?”
“嗯,是啊。”
顾砚白透过玻璃窗,看向窗外。
今晚的月亮特别圆,特别亮,柔和?的清辉透过玻璃窗,静静洒满了整个房间。
顾砚白望着天边那轮格外圆满的银盘,突然想起地理课本上说,无论相隔多远,人们?看到的都是同一个月亮。
那么,此时此刻,在数千公?里外的雾江市,九哥是不是也正抬头看着这片相同的月光?
他望着望着便出?了神,下意识地伸出?手,让那捧清冷碎月落在掌心,仿佛通过这样,就能触摸到远方那人同样清冷的目光。
顾砚白指尖微微收拢,却只握住了一捧空气?,但心底某个角落却莫名?软了一下。
九哥,等我?回来。
与你?一同,在江边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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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日份更新送上~

作恶对他们来说, 像是家常便饭。
那时的顾砚白年纪尚幼,他深知这个计划并非一朝一夕便能轻易达成。
于是他选择蛰伏,选择卧薪尝胆, 静待最佳的时机。
他有?想过和任九一起合作,但是这个念头仅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九哥过得?太苦了。
他又怎么舍得?他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计划,赌上一切?
他的九哥和他不同, 他的心中还有?难以割舍的牵挂。
他有?家, 有?宠爱他的妈妈。
不像自己,打从出?生起, 就注定了一生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的悲惨命运。
于是, 他选择了独自一人直面这条注定充满了荆棘与碎石子的复仇之路。
【倒叙:顾砚白在雾江市的初中时期】
教室里的喧闹声在顾砚白和班主任踏进门的瞬间骤然停滞。
他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旧校服。
袖口磨得?发白, 裤腿长得?能拖地。
顾砚白低垂着头站在讲台上, 能明显察觉到此时此刻班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一名不知底细的转校生的身上。
就在所?有?人都在思?考这名不知底细的转学生究竟是什么来路的时候, 班主任巩茜将顾砚白用力往前一推, 大声说道, “都安静!咱们班来了个插班生。”
她甚至都没正眼看顾砚白一眼,只是朝着台下不耐烦地抬了抬下巴道,“赶紧的,自我介绍,别耽误我上课。”
顾砚白刚要开口,巩茜忽然用教案本掩着鼻子蹙眉,嫌弃道,“站远点说,你身上什么味儿?,那么冲。”
他身上能有?什么味道, 不过只有?他惯用的青柚味洗衣液的香气罢了。
他没有?在意巩茜对他恶劣的态度,镇定自若地便要重新开口做自我介绍,谁料刚张开嘴,却再次被?人恶劣地打断。
顾砚白见状,不由眉头轻蹙。
他知道今后?在学校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听到巩茜的话,底下瞬间传来此起彼伏的嘲笑声。
最后?一排的男生捏着嗓子鹦鹉学舌,“霉味儿?吧老师?旧衣柜里的那种是不是!”
顾砚白挺直腰板,不卑不亢地环顾整个教室。
“我叫顾砚白。”
“笔墨纸砚的砚,黑白分明的白。”
“听——不——清——你是吃不饱饭吗,说那么轻?”
顾砚白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他探身从粉笔盒中取出?一支崭新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随后?,他一字一句复述了一遍方才的话,声音清透明亮,响彻整座教室。
“原来班上有?听力障碍的同学?怪我刚才考虑不周。”
他温和地看向后?排,笑了笑,“既然听觉传输有?障碍,那视觉总该通畅吧?顾——砚——白——要是连这都看不清,那我可?真?要建议这位同学尽快去挂个眼科了,不然又聋又瞎的,也太可?怜了。”
他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愧疚与心疼,气得?后?排的男生瞬间气得?跳起来,愤然道,“顾砚白,你敢嘲讽我?我还当?是谁呢,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顾家小少爷顾砚白啊,顾鹤年的养子,有?娘生没娘养的废物……”
听到男生提到自己的生母,顾砚白瞬间沉下脸来。
“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顾砚白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想听?那我就再多说几遍好了。”
“有?娘生没娘养……”
“够了!”
顾砚白突然毫无预兆地绕过讲台,款步朝男生走来。
“你……你想做什么?喂,我警告你别乱来啊,我爸可?是教导主任!”
“是吗?”顾砚白在男生的课桌前站定,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在全班目光的聚焦下,他忽然微俯下身,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轻拈起了男生桌上那支印着奢侈品牌logo,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金属钢笔。
男生刚想发作,却对上顾砚白平静无波的眼神。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反而带有?一丝近乎审视的冷意,令他无端联想到某种十分记仇的毒蛇,他眨了眨眼,一时忘了说话。
顾砚白将重工的钢笔拿在手中任意把玩,冰凉的金属反射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看起来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顾砚白拇指的指腹看似无意地抵着笔夹,不过微微用力,那精致的金属片便发出?细微的“嘎吱”声,随着顾砚白用力的程度缓缓变形。
“笔不错。”顾砚白的声音很轻,像一阵微风,却清晰地落进男生的耳中,“但可?惜,再好的东西?,也经不起糟蹋。”
他笑了笑,指尖一松,那支价格不菲的钢笔“啪嗒”一声轻响落回桌面,笔夹已?然歪斜,并留下清晰的指痕。
他看了一眼男生有些发白的脸,有?些恶劣地笑了笑,“就像人一样,你说对不对?”
他转身便要走,却被男生用力拽住了手臂。
“顾砚白是吧?好好好,我记住你了!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爸今年特意去国外给我带回来的生日?礼物啊!这么珍贵,全世界仅有?七支的钢笔,你怎么能——!!!”
男生大口大口喘着气,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砚白停下脚步,微侧过脸看向桌上那支笔夹歪斜的钢笔,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生日?礼物?哦,那又如何。”顾砚白轻抬眼皮,目光里淬着冰冷的嘲讽,“你父亲今年能送你这支笔,明年能送你那块表,后?年没准还能送你一辆车。坏了这一件,自然会有?下一件顶上来,又有?什么稀奇?”
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可?我母亲,全世界就只有?那么一个。我不在意她究竟为什么选择弃养我,但至少,她赋予了我生命,她便是我最敬爱的至亲,绝不容许任何人诋毁。”
他猛地转过头,一把推开了男生。
“一支钢笔而已?,坏了一支,不是还剩六支吗,又不是彻底绝版了。坏了就记在我账上。”
顾砚白环绕教室一圈,坐在了靠窗的最后?一排,背影挺得?笔直,“但我母亲的声誉,你若再敢诋毁一次——”
后?半句话消散在寂静的教室里,只剩少年紧绷的下颌线,像一把未出?鞘的刀。
自那天之后?,顾砚白的名声算是彻底在学校内传开了,毁誉参半。
有?人佩服他的胆识,与他结交。
有?人敬畏他的锋芒,避之不及。
但总体来说,头一个月,顾砚白过得?还算不错。
而且他也果真?信守诺言,赔了那人一支钢笔。
这样的小打小闹并未传到顾鹤年的耳中,此事还未上及校长,就被?教导主任当?作家事自己摆平了。
毕竟顾砚白无论是不是顾鹤年亲子,他也姓顾。
顾家在雾江市本身就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没人敢惹。
顾砚白天资卓越,学什么都很快。
甚至在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过人的绘画天赋,他随随便便画一幅画,在拍卖行?便能拍出?上万的高价。
这点让顾鹤年感到喜不自胜,更?加感觉自己捡到顾砚白当?真?是捡到了一个“小财神爷”。
在学校的第?一次月考,顾砚白便霸占了全科第?一的位置。
放榜的那天,顾砚白和顾雪霏都在。
顾雪霏比顾砚白要高一年级,转学过来已?是初三,再过一百天便要参加中考。
姐弟俩原本在私立学校和这所?贵族学校教学进度完全不同,这里的进度要更?快些。
尽管顾雪霏在以前的学校时排名靠前,也免不了需要一段适应的时间。
然而出?乎顾雪霏意料之外的是,顾砚白的适应能力强悍得?惊人。
他仿佛天生就缺乏“水土不服”的神经,像一株被?风随意吹到任何角落都能扎深根系、疯狂汲取养分的野草。
和他比起来,顾雪霏自然是要“逊色太多”。
而这样的差距,自然逃不过顾鹤年的眼睛。
在被?一起叫到校长室后?,顾砚白站得?笔直,云淡风轻。顾雪霏却显得?有?些拘泥,不知道究竟是该站着,还是坐着好。
“坐。”
顾鹤年冷着脸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听到父亲发话,顾雪霏这才松了口气,松开了被?扯得?有?些皱巴巴的裙摆。
“好的爸爸。”
她笑着走到顾鹤年身边,正要坐下,顾鹤年却并未抽回手。
顾雪霏低头望着父亲放在沙发上的手,眼睛不解地眨了眨,不明白父亲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爸是不想我坐在您的身边吗?”
顾雪霏环顾四周,发现校长室只有?两张长沙发,一张坐着父亲,另一张面对面的,坐着校长。
她硬着头皮,转过身,想要往校长所?在的沙发走去,却听到顾鹤年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愚蠢。叫的是你吗?砚白,过来,来爸身边坐。”
顾鹤年招了招手,随后?,顾砚白乖巧应了声后?,款步走来,与顾雪霏目光交错,擦肩而过。
顾雪霏身体僵了僵,脸上仿佛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爸!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今天叫我过来,是来特意羞辱我的吗?”
“什么意思??你说是什么意思??”顾鹤年端起茶几上的热茶抿了口放下,将反扣在桌上的文件夹往桌上狠狠一摔,呵斥道,“你自己好好看看,考的那么差,真?是快将你爹我的老脸全都丢尽了!考那么差,不罚你去操场跑个二十圈好好反省就算了,你还想坐着,也不想想自己究竟配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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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姐姐要开始黑化了,咱们芝麻汤圆馅的小顾要遭殃咯[爆哭]

校长到底还是看不?下去了?, 连忙帮着打圆场。
“哎呀,老顾,消消气。小?姑娘家家的不?好这么训的, 再说了?,你?家姑娘这次考得也不?差呀,喏,你?再仔细瞧瞧, 生物化?满分呢。你?家姑娘可?真是个理科全才呀!”
老校长说着满意地朝顾雪霏笑了?笑。
顾雪霏则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校长鞠了?一躬, “谢谢校长伯伯,雪霏没有您说得那?么好……”
“哪里哪里, 已经做得很好了?,相比起我家那?个臭小?子来那?是……”
校长话?音未落, 便被顾鹤年打断了?。
顾鹤年冷哼一声, 非但没有因此消气, 反而愈发激烈地斥责起自己的女儿来。
“国斌, 我女儿是什么样的人, 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能不?知道吗?”
“理科满分又能如何?看看这个英语, 才考了?个位数。怎么,就是这么证明自己是纯正中国人的是吗?真是气死我了?!”
“那?不?是抄错行了?吗……”顾雪霏心有不?甘地轻声喃喃道,“要不?是那?个该死的陆婷脑子拎不?清,我也不?会?……”
“你?在那?边嘀嘀咕咕说些什么,说大声些,老子听不?清!”
“没……没什么。”顾雪霏吓得缩了?缩脖子,哪里敢告诉顾鹤年她之所?以英语分数那?么低,是因为自己抄别人卷子抄错行导致的。
要是这事捅出去被顾鹤年知道,顾鹤年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她有些心虚地别开眼,却?正巧与顾砚白直直望过来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顾砚白看着顾雪霏, 端起茶杯抿了?口笑了?笑,看似不?经意地随口说道,“好茶。爸,这是什么茶,真香啊。”
“砚白喜欢喝?喜欢喝爸给你?买。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碧螺春罢了?。”
“原来是碧螺春啊,怪不?得这么清洌醇厚,香气扑鼻。”
顾砚白端起茶壶,将?沸水徐徐注入姐姐面前的空杯,碧螺春的叶片在杯中舒卷沉浮。
“砚白,你?这是……”
顾鹤年不?解问道。
“爸,姐姐站了?那?么久,一定也渴了?吧?砚白想让姐姐也一起品尝一下当季的新茶,可?以吗?”
“砚白心地善良,有心了?。雪霏,还不?快谢过弟弟。”
“谢谢……弟弟。”顾雪霏几?乎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这句话?,她知道顾砚白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现?在他给自己倒水,心里究竟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她瞬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丝毫不?敢懈怠。
顾砚白抬眼望向她,唇角勾起清浅弧度:
“听说今年的新茶,最忌讳用隔年的雨水进行冲泡。”
“因为,杂质多了?,香气再足也透着股陈腐气。”
顾雪霏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听懂顾砚白说的话?。
顾砚白没再继续说,只是用指尖将?茶杯推至她的手边,茶叶在杯底叠成青翠的峰峦。
他看着一脸茫然的顾雪霏,眼底的笑意更?浓。
“姐姐觉得呢?”
“姐姐觉得……是凭真本事扎根的茶味醇厚,还是……”
“借了?东风催熟的更?得人心?”
她明白了?,她全都明白了?!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顾砚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敏锐,非但嗅觉异于常人,就连听觉也是。
他一定是听到方才自己的碎碎念了?。
不?行!她不?能眼睁睁地任由顾砚白将?这件事捅出去,她得做点什么才行。
斩草……
须、得、除、根。
“爸,你?别听信顾砚白的一面之辞,我没有……”
顾砚白打断了?顾雪霏的话?。
他眨了?眨眼睛,满脸无辜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弟弟方才什么话?都没有说啊。姐姐是不?喜欢喝茶吗?那?咖啡呢?咖啡喜欢吗?”
他站起身,朝茶水台走去。
“一杯冰美式,可?以吗?”
“……可?以。谢谢弟弟。”
看来,顾砚白根本没打算掀开这个秘密。
他是要把它磨成一把无形的刀,抵在她的后腰上。
这场面对她一个人的宣判,最终以顾砚白主动?请缨亲自为姐姐补习而告终。
出了?门,顾雪霏主动?拉住了?顾砚白。
“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砚白摇了?摇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打算做什么。对了?姐姐,你?该不?会?真的需要我来为你?补习功课吧?”
“哼,不?需要。这次不?过是发挥失常罢了?。我还用不?着你?一个初二的毛头小子来为我补习。”
“那就好。那弟弟我先回去上课去了?,姐姐再见。”
顾砚白转过身,潇洒地冲顾雪霏挥了挥手。
“臭小?子!”顾雪霏望着顾砚白的背影,忿恨地使劲跺了?跺脚。
虽然不?知道顾砚白这次究竟为什么替她保守了?秘密,但是,这把无形的刀一日不?落下来,她便一日无法?彻底安心。
这把断头刀,便是顾雪霏的把柄。
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有引爆的那?一天。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同样把顾砚白的小?辫子揪在手里,如此才能彻底化?解顾雪霏的困局。
顾雪霏找到令自己月考失利的罪魁祸首陆婷。
“跪在地上!让你?起来了?吗!”
为首的女生一脸凶相,话?音未落,穿着硬底皮鞋的脚就狠狠踹在了?陆婷的膝盖上。
钻心的疼痛让她瞬间?脱力,身体不?受控制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厕所?冰冷的瓷砖地板上。
顾雪霏倚在墙边,好整以暇地卷弄着自己刚烫好的发尾,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慵懒地吩咐道,“给她嘴上绑紧点,别弄出动?静。我弟弟耳朵灵,千万别被他给听到了?。”
“是!霏霏姐!”旁边的跟班立刻应声,狞笑着拿出白色纱布,不?由分说地勒过陆婷的嘴,在她脑后打了?个死结。
陆婷的脸被布勒得变形,所?有的呼救全都变成了?模糊的“唔唔……”声,如同一个被扼住喉咙的提线木偶。
就在这时,一桶散发着恶臭味的粪水当头浇下。黏腻、冰凉的污物瞬间?浸透了?她干净整洁的校服。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刺鼻的气味令人作呕。
“哪里搞来的这东西,快恶心死我了?。”
顾雪霏捏着鼻子,嫌弃地从贴身小?包中取出香水往自己身上喷了?大半瓶,方才堪堪遮住了?空气中愈发浓郁的粪臭味。
“搞快点,熏得我快受不?了?了?。”
“好的,霏霏姐。不?好意思?,昨天吃得有点杂,今天蹿稀,熏到霏霏姐了?。”
“贱人!”一个巴掌狠狠扇在陆婷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她眼前发黑。
“知错了?没?”
施暴者恶狠狠地问道。
显然是刚才在顾雪霏那?边丢了?脸,想要在她这里尽情泄愤,将?面子重新找回来。
陆婷笑了?笑,在满地污秽中猛地晃了?一下,却?硬生生扛住了?没有倒下。
她甚至艰难地、一点点在粪水中挺直了?腰背,抬起脸,直直地望向顾雪霏。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有一束微弱却?倔强的火苗。
这副不?卑不?亢、宁折不?弯的模样,彻底点燃了?顾雪霏的怒火。
“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真是反了?天了?!觉得自己没有错,很清高是吧?贝可?、莎莎,把她这身衣服给我扒了?!我看她没了?衣服,还能清高到哪里去!”
陆婷闻言瞬间?瞪大了?眼,奋力挣扎起来。
清白……她的清白……
两个女生一拥而上,粗暴地撕扯着陆婷早已污秽不?堪的校服。
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纽扣因为粗暴的动?作颗颗崩落,眼看衣襟就要被扯开……
陆婷绝望地闭上双眼。
“老师!厕所?那?边好像有声音!”
一声急促的呼喊突然从门外传来。
顾雪霏顿时脸色一变。
“不?好!有人来了?!快走!”
她低喝一声,迅速举起小?包挡住脸,率先跑了?出去。
其他人没有道具遮挡,只能狼狈地抬起手,紧随其后。
刚才还充满恶意喧嚣的角落,顿时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陆婷一个人,衣衫褴褛地瘫坐在冰冷肮脏的粪水之中。
她的脸上没有一滴泪,也没有动?。
只是死死咬住嘴里充满血腥味的纱布,望着门口,胸膛剧烈起伏。
直到,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如清泉般悦耳。
“厕所?里还有人吗?”
陆婷原本不?想回答,但无奈声音的主人,便要闯进来救她。
先是鼻腔间?隐约轻嗅到一股浅淡的茉莉花香。
随后,那?人蹲下身,于是,洁白的裙摆便就这样,硬生生闯入了?陆婷的视线中。
别蹲下,地上脏。
陆婷正想阻止对方,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说不?出话?来。
“啊呀,怎么脸被绑成这样,是不?是特别痛?你?别动?,我绕到后面帮你?解开。”
陆婷抬起头的时候,对方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后。
唯有女孩手上的茉莉手链,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冰冰的、痒痒的。
“好了?。”
女孩很快便解开了?绑带,一脸嫌弃地丢在地上。
随后,她站起身,重新绕到陆婷身前,蹲下。
“伤得重吗?还站得起来吗?我带你?去看校医。”
女孩的手洁白无瑕,尤带一股清新好闻的茉莉芳香。
唯独那?条洁白无瑕的白裙,因为蹲下身为她解绑,同样染上了?肮脏的粪水。
“为什么救我?”
陆婷没有接受女孩善意的帮助。
“什么?”
“我说,为什么救我。为什么要救我一个边缘人物,你?就不?怕因为救我,而得罪顾雪霏吗?”
女孩摇了?摇头,“想救便救了?。救人,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你?还真是肤浅无知。”陆婷在女孩的帮助下重新站稳身体,“我是不?会?因此而感谢你?的。”
“我知道。但是……你?会?因此,将?这一点点善意埋藏在心底。因为,你?和她们不?同。你?的心中,有一把火。”
陆婷笑了?,“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我叫陆婷,你?叫什么名字?”
“林茵茵。以后有事可?以来天台上找我。你?来找我,我便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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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还有人记得我们茵茵吗,是顾砚白的女装马甲来着。
陆婷大家还记得吗,在重逢篇有出现过的,短发女孩。她马上就是咱们复仇联盟中的一员了,会成为砚白的得力助手。两人间没有感情戏,有的只有互相利用,大家放心。

天台风很大, 鼓荡起林茵茵宽大的校服外?套,猎猎作响。
他将手?肘撑在冰凉的铁栏杆上,微微向前倾身, 单薄的身影仿佛一只即将振翅欲飞的白色飞鸟,随时会挣脱桎梏,融进灰蒙蒙的天空里。
要下雨了。
然而?林茵茵,或者说顾砚白却半点都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因为他在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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